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唔,也没什么,你且走吧,别误了时辰。”算了,纪星璇也没能把她怎么地,反倒是她,逗弄了人家一回,学这嘴没意思。
薛睿失笑:“不差这么一两句话的工夫,你说。”
余舒也笑,冲他摆摆手撵道:“怎么就这么好事呢,真没什么,快走快走。”
薛睿看她不愿说,想来不是什么紧要事,便摇摇头走了,出去十几步,回头看一眼,见她还站在巷子口目送,而不是没良心地转头就走,他心情一好,步子也不由轻快了几分。
殊不知,余舒那头正望着街对面的豆油铺子,心琢磨着家里的油还够不够吃,要不要待会儿出来打一壶,压根没注意到他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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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罪有应得
薛睿说是去打听泰亨商会一案审理的情况,当天晚上就有衙阿的差役上门来通知,要她准备明天上堂过审,余舒满口答应了。
余小修和景尘都很关心这件案子,前者就怕毕青和裘彪再被放出来,后者倒是想陪余舒一起去过堂听审。
“我去就好,听薛少说,毕青裘彪他们当初是把劫船那件案子推到了中途救上船的人身上,那不就是说的你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案子了结之前你最好是不要露面。”
余舒打消了景尘陪同的念头,又同余小修唏嘘回忆了当时在船上被逼得走投无路跳江自保的情形,把那裘毕二人恨的是牙痒痒,只想着明天就让他们被处决了才够解恨。
吃罢晚饭,各自回房休息,余舒因为明天要上公堂兴奋的睡不着,躺了一会儿就干脆爬起来做算数。
这几日准备考试,寻找黄霜石的算法刚有了眉目就被她搁置到一旁,今夜捡起来继续研究,就算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
“奇怪,怎么照这么算,那石头应该就在我身边儿上啊,明明丢了的一。”
余舒摸着下巴,想来想去,只能说是又算错了步骤,这种法子行不通,得另寻出路。
暗道一声可惜,将算好大半的结果随手放在一旁,余舒又抽了纸,重新将有关黄霜石的理数都罗列出来,再一个个套用八门生死的术数口诀,寻找合适的公式反推。
余舒昨晚半夜才睡,第二天不用鸡打鸣就醒了,纯粹是过于兴奋睡不着,收拾好只等着衙门来喊人。
不多久就有官差上门,审案的公堂设在城南衙门,倒是不多远,走有少半个时辰的路就到了地方·刚一进门,就听见了喝状声:
“启禀大人,义阳人证,余舒带到!”
余舒还在想着薛睿今天会不会来·一走到了大堂门口便往里打量,只见公案后海生明月的背景,下坐着一个头戴乌纱的京官儿,而那侧旁又特意列一张木案,后头坐的正是一身朱红官服的薛睿。
余舒不是头一回见到他公服打扮,但回回都觉得他在穿着这身衣裳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丝不苟又正经八百的样子,颇有威严。
见他在场,余舒不觉多了几分心安,想必这案子不出什么意外,是定了。
薛睿看见余舒被带上来,对她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点头,扭脸对公案后的官员道:
“徐大人,正是此人·泰亨商会七月进京的商船遇劫时,曾侥幸逃生,且目睹了毕裘几人同水匪里应外合·谋财害命的经过。”
余舒这才将视线落在前头跪在地上穿着囚服,披头散发的几人身上,这几个人也都正在扭头看她,认出那大胡子的裘彪不难,另外一个正死死盯着她的长脸男人,该是毕青无疑了。
他们显然是在狱中受过刑,个个脸上都有伤处,手脚上的镣铐露有血色,不过被关了几日就饿的面黄肌瘦,正该如此·没了泰亨商会做后台,他们这等重犯在狱中怎会好过。
时隔多日,再瞧见这旧仇如此形状,余舒除了痛快,就只一个痛快,不怕那毕青裘彪恶眼相像·冷笑相对:
“毕老板,没想到吧,我那晚从船上跳江逃生,在林子里餐风饮露,吃了半个月的麻雀肉,还是撑着活了下来。”
毕青想来是还存着一丝苟活之愿,并未在余舒这激怒下反唇相讥,咬破嘴皮忍了回去。
“啪!”
“靠下可是义阳余舒?”
听到惊堂木声,余舒上前躬身,做小民状:“回禀大人,正是在下。”
“你可认得这下跪几人?”
“他们化成灰我都认得,”余舒套了句经典的台词儿,伸手指着毕青裘彪,抬头做出忿忿之色:
“就是这二人暗痛款曲,为私吞商货,勾结匪徒谋害整条船上旅人的性命!我侥幸逃出生天躲藏到京城,前不久又被他们撞见,他们怕我告破他们的恶行,不光带人趁夜潜入我宅中企图加害与我,还买凶杀人,要将我灭口!”
余舒涨红脸色,对着薛睿一拱手,感激道:
“多亏了薛大人明察秋毫,将这几个恶人当场捉拿,不然我便是早晚一死,他们就逍遥法外了。”
薛睿看着余舒在那里表演,差点忍不住笑场,压下嘴角,点点头,对那徐大人道:
“泰亨商会已将毕青此人彻查,账目方才徐大人也过目了,那几个同犯都已招认,证明这七月劫船一案,同三年前另一起发生在西南的商祸劫财案,皆是毕裘二人带头所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请徐大人定罪吧。”
在余舒来之前,这案子审的已经差不多,开堂之前供词都已收齐了,她来也就是走个过场,除她之外,这在场还有两个泰亨商会的管事,是被东家派来提供物证,听候审讯的。而薛睿之所以会在这里听堂,则是因着律法中有明文一条,罪若当判死刑,则须有大理寺和刑部的批文,且要两部职官在场,所以说这起案子,薛睿是下了大工夫,才能在开审之前就申请到了上头的批文,一旦成刑,则可以直接判决,过后复奏即可。
“啪!”
“堂下义阳县毕青、裘彪、徐六、周五等人,因于七月间在开封县内上江段峡处劫祸商船,监守自盗,杀人害命,取利谋财,致死二十六条人命,占数万之财,经查实确为其事罪大恶极,故本官判令,剥汝等家财,处毕青、裘彪、徐六、周五四人极刑,腊月三日,斩首示众,午时行刑!”
“啪!”
“来人啊,拖下去收入死牢!”
那坐堂的徐大人厉声丢了火签,毕裘几人方知劫数难逃,有的立刻就鬼哭狼嚎了起来,大声讨饶,裘彪是面如土灰反观毕青,见大势已去,方露了癫狂,粗喘着气措不及防地转身面向余舒,心想到半生积蓄,苦苦经营就栽在这么个无名小卒手上,大悔大恨,双目赤红,手里重重的镣铐高举砸向她头顶——
“死也要拉你作数!”
两边衙役阻拦不急,只看他扑向余舒薛睿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便抓起了案上玉石纸镇就要朝着毕青手上掷去,试图阻拦,然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赙!”
余舒今早上出门算过一卦,早有着防备不测,一直盯着裘彪毕青,一见到毕青发作眼里便露了狠色,在他举手敲来时,抬起一脚厚底的硬梆靴子狠狠照着对方胸腹踹去,半点余力不留!
“噗咚!”
毕青在狱里吃苦几日,怎及她每日干活吃饱力大十足,被她一脚踹到,闷哼一声,直不楞楞地向后栽倒在地上,脑袋重重一磕,嘴里涌出一口淤血,翻了白眼,便晕死过去。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包括薛睿在内,皆是傻眼,谁曾想一个人证会在明镜高悬的公堂上把犯人给一脚踹的吐血,片刻后,还是薛睿先回过神,厉声道:
“还不把犯人拖下去!”
余舒轻轻跺了跺发麻的腿低下头,对着几步外瞠目结舌看着她的裘彪微微露了一撇冷笑,顿时便叫后者打了个冷颤,看着被拽着胳膊拖下去的毕青,两腿发软地被衙役拉了下去,一点挣扎都没有。
薛睿正好瞧见了余舒的脸色,眼神一闪,方知道她是早有防备,刚才那一脚卖力只怕是积势已久,故而见到危险不躲反击,对她这贼胆,他中是又气又乐,面上未做表情,将手里的纸镇轻轻放回了桌上,拂平袖口,对着徐大人道:
“徐大人明断,本官这便回大理寺录案,请你派人前往开封府知会。”
“薛大人放心,下官自会处理妥当。”
薛睿接过师爷复抄的一份口供,带着两个官差离去,路过余舒身边时候,顿了顿脚步,低声道:
“事后再找你算账。”
余舒正沉浸在那一脚泄愤的痛快中,耳朵尖传来这一句,抖抖眉毛,莫名其妙-地扭过头,看着大步带人离去的薛睿,纳闷着:
算什么帐?
衙门外稀稀拉拉的看客里,有个小厮模样的见案子落定,一转身小跑走,在街头转角停下,攀了一辆马车,在车窗边小声回报:
“二老爷,案子了了,人被判了死刑。”
马车里的人似是出了一口长气:
“。¨嗯,走吧。”
不论如何,当日劫船一案事了,毕青裘彪罪有应得,余舒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一开门就把这好消息告诉了景尘。
“腊月初三斩首,正好日子,我那天不用考试可以去看。”余舒拉着景尘袖子进了他屋里,正好桌上有现成的笔墨,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腊月初三”,又重重画了一圈。
景尘看看那圈圈,想了想,问道:“我能去吗?”
余舒头一歪:“杀人你也想看啊,要见血掉脑袋的你不怕吗?”
景尘反问道:“那你不怕吗?”
余舒收起笑,沉声道:“当然怕了,不过再怎么可怕,也不比咱们那时候逃生见到的血腥场面更可怕,不过,我要亲眼瞧见他们是怎么死的。”
好让她牢牢记住那一次船行遇险的惨痛教训,不可轻信人心。
她对过头,问景尘道:“你是不是也想看看这两个恶人如何恶报?”
景尘摇摇头,诚实地说:“我只是想陪你做个伴。”假如她害怕,身边至少还有个人在。
余舒眨了眨眼睛,会心一笑:“好,那就一起去,到时候咱们找个高处观刑,听说看杀头的人可多了。”
“嗯。”纟
第二百零三章 带你去个好地方
大衍试一共六科,易理、风水、星象、面相、奇术、还有算,这六科当中,唯有易理是必考一科,其余五科,皆可弃之,是因术业有专攻,司天监并不强求统学。
余舒筹谋之后,决定除易理之外,再考星象、奇术、算学三科,面相她只通皮毛,风水她所学博杂,考也是个名落孙山,不必浪费精
这一考,为了争取进到太史书苑的机会,她必是会不遗余力,想来就算她易理考的再差,只要其他三科能出彩,同样不会被埋没。
在景尘的指点下,余舒这阵子写出来的字有了明显的进步,虽离好字仍差十万八千里,但好歹不会叫人认不得。
离开封劫船一案断后三天,薛睿才又露面,使了一个跑腿的小厮到余舒家里喊人,余小修今天书院里正好休息,余舒就留了他和景尘在家,拿上上回薛睿托她算的两对八字出了门。
薛睿的马车就停在街口,余舒撩开帘子,薛睿人就斜坐在里头看书,梳成散髻弄玉扣,额前几缕碎发垂下,小窗映光,神态散冉,当真是风流倜傥。
他今日没穿公服,一袭水墨绿底的缎花流云袍,腰间一条银苏白锦带十分抢眼,两条长腿叠放在坐铺上,白靴底子下是一尘不染,鞋棱子上还缀着三粒金丝纽,要多讲究,有多讲究。
余舒少有这么仔细打量他,二则他从不在她面前摆架子,是以让她忽略了眼前这人,乃是这安陵城里一等一的纨绔,从小吃的米盐都比旁人更要金贵。
车帘兜了亮光进来,薛睿方从书中回神,抬起头,看到车门边上露脸的余舒,把书一卷两腿放下坐正,对她笑道:
“率了,先上车。”
闻言,余舒扒着车门钻进车里在他一侧坐下,将那两对八字掏出来递给他,解说道:
“这两个人,一个平平静静没什么福祸,另外那个寅时三刻出生的,半个月后会有一险,要见血光若是你的熟人朋友,最好是提醒一下,有备无患。”
余舒没多打听这两人是谁,话说到即止,薛睿点点头,也没多做解释,将余舒写有批注的八字收入袖中,转移了话题:
“这阵子准备的如何有把握能考中哪一科?”
只要一科进了前百名,那便是考中了,就能得到司天监下发的易师造册若有两科能进百元,则中大易师,当然算学除外,这一科是另
余舒也不谦虚,只说实在话:“算学是肯定要考中的,至于其他,星象和奇术我把握也不小,但到底结果如何,还要看到时候考的是什么,只可惜不能瞧瞧历年的卷子,我心里也没个数。”
她是五百年后接受过中考高考洗礼的一代人,对于考试颇有心得,深知道她现在应付大衍试最缺的是什么,最怕就是临场吃亏。
薛睿听到这话,书卷在掌心轻敲了一下乐道:“你我是想到一处去了,那就走吧,带你上个好地方。”
“咦?上哪儿?”
“太史书苑。”
“啥?”
“太史书苑的藏中搁存有历年的大衍会考试卷,我找个人带你溜进去阅览一番,好让你心里有个数。”
余舒没想到薛睿会真地把她拉到太史书苑门口去,下了车,镇国大将军府的小公子冯兆苗就等在两扇小门外头,见到薛睿,忙迎上来:
“迟了半个时辰,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又≡扭头,瞅了一遍身穿袍子缎带少年打扮的余舒,就礼貌地收回目光,点点头,客客气气地问好:
“莲房姑娘好啊。”
好在余舒还记得此人名姓,“冯公子也好。”
薛睿将冯兆苗叫到一旁,低声叮嘱道:“你带着她到藏去,小心别把人弄丢了,我不便入内,到下午再来接她。”
太史书苑是不许人轻易入内的,就连薛睿,还是因为查案进去过几回,而在夏江盈遇害之后,就管制的更加严密了,要想把人往里头带,谈何容易,这也就是冯兆苗同薛睿关系够铁,才肯做这反规之事。
冯兆苗笑嘻嘻道:“睿哥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我还能办岔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酒啊,我在汇丰楼订了雅座,还叫了齐二哥。”
“今天不方便,晚上我有事,明日吧,我请你们。”薛睿拍拍他肩膀。
冯兆苗面露失望:“那好,说定了,明天你可不许跑。”
“嗯。”
两人这又走回余舒身边,冯兆苗伸手引了路,对余舒道:“姑娘跟我走吧,待会儿见着什么人,只管我答话,你不用搭理就是。”
余舒扭头看向薛睿,薛睿点头,对她道:“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兆苗榧′是考过一回大衍试的人,去吧,我到下午再来接你。”
余舒遇上这等送上门的方便,想当然不会错过一睹太史书苑藏书的机会,按下谢言,向他点点头,便随在冯兆苗身后,两人进了太史书苑。
想来是冯兆苗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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