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感情——怨怼,愤恨,鄙夷,茫然……最后所有的感情变得凄然欲绝,她脸色惨白喉咙哽咽,嘴角抽搐了好半天才对他说‘你们……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他没有出声,女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又过了好{炫&书&网久,女人起身离开,临走时丢下一句话‘我成全你们。’他叫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他们争执一番后,她还是走了。我呆呆站在原地连一根手指也没有动过……”
“他向我确认了那个就是他在台湾的老婆,他在台湾有一个家庭,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他的岳父是台湾一个知名的富商,他刚开始起步时靠的是他的岳父。现在他的厂子的一大部分股份还是他岳父的。那天之后,他失落了好{炫&书&网久,经常整夜不回家。我没有再过问他的事,我很烦,我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算什么?是二奶?是情妇?还是连情妇都算不上,只是那种用钱买来陪他睡觉的贱女人……我没有可以倾诉心事的人,爸爸,妈妈,弟弟还有以前的朋友同学,这些事我都不能对他们说,我难以启齿,他们也不会谅解我,可能还会嘲弄我鄙视我。我内心的苦涩只能由我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很早,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着闷烟。我和他说话他也不回答。直到他抽光茶几上烟盒里所有的烟,才垂着头抱着脑袋两只手狠狠地揪弄着自己的头发。我坐在旁边冷冷的看着,好一会儿,他好像下定了决心,他从他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对我说‘小梅,我已经把那间茶楼转到你的名下,这是转让书和授权书,你签个字,我明天让律师把手续办好。’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大连吗?’他说‘对,我要回台湾一趟,她要和我离婚,他父亲要撤走他名下的所有股份,我的财产大多是婚后财产,离婚了可能要划分一下,这对我很不利,如果那样的话,我的企业可能就垮掉了……我想回台湾试着挽回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茶楼的营业执照是我用一个朋友的名字注册的,我把它转给你,你以后也有个生计,这次回去我有可能不回来了……你懂我的意思吧……’我木然的说‘我懂……’
“他果然没有再回来,他也没有离婚,他的一个小舅子接手了这边的纺织厂。他和我通了几次电话,聊了一些近况。我没有主动地打电话给他过。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在广东跑他电器厂的事,那段时间我们通话很频繁,但仅限于慰问很少聊其他。后来他回台湾,联系就渐少了……”
“直到那天小中和我借钱——小中说他看中一套房子,手里的钱不够,想从我这里先拿点儿,这段时间我茶楼的生意很冷淡,资金周转不灵。我和小中说让他等几天,小中说售楼的人告诉他最多只能给他留两天,想买那套房子的人挺多的。
“我不想让小中失望,就开口问他借了钱,他很痛快地答应了,把钱直接存入小中的账户……”
“没两天,警察就找上了我,问我是不是借钱给小中过,我当时混了头,首先想到的就是——是【炫】'【书】'【网】不是‘他’那边出了什么事。慌乱中的我没敢告诉警察事实,否认了借钱给小中……我真的没想到这是牵扯到小中的事……”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巧合让周梅失去了弟弟。这能怨谁呢?
陈杰站在自身的角度考虑,他觉得自己的才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不管当时自己出于那方面考虑,毕竟错误的决定是自己做出的,怪不得周梅也怨不得荣彪,周梅是无心之失,她考虑的是别人,压根就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荣彪找上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分一杯羹。他顾念着与自己的哥们义气想有钱大家赚——其实这事他不找自己也完全可以。事情发展到现在,其他三人都已经落网,只有自己“逍遥法外”,可见荣彪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上,做的十分隐蔽。他也不想自己出事。
周中的死让所有法律上的追究停滞了。死去的人替活着的人背负了所有的罪过。从表面看,貌似所有犯下过错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事实上呢?萦绕在当事人心中道德上的谴责真的随风而去不留一点痕迹吗?
车窗外的雪花盘旋落下,并不见小,反而愈下愈大。道路两旁的行人缩着脖子眯缝着眼睛收紧了领口匆匆前行。
车已经开到西岗区,周梅的家离此不远。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四周错落着几栋破旧的政府大楼,那是人民广场。周梅指着广场上的纪念碑说:“小时候我总领小中到这里来玩。他小时候可淘了,每次都爬到栏杆上,我说他他也不听,有一次他从栏杆上掉下来,把头摔破了,现在他的头上还有一块疤呢……好了,你把我送到这里就好,我家就在前面了,我想走路回去,顺便看看这里,我有好多年没来过这里啦……”
陈杰将车停靠在路边,周梅要告辞,陈杰忽然想了想对周梅说:“姐,以往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怎么说呢,我表达不出来,但我挺佩服你的……”
周梅回过头来,眼中满是感激地神色:“谢谢你能理解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对别人讲起过这些,今天讲出来我的心里也敞亮了许多……”
“姐,一切都过去了……”
听见陈杰的话,周梅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既而凄怆的面孔上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漫天的风雪中周梅抱着胳膊溯着风迤逦前行,几缕凌乱的头发随风荡漾,苍茫飞舞的雪中,只留下一个俏丽的背影和一串寂寥的足迹……
28
陈杰坐在天上人间夜总会宽敞的豪华包房里一口口的喝着闷酒,这个正在试营业装修的近乎奢侈的夜总会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点唱机上随机的播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音响的音量开的不高也不低,适当的掩盖了屋中人谈话的声音,使得不至于被走廊的过道里不经意间路过的人听去。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满走廊里充斥着狼哭鬼嚎的喊叫声与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嘈杂凌乱沸反盈天,就算真的是有心人好奇的贴着房门聆听,也不见得能听到什么,更何况那油漆的晶莹闪亮透着富贵与庸俗气的朱红篆花裹缎房门看起来是那样的厚重敦实,隔音效果一定相当不错……
李荣彪翘着二郎腿胎胎歪歪的缩在陈杰对面的沙发上,一向以粗人自诩的他今天居然掐把着一尊造型优雅的高脚酒杯,咂巴着嘴面无表情的品着杯中的红酒。
诺大的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孤零零的两男人既不唱歌也不言语,各自喝着面前的酒,桌上的果盘就是一个摆设,没有一丝动过的迹象,这景象看起来有点冷清,与整个夜总会喧闹繁华纸醉金迷的场景有点不搭调。如果这时候突然闯进一个人看到这种状况,一定会怀疑两人的性取向有些问题……
陈杰下午刚刚参加完俱乐部的全体会议,散会后他一打开手机就接到李荣彪的电话。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陈杰就一直未见到李荣彪。彼此通过一个电话后,荣彪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陈杰能理解他,他无非是出去找个地方“避避风头。”陈杰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荣彪,他没那个心思。今天这个夜总会是荣彪挑的,这里刚装修完不久,两人也是第一次来,用荣彪的话来说“妈的,换个地儿转转运。”
“今天俱乐部开会说什么了?”李荣彪啜了一小口酒咂着嘴说。
“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掰扯掰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把这段时间的事总结一下,给大家提个醒。”陈杰随口道。
荣彪点点头。
下午俱乐部召开的全体大会在陈杰看来并没有涉及到什么实质性问题。会议的中心思想无非是“前车之鉴”“警钟长鸣”什么的。董斌端着的陶瓷杯子,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主持会议。俱乐部里参会的领导个个面色阴沉。董斌一路讲下来,从事情的始末一直讲到做人的道理,其中参杂着一些个人的看法。中间并无其他领导发言。抛却董斌在引用几个打假球员行为的时候叹息连连外,整个会议的格调还算轻松,没有疾言厉色,没有痛心疾首,基本属于循循善诱,娓娓道来。
但整个会场的氛围却是凝重的。一众参会的队员们一改往日开会时抠脚,挖鼻孔,打瞌睡,翘二郎腿……的劣习。个顶个的正襟危坐,一丝不苟,态度严肃的就像一群教委领导旁听时上课的小学生。
同一个会场,同一群听众,同一位主持人讲着与以往相似又不尽相同的空洞大道理。可如今听起来这道理却是那样的实实在在,深入人心。如果说它是“血的教训”那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总算也有好的消息,会后,董斌单独找到了陈杰,告诉他一件令他兴奋的事:米兰那边发来传真,要他尽快过去试训。这么多天来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这让陈杰振奋不已。
“周中这人不错,白瞎了。没想到他能出这事。这也和他性格有关,他……太脆弱,经不起事。他的死我是不愿意看到的,不过也不错,至少他死了那帮狗日的就不再查下去。只要咱哥们没事比啥都强。”荣彪叹息道。
陈杰知道荣彪口中的“咱哥们”指的就是自己。荣彪话里透着的自私令陈杰有几分不快。用朋友的性命保全自己,这样的事不是陈杰能做出来的。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能怎么样?荣彪说出这样的话,陈杰还是能理解的。以陈杰一贯对荣彪的了解,所有人在荣彪的眼中只能分成两类,一类是哥们,一类是外人。周中显然属于外人之列。尽管他也曾经和荣彪相处过大半年,不过在荣彪看来这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子,显然不具备与自己成为哥们的条件和血性。荣彪自小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每日里耳濡目染尽是些砍砍杀杀,肮脏龌龊的事,个把条外人的性命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无法对他构成心灵上的一丝震撼。哪怕这个外人是他曾经认识的。
“赌球的事足协怎么会知道的?”陈杰没有寻着荣彪的话题说下去,而是问出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荣彪没有出事,证明事情不是从他这里泄漏的。以荣彪家族在社会上的关系,这些日子来他一定已经收到一些风声。消失已久的他又大摇大摆的和自己在夜总会喝酒,看来他已经明了事情的始末,才会这样的有恃无恐。
果然不出陈杰所料,荣彪果然知道,他骂骂咧咧的道:“他妈的,是北京那边的负责人出事了,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客给他们给捅出去了。公安顺藤摸瓜把他们一锅端。算那小子还讲点道义,没把组织供出去,一个人全抗下来啦。估计也不全是出于道义,更主要的是怕说出去组织的人报复他。被公安逮只是他一个人的事,要是得罪了组织里的人,他全家都好不了。”
“他怎么清楚大连这边的事?”陈杰问。
“大连队和北京队打比赛,这边的情况他当然知道点儿,我这边运作好了就会把情况和公司里的人汇报一下。公司里的人会给他透漏一些风声,然后他才能定赔率。幸亏我当时留个心眼,没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陈杰没有再言声,只是感到一阵后怕。事情真的能就这样过去吗?但愿吧。
陈杰的手包里传来一阵电话的嗡鸣声,看看来电显示,是张天柱,这么晚了他给自己打电话能有什么事呢?
“是天柱。”陈杰与荣彪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起电话。
“杰子,你还和李荣彪在夜总会吗?你妹妹找你。”
“我妹妹?”陈杰诧异道:“我什么时候有妹妹啦?”[·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29
天柱说完。陈杰才(炫)恍(书)然(网)。这个妹妹是王全发的女儿王丽。王丽怎么会跑到大连来找自己?陈杰很纳闷。
天柱在电话里的解释很简短——荣彪给陈杰打电话时,天柱就在他身边,陈杰约天柱一道过去,天柱说,明天就放假了,他已经定好明天中午飞重庆老家的飞机,准备回家过年了,今天要早些回去拾掇一下衣物。陈杰没勉强,和他聊了几句就一个人先走了。张天柱正欲离开俱乐部时,董斌找到了他谈下赛季合同的事。像他这样没有经纪人的年轻队员,一应合同事宜都要自己出面和俱乐部谈。就这样耽搁了一会儿,再出来时就碰到这个神色焦急四下张望的小女孩。
天柱见过王丽,去年王全发过生日的时候,天柱曾陪着陈杰去了趟沈阳。他当时就对这个娇俏可人、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印象挺深的,时隔一年王丽虽然出落的愈发清丽,不过天柱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十几分钟后,天柱带着双颊晕红的王丽找到了陈杰。看见陈杰,王丽的神色间颇为喜悦,轻盈的跑过来坐在陈杰身边。看见自己的这个小妹妹,陈杰也很是高兴。
“你怎么一个人跑大连来了?你爸呢?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冻着了?”陈杰面带愠色关切的问。
“我爸……在家呢,没来,我自己来的。刚刚上楼的时候,我看见……我看见……”说到这里,王丽喀吧的眼睛看看张天柱又瞧瞧李荣彪羞涩的不好意思说下去,只好探过身伏在陈杰耳边咕哝道:“我看见好多穿的很少的女孩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喝酒啊?”
原来张天柱带着王丽上来的时候,王丽看见很多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她们穿的衣服少到让王丽这个女孩看见都会脸红。一路上,王丽就在揣揣不安的想:“他……他到这里来该不会就是来找这些女人吧……”直到走进房间,看见屋中只有两个男人的时候,王丽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王丽的话让陈杰脸一红,假做严肃的喝斥道:“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你来这边你爸妈知道吗?”
“知……不知道。”
“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吧。”王丽嘟着嘴小声说:“我来的时候给我爸妈留了一封信,他们应该能看到。”
“也就是说你来的时候没告诉他们啦?那你一个人跑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我爸爸看新闻了,知道大连队这段时间出了好多事,爸爸很担心你,还联系不上你,只是从宋师哥那里知道一些你的近况,他说你生病了。我……我也很担心你,就跑来看你哩。”王丽很认真的说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陈杰觉得心头一热。
“我能有什么事。我身体好着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一个人跑过来多危 3ǔωω。cōm险,这会儿估计你爸妈都要急死啦。”陈杰正说着的时候电话响了,是王全发打过来的,“你看,你爸来电话了吧。”陈杰一边说着一边接起了电话。王丽则吐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陈杰在电话里告诉王全发他已经见到小丽了,小丽现在很安全,让他不要担心,自己这两天就送她回去。
王丽也和爸爸通了电话,很显然,王全发在电话里疾言厉色的训斥了王丽,最后,王丽满脸不高兴,悻悻然的挂断了电话。
不过毕竟是孩子心性,转瞬之间王丽就被这富丽堂皇的屋子吸引住。她觉得这里什么都新奇,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没有一刻安静,一会儿的工夫就忘掉了刚刚的不快。
天柱坐了没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陈杰也要走,他想领着王丽出去吃点儿东西,小姑娘一路过来一定还没吃晚饭。可此时王丽正抱着麦克风玩的不亦乐乎,看不出有丝毫饿的迹象。荣彪看看表说,还早,她爱玩就让她多玩一会儿吧。
陈杰无奈的苦笑,“由她折腾吧,一会儿她饿了自己就张罗着要走啦。”
正在此时,屋中的房门被人霍然推开。一个20岁左右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睁着迷离的醉眼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