薛睿转过身,看着几人走进门,飞快地与刘昙交换了一个眼色,面不假色地对刘灏道:“恕难从命,此女乃是杀人凶嫌,为王爷安全着想,还是绑住的好。”
刘灏掩不住满眼惊讶,转头看着纪星璇。
“王爷。。。”纪星璇难以启齿,挣扎了一下,面容苦涩道:“我是被冤枉的,是他们误会了。”
“什么误会!”辛六一听到这话,便炸了脾气,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睁着红彤彤的眼睛,指着她道:“你要杀我,你推我下楼,你还敢说你是被冤枉的!?”
纪星璇却不躲闪,迎上愤怒的指责,冷笑道:“是你要和我扭打,自己不小心摔出去,怎么成了我推你?”
辛六涨红了脸,又要反驳,却被余舒一手拉了回去,按在她肩膀上,看了看进门的几人,目光从刘灏、刘昙、乃至景尘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转过头去看薛睿:“大哥,我来说吧。”
薛睿点点头,拱手对刘昙几人道:“王爷、道子稍安勿躁,先请坐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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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那你亲我一下
会厅内外十分安静,只能听到余舒沉重有力的说话声:“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陪辛六小姐到观星台做功课,惊见被吊死在屋中的曹家小姐。这一桩凶案,闹得整个太史书苑人心惶惶,经大理寺薛大人调查,凶手狡诈,是利用曹小姐的爱慕之心,将一张模仿了景尘道子字迹的纸条夹在她书本当中,将曹小姐yin到观星台杀害。今天晚上,正是因为辛六小姐发现了当初假传字条给曹小姐的人是纪星璇,才惹来杀机,险遭纪星璇灭口,若不是我同薛大人及时赶到,将凶手抓了个现行,今晚恐要再添一桩凶案。”
听过她大致陈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昙:“表兄,余算子说的可是实情?”
这恐怕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求证的。
薛睿神情严肃道:“曹小姐死的蹊跷,我受命调查此案,请来在太史书苑进修的女算子协助,确认死者是因为一张字条被诱骗杀害,经过数人口供,证实道子是被诬陷,凶手另有其人。从死者尸体种种迹象判断行凶之人是一名男子,而将字条传给死者的,却是太史书苑内部之人,此人既为帮凶,也有可能是主谋,据辛小姐方才口供,和女算子亲眼所见,纪易师实乃是此案凶嫌。”
一双双错愕的眼睛转向了面容青红交错的纪星璇。
刘昙转向刘灏,冷脸道:“王兄怎么看?”
刘灏暗恼,众所周知纪星璇是他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他也要受到牵连,于是板起脸道:“这只是你们一面之言,一定是误会,依本王对纪大易师的了解,她怎会做出这凶残之事。”
刘昙暗自冷笑,指着辛六道:“辛小姐说一说,你是为何咬定纪星璇是凶手?”
辛六咬咬嘴唇,看向余舒,余舒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声音不高不低道:“实话实说,有王爷给你做主。”
宁王在此,要将纪星璇带走,又让他事后无话可说,必须要当场求证才行,这是她之前就和薛睿商量好的。
辛六悄悄拉住余舒的手,握了握,鼓足勇气,面对着刘昙与刘灏,一五一十地将她傍晚跟在纪星璇和秦月柔身后,偷听到她们说话的经过讲了出来。
在场的都是人精,纪星璇尚未辩驳,刘昙便高声到:“去将秦月柔小姐请来!”
侍卫应命,正待行动,门口却走近一个人。
“我在。”正是尾随而来的秦月柔。
纪星璇和辛六看到她,神情各异,前者阴沉着脸,目中闪现一丝期许,后者则是羞恼又担心地叫了一声:“月柔。”
辛六觉得,她偷听她们讲话,又将秦月柔捅出来是不对,可事到如今,她是万万不肯让纪星璇洗脱嫌疑的。
她就怕秦月柔心软,不肯说实话。
“你不用说,我刚才都听到了,”秦月柔愧疚地看了一眼辛六,神情复杂地转向纪星璇,藏不住浓浓的失望,口中道:“先前是我隐瞒,曹幼龄遇害前一日,我曾在道子的课上,亲眼目睹她将一张字条夹进了曹幼龄的书本里。”
余舒松了口气,她也怕秦月柔一时心软,替纪星璇作伪证,现在看来,秦月柔却是听闻了闺蜜辛六险遭凶手,对纪星璇心寒,所以转而出面指认她。
纪星璇见到秦月柔翻脸,只觉得头晕目眩,脚步虚晃了一下,勉强维持住表面镇定,然而一颗心直往下沉。
身为当事人,却一直默不作声的景尘忽然抬头,看向纪星璇,而后将目光落在面挂冷笑的余舒脸上,眼神有些莫测。
在场的都是人精,听到这里,心思一面倒,都以为纪星璇同太史书苑的凶案脱不开干系,即便不是元凶,也是个帮凶。
刘灏哑口无言,忍不住恼怒,一拳砸在身旁茶几上,却未再出言帮纪星璇说话。
太史书苑这桩案子,是皇上亲口下令调查的,他本来在暗中推波助澜,想要借此打击刘昙势力,谁知竟惹来一身骚气,对于手脚不干净的纪星璇,他是气愤大过于怜爱。
见他不理,刘昙嘴角轻勾了一下,手掌在膝盖上轻拍了拍,对纪星璇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纪星璇狠狠地咬掉了嘴唇里的一块肉,尝到了腥味,满心满眼地自嘲道:“他们联起手来诬陷我,空口白话就想冤枉我杀人,我一张嘴辩不过他们人多,无话可说。”
这竟是仗着他们只有人证,摆明了要死不承认!
余舒目中寒光一闪而过,不慌不忙地对着薛睿道:“既然她不肯承认,就请大理寺秉公处置,查明真凶,还我太史书苑一个安宁。”
先前她与薛睿一直头疼不能对纪星璇用刑逼供,外加搜查她,而如今,却是没有这个顾虑了。
薛睿点头,看向刘昙与刘灏,是要他们这两个在场地位最高的皇子表态。
刘灏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刘昙神情冷漠道:“父皇既然下旨要薛大人查案,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本王不会干涉,只是此事到底是在本王酒宴上闹出,本王明日既会进宫,禀明父皇。”
刘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知道刘昙这是要给他上眼药,又无可奈何,只得僵硬道:“等到查明真相,再来禀报本王。”
话毕,竟是一拂衣袖,看也未看纪星璇一眼,就带着随从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纪星璇虽没指望着刘灏能救她于水火,但见他无情的背影,还是止不住地凉透了心,醉意早就清醒了,她环扫会厅内外,看到一只只冷眼,可悲地发现,这里没有人能帮她说上一句话。
从脚底升起一股冷意,她恍惚中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始至终置身事外的景尘,心中骤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愤,她紧抿着嘴唇,肩膀止不住的发抖,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流窜下来。
景尘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平静无波的心绪,此刻竟然有些紊乱。
余舒则是平静地看着穷途末路的纪星璇,一想到能除掉这个虎视眈眈的仇敌,便觉得许久未有的畅快。
是夜,在薛睿的命令下,官差将纪星璇捕入牢中,又连夜派人前去搜查她的宅邸和住处,势必要趁这这一股东风,了结此案。
与此同时,远在司天监太曦楼中,正在溪湖边喂鱼的红衣男子,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望着满空的星辰,盯着一颗闪现的星点,眉心一蹙而又展开,随手将鱼饵尽数抛进湖中,快步走进身后的楼台。
翌日,深夜才回到忘机楼睡觉的余舒,天一亮就醒了过来。
昨晚上历险,差点摔成肉饼,她竟然还一觉好眠,不知该说是她心宽,还是没心没肺。
余舒睡醒以后,靠坐在床头喝水,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等脑子清醒后,就将昨晚上发生的事回想了一遍。
当时事发突然,她并未过多猜疑,可现在冷静下来,又感到困惑——为何她算准了是秦月柔要遇害,最后却变成辛六遭殃?
夏江敏的梦境没有出错,出事的的确是头戴海棠花,身穿粉衣的年轻女子,可是她用祸时法则,之前分明推算辛六平安无事。
然而结果是秦月柔无恙,辛六却差点因此丧命。
她不以为是她的祸时法则出了错,真要说起来,秦月柔亲口告诉她,辛家那位活古董似的的老爷子看到她,也曾断言她近日有劫难,所以生肖带蹄子的辛六才会自告奋勇作陪。
辛家老爷子和她一样,都没有看出辛六有灾,但不可否认,辛六是替秦月柔挡了一劫,这种“生死变卦”,余舒是头一回亲身遇见,只觉当中玄妙难言,可惜以她如今的修为,无法勘破因由。
昨晚的事,给余舒泼了一盆冷水,也提醒了她,易学并非万能,世事难料,切不可盲目自信。
。。。。。。
余舒一番自省过后,想到已经沦为阶下囚的纪星璇,整个人又精神起来,叫了侍婢打水洗漱,将屋中门窗都打开透气,趁着天气好,让阳光晒一晒。
“姑娘,公子爷请您下楼。”端茶上来的小蝶进门道。
余舒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发尾,扭头朝她笑笑:“这就下去。”
薛睿就在楼下等着余舒,清早便换上一身官袍,头挽成髻,一枚乌木发笄替代了乌纱,一派正色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叠纸张正在翻看,听到推门声,便转头看过去。
见到余舒气色好转,他表情也轻松了一些,将手中纸张递过去,似笑非笑道:“这是凌晨在书苑女舍中,从纪星璇房里搜出来的,你看看,认不认得。”
余舒不动声色地将那叠纸接到手里,看着上面熟悉不过的字迹,面露惊讶:“这、这是景尘写的,怎么会落到她手里?”
薛睿侧过身,一手衬着头侧,打量着她的脸,“你说呢?”
余舒皱起眉:“若我没有记错,这些都是景尘失忆时,同我们住在回兴街写下的。”
薛睿眼中藏笑,道:“以我之见,应该是有人聪明,偷了这些手稿,拿去模仿道子笔迹,才能陷害他,你说呢?”
余舒点点头,附和他:“我也这么觉得。”
薛睿一动不动地看着余舒,余舒无辜地冲他眨眨眼。
最后还是薛睿先败下阵来,将那些纸张收拢起来,压低了声音无奈道:“你这个不省心的丫头,当着本官的面就敢栽赃陷害,这一次我且睁只眼闭只眼,再有下一回,我可不包庇你。”
余舒干笑两声,知道瞒不住他,便伸出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靴子,小声道:“那这些能充当物证吗,大人?”
“你说呢?”
“能。”
“那你亲我一下。”薛睿仰起脸,好整以暇地看着余舒,不过是戏弄,并没有真的打算借此要求她什么。
怎想余舒先是一愣,而后竟二话不说,俯身过来,凑到他左脸上,清清楚楚地亲了一下。
“啾”地一声脆响,换成是薛睿愣在当场,等他回过神来,余舒已经地背过身走到门口,得意的笑声留在他耳边:“你可不许抵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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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用刑
暄春园夜宴当晚,新晋的秀元大易师纪星璇企图杀人灭口,最终行凶未遂,被人抓住。身为宴会主人的刘昙并未刻意压下此事,加上当天晚上在场的目击者不在少数,于是第二天,整个太史书苑便传的沸沸扬扬的。
余舒今天倒是没往书苑去,她在楼上拉住辛六时,臂膀肌肉有些拉伤,昨晚事情多没顾得上,一早起薛睿便吩咐人去请郎中到忘机楼。
薛睿准备等到早朝后再进宫面圣,所以没急着出门,先将从纪星璇房里搜出来的那叠东西拿给了余舒看,却意外得了一回甜头。
因为余舒大大方方的态度,他高兴之余,却琢磨不透她到底对他是个什么心思了。
薛睿出神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听到门外林福禀报说郎中到了,才收起思绪,跟着人一起上了楼。
因为余舒伤的是筋骨,所以薛睿特意找了城北封仁医馆的女郎中,以求方便,仔细检查了一番,余舒除了两条手臂轻微发肿,腹部也有一大块淤青。
余舒系好了衣带,从里屋走出来,正听到薛睿询问郎中,没错过他皱着浓眉心疼的表情,抿嘴一笑,揉揉手臂,坐到他身旁,语调轻快道:“还好没有伤筋动骨,贴几付药就好了,我身子骨强健你又不是不晓得,这点小伤小痛算不得什么。”
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薛睿不禁气恼;又有几分酸楚,姑娘家的身躯本来娇贵,似他家中姊妹们,磕着碰着都了不得,偏她就拿自己是钢筋铁骨,足可见是个打小没人疼的。
余舒看薛睿突然对她板起脸,还觉得莫名其妙,见他送了郎中到门口让贵七跟着去抓药,回头才对她道:“我进宫去了,你老老实实待在楼里,不要乱跑。”
余舒也没想着要往哪儿去,就点头答应了,反正纪星璇在大牢里蹲着,自有官府审理,轮不到她瞎操心。她现在高枕无忧,大可以吃好睡好。
薛睿走后,余舒就回床上躺着去睡回笼觉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被小晴叫醒,说有人来访。
这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请余舒解决了一桩家事的工部侍郎邱继明,余舒睡饱了,虽然膀子疼,但不碍见客,就将人请到后院。
“邱大人。”余舒一进门,邱继明便先站起来,朝她拱手施礼,一脸歉然道:“邱某诸事缠身,迟了几日才来亲自拜谢女算子,小女已然康复,身体日渐好转,全赖算子指点迷津,才能保存性命。”
“大人客气了”余舒谦虚地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已经从薛睿那里听说了邱继明的为人,所以不怕说几句便宜话:“不过举手之劳,能解人忧患,我也是积德了。”
邱继明笑了笑,脸色比上一次来找余舒时候干净许多,与余舒喝过一盏茶,聊了几句,才说到正题上:“我听说,算子在宝昌街上置有一座宅院,地方不小,却整日闭门、空居未住,就不知为何?”
余舒没多想,随口道:“那宅子里什么都没有,池塘水涩,门窗也显旧,我尚没有抽出空闲休憩。”
谁知此言一出,邱继明便笑呵呵地接上话:“修宅子是费神费事,不过总让它空着也不好,算子若是没空,不妨由我出面帮你打理一通,不说快的,两个月后,便可入住。”
余舒可没想到邱继明会提出要给她修宅子,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且不说要找好木匠、huā匠、工匠、泥瓦匠要huā多少银子,单是准备材料,就得一两个月的工夫,现在他却说,两个月后能让她那宅子住人,这不是开玩笑么?
余舒想什么,就说了出来:“大人和我开玩笑吧?”
其实她帮邱家治好那邱小姐的“疯病”也没费多少力气,来回跑了一天,就占人家这么大光,她有点儿心虚。
邱继明明眼看着余舒脸上迟疑,却无贪婪之色,暗暗点头,心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女算子,果然是可以结交之人,便越发和颜悦色,道:“算子若是不放心交给我,不如就请薛大人做个保,我如果把你的宅子修垮了,便再赔你一座新的。”
余舒这下哭笑不得了,看得出来邱继明是一门心思要给她修宅子,报答她人情,心中犹豫,不知该不该接受。
于是道:“这样吧,动土也不是小事,等我大哥回来,我同他商量商量,再给大人答复。”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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