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祖籍琉球，十八岁后在DJ上大学、成家、就业，至今又是十五个年头。我对琉球有很深的感情，那是故乡；对这里也有很深的感情，这是家。因此，我也许是最不愿看到琉球出去分裂的人了，那样的话，我就成为无根之人。”是山夜回答的毫不犹豫，态度诚恳。
党魁继续不说话，是山夜也安静地站着，会议室里，只有已经调低的直播声：阿念她们5人的清酒拍，缓缓地诉说着什么。
足足半分钟，另一名防卫省的干事打断了沉默，“琉球自卫队的司令已到，要不要叫进来？”
琉球清酒拍的不断播放，让这段一直不温不火的行酒令，一下子风靡全球。尤其欧美，他们原先对琉球的同情，还远不到对叙利亚人民的程度，自从清酒拍出现后，同情心的泛滥似乎有了载体，马上汹涌起来，瞬间超越。
脸书、推特这些主流社交平台，57。4％在讨论琉球的事情；87。1％的用户，浏览过这方面的内容。这是近十年来，最高的集中关注度了。幕后的女声，成为了他们打听的热点。多方打听无果，他们暂时称呼这帮少女为“琉球天使”。
这就是政客和看客的区别，政客评风险，看客找热点。两种观念，在不同的平台上，各自发展着。欧美很多时事类节目，开始花半小时以上的时间来评论琉球的事件；大多访谈类节目，也抓住这个热点。一些娱乐类平台，则在一段新闻背景后，探讨“琉球天使”：她们的容貌、教育、年龄、甚至穿着，都被人想象着模拟出来，形成了一股全民猜想风。
万消关注着网络上的一切，人类这种天马行空般的聚焦，给他的分析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他探测到隔壁休息室里，那5名琉球天使的呼吸声，在分析着，明天开始的公投行动，要不要将她们推到前台。凭借一晚上积累的超级名气，如果她们在组织现场，自卫队会不会抓？几次模拟，抓的可能性都在90％以上。
美好的东西，一夜后就被破坏，那就是典型的悲剧。悲剧的轰动效果往往巨大，这将给后续的自治带来很大的主动。
推出去吗？
她们这几天的一举一动，都被万消提取了出来，尤其是阿念，她那对自己的狂热崇拜，让他体会到了形容人类情感的一个词：炽热。
推出去吗？推几个？
141。还不镇压
“确实没有开枪？”几个大佬看着琉球自卫队的司令，都是不信任的神色。
“绝对没有。所有的橡皮子弹，都还没发下去。事发后，我马上进行了调查，7万发橡皮弹都在。”
“西通连的报告中，现场发现了不少橡皮弹头，血迹斑斑，你又如何解释？”
琉球自卫队司令站在那里，非常局促，“这个问题我正在调查。”
“进展怎么样？”
“还没有。所有自卫队官兵，都咬定没有开过枪。”
“现场有没有听到枪声？”
“所有参与行动的官兵，自动步枪上，都装了消声器。当时很乱，声音很杂，无法判断有没有枪声。”
“你的倾向呢？”党魁突然开口。“在当时的情景中，有没有人擅自开枪，用的是自备的橡胶弹。”
“嗨！”自卫队司令一个敬礼，“我觉得有。”
“多少？”
“这么多人受伤，又一口咬定没有开枪，应该是一个组织的行为，是有预谋的一次行动。”
“有没有针对性的在野党派？”
“没有。”自卫队司令摇摇头。
“你先休息吧，在DJ待命。那边，有副司令主持工作。”
“嗨！”自卫队司令转身走了出去，后背已经都是冷汗，他这是在等待处理呀。每迈出一步，心情低落一分。
这一夜，闭门会议室内，似乎灯光亮到了天亮。
这一夜，欧美果然有人群，在广场上、公园里，开始模仿“寻找琉球”活动。
这一夜，莫老对材料的研究，似乎有了一些进展。他走到了万消休息的房门口，犹豫一阵后，还是回去，脚步声让万消分析出了不同。
这一夜天快亮了，时老和他家的丫头，才赶到长林空手道馆。
……
再怎么宵禁，再怎么断电，琉球的上空，天终究还是亮了。整个城市再一次活了过来，人们陆续走出家门。
自媒体人员早早走上街头，他们得到通知，直接奔赴各街区的零售店。
9点钟，店门开启，一些人进店，很快抬了一只大的玻璃水族箱出来，拿起记号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大字：“自治投票箱。黄色乒乓球代表同意自治，白色球代表反对。”
随即，他们摸出黄色乒乓球，扔进了水族箱。
陆续有人过来，进店买了黄色球，投了进去。整个过程，在网络上直播着。投票点附近，围观的人群有三五百人，大多身上还带着一些伤，他们是昨天被驱散的游行人员。
有的头上缠着绷带，外面还有血迹渗出；有的手臂固定后挂着；有的额头一个大包，紫药水涂抹在上，特别显眼；有些还穿着昨天已经破损的衣服……这些都被自媒体主播用特写，播了出去。再加上现场安静的气氛，人们凝重的神情，以及远处荷枪实弹的士兵，画面自带了压抑的特效。
本就被“琉球清酒拍”引发同情心的琉球，更让人感受到他们面对强权的无助。
万消抛出一个疑问在论坛的置顶位置，“正在被强权蹂…躏的琉球人民，你们同情他们的自治公投吗？”自己马上刷了几百个不同IP的同意。很快，这条帖子，稳稳地占据了头条，被汹涌而来的投票淹没。随即，万消在WK三个热门论坛上，都置顶了这条咨询。
拿酒市，这样的公投点，有十个，分布在不同的街区。聚集的人群到三五百后，就不再增加，其他人投完票，安静地离开，始终给人一种非常理性的印象。
自卫队官兵多次将情况反映上去，司令部迟迟没有命令下来。现在负责的副司令，他得到的通知是，超过千人的队伍强行驱散。可是，人数没达到规模，作为投票箱的水族箱，已经有好几只满了，新的水族箱不断被抬出。
副司令几次联系防卫省，都没人接听，在办公室内如热锅上的蚂蚁。刚刚接手的指挥权，却碰到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是抗命直接驱散？还是按照命令，等投票完成后被问责？
睡了没几个小时的时老被叫了起来，“各个零售店的乒乓球告急。”原本计划中，估计一个水族箱不满，自卫队官兵就会上前破坏。没想到呀，居然投了半个多小时，士兵只是在附近观看。
这就尴尬了，琉球人发起的公投，难道要因为投票工具不足而终止吗？用水族箱、乒乓球，目的只是为了直观的效果。200万琉球人，就算只有一半人来投票，八成人投赞成，那也需要80万只黄球。整个琉球所有的乒乓球加起来，都不到这个数字。
“神立大人！”莫老带头，几个人在房间门口开始喊万消。
万消推开门，听到隔壁休息间，6位少女起床的索索声，看来只能让她们休息到这个点了。莫老一句话就将此时的窘况说了出来：“乒乓球不够了。”
刚才万消一直在跟踪网上问询的情况。置顶的咨询，每个论坛上，都已经有几十万的投票，但是，分析后台的IP地址，有黑客帮着投同意的，有黑客帮着投反对的。现在的结果一直胶着，票数上，同意的略微领先。根据万消这半个小时左右的跟踪，总计有47名黑客在刷票。25名是同情方，22名反对方。万消本想黑了反对方的程序，现在只得处理这个被动的事情。
万消侵入防务省的闭门会议室，里面只有一位大佬，还有两位防务省的官员。其他人，都在隔壁的茶水间休息。一夜无眠，这帮老人非常疲惫。
三人此时都站着，看着主屏幕上的画面。两艘海监船准时到达北方四岛周围，各自绕着一个海岛的12海里线航行，边上跟着俄罗斯的军舰。
从视频上传过来的消息，他们的意图被对方打乱了。俄罗斯的船只，并没有按照惯例伴行，而是恶狠狠地撞过来。海监船一边汇报，一边逃窜，所谓主张的自由航行，变成一出追逃剧。
三人曾去叫过一次党魁，可惜老人如同昏迷，医生建议出了深睡眠才能叫。难怪，代表琉球热线的铃声和红光闪烁，他们都无暇理会，紧盯着北方四岛，祈祷着别被撞上。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位置却在会议桌的中间。防卫省官员扭头看去，关大帝绿色的图像上，闪烁着醒目的红色大字：“还不镇压？”
142。再割一次民意
防务省官员看向那名值守的党派大佬，此时主屏幕的画面已经切换成琉球投票的街头，那几大水族箱的黄色乒乓球，不时被主播用特写播放，画面上刷刷游动着支持的弹幕。
“便宜了这个司令官。”那位大佬咕哝一句，心里有些不忿，自己72岁的高龄，居然是最年轻的，被派在这里值班，又遇到撞船这种奇葩的事情。此时一腔不爽发泄出来，咬牙切齿地喊道：“镇压。”
很快，一队队拿盾牌、橡胶棒的官兵涌出，对着投票箱一顿打砸，本就狼狈的街上，大量的黄色乒乓球在滚动，地面上昨夜驱散的破衣旧鞋还在。
然后，他们追着受伤的民众，将他们驱散。直播出来的视频，那些受伤的年轻人，手上、头上、背上又挨了一顿橡胶棒。一个个鲜血满面地逃窜。
民主如同滚动的黄球被放逐，人权如同地上的破衣被践踏，面对屏幕的看客愤怒了。
对WK政府的谴责、对琉球人民的同情，再一次汹涌而出。如果网络的力量等同现实，那么，执政党已经被掀翻无数次了。可现实，他们依旧霸气地掌握着军队这个重器，没有组织能撼动。
“同胞们，记住这一刻，我们国家回到了野蛮时代！”在野党们，开始在网络上声援。他们对权力的威力了解深刻，如果换成自己被舆论如此攻击，执政党可以喊着“顺从民意”的口号，分分钟对他们采取暴力行动。反过来，人家岿然不动，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所在。
网络如何转换成现实，在野党们有经验，他们的“寻找琉球”行动，被欧美人民引用，让他们获得了成就感。于是，安排人员走上街头，开始采访民众对琉球人民公投的看法。
如果现实的民众支持公投自治，执政党将留下永远的污点。如果民众不同意公投，那怎么可能？！网络上的民意是如此统一。好不容易出现的火山，必须将执政党端放在火山口上方。
WK各大城市，街头出现了大量的采访主播，到处都是“嗨，您怎么看？”的采访声。那些不同的在野党似乎联合了起来，几个党派的大佬，集中在一家大数据公司的后台，看着采访的实时结果。那滚动的数据，居然同意和反对声互相胶着，隐隐地反对声有领先趋势。
这就是网络和现实的区别，网络上，一个虚拟的IP地址代表你的身份，大家普遍认为不会有人注意自己，发表的言论随心所欲。而街头直播采访，以自己的容颜作为符号，大家的回答，又是另一种答案。因此，统计结果，与网络上的投票，相差越来越大。民意再次被割裂。
琉球的投票现场，十个点都被自卫队官兵摧毁，组织者被抓走，投票的人群被驱散。有年轻人不服安排，与自卫队官兵的冲突加剧，开始在街角巷口，向自卫队官兵投掷石块。街头听到了经*处理过的枪声，那是自卫队官兵在用橡胶子弹还击，镜头传遍WK。
在野党的大佬，看着现场采访的结果，听着琉球传过来的最新消息，一个个神色沉重起来。这家大数据公司，大股东是某个在野党的党魁，他做了一个手势，服务人员走开。随后，他邀请其他在野党的大佬，一起到隔壁的休息室。
大家随意地聊了几句，话题自然转到街头的采访结果。琉球的冲突升级，和采访的结果，似乎有了脱节。万一不同意公投的结果出现，琉球的镇压，变成了顺应民意的行动，在野党的作为就是替执政党在敲锣打鼓。
“要不，我们将街头采访停止？”有大佬提议。
其他人纷纷附和。执政党的优势，不仅仅握着指挥军队的权利，还代表着国家形象。他们的不是，虽被民众骂着，但落实到行动上，人普遍有维护本国形象的意愿。这就是党派之争的不公平：上台容易下台难。
“行吧，通知下去。”这家大数据公司的大股东，作为此次活动的组织者，顺着大家的意愿，下达了命令。然后，很自然地说了一句，“现在的采访结果如何了？”
一分钟后，工作人员拿着数据过来汇报。“报告，同意公投的票数67。2％，反对票32。7％，要求双方克制的弃权票0。1％。有效采访173627人次。”
“啊！”大家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纷纷站了起来，看向工作人员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的感激。
“能获得公证？”有人问。
“能！脸书的云计算中心，已经发过来属实的消息。阿里的云中心，也认为数据的误差在万分之一，结果可以引用。”
哈哈，休息室的气氛一下超好。服务员和工作人员被大股东挥退，这帮在野党的大佬，慢慢安静下来，有人问到：“确信这个结果没有问题？执政党要是书面询问这世上最大的两家云计算中心，得到不一致的结果，那我们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没有问题。确信是这两巨头给的评价。别看我，为什么支持率会突然上升，或许是关大帝在帮忙。”
哈哈，那就行。开始鼓动所有渠道施压，执政党这是在割裂民意，这就是暴行。制造舆论，要求国会弹劾首相，解散内阁，提前举行大选。
大家似乎看到了权力的真空！执政党在位的时间也够长了，是到了轮流坐的时候。互相再看时，骨子里有了一丝防范的警惕产生。
长林空手道馆三楼，阿念着急地对着万消说：“神立大人，自卫队已经开枪，目前医院过来的消息，2人重伤，29人需要住院治疗，轻伤的还有几十人。”
“莫老，你约束一下。”万消他们的计划中，还没到冲突加剧的时候。不过，自卫队一开枪，就把清场时的开枪坐实了，网络上，将WK政府的恶魔嘴脸，刻画的更具体。这有利于后续行动的开展，因此，万消的话里，留有了一丝余地。
莫老阅人无数，哪里会不知道这里的区别，“各街区都注意，自身安全一定要保护，自身安全！”
这条命令一下，原本对抗命还击的年轻人来说，那一点忐忑消失无踪，他们大声地回应着，去做新的准备。
“爷爷！”半晌后，阿念似乎回味过来一点什么。
143。脱离谁的预料
按计划，下午还要去零售店门口设公投点。因那些年轻人的攻击，一直到天擦黑，自卫队的街头巡逻频率，才松一些。琉球的热血青年涌上街头，继续布置水簇箱，再次准备投票。
“还镇压吗？”是山夜听到琉球传过来的消息，轻声地问了一声党魁。
“镇压！在野党已经向国会提交了弹劾首相，解散内阁的申请，怎么能如他们所愿。让他们先跳一阵脚，到时公布我们的真相，才知道，这时候的他们，有多傻。”
“可是，上午已经有了新的伤亡，自卫队使用枪械的视频，也广为流传。怕玩过了头，举着的那个屎盆子，扣不下去呀。”
“扣得下。小伙子，你正好可以学着。”党魁乐呵呵地回答，其他大佬也面带笑意。
是山夜点点头，神色有些沉重。他知道这时候，装也要装成难受的样子，才能在这些老狐狸的心目中，保持自己重情的形象，这样，他们就不会多想了，何况，他是真的难受。
自卫队再次切断大部分街区的电，投票点陷入了黑暗。
琉球人，在投票点周围点上了蜡烛，往来投票的人，也捧着蜡烛，形成一条流动的火龙。
自卫队用水枪破坏，现场瞬间陷入混乱。一阵阵打骂声、推搡声、痛哼声交杂一起，黑乎乎的直播画面中，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