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孤儿院的事情,于是阎皓南顺便也就问了她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
“说说你的身世吧。”
有些人是一出生就被遗弃的,有些是因为半路父母双亡不得已之下才被送进了孤儿院,也有些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在那里面的孩子,身世多半都有些坎坷。
路子陌看着他,很讶异他会忽然提出这个问题。
他凝着她,黑眸深邃,神情认真,
“相亲不是都从家庭背景什么的开始聊起的吗,不是都应该对自己做个详细的介绍的吗?既然今晚我们坐在这里是相亲,那就认真对待这场相亲吧。”
阎皓南知道问到她的身世这个问题很沉重,但是他执意想要探究,他想知道她受的那些苦,想好好的呵护她。
说实话,对于身世这样隐秘且又令她伤痛的话题,路子陌并不愿意对外人讲起,可是此刻,看着他眼底那些真诚想要倾听的温润光芒,那光芒里带着怜爱,疼惜,这让她的神智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惘,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然对那人开了口,
“7岁的时候,我跟我爸来温城寻找我妈,后来我妈没找到,我爸爸也得了重病去世。”
于是她便被送进了孤儿院。
她简短的说完,表情很是平静,这让阎皓南的心疼的狠狠的揪了一下。
这样的遭遇是何等的令人绝望困苦,可是她说起来却没有一点点的抱怨,她到底是藏了一颗怎样宽容的心,才能如此坚强的承受住现实加诸于她身上的这些伤痛,并且能在孤儿院那样的环境里,长成这样一个心思灵透
且善良的女孩子?
比起她的坚强来,他自叹不如。
几年前的那场遭遇,差点将他整个都毁灭,若不是还想着要好好养育大哥的儿子,说不定他就随着他们一起去了,他绝望脆弱的甚至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都不曾走出来。
他很庆幸遇到了她。
如果说他大哥的血脉是多年前他活下去的动力,那么她,就是让他从今往后活得生机勃勃色彩丰富的动力,她的出现,让他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期许,他期许与她相爱相伴,期许与她生儿育女,期许自己能带给她快乐。
这样想着,恨不得她能马上属于他。
可是最终还是暂时压下了那些泛滥的柔情,看着她轻声询问,
“那么后来,你长大后,又再找过你妈妈吗?”
“没。”
路子陌看向他的眸光躲闪了一下。
她只愿意说到这里里。
她永远都不会告诉别人,她其实并不姓路。路是她去了孤儿院之后孤儿院给的姓氏,孤儿院根据百家姓的排序,给送去孤儿院的孩子每年不同的姓氏,她去的那一年,正好排到路这个姓氏。
她永远都不会告诉别人,其实她是来自江南的书香世家,在那座极其重男轻女的城市里,在那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大家庭里,她这个孙女并不受欢迎,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一个为了别的男人而抛夫弃女的母亲,更何况那里还充满了财产的争斗,所以她爸爸才会爱女心切地在得知自己重病无法医治之后将她送进了孤儿院也不愿意送回家。如果回到那里,或许她不会活到今天,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永远也不会告诉别人,其实当年她爸爸找到她妈妈了,但是她妈妈为了自己的前途和私怨不肯认她。
她永远也不会告诉别人,其实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就光鲜亮丽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也跟她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
想到这些,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这些往事她许多年都没有回忆过了,她也不想去回忆,她现在过得很好,简单而又幸福,并不想让这些事来打扰到自己现在的幸福。
许是为了掩饰自己这一刻的狼狈,她自嘲的笑了笑看着他问,
“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的家世?”
路子陌只觉得他眼底的光芒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他看着她,神情沉重,
“我的太沉重了,就不告诉你了吧。”
他很想跟她倾诉,可是却又觉得背负三条人命这样的罪债实在是太沉重了,他不想影响她的心情,她已经背负了她的那一份,就不要再背负他的了。
路子陌想起那个晚上他在甲板上的话,他说他是个罪人,直觉也觉得可能真的很沉重,所以也没有追问。但是,他不让她再承受他的沉重,自己却又承受了她的那份
不管最初她愿不愿意跟他倾诉,可是说出来之后觉得心里确实舒畅了一些,不是都说痛苦拿出来跟别人说一说,便好像那痛分成了两份,快乐拿出来分享一下,便好像更快乐了一些。
如今她的痛减轻了几分,而减轻的那几分却又平白加诸在了他身上。她知道,他是考虑了她的感受在先。
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有些纷乱,像是风吹过漫天的飞絮,不知迷了谁的眼。
就那样迎着他的视线望向他,这是第一次,她在心里对他没有任何排斥抵触情绪的情况下直视他。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与生俱来的好看眉眼因为长期身居高位而带着掌权者的倨傲,她无法想象自己与这样的男人谈恋爱是种什么样的状态,怕是会整天没有安全感吧,这样优秀出色的男人,有太多的女人觊觎他,他当真能只为她一个人停留?
阎皓南的视线似能穿透她的内心,察觉出了她看向他的视线里抹去了曾经的那些抵触,趁机提议,
“如果你对我还算满意的话,不如我们交往一下试试?”
*
我陌陌已经开始动摇了,哈哈哈哈哈
94。一掷千金(5000)
他的话让路子陌回神,她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在脑海中想象勾勒跟他恋爱的画面,这让她心惊,惶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低声拒绝,
“我以为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怕是会被他动摇。
却是没想到对于她再一次的拒绝,他只是很绅士地勾唇笑了笑,
“OK,尊重你的选择。”
这让路子陌有些讶异,她还以为他会生气呢。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这样一次次的被拒绝,定会伤了自尊失了耐性然后朝她勃然大怒吧。
可是他竟然这样平静,反而让她心里觉得有些惶惶不安,她倒是宁愿他生气愤怒的,他这样不动声色,才是最可怕的好不好。
阎皓南心里当然又挫败又失落,但是他安慰自己,不急不急,不急于求成,她现在对他没有那么排斥了,意味着他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吃完饭两人离开,走到大厅的时候,另外一边电梯里正好也有吃完饭的一群人走了出来,几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中间簇拥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面容看起来十分威严,精神矍铄的样子躏。
她察觉到身边并行走着的人在那群人出现的时候脚步蓦地顿了下来,她也随之停了下来并本能地歪头去看,就见他的表情里浮现出一丝类似于痛苦的表情,墨黑的眸子带着些许期盼地定格在那位老人的身上。
那老人一行也见到了他,或者说是他和她,不同于他的期盼,那老人的视线却是瞬间愤怒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便率一行人大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无视他的存在。
那一行人离开之后,路子陌垂眸,看到那个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隐隐地颤抖着,看得出来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整个人也似乎一下子颓然了许多。
除了在甲板上的那一次,这个样子的他还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她第一次遇见,直觉告诉她刚刚那老人跟他有关系,什么关系她不知道,她只感觉那老人不喜欢他,而偏偏他又很渴望得到那老人的喜欢。
忽然觉得他很脆弱。
也忽然觉得这样脆弱的他让她有些心疼。
抬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唤他回神,柔声询问,
“可以走了吗?”
“抱歉。”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勾起唇角勉强笑了笑。
两人走到门口,却发现那儿站了一人,是刚刚陪在那老人身边的中年男人中的一个,穿着合体昂贵的西装,眉眼间跟刚刚那老人有几分相似,路子陌猜测他可能是那老人的儿子。
自从他们出去,那中年男人的视线便一直在她身上探究着打量着,她站在阎皓南身侧,不卑不亢地大方迎向那男人的视线,平静与他对视。
她的反应让那男人眼中划过一丝玩味,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阎皓南,轻笑着开口,
“恋爱了?”
阎皓南不答,但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显的沉了下来,看向那中年男人的表情也无比阴鸷冷冽。
那中年男人的视线带着几分的嘲笑与讥讽再次落在路子陌身上,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女人了呢。”
阎皓南睥着那男人,勾唇冷笑一声,
“二叔操的心太多了吧。”
“我们走!”
说完没有再理会那中年男人,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携着她大步离开。
对于阎皓南来说,他可以和颜悦色地对待自己的爷爷,可以满心期盼的寻求自己爷爷的原谅,因为他终究是自己的亲人。
可是却不会给他的另外一个亲人他的二叔好脸色,对一个一心想要将自己除掉的亲人,想必谁也不会有好脸色的吧。
直到走到车子旁,他才松了她的手。两人坐进车子里,他一直沉默无言,但路子陌可以感受到他低沉的心情,也没有多问,只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歪头看着窗外迷离的夜色。
送了她回家,两人道别之后他便驱车离开了。
回到家之后的路子陌觉得有些累,因为提了自己的那些往事,又因为亲眼见了他的一些事,所以洗完澡就直接倒头入睡了,她还要一大早赶车回去看儿子呢。
周末两天路子陌全心全意的陪儿子,许是因为好长时间没见了,小家伙也黏她黏的要命,几乎一分一秒两人都不愿分开。
眼下临近圣诞,孤儿院里也应景的布置的很是热闹,晚上临睡觉的时候,小家伙拿了一张卡片出来,有些羞涩地递给她,
“陌陌,这是我亲手做的圣诞贺卡哦,送给你,祝你圣诞快乐。”
最近诺诺小朋友的动手能力强了,见许多大孩子都在制作圣诞贺卡,于是也要了一张来自己认真的涂涂画画,想用自己一点小小的心意来
带给妈妈快乐。
这是路子陌第一次收到来自儿子的礼物,当下也顾不得先看上面画了什么,只高兴地眼眶湿润地抱过他来就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谢谢你宝贝,妈妈爱你。”
是啊,这是她的宝贝,是她这几年来努力生活努力奋斗的所有动力源泉。
也许他到来的方式无法让她愉快起来,可是在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仿佛就已经爱上了他。
都说妈妈跟孩子的感情是从怀孕的那一刻就建立了,更何况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两个月了,他已经在她的身体内存在且与她血脉相融了那么长时间了。
然后再经过40个周的孕育,经历过生产的痛出生,然后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你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这世上,怕是再没有别人能让你爱的这般深沉而又刻骨。
所以为了他,你会拼命,会做到许多原本你认为你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松了小家伙之后,她泪眼婆娑的拿过那张贺卡来一点一点的细细看着,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并没有什么绘画能力,很简单笨拙的勾勒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的形状,然后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偷偷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滴,然后指着那个笑脸柔声问,
“这个是什么意思呀?”
儿子很是认真地给她解释,
“这个是我希望妈妈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每天都能像这样笑着。”
小小的人儿,柔软的嘴唇,说着熨帖人心的温暖的话,路子陌只觉得整颗心都融化了,将他抱在怀里搂着,
“妈妈很开心,每天都很开心,宝贝在这里也要每天开开心心的。”
小家伙搂着她的脖子用力地点头,
“嗯,我在这里很开心。”
孩子纯真简单,他成长为一个如何的他,在于做父母的如何引导他。自他出生懂事以来,她给他灌输的都是阳光乐观健康向上的观念,从而让他不至于因为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而对这个世界充满怨念,她希望他长大后是一个心里满满的都是爱的人。
小心的将那张卡片收了起来,然后搂着他睡觉,两人亲昵地小声聊了一会儿天,小家伙就不知不觉的睡去了,路子陌就那样看着他熟睡的小脸,想着这段时间以来跟阎皓南的纠缠,一时间思绪纷乱。
这样下去,诺诺的事情早晚会曝光,他缠的那么紧,今天还差点跟她来孤儿院。
灯光下白皙的小脸上染上了愁绪,她现在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拒绝也拒绝了,他依旧他行他素的,完全将她的决定给忽略。
说是尊重她的选择,可她却觉得他越来越渗透进她的生活里来了。
当初生下诺诺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诺诺的爸爸有情感上的过多纠缠。
可是如今,哎,她只能说,一切顺其自然吧。
*
周一。
一上班,池呈就被阎皓南给分派了一个任务,去财务部拨一笔款给路子陌所在的孤儿院。
池呈指尖夹着他开的支票呵呵地笑话他,
“为搏美人一笑,您这也算是一掷千金了。”
阎皓南凉飕飕的视线瞪向他,池呈立马拿着支票奔赴财务部去了。
阎皓南拿出抽屉里她那张废旧的学生证,想着或许该还给她了,虽然这证件现在早就失效了。
看着那学生张上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孩子,他有些头疼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额头,三年前她开口跟他要五十万,三年后他为她一掷千金,实在是太过于讽刺,或许她现在排斥他拒绝他就是对他当初所作所为最好的惩罚。
池呈办完阎皓南吩咐的事情重新回到顶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准备去阎皓南办公室的艾琳,艾琳眉头紧锁,见了他之后喊住了他,
“正好你也在,一起来吧,我有事情要跟老板说。”
池呈跟着一起进了阎皓南的办公室,阎皓南正低头办公呢,纯黑的衬衫将他整个人的轮廓都勾勒的清冷而又严谨,微抿的唇角散发着掌权者的威严。
抬头瞧了一眼相携而来的两人,复又垂下眼潇洒在自己刚看完的一份文件上签字,随口问到,
“有事?”
池呈看向艾琳,艾琳满脸纠结地欲言又止,阎皓南见她这样,遂放下了手中的笔,黑眸落在了艾琳的脸上,稍作打量之后开口,
“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池呈跟艾琳,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他对他们两人了解的很是透彻,无论是他们两人的性格,抑或是他们的生活。
一个年纪轻轻就迫不及待地结婚,一个一把年纪了一直拖着不结婚。
他知道艾琳有相恋多年且感情稳定的男友,作为一个高学历的职场白骨精,艾琳今年已经28了,不年轻了,而他的男友也早就已经开始催婚了,但是艾琳碍于当初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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