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示意卢天霖往后退几步,而后便开始仔细观察着。
周萋画将白布轻轻掖在了钟姨娘脚底的位置。而后假意开始调整白布,却趁机撸开了钟姨娘的足袋。
刘嬷嬷也学着周萋画的样子,撸起了钟姨娘的另一只足袋。
果然如周萋画所料想的,钟姨娘的脚趾甲同样也是青的,而且脚后跟处有明显摩擦的伤痕。
周萋画跟刘嬷嬷停在钟姨娘足部的举动。引起了仆役们的注意,就听为首的一个冲刘嬷嬷大声嚷嚷,“喂,在那做什么,盖个白布需要这么久吗?”
刘嬷嬷的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周萋画。转过身,冲着那吆喝的仆役说道:“吆喝啥,不知道这白布若盖不好,魂就飘出来了嘛!”
仆役里绝大多数人刚刚那阵阴风吹起时,都是在现场的。包括这带头的仆役,听刘嬷嬷这么一说,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
就见着带头的吞咽一下口水,嘟囔一句,动作快一点,便退回到了队伍里。
检查完脚,周萋画拿着白布,与刘嬷嬷慢慢往上盖。
当盖到手的位置时。周萋画又停顿一下,手没有束缚伤,却在指甲缝里夹着白色的粉末。
鉴于环境特殊。周萋画没法更加仔细的观察,她抬眸看向钟姨娘身体的另一侧,另一只手上肯定也有线索。
想到这,周萋画就将这支指甲里有白色粉末的手,放在钟姨娘胸口位置。
刘嬷嬷见状,也学着周萋画的样子拿起钟姨娘的手。也放在胸口位置。
因为是自己的亲人,刘嬷嬷在做这些时。没有半点害怕。
钟姨娘另一只手指甲也泛着青紫色,而且指甲里也有异物。却不是白色的粉末,而是褐色的。
周萋画直观判断,这褐色的应该是血迹!
“你给钟姨娘换衣服时,发现她身上有伤吗?”周萋画小声问刘嬷嬷。
“没,没有!”刘嬷嬷用低低的语气说道。
那就排除了指缝里是钟姨娘自己的血。
哎,若是在现代,决定能从这血迹里发现用价值的dna,但在这大溏朝,也只能猜测,这是凶手在杀死钟姨娘时,被钟姨娘挠伤的。
刘嬷嬷也发现了钟姨娘指甲里的异常,她深一口气,瞪圆眼睛看着周萋画,周萋画示意刘嬷嬷不要声张,而是让她继续学着自己的样子,将手从胸口拿下,重生放在身体两侧,而后继续将白布往上拉。
当白布拉到脖颈处时,周萋画再次示意刘嬷嬷放缓速度,刘嬷嬷却跟没听到似得,继续往上拉,周萋画只得控制好自己这端的布,快速翻看钟姨娘的眼睑。
眼结膜下有明显的出血点,可以断定死者是窒息死亡。
“刘嬷嬷整理一下钟姨娘嘴巴下的白布!”周萋画用这话暗示刘嬷嬷把白布往下拉一点,刘嬷嬷会意,将她那端的白布拉到尸体脖颈,将钟姨娘的嘴露了出来。
周萋画快速撑开她的唇,口唇黏膜有挫伤出血,牙齿有明显松动,是捂压口鼻腔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周萋画对钟姨娘的死有了最终论断。
她长吁一口气,拉起白布,盖在了钟姨娘的脸。
做完这些,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手腕,想摘下手套来,放在钟姨娘棺内,但当她手触碰到那花珀手链,周萋画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戴手套。
后背不禁再次冒出一阵冷汗,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来验。
“可以了吗?”看女儿长吁气,周午煜退后站到女儿身旁。
周萋画微微点头,抬头看向自己父亲。
而与此同时,周萋画惊觉卢天霖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于是礼貌回看,却发现卢天霖并没有看自己,他的目光,竟然是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小说《医谋论》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137 花珀上一个主人
估计是周午煜等人太长时间还没出现,那位伊老太爷有点着急了,管家猫着身子,一溜烟窜到灵堂,没等他说话,周午煜便开口道:“我们这就过去,请伊老太爷不要着急!”
管家点点头表示明白,却没有离开,而是立在一旁等待。
周午煜见状,知道没法继续拖延下去,于是看一下卢天霖跟周萋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手。
两人会意,在周午煜随着管家的指引前行时,很自觉地跟在身后。
伊家院里的小径不宽,但也能允许两人并列行走。
为表示对周午煜的尊敬,卢天霖主动退后,让周午煜依然独自走在前,他则周萋画依次跟在身后。
走着走着,卢天霖忽然跟周萋画并排起来,且速度越来越慢,周萋画察觉到卢天霖似乎有话要说,便配合着他放下步子。
待跟周午煜跟着有四五米时,周萋画低声问道:“卢少卿有什么事情要问周某吗?”
卢天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抿了抿嘴,但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他是在极其纠结的状态下开口说话的。
“卢少卿,您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周萋画停下步子,面对卢天霖,平平开口。
卢天霖再次抿了一下嘴,抬头看看渐行渐远的周午煜,垂首静思一下,伸手指指周萋画的手腕,“这花珀……”
自刚刚周萋画察觉到卢天霖的目光落到自己手腕上时,周萋画就猜出他对这花珀很好奇,于是听他这么问,倒也没觉得奇怪。
于是。周萋画抬起手腕,抬眸看着卢天霖,“卢少卿,是问这花珀手链吗?”见卢天霖微微点头,于是说道:“是一位朋友送的。怎么?卢少卿以前见过这花珀?”
“朋友?”卢天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儒雅的脸上泛着疑惑,语调低低,“不瞒四郎,这花珀其实是我拖胡商朋友千里迢迢带来的!放眼大溏,也就唯有这一枚!”
“哦?”这花珀曾是卢天霖的?周萋画诧异。那怎么到了董庸手里的呢?
周萋画拉一拉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看来,卢少卿跟董少卿的关系甚好啊!既然这本是卢少卿之物,又这般稀有。那周某自然归还便是!”
说着,她微微松动手链,作势就要摘下来,却被卢天霖抬手制止,“四郎不必客气,既然这花珀现在在四郎腕上,便是四郎之物,只是……”卢天霖拖长音调。“只是从我这拿走花珀的不是董庸!”
不是董庸?周萋画眼睛眯长,回想着这当时董庸有点僵硬的肢体,这般贵重且有意义之物。不应该被人交手相传啊。
忽而,周萋画记起,在董庸拿出这花珀之前,好似秦简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床榻上。
想着秦简可能就是卢少卿嘴里的那位恩人,于是周萋画试探性问道:“不知,是卢少卿哪位挚亲拿走的这枚花珀……”
卢天霖微微一笑。“也算不得什么挚亲啊,就是我说的那位恩人。他说这花珀精巧难得,便强行拿去。我还以为他会送给自己的心上人,没想到竟被董庸讨去,送给了你!”
卢天霖眸光再次扫过周萋画的手腕,感叹一声,“没想到恩人竟然舍得把花珀给董庸,他们两人的感情几时变得这般要好!”
卢天霖后面说的话,周萋画却没有听到,她满脑子就只听到一句话,就是这花珀的真的是秦简拿走的!
想着秦简那晚突然将手探进蚊帐,他是想把这花珀给我的!
难怪,那晚他隔着那么远就能知道怎么佩戴着花珀!而且话音里带着一股酸气。
周萋画心中忽而暖暖的,脸上不禁泛上红晕。
这抹红晕让周萋画俊俏白皙的小脸,更多了几分艳丽,看得卢天霖心微微荡漾,他深意吸一口气,抬头看前方的周午煜,用一种确定他听不到的声音,低低说道:“花珀能到画儿妹妹手上,也算是你我的缘分啊!”
他不在喊周萋画是四郎,而是恢复了以往“画儿妹妹”的称呼。
周萋画浓眉微微一蹙,“卢少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卢天霖立刻敛容,“画儿妹妹跟董庸婚事已经作罢,还戴着这花珀手链,妹妹肯定是很喜欢吧!”
“卢少卿,你还是喊我周四郎吧!”周萋画首先修正了卢天霖的称谓,而后将手腕抬起,又道,“这花珀手链倒也算不得喜爱,只是董少卿并非作为定情之物赠予,作为朋友,既然收下,也没有随便要丢弃的道理,您说呢!”
周萋画岂会不知男女之间赠送这随身物品意味着什么,却偏偏要自我麻痹,忽略掉董庸与卢天霖,毕竟这花珀上一个真正的主人是秦简。
卢天霖猜不出周萋画执意要留下这花珀是因为董庸所赠,还是因为知道这花珀是自己从胡商那拿来的,但听到周萋画说要留下这花珀,心中还是犯着欣喜。
“是,是,四郎说的极是!”卢天霖连连作揖,“那你会一直戴着这手链吗?”
一听卢天霖这么问,周萋画眼睛冒出管你屁事的利光。
她抬头看向前方的周午煜,没有说话,大步追赶而去。
卢天霖见状,也不敢有任何耽搁,紧随周萋画而去。
当两人再次以若无其事的状态跟上周午煜时,周午煜正巧也被管家拦了下来,周萋画听到周午煜反问声,“做什么!”
管家是个五十出头的老人,毕恭毕敬朝周午煜作揖,“周都护,请恕老奴不敬,而是老太爷有叮嘱。只邀请您跟卢少卿!”他眼睛朝站在周午煜身后的周萋画。
“这位小郎君,老太爷是不希望打扰的!”管家言语卑微,苍老中带着一点点颤抖,听上去,宛如违背老太爷的命令会有不堪的后果。
周午煜难为地转身。
没等他说话。周萋画倒是自己开了口,“既然伊老太爷没准备我的薄酒,四郎也不能强行,父亲,卢少卿,那四郎就在外面等你。可好?”
伊家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女儿一人独处,周午煜还是有几分担心,“这样不好吧,要不。四郎,你先回去!”
“父亲不必为儿担心,我在这等侯便可!”一听周午煜要让自己回去,周萋画立刻否认,难得进入伊府,岂会这么轻易离开,就算不能随意走动,周萋画还是很希望去看看那砸死伊二爷的后院呢。
“是。周都护不必担心,老奴会安排人专门陪同这位小郎君的!”管家指指立在庭院两侧的仆役,连忙开口说话。
看周萋画如此坚决。又听管家早已安排好,周午煜没有在坚持,叮嘱周萋画不要乱跑,便与卢天霖一同进入了老太爷的院子。
看着周萋画与卢天霖沿着小径上了回廊,周萋画垂下胳膊,看向刚刚被管家安排陪自己的两位小厮。“劳烦问一下,这附近可有流水。能让我洗一下手!”
两名小厮看着这位白净的郎君,上下打量着。立刻察觉了周萋画的真实性别,对视一笑后,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开口说道:“小郎君您是想用温水洗手吧,这里可没有,得去灶房那里!”
小厮这话一出,周萋画就知道,他是知道自己性别了,周萋画敛容,冷冷说道:“那就劳烦你带我去吧!”
两名小厮原本打算戏弄一下周萋画,却听与声音这般冰冷,立刻察觉,这个娘子不是他们能随便戏弄的,两人立刻挺挺身子,收起戏谑表情,指指前方的小径,“这边请!”
周萋画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便要抬腿迈步,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这位可是周都护从洛城请来破案的郎君?”
声音不温不冷,不缓不慢,脚步声轻缓急促,周萋画背身,只能猜出这是个体重很轻的妇人,却猜不出半点这个人的样子,
短暂诧异,周萋画转过身,却见一身穿淡粉色华服,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在四五名侍婢的簇拥下,沿着回廊慢慢朝周萋画靠近。
那女子肤光胜雪,秀雅绝俗,乌黑的头发挽了个髻,髻上插了一支简单的珠花簪子。
圆脸,双颊却不是饱满的,眉目带着几分疲惫的美人倦,细长的眼睛红肿,眼角下,一颗泪痣,让她看上去更加让人怜惜,白皙的粉颈上挂了一串珠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见周萋画看的这般入神,身旁的年纪略长的小厮连忙低声介绍,“这是马夫人!”
马夫人?就是那个因跟伊刺史吵架离开刺史府幸免于难的马夫人,只是,她的年纪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马夫人是继室,因此比刺史年轻许多!”年纪小的小厮看出周萋画的疑惑,低声解释,却被大一点的小厮狠狠瞪了一眼。
原来如此,周萋画默默心想,便朝马夫人方向移动了一下。
马夫人绕过照壁,下了台阶,很快站到了周萋画面前,她朝周萋画微微施礼,“见过周郎君!”
周萋画连忙作揖还礼,“夫人客气!”她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身上疑点重重的女子。
周萋画原本以为马夫人不过是穿着素色衣服,靠近了这才发现,这粉色的衣衫上,竟然绣着同等颜色的暗花,大的,小的,簇在一起,约到裙摆下方,越密集。
“周四郎是要洗手吗?前方就是我的院子,若不嫌弃,随我而来吧!”马夫人竟然主动开口对周萋画发出了邀请。(未完待续)
138 马夫人
周萋画没有拒绝马夫人的邀请,再次福礼后,就随马夫人去了她的院子。
虽然说马夫人说自己的院子就在前面,但实际的距离却远远超过周萋画的预料,她暗暗数着,从伊老太爷的院门口算,足足经过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别院,这才到达马夫人住的婉粟轩。
婉粟轩门口,站着四名年轻的仆役,见马夫人走来,原来抬着的头,不约而同地垂下。
马夫人的眼眸瞬间锋利起来,如刀削般的扫过这四人,丰盈的嘴唇用力抿住,察觉到周萋画在看自己,旋而立刻挤出微笑,抬手指指院子,“周郎君,请吧!”
马夫人这般掩饰自己的情绪,让周萋画警觉起来。
她冲马夫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便随着她的指引迈过婉粟轩的院门。
绕过照壁,刚踩在台阶上,就听游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就见一个穿着碧色半臂的侍婢沿着厅堂飞奔了过来,这名侍婢身形高大,膀大腰圆,比起冬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直奔到马夫人身边,瞥了周萋画一眼,而后冲马夫人福礼,“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马夫人无精打采地看一眼这侍婢,优雅地拉一下裙摆,训斥道:“看不到有客人,这般粗野!”
这壮硕的侍婢连忙垂首道歉,“请夫人恕罪,只是那平姨娘跪在那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劝都劝不起来,非等着夫人您回来不可!”
“知道了!”马夫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但当她转身看向周萋画时。却是一张挂面笑容的脸,“真是让周郎君见笑了!若是不急,能否先让妾去看一下!”
周萋画不解马夫人嘴里说的这个“不急”是什么意思,但听她这般客气,于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马夫人微微鞠躬。抬步朝回廊走去,周萋画在侍婢的簇拥下,也不得不跟着马夫人进了正厅。
厅堂里,平姨娘正跪在正中间。
她穿着一水色平口襦裙,广口阔袖,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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