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易怔怔地看着对方的侧脸,心里的疑惑一点点的涌出——爱人对于自己喜好实在是太过于了解了——而且凌易之前还总是以为对方是因为他师傅的死亡而导致了对方对于自己的过分紧张,但是现在看来凌易却觉得古怪。
凌宸当年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叛出师门?甚至还赶尽杀绝?而且当年那些人到底是为什么闭口不在提及?
按照之前的猜测,凌宸是在叛出师门之后将九霄尊者带到了魔界,最终导致了九霄尊者魂消道郧——但是凌宸看上去明显对于九霄尊者也是十分的尊敬的。
凌易将这些时日以来的事情一一从脑海中过滤,正当他感觉有了些头绪的时候,就被人打断了。
“那传闻可信?”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凌道友莫不是从哪里得来的……两位道友!”
凌易对于这个不久前才听过的声音自然是记得的——当然对方希望能够引起注意的人自然不会是凌易。
贺听兰看见凌宸第一反应居然是看向了凌易,心里自然恨得牙痒痒——而一贯倍受娇宠的贺听兰自然学不会心里一套,表面一套——对于正站在身边的凌跃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凌易二人贴了千面符,自然也不担心法力低于二二人的凌跃会发现两个人的伪装,于是也就悠哉悠哉的看着凌跃被贺听兰一阵狠喷。
而凌跃若不是在贺听兰转身一瞬时的自言自语的那句“若是没有师尊的嘱咐,我那会跟着你这无知之徒”被耳朵灵敏的二人听了个一清二楚,恐怕也会被对方脸上一直不变得礼让的微笑所迷惑。
“九转灵宫和朔天宗一贯关系密切。”见凌易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请景,凌宸自发自得开口解释——凌易出自九转灵宫,自然知道两个门派关系亲近,但是如今细细想来,也着实有些奇怪。
“我以前并没有屠了九鸣宗全门——九鸣宗上上下下共有数千名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更是不计其数,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宗门——远远要比如今的九转灵宫和朔天宗壮观。”凌易疑惑的看着凌宸,有些不解他为何忽然就聊起了往事——对于他来说只要是凌宸这个人就足够了,而凌宸显然明白凌易的想法,一边笑着一边继续说了下去:“而那个时候我走火入魔,杀了不少的内门弟子,但是还有一些闭关,在外游历或者是奉命外出的,都好好的存活了下来。”
凌易挑挑眉,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九转灵宫和朔天宗原本和九鸣宗……”
“无论是九转灵宫还是朔天宗,他们的初代掌门都出自九鸣宗。”凌宸肯定了凌易的想法:“实际上他们当时出事后曾经偷偷的回了九鸣宗一次——当时九鸣宗还没有被毁于一旦,因为机缘巧合,各自拿走了九鸣宗的一部上等心法的一半——再加上他们搜刮到的其他的宝贝,这两个各自开山立派,倒居然弄得有模有样的。”
凌易听到这里,有些嘲讽的笑了:“也就是说,平日里我们修炼的心法全都是残缺的——而两个门派之间的亲近,不过是想要夺得对方手里的另外半部心法?”
凌宸点了点头:“这二人都算是聪明人,都想要快对方一步——不过看起来九转灵宫开始该用美男计了。”凌宸说到这里庆幸的笑了笑:“还好你没成为主角之一——这样看来果然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你和我在一起必然是后福不断的。”
听到爱人如此感想,凌易也只能无奈的偏过头,也懒得在搭理厚脸皮的爱人,而是问着贺听兰:“贺道友刚刚提到的是何等宝贝?可否说出来同尔等分享一番?”
贺听兰倒也不藏着掖着——这本就不是她自己听闻的:“听闻这附近长着融熙果——所以我们才前来看看可有这等福气得此神物。”
凌易听到了这番话,也是开始觉得心动——实在是这融熙果乃是个大宝贝——修真之人都须历经雷劫,而仅仅只有修为,没有境界之人就很有可能会在心魔一劫上陨落。
而一旦服用了融熙果制成的融魂丹,提升境界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的增加。
凌易隐隐的心动了,自然也就没有拒绝贺听兰又一次的组队申请——而凌宸一贯是以凌易为首的,自然也就没什么意见。
凌跃虽然看着两个人直觉地不顺眼,但是顾忌着贺听兰在场,于是也就尽量摆出一幅谦和礼让的样子。
一行人也就各自心怀鬼胎的上路了——凌易发觉就连凌宸都开始越来越不正常。
凌宸开始慢慢地躲闪起了凌易的眼神,却在凌易看向别处时直勾勾地看着凌易。
就连凌易和他说话,凌宸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凌易的眼神里渐渐的带了些不甘和哀伤。
而更不用提他对于贺听兰之流的反应了——凌易有时候都觉得对方在凌宸的眼中不过就是一团会动会说话的气体。
而一边的凌跃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从原本的担心警惕——毕竟他也不希望贺听兰花落别家,到后来的轻松同情,自然也是经历了一番的心理变化。
贺听兰一贯是位公主般的人物,偶尔碰见了一个对于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但是偏偏自己又极其欣赏的,自然是越挫越勇的典型代表人物的。
而凌易虽然发现了爱人忽然之间的古怪,可是却碍于在场的其他人,怎么也没有办法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询问对方,怎么也没有办法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询问对方,只能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是悄悄的勾住了对方的指尖,感受到了对方得寸进尺立马反手全力握住的手,凌易也只能对着对方狠狠地示着威。
当然,凌易此刻的表情对于凌宸来说不过是显得更加的让人难以忍耐——他几乎都忍不住不顾及身边的其他人狠狠的封住爱人的唇。
而一边的贺听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眉眼里染上了愤怒——而一贯有眼色的凌跃立马凑了上去,成功的转移开了贺听兰的注意力。
第11章 。7
众人听到这句话一开始还有些怔愣——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但是几人又很快的明白过来,纷纷伸手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对着两人——毕竟还有一个人的身份不明不白的。
凌跃心知凌易的威胁性,见众人只是包围了起来,一时就开始着急了起来,指着凌宸道:“这必定就是同凌易一起的魔修!若不是魔修,哪可能能拿得出这么多的宝贝!”
贺听兰虽说名义上在朔天宗宗主弟子中是最小的一个,但实际上地位却仅仅次于朔天宗的几位太上长老以及宗主,朔天宗的人自然一时齐齐的看向贺听兰。
贺听兰在心里到底也不是个蠢笨的,很快就有了决断:“将两个人活捉!”
若是真的下了必杀令,而偏偏凌跃说的是假的——那她贺听兰岂不是替凌跃背了黑锅?但是凌易若是真的叛了九转灵宫,自可以带回去任由九转灵宫的人处置,而且凌易身为掌门弟子,要权有权,要物资有物资,岂是那么容易就倒向魔修,让自己声名尽毁的?
但是凌跃也并没有骗她的理由,堂堂一个掌门子弟叛教,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是什么好名声——而且这件事情插手过多反而落不到什么好处,所以贺听兰干脆只负责抓人。
更何况贺听兰更看重的是凌跃所说的魔修手里的东西——从刚刚魔修的态度来看,他绝对在魔界也有着一番地位,至少手里的物资绝对丰裕——在修真界,又有几个人会嫌弃物资多呢?
朔天宗的人听到了贺听兰的命令,急忙就取出了武器,将两个人包围了起来——凌易看着凌跃嘴角挂着的冷笑,微微的弯起了眉眼:“我的罪名可不就是私通魔修吗——若是师兄不帮你坐实了,你可是口说无凭。”
凌跃嗤笑一声,对着贺听兰道:“你瞧!他身边的这个正是魔修!”
贺听兰原本还有这一线的希望,如今倒是彻底的斩断了,毫不留情的开口道:“将那个魔修就地格杀!凌易若是不能生擒,那贺某人也只能替九转灵宫教主清理门徒了。”
凌易嘴角的笑容渐渐地带上了讽刺的意味,一旁一直站着没出声的凌宸上前一步,将凌易微微挡在了身后,嘴角弯起的弧度和凌易如出一辙,语气里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清理门徒——到还要看看几位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贺听兰对于凌宸本就恼羞成怒,再加上她一贯以朔天宗而心高气傲,如今遭人如此凌辱,自然更是怒火中烧:“将这两个人拿下!”
贺听兰说完甚至都不等其余的同门先行动手,自己取出了朔天宗掌门赠与她的其他法宝,对这两个人就开始进攻——凌宸当年就是修真界的顶尖高手之一,后来入了魔界,修为更是增长迅速,更是罕有敌手——更何况朔天宗里的法宝大半都是九鸣宗里他曾经把玩剩下的,他长袖一挥,伸手一劈,就将对方的进攻一概化解,还将手里的法宝取了过来,然后冷眼道:“这原本是个攻防一体的箭弩,居然能被你糟蹋到这种地步——我给你玩弄一遍吧。”
说着凌宸就输入了法力,原本贺听兰的进攻不过是尔尔而已,可是到了凌宸的手上,却如同同一件法宝似得威力增大了好几层,黑黝黝的箭尖统统射向了围着他们的几个人。
朔天宗的人防御不及——即使有也大半都被箭弩击破,一瞬间哀嚎起来。
凌宸甩手将箭弩又扔还给了贺听兰,对着她冷笑道:“你们倒还真是暴殄天物——这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几件仙器青渊弩,竟是被你们如此糟蹋!朔天宗……朔天宗……真是丢尽了九鸣宗的脸!”
贺听兰早就被凌宸给惊吓到了——她自幼受尽娇宠,自然是千人护万人疼着的,哪里直面过这种危险,对着凌宸说的话却也没怎么听进去,只是一个劲的发着抖。
凌跃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对于面前这个魔修的畏惧更多是上了一层楼——看样子这位还是经历过千年前的辛寅大劫的——辛寅大劫指的正是凌宸亲手屠了九鸣宗上上下下,连同诸位长老以及当时还是那里做客的其余几位其他门派的长老们都无一生还,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情,才导致了整个修真界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而现在修真界,经历过那场大劫的人已经不多了——虽然说修真者的寿命远远长于常人,但是却也是有限的,大部分资质平庸的人也不过是比凡人能够多活上几百年罢了,更别提是两千年了。
活过了两千年的老前辈早早地就已经成了某个门派的太上长老,当成祖宗一样的供起来了——而偏偏有一位出来的活动的却被自己碰见了——而且对方还站在凌易那一边。
凌跃心里虽然又嫉妒又憎恨,但是也有自知之明的偷偷的从怀里摸出了遁地符——这是他早早就准备的逃命法宝,他慢慢的接近着贺听兰——毕竟加入贺听兰死在了秘境里,而且自己也在场,那到时候朔天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凌宸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但也懒的去计较——他的确对于这个妄图污蔑凌易的人没什么好感,但是融熙果一旦采摘下来,不到一天就会失去了效力——他现在没那么多的功夫去和朔天宗和九转灵宫纠缠,只是想着尽快用融熙果炼出融魂丹,所以也就没打算赶尽杀绝,而是挑眉看着贺听兰,语气虽然似笑非笑,但是却让贺听兰蓦地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劳驾转告令尊,等再过些时日,故人会亲自上门拜访的。”
贺听兰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凌宸倒是没耐心陪着几个人闹下去了,拉过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凌易,念了个疾风咒,就远远的将一行人都甩在了身后。
凌宸匆匆的赶回了天魔宫后就将自己关进了炼丹房,一闭关就是三四天的工夫,凌易自己一个人倒是有开始觉得无趣了——也只能到天魔宫里的藏书阁去打发时间。
凌宸近一段时间最常看的书简倒不是《辛寅记事》了,而是换成了《丹药大典》,凌易翻了几面,却是看到了关于融魂丹的记载——由融熙果作为药引,融魂丹不仅仅可以稳固境界,更是可以将原本魂飞魄散的人的魂魄重新融合起来。
凌易又仔仔细细的翻阅了一遍《辛寅记事》,却是怎么也没有发现九霄尊者的死因。
凌易心里渐渐的浮现起了之前几世的事情——尤其是成为了魂魄的那一世,被自己吞噬了的魂魄,以及凌千当时提起过的“凌宸”,再加上每一世都有些相似的长相。
再加上天魔宫里的装饰全是自己的喜好,爱人从最开始的一世就能做出来合胃口的饭菜……
凌易心里还隐隐怀疑的东西一点点被拼凑完整,只剩下最后一部分还没有得到证实——他在心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悄悄地潜入了爱人的炼丹房。
凌宸的炼丹房分为内外两室,凌宸正在内室,而外室则是零零散散的摆着不少的东西——大半都是阵法的材料。
凌易心里的猜测更是证实了几分——凌宸精通于炼丹,确实没有阵法的天赋,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阵法,但是眼前的阵法材料却大半都是高级的。
而他偏偏对于阵法无师自通,光凭着自己的琢磨就可以绘出不少高级的阵法。
他呆在外室里仔仔细细的想了半天,最后摆在一起却和阵法炼丹玉简格格不入的《仙兽录》吸引了他的注意。
1第11章 。8
凌易将手中的《仙兽录》重新摆放好,目光深沉的看着正房门紧闭的内室,眉梢里的惊疑一点点的沉淀成了叹息和茫然——他现在已经大致明白了一切,可是如今的心情却是怎么也没办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虽然感动于凌宸对于爱人的执着和守候,也会因为对方这些年的孤单落寞而感同身受——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对于过去的迷茫。
哪怕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现在依旧没能找回过去的记忆,只能凭着玉简上的点点滴滴揣摩推测——尤其是两个人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段时间,更是让凌易有些不知所措。
《仙兽录》里记载的仙兽几乎古往今来罕有人见过,于是渐渐的修真界就将这本书看做是天方夜谭抛诸脑后——凌易原本未曾看过这一本,确实没想到二白也会是被记载的仙兽。
溪边,形似犬,善辟邪,可回溯——寥寥数字却像极了二白的形象——而《仙兽录》中更是记载了它最后一次现世是在四千多年以前。
凌易完完全全能够猜得出当年的情景——在尚且不过是九鸣宗掌门弟子,依旧只是个刚刚踏入修真一道不久的九霄尊者无意中遇到了同样不过才将将出生的仙兽溪边——两个人一同长大,一同同生共死,而到了最后,九霄尊者却因为某些原因魂飞魄散,溪边二白和他的徒弟凌宸就合力开始收集九霄尊者散落在其他世界里的魂魄,妄图将对方从往生的路上拖回生者的世界。
凌易看着闭合的内室,嘴角慢慢的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等到凌宸出关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对方这副模样:“怎么?”
凌易对着对方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在你眼中,我到底是谁?”
这是凌易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凌宸怔愣地站在原地,显然没想到——他过了半晌,这才将手里的丹药放在了桌子上,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凌易的对面,缓缓的开口道——声音还带着些嘶哑,明显能够感觉得出对方这些时日里的日夜不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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