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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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谋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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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嫂子,你……”卫琳缃这一声,直接把年氏从地狱拉回了天堂,她推开周萋画,直接走到陈氏身边,和她并列坐在榻上。

    “这个……”陈氏的脸色呈绛紫色,局促地握着手里的帕子。

    “阿母来看儿,有何不妥吗?”陈氏的模样引来周萋画心底一阵发笑,但她追求的可不是嘲笑陈氏,出声解围。

    “无不妥,无不妥,只是现如今这洛城消息传的厉害,知道是你关心阿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跟老夫人、跟整个侯府作对呢!”

    年氏一心只想打压陈氏,嗅到一丝味道就想立刻还击,根本没留意,刚刚说话的是周萋画,而不是陈氏。

    反倒是卫琳缃一下子谨慎起来,这跟前几天那个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周萋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周萋画冷哼一下,“消息传得厉害,也得有人散布出去才行,阿母贵为侯府主母,连出入这等小事,还得跟人交代吗?”

    这话语气说是回击年氏,倒不如说是说给陈氏听,你连自己的出入都没法左右吗?

    “画儿,休得跟婶娘这么说话!”陈氏却没有跟周萋画站在一条战线上,反倒指责起她来,她起身朝年氏微微俯身,认错,“弟妹,画儿年纪小,说话不当,还忘见谅!”

    年氏正愁找不到把事情闹到的借口,听陈氏这么一说,更来了劲头,“嫂子,四娘年纪小,不懂事,尚可再议,你年纪可是……这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当初你是怎么答应老夫人的!”

    这话无意直中陈氏要害,“还请弟妹不要告诉老夫人!”陈氏说着竟然起身给年氏作揖。

    一看陈氏这幅模样,周萋画心中大骂,你脑袋被驴踢了是吧,今天非节日又不是送月例的日子,年氏和卫琳缃出现这就是来逮你的,你还求她不要告诉老太太。

    “母亲到自己庄子上来,为何还要惊动到祖母呢?”周萋画问道,她顺着年氏刚刚说话的语气,故意把“自己庄子”吐得很重。

    这处位于洛城外十里地的庄子,是陈氏陪嫁的庄子,根据大溏律,这可是陈氏的私人庄园,与侯府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听周萋画如此说,年氏脸面上挂不住了。

    陈氏娘家是大名鼎鼎的定国公府,陈氏更是娴长公主跟定国公陈志金的嫡女。

    这是在拿国公府压我啊,年氏心里琢磨。

    若是以前,年氏一听也就知难而退了,可今天,这可是卫琳缃专门帮她给陈氏设得套,就这样不战而退,这不是让卫琳缃看不起自己嘛。

    年氏向卫琳缃投去了请求增援的眼神。

    “好一个自己的庄子!照妹妹所言,今天儿跟二舅妈来,也得经过大舅母的同意了!”看年氏节节败退,卫琳缃再出口,她边说,边未提裙摆,站到陈氏面前,盈盈一福身,“今日前来,未送拜帖私自前来,还望大舅母勿怪!” 

003 猪一样的队友

    “使不得,使不得!”没等卫琳缃屈膝,陈氏就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表姑娘是府里的贵客,老夫人的心尖,使不得,使不得!”

    周萋画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你陈氏就这么害怕这个老夫人嘛!

    “画儿,还不快点给婶娘跟表姐道歉!”陈氏试图让周萋画道歉平息这场风波。

    周萋画心里是简直悲伤逆流成河啊,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书里女主那便宜得来的娘亲,要么是护儿心切款,要么没有出场直接奔月型,要么直接是泼妇闹街式。

    最不济也是那种地位卑微、委曲求全型,可这身份高贵,血脉正统,胳膊肘往外拐成这样的娘还是头一遭见。

    看来不放大招是对不起她的这一次重生了,周萋画快速提取脑中有用的记忆,缓慢开了口,“对不起婶娘,对不起表姐,四娘在这庄子里呆了这么久,脑袋一时混乱说错话了……”

    周萋画把姿态放得很低,年氏跟卫琳缃对视一笑,以为自己得了先机,年氏还故作大气地要上前扶周萋画。

    还未等她靠近,周萋画突然嘴角抽笑,“这庄子是母亲的陪嫁不假,可两年前四娘被迁出侯府时,老夫人、外祖母、还有阿耶都已经明确表示,把这庄子给了儿!”

    “所以,你们能不能出现在这庄子里,不是阿母说得算,而是儿!”周萋画态度坚决。

    “画儿,你胡言什么!”这下陈氏可彻底急了

    周萋画所言非虚,两年前,老夫人听信高人所言,执意要把周萋画迁出侯府,消息传到国公府,娴长公主率领国公府女眷,杀到项顶侯府,双方僵持之下,最后才想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全当把周萋画当成郎君,在外独自成户。

    只不过随着时间飞逝,周萋画的日常供销又都是从侯府出,庄子真的主人是谁的事也就慢慢消淡了。

    可当年这事可是闹到全洛城老少都清楚,年氏跟卫琳缃自然知晓,而根据大溏律,私闯民宅者可被送官,轻则仗六十,情节特别严重者是可是要流放边外的。

    年氏本就出身不高,撒泼打诨自然不在话下,见主动权就这样到了周绮画手里,哪能甘心,“哎呀呀,哎呀呀,周萋画,你的心可是被狗吃了,竟然如此说话!”

    年氏要撒泼,卫琳缃吓得顿时花容失色,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很确定自己设得圈套被周萋画识破了,现在周萋画有没有上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必须在她把事情闹大之前离开。

    “二舅妈,既然妹妹这么说,我们就先离开了!”

    “离开?好心好意,冒雨来给她送米送肉,送月例,她竟然这么说!”年氏不依不饶,她直接坐在榻上,“她倒是报官啊,老娘倒要看看,这衙门里来人,是判老娘个私闯民宅,还是判你个良心被狗吃了!”

    卫琳缃额前闪过三道线,彻底被年氏的智商折服了,见过演戏的,没见过演着演着自己都当真的。

    “奥,那是儿错怪婶娘了!四娘在这给婶娘道歉了!”周萋画哑然失笑,“这雨可是越下越大,米在外面淋了这么久,也潮了吧……丽娘!”周萋画招呼站在门口的丽娘,“还不快把婶娘送来的米卸车!”

    听周萋画招呼丽娘卸车,这年氏才惊醒,米、面的事,本来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卸车,卸个鬼啊。

    “不用了,既然四娘不领情,我们也不能强留!”年氏尬尴站起来。

    只是她心里那个不甘,一撇头,看到躲在周萋画身后的陈氏,还想继续博回点面子,“四娘刚刚出事,嫂子是随一同回府呢,还是在这继续陪……”

    想想年氏也是醉了,好不容易把米肉的事按了下去,自己又扯了麻烦。

    “敢问婶娘,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额……婶娘只是说溜了嘴!四娘莫怪!”这下换成年氏局促地揉着帕子,垂首,估计把自己嘴撕了地冲动都有。

    周萋画本不想追查卫琳缃设计原主的事,毕竟那是在自己穿越之前,但年氏把脖子都放在了自己的闸刀下,自己不下闸也太对不起卫琳缃的良苦用心了吧,“原来婶娘说溜了嘴啊!”

    “哎,只是现如今这洛城消息传的厉害,知道的是婶娘说露了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儿不但克母,还是个吊死鬼呢!”周萋画学着年氏刚刚的语气,眼睛看向卫琳缃,眼神如冰冻,将卫琳缃死死地冰住,“表姐,你说是不是?”

    周萋画的目光如刃,卫琳缃四处躲闪,不敢直视。

    却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好了!”

    陈氏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说话了!

    眼前激烈进行的这番唇枪舌战,陈氏也终于明白年氏跟卫琳缃出现是怎么回事,但她没有力挺女儿,而是毫不犹豫站在了阻止女儿的道路上。

    “弟妹、表姑娘,儿违背老夫人的命令私自到庄子上犯错再先,这就随你们一起回府领罚!”说完这话,她竟跟那就义的英雄似的提着她襦裙的裙摆,出了周萋画的闺房。

    年氏和卫琳缃见状,也不敢做任何逗留,紧随陈氏朝舍门奔去。

    周萋画被故事的结局惊呆了,陈氏怎么用这种方式冒了出来,然后还带走了自己可以继续打脸爽快的反派们。

    她保持着刚刚看卫琳缃时的动作,傻傻呆住,一时无法从震惊中抽离出来。

    雨丝被湿冷的秋风吹进房间,周萋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才缓过劲来,透过敞开的直棂窗向抄手回廊看去。

    也就在她目光投去的瞬间,陈氏突然定了一下,就见她伸手摸向自己发髻,等她再走动时,廊栏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物体。

    待外院响起车辙声,周萋画才踱步出了闺阁,她缓步走向刚刚陈氏停顿的位置。

    廊栏上,陈氏放下的长物,竟是一支七八寸长的嵌红宝石菊花瓣的金簪,这是刚刚插在陈氏头上的那支金簪啊。

    她手拿金簪,细细打量,十九片菊瓣呈半圆形,圆心位置是一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宝石周围撒着细细的花蕊,做工相当精细。

    忽而,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那股香气,时而似桂花香一样浓烈,时而又如薄荷般清凉。

    这股香气好生熟悉,似的在哪闻过!是从这发簪里传来的么?

    周萋画凑鼻而上,香气却骤然消失。

    周萋画疑惑不已。

    雨势有渐大之势,她拿着这支发簪,踱步回了闺阁,眼前忽然一黑,春果不知从哪蹦了出来,她一把抱住周萋画,“娘子,真的是娘子你吗?”

    庄子里并没有柴房,周萋画心想这丫她指不定在哪猫着来。

    虽然雨丝轻薄,但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春果身上的半臂都已经湿透,额上的垂眉穗则一捋一捋不听话的靠在一起。

    可她全然不顾这些,围着周萋画大呼小叫,刚刚她躲在房后,字句不露的听到了周萋画跟年氏、卫琳缃的唇枪舌战。

    她欢呼着,欢呼着,突然哭了起来,“呜呜,奴婢可算知道郎君为什么每次过咱庄子都不入了,原来是怕娘子拿错啊!还以为郎君也认为娘子是不祥之人呢!”

    春果嘴里的郎君,自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项顶侯,周萋画的父亲周午煜。

    “怎么,阿耶经常路过咱庄子?”这事,周萋画竟然毫无印象。

    “是啊,郎君每次公干回来,都会在骑马上庄子旁的西山,眺望咱们庄子,奴婢看见过几次了……”

    “春果,别瞎说!”春果还想继续说话,却被送客回来的丽娘直接打断,丽娘脸色凝重,全然没有一丝轻松。

    雨势渐大,屋檐下的木地板已经淋湿一片,为了不让雨淋进房子,丽娘伸手关上直棂窗,“郎君,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到咱这来!你指定是看错了!”

    “才没有呢!”春果还想继续说,却见周萋画已经陷入了沉思。

    春果紧张地看着周萋画,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嘟囔着自己看得真切,却也没了下文。

    周萋画的沉思,自然不是因为她这位便宜得来的老爹有没有真的如春果所言的那样,她只是她猛然记起了她被卫琳缃害死前几日,一直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烟雾飘渺,她穿着那件海棠红撒玉兰花的交领长衫漫无目的地走着,忽而看见远处出现一人,奔跑过去,却是穿着龙袍的父亲,她想说,使不得,使不得,话没出口,父亲却不见了……

    按理说,梦,是不该有味道的,她却清晰的闻到了一股香味,没错,就是陈氏发簪里散发的那种香味…… 

004 断粮(求收藏)

    夏天的雨本该来的快走的也快,洛城这地方却刚好不一样,竟然一连下了好几日。

    又是一日早上,周萋画一觉醒来,推开直棂窗,外面雾蒙蒙地一片,“夏雾晴,秋雾阴”,今天终于可以放晴了。

    周萋画摸索着下床,随手披了一件缎面外衣,朝外屋走去,堂门已经打开,雾气随风密密麻麻的往内屋涌。

    “娘子,你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会?”这雾太浓,丽娘快走到自己面前时,周萋画才瞧出有人在移动。

    “睡不着!”周萋画打量着丽娘,她消瘦的脸上带着红润,发丝已经被雾水打湿,看得出,她早已忙碌多时,“春果呢?”周萋画询问。

    “她、她去找胡神医给娘子,给娘子拿治失忆的方子了!”丽娘垂下头,看着脚尖。

    周萋画瞧出丽娘的心不在焉,轻语一声转身又进了自己闺房。

    见周萋画转身回闺房,丽娘长吁一口气,上前扶她进了房,“娘子再睡一会儿,老奴这就去给娘子做饭!”

    听丽娘忽而话语里的轻松,周萋画猜想,她定是有事瞒着自己。

    周萋画倚在床上,挥手示意丽娘出去忙,丽娘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周萋画抬头看床帏下垂下的穗绣,看着看着脑子却混沌了起来。

    脑袋里总出现些与中医有关的专业术语,似是她以前学习所得,又不全是,有些词语反倒像是某些古书上才会出现的词汇。

    这些记忆应该是原主的,周萋画猜想。

    只是原主一贵女,怎么会接触到这些词汇呢。

    现如今是盛元十二年,大溏朝虽民风相对开放,但对女子仍有众多约束。

    先不说女子能不能做仵作,就算可以,原主毕竟是一侯门嫡女,又无生活所迫,岂会与仵作这种贱职扯上关系。

    这些记忆真是原主的吗?

    正想着呢,丽娘已经做好饭,进闺房重新为周萋画梳化,一切整理完毕后,丽娘将周萋画扶到桌前,桌上摆放着一碗一筷,两个小菜,半个胡饼。

    周萋画搅拌一下碗内米茶,却发现白米粒少得可怜,“丽娘……”

    丽娘无应答。

    周萋画放下碗,抬头看,却见丽娘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正朝外院张望。

    周萋画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吃罢饭,太阳已经出来了,浓雾慢慢散去,周萋画表示想出去坐坐,丽娘赶紧给她披了件锦缎外衣,随即扶她出了内屋,丽娘为她搬来胡床,坐在廊下晒太阳。

    周萋画还在琢磨着脑袋里那些奇怪的东西,若真是原主的,身为贵女的她似乎也只能从书里看到的那些内容了,于是说道,“丽娘,去书案上拿儿经常看的书!”

    丽娘应声,进书房拿来一本,“这是娘子以前最喜欢看的书,带来庄子上,就未曾读过了!”

    是一本已经被翻得边缘泛白的书,扉页略有破损,却被精心糊了起来,看得出,原主对这书是极其喜爱的。

    浅黄色的封面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大字《溏律疏议》,溏,无疑指的就是周萋画现在所处的这个朝代溏朝,“疏议”则告诉周绮画这是一部法典。

    这书里的内容会是原主记忆里那些古怪东西的由来吗?周绮画默默猜想,于是细细阅读起来。

    丽娘见周萋画看得认真,幽幽道,“娘子还是最喜欢看溏律,等着见到郎君,又可以摆弄一番了!”

    听丽娘如此说,周萋画眼神悠然一亮,摆弄?这个词用在父女之间,着实有趣!

    周萋画这微微一笑,惊煞丽娘,自从搬进这庄子,娘子脸上就没笑过,丽娘心中不住的阿弥陀佛,感谢老天爷将以前的娘子给送了回来。

    于是继续讨好道,“那话是怎么说的,虎父无犬子,郎君能写出这么厉害的法典,咱们娘子就能全部背下来!”

    《溏律疏议》是周午煜写得?

    周萋画大惊失色,这点在原主的记忆里可未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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