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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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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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到了年根;就要新春;裴敬商会的正事处理妥当;落好了脚;想到赵慧他们可能无暇置办年货;就让手下人一起捎带了;今日特意送过来;让他们一家子能过个好年。纟

第二百四十章 死契

    话说裴敬抽空来了赵慧家里;提到了几天前薛睿到泰亨商会打听他们住处的事;那时薛睿自称是曹子辛;裴敬因见过他一面;没有怀疑那是假名;这时问起薛睿在京城什么营生;贺郎中和赵慧说不清;刚好余舒和余小修回来;就找到屋里来问。

    余舒知道薛睿要隐瞒身份;便不提他是官宦之家;含糊道:“好像也是做生意的;我倒没仔细问过。”

    裴敬既知景尘离开之事;受了贺郎中夫妇的委托;对余舒道:“我这名下管的几个铺子;都打过了招呼;若有人看见形似景公子的人物在街上走动;会一早来通知你们。”

    余舒感谢:“多有劳裴叔费心了。”

    余舒又被赵慧拉着说了几句话;问她身上哪里不舒服;给贺郎中看过脉搏;就让回屋喝药去了;留下余小修同几个大人坐坐。

    回到房里;余舒没多耽搁;坐在书桌前取了纸笔算盘;就开始研究今日得来的湘王爷八字。

    余舒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既不能求全;能算出来多少是多少;哪怕明日她答出个湘王失物的时间;不知地点;也好过交白卷。

    她在培人馆打听过;这每一科虽有百元;却不一定就有百人考中;换句话说;择优录取;但没有优的;司天监也断不会去取次充数;非要凑个百人。这百元的筛选很是严格;往往星象一科;就有二三十人考中;后头的名额都空着;不会允许滥竽充数;是故每年至多五百易师名额;所中者不过百十人;而大易师;就更难得了。

    所皿交白卷;或是瞎蒙凑数·那是死定了的。

    余舒闷头算数;有谁悄悄进来都不知道;赵慧叮嘱芸豆将余舒房里的炉子烧暖;来来回回照看·免得坐久了冻着她。

    及至天黑;赵慧亲自过来掌灯;盯着余舒吃饭喝药;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出去让人抱了一床褥子;在正对着书桌的窗户外头临时钉了一条“帘子”挡风。

    余舒几次上茅厕;嘴里都念叨着数儿·神神颠颠;还有一回忘带了厕纸;无奈蹲在坑里喊人救命;让赵慧哭笑不得。

    一直到外头街上敲了三更锣;余舒才放下笔;睁着酸疼的眼睛;手指黑乎乎地收拾起桌上几张标有记号的草纸;检查上面计算出的大小祸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搞的;难道是我算漏了?”

    谨慎之下;她将湘王今年八月到腊月回京途中·四个月的祸时都推测了一遍;以防有遗漏;足足做够一百二十余算;又加复算;可是这四个月内的祸时显示;湘王仅有两场小病;一道水难;一道小小血光;竟是不见类似破财失物之兆;显明湘王是在何时丢了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东西是回京之后才丢的?

    余舒思索半晌;提笔再算;打算将腊月也算进去。

    如此又过去一个时辰;四更响锣;她再次放下笔;手指一行行检查抄写的密密麻麻的数据·渐渐绞死了眉头。

    还是没有

    不信邪;余舒把桌上凌乱的草纸全都收集起来;一张一张对校;一百三十余天;一天不落;确定她没有遗漏哪一日未算。

    这下可让余舒发愁了;她的祸时法则;到今天还没有不灵的时候;这是哪儿出毛病了;偏偏算不出来?

    余舒一手敲着额头;头皮发痒;苦思冥想;不知不觉外头天色渐亮;烛台上的残蜡“噗”地一声熄了;她方猛地抬起头;咧着嘴;“嘿嘿”阴笑了两声;不知这疯头红眼的模样有多渗人。

    一夜没睡;天明;余舒却精神抖擞地拎着书匣子出了门;坐上早等在门外的马车;薛睿没来;只让车夫带话;叫她交卷后;从太承司出来;另去一处地方会他;没说明是哪里。

    薛睿的马车要比轿子暖和;余舒一路没挨冻;下了车严严实实地裹紧棉袄;跟着人流涌进女客考场。

    进场的过程不再赘述;同考易理时一样的露天场地;密密麻麻的桌椅;只坐满了小半儿;钟鸣声后;余舒就飞快地磨墨子;在司天监专发的考纸上;一笔一划地作答;又将籍贯姓名在边侧注明;沾了朱砂泥摁上手印;早早就交了卷子。

    余舒今天没有特意去找纪星璇坐在哪儿;交了卷子就跟着役人离场;低头本本分分出了太承司;站在大门外;长吐一口浑浊之气;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不论如何;这一科总算是考完了;且不论她中是不中;接下来;就等着最后一科算学;她绝对的强项

    余舒心里发了狠;这奇术一科她考的十分憋屈;各种苦闷不言;打定了主意在算学上绝对不留后手;定要夺个三甲上手;没能耐当大易师;她就先考个大算师做做

    路上的雪化了;到处都是冰渣渣;余舒捡着干净路;走到街边坐上马车;对车夫道:“去找你们薛大爷。”

    马车驶到了城北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停在一幢楼子外;余舒下车;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仰头看看眼前的两层高的气派楼面;门上空匾;还未开门做生意;她心想这莫非就是薛睿之前提起要开的那家酒楼?

    “请问是莲房姑娘吗?”

    余舒视线回落;看门前迎出来个男人;中等个头;圆胖脸;看去三十岁足;笑得憨实。

    “是我。”

    那人不着痕迹打量余舒一圈;立马引了手向酒楼内;笑道:“小的林福;等候姑娘多时了;您快里面请。”

    酒楼外面墙瓦崭新一气;里头更见宽敞明亮;绿墙雪泥;红木花檀;桌椅花瓶摆设各在位置;茶碟茶碗筷笼一样不缺;正对门一圈八尺圆方柜台;上卧着一尊水灵灵的麒麟祥瑞玉兽头;后头一溜儿彩旗子菜名牌子·窗子分开在南北;四扇一簇;两排花鸟草鱼的玻璃屏风架子分在一楼东西;成了三局·往东是楼梯;直通二楼;隔三阶一个花盆;载着小冬青;往北又有一道垂门;通着后院。

    余舒上下左右东西南北看了;忍不住佩服这安排风水的先生·真是个招财进宝;富贵祥和的格局;若她来收拾;肯定没这么周全。

    不是金碧辉煌;但精致宜人;尤其是那玻璃屏风;余舒曾在纪家见过老太君房里的玻璃绿窗;知道这安朝已有造玻璃的·但哪有薛睿这么嚣张;用了整整十二面玻璃做屏风呢。

    林福不急着带她去见薛睿;任凭余舒在楼里转了一圈·问他:“你们东家呢?”

    “在后头歇着呢;说是让我先领姑娘看看楼面儿;您要不要上二楼去瞧瞧?”

    余舒懒得爬楼梯;就道:“先不去了;带我去见你们东家。”

    “是;姑娘这边儿请。”

    林福带着余舒到了后院;又见一座规规矩矩的围楼;一样是两层带走廊;三面刚好兜了院子里的光;一面阴凉一面晴·是阴阳和合之势;又应了风调雨顺。

    走到东北角一间屋前;廊下;林福叩了叩门;说:“公子爷;莲房姑娘来了。”

    里头传出说话声:“进来。”

    林福故推门·请余舒一个人进去;这门上没垂挡寒的帘子;但窗户都是拿玻璃封的;不似一般人家窗纸透风;屋里很能保暖。

    薛睿正坐在东窗下一张圆桌前看帐;手边一盏茶;袅着香气;他穿一身棕青的绸子衫;外只套一件黑绒面儿的对甲;颈上一对黄宝石扣子极抢眼;一看余舒进来;便放下了账簿;笑问:

    “考完了?”

    “嗯。”

    余舒是习惯了他常变脸;昨晚上送走时还懒得理人;这会儿又给了笑脸;她揣摩了一下他心情是好是坏;就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顺手拿一个空杯子倒茶;说:

    “这就是你前阵子说要开的那家酒楼么;'饬的挺排场的;不错;开门那天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来捧场。”

    薛睿摇头道:“找你来不是捧场的;这份契子你看看;有不合意地提出来。”

    见他从账本里抽了一张纸;递给‘她;余舒接去看了看;就变了脸色;一口茶噎嘴里咽不下去。

    严格来说;这是一份合同;一份雇工的合同;雇她来做这家酒楼的掌事;负责账务和人事;明码标价;一个月是八十两银子;外带这家酒楼半成红利;约是三年为期;死契。

    “怎么;不想签么?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我有什么事;一句话她便万事不惧的;这也没让你刀山火海;就怵了?想反悔吗?”薛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余舒这回是骑虎难下;单看薛睿脸色;这屋里气氛;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兴许他下一刻就翻脸;于是硬着头皮道:

    “上次你不是说;若我大衍落榜;考不进太史书苑再来帮你的忙吗?”

    薛睿道:“我是那么说过;可我没想你只考了易理、奇术二科;算学不在其中;易理有那么多咬文嚼字的在;你必进不了榜;这样即便是中了奇术;最多也就是个易师;太史书苑是不会收你了;除非你算学能中三甲;还有些机会。”

    余舒不服气道:“你怎知我进不了三甲。”

    薛睿不急不慢道:“我打听到韩闻广老先生门下几个得意弟子今年都要去竞算学;你能中三甲希望渺茫。”

    “韩闻广?”余舒听这名字耳熟;忽一想起来;倒吸气:“就是那个教出了三个算子的老头?”

    薛睿看着她两个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子;料定她昨晚一宿没睡;冷笑道:“你当是谁;所以这太史书苑;你就别指望了;老老实实过来帮我做事;等到三年后再考。”

第二百四十一章 告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昨日亲口承许“万事无惧”;眼余舒拿着手中“卖身契”;脸皮再厚都开不了口推拒。

    又听薛睿分析今年算学一科竞争激烈;不看好她的样子;余舒犹豫了一会儿;方笑道:“不是不能签;不过得加上一条。”

    “什么?”

    余舒弹弹手中契纸;“倘若明年大衍揭榜后;我进得了太史书苑;那这张契子就作废;你看行不行?”

    闻言;薛睿考虑片刻;点头道:“可以;只要你能进太史书苑;这上头写的全都作废;不过在这之前;大衍考后;你要在酒楼帮我做事。”

    “没问题”余舒爽快地应了一声;将契纸给他;让他在后头加上这么一条;死契就成了活契;对她更无坏处。

    老实说;薛睿的条件开的很好;她知道他是好意;但是比起做生意赚钱;她委实对去太史书苑学易更有兴趣;假如有这个进修的机会;她不想浪费三年;假如没这个运气那就再等待三年;未尝不可。

    薛睿补充后;又拿给余舒看;余舒觉得无漏;他就让她签下大名;拿来朱砂泥让她在末款摁手印。

    余舒正要按手印;突然停住;问他:“这契子就一份?你不再抄一份给我?”

    古时候契纸向来都是由雇主收着的;哪有打工的提过留份儿;薛睿便只写了这一张;听她问话;稍加思索;就知她是又犯了小心眼病;轻哼了一声;不悦道:

    “怕我讹你不成;我又不是头一回雇你。”

    他这是指在义阳城时;他开那家纸墨铺子就曾招余舒做工;当时也同她签有一张契·那会儿可没听她要留底子;现在越发猴精了。

    余舒也知他话里意思;却装傻;道:“我是怕你手迷搁丢了这张·不是还我手里一份备着;再写一张吧;不耗什么事。”

    薛睿没理她滑头;随手在桌上找了一张空纸;唰唰将契子又抄了一份;签下他的大名;盖上他的印章·递给她。

    余舒这才老老实实地将两份都签了;收起他后来写的那份;看他脸色不善;识趣地主动开口道:

    “现在做什么;要不我帮你查账;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薛睿道:“让老崔送你回去;酒楼下个月才开张;不急这一会儿。”

    余舒正觉得瞌睡·得了特赦;赶紧起身道:“那我走了;有事你就让人去找我。

    “回见。”薛睿没有送她的意思·继续翻着账本;等听到门声开阖后;才抬头看了一眼。

    余舒出来;却见林福在外头等她;心想着日后她或要在这酒楼管事;便先混个熟脸;打听道:

    “林叔;你在这酒楼是负责管什么的?”

    林福忙道:“姑娘喊我林福就成;要么就叫老林;我是在前头做掌柜的·往后还要靠姑娘多指点。”

    余舒听这话;就知道薛睿提前和下面人交待过;心里不由地一怪;总觉得她好像是被他算死了;就不怕她不签那卖身契。

    “说什么指点;我比你年小·不懂的事多;老林;你才要多关照我。”余舒嘴上谦虚;心中却想;她现在是高管;这酒楼里的人除了要听薛睿的;往下就是她了;但年纪在那儿摆着;又是横插一杠子;说不定要有人不服气;在她下头;就是掌柜的;她看这林福好说话;先同他套套近乎;日后他如果不老实;她再治他。

    说话到了酒楼门口;老崔驾车在外面等她;林福从门口小二手里拎了两只药包递给余舒。

    余舒问道:“这是什么?”

    林福笑道:“是甘草芫花配的秘方儿;姑娘回去用水煎煮;洗手能防治冻疮;还有一瓶蛇油膏子;拿来涂手;都是公子爷交待准备的。”

    余舒看看自己手背上几块红肿的冻疮;接过两包药;也没有让林福向薛睿转告谢意;转身上了车。

    看马车走远了;那模样白净的小二才去问身前的掌柜:“老林;这就是爷找来的掌事的?”

    “是啊。”

    小二撇撇嘴:“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没个三头六臂的啊。不就是个小丫头嘛;我还当是什么天仙;凭什么来管咱几个?”

    林福斜睨他一眼;“你懂什么;仔细这话别给爷听见;回头再罚你去护城河里游两圈;冻成渣也没人捞你。”

    小二闭上嘴;虎瞪他一眼;把手里的抹布条子往肩上一搭;扭脸儿进了身后酒楼。

    这一说话就又过去两天;奇术一科考完了;太承司门前紧跟着贴出告示;算学一科放在腊月二十八开

    离新春没几天;城里的年气儿忽地涨高;家家户户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过年;赵慧家里也不例外;裴敬送足了年货;她又让贺郎中添补一些;厨房腌肉杀鸡;院子里里外外打扫;趁着这天有太阳;让仆妇沈妈和丫鬟芸豆将各屋里的被子都抱出来晒光。

    余舒坐在房里写式子;算学一科明天就要应考;上辈子学了二十来年的科目没什么好准备的;她这是打算抽空将一部分数学公式整理出来;做成册子;一来怕她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哪天忘了没处查;二来她打算教给余小修更深一点的数学知识;先做个准备。

    余小修百川书院放春假;不用去上学;闲在家里;余舒这两天没精神管他;由着他是玩是睡;或是跟着贺郎中出门;去医馆收拾门面;干点儿子杂货。

    贺郎中和赵慧一样喜欢孩子;余舒是个姑娘倒还好;余小修这小子着实得他心意;又懂事又听话;不顽皮不懒惯;说话也识体;识字认书;能写能算;面上贺芳芝对他是不如赵慧亲切和蔼;但每每私下;总要对裴敬夸赞;恨不得余小修是他的儿子。

    便借着带他在医馆走动之间;教他认上几味药材;说说功效;第二天考他;竟还记得清楚;不免就让贺芳芝萌生出其他心思;此时暂不多说。

    一夜无事过去;最后一科总算是来了;余舒昨晚睡了个好觉;早晨精神饱满地坐上马车;老崔熟门熟路地将她送到太承司。

    说也巧;在门前排队检查的时候;余舒就看见了纪星璇;因前后隔着好几个人;一前一后;对方倒是没注意到她。

    余舒心说;这纪星璇也算是个全才;大衍六科;她貌似一门没落;单就这份精力;余舒自认是没有;不然那风水一科;她完全可以去碰碰运气。

    易理;风水;星象;面相;奇术;算学;不知道这六科之中纪星璇能中几科?

    除算学之外;一科中百元则是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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