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胖子,心说胖子的思路很清晰啊,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赞叹胖子的思路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静养,胖子的思路似乎更清晰了。
但胖子说困这个字,让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喇嘛,心想会不会是这样,就对胖子说:“这喇嘛拿着手枪,对着我们射击,然后如何?他没有杀死我们,但是拖延了我们很长时间。会不会就是因为——”
胖子马上把我打断:“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疤:“你要让子弹擦过我的额头,而不杀了我,特别困难,这种事情只能说是意外。”
我道:“也许他只是不想杀我,你的话,无所谓了。”
胖子想了想,道:“这话倒是有道理。”说完看了看地上晕迷的喇嘛,吐了一口:“操他娘的,真是,种族歧视,胖子就不是人吗。”
我对胖子道:“我刚才有个想法,我就直说吧。其实,有几种情况,能够把这件事情中所有的矛盾都化解了。我举个例子,罗马斗兽场,把一只老虎和一只狮子放在笼子里,老虎特别壮,狮子特别重,他们把老虎和狮子抬进去,然后把角斗士奴隶也放进去,在这个时候,整个斗兽场里就有一只老虎,一只狮子、角斗士,还有很多很多的工作人员。如果这时他们把老虎和狮子从笼里放出来,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
胖子沉默了半晌,道:“我懂了,你是说,他们是工作人员,我们是——我们是老虎?”
我道:“错,我们是角斗士,老虎和狮子被放出来了,工作人员当然要立即撤离。”我看了看窗户:“角斗士在这座庙里发呆,工作人员全藏了起来,也许,老虎和狮子就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看着我们。”
其实我这样托侧有点无厘头,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件事情这样发展很不合情理。根据张家人跟和德国人,还有大喇嘛的所有情况来看,他们不可能是完全一伙的。要不他们达成共识的时间就太短了。
那也许是另外一种情况,也许是张家人在和德国人谈判的时候,喇嘛忽然跑了进去,对他们说道:“快跑,这儿要出事了。”于是他们收拾了心情,先跑了再说。
等等,会不会这个喇嘛是被派来通知我们的,不知道因为什么误会,以为我们是老虎狮子,然后才用枪打我们。
我一下坐了起来,心说阿弥陀佛,这下死逼了,似乎这个解释最行得通啊,用手枪伪装狙击枪这种二逼行为本来就不太对,最大的可能性是这喇嘛根本就是射击的外行,被吓坏了才做出奇怪的行动。
我立即冲过去看那个喇嘛,心说大师,施主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就照顾得用心很多,用胖子的话说,是满怀着愧疚而不是用优待俘虏的心态,在我用热水帮这个喇嘛按摩的时候,突然他咳嗽了两声,人蜷缩了起来。我马上扶他起来,喇嘛醒了,慢慢睁开了眼睛,但一时之间还十分迷糊。
我们凑过去,胖子拍了拍他的脸:“喂,哥们儿,你说你是不是歧视胖子?”
那人看见胖子,又看到我,突然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可能也确实是我打得太用力了,他站起身后马上又倒在地上,开始呕吐。
等他吐完,我再次把他拽起来,他看着我和胖子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问我的是一句标准的汉语。
我看了看手表,告诉他天马上就要全亮了。他脸色一下变得惨败无比,摸索着地面想站起来,道:“完了完了,死定了。”
我刚想问他问题,那个喇嘛就说:“别说话,快,你们赶快把所有的门窗都关起来。快……快……快!”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太过真切,那种恐惧发自内心,无丝毫做作,所以我和胖子立即按照他说的,把门窗全部都关了起来。
我们当时并没有多想,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们都知道,很多时候人的表情是伪装不出来的。这几乎是一种本能,我基本可以从人的表情当中立即判断出这件事情是否真实或者他是否有阴谋诡计。
当然,小哥除外,他的表情太单一,素材太少了。
在把窗全部关上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看着窗外,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窗外还是以前的样子。窗全部关上后,屋内就只剩下几盏灯台照明,屋里显得特别神秘。
关完之后,胖子走过去,道:“你可别耍我们,本来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但你要是耍我,让我知道的话,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那喇嘛说道:“现在的局面来哪一套都是假的,最多再过半个小时,你就会明白事情只会比我说的更严重。现在你们听我的也许还会有一条活路。”
胖子又看了看我,奇怪地道:你们这儿是不是会闹恶鬼之类的,每年的某月某日,天一亮就会出来,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你何必怕成这样?
那个人道:“恶鬼算个什么。”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不是很明白,那个人就开始脱下自己的喇嘛袍,我发现他的身体锻炼得非常非常好,肌肉线条分明,所有的肌肉纤维像钢筋一样,显然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他一边脱一边对我们道:“先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
第三十八章 脱身
我和胖子莫名其妙地照办,脱完之后,那个人开始把炭炉里的炭全部倒在木地板上,炭炉烧得通红,木地板很快就发出很浓烈的焦味。那个人用他的藏袍去捂这些炭,很快就把这些炭全部捂灭了。捂火之后,他就用我们的衣服包一些还滚烫的炭灰,包完之后,让我们抱在身上。
做完之后,那个人抓住我的手,看了看我的手表,道:“现在你们必须要在三分钟内听懂我在说什么,而且照办,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你们手里的这个包裹是你活着的唯一机会。”
我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子,如果说待会儿会变得特别冷,我们需要东西取暖的话,那么我们现在脱得精光,拿着一个滚烫的衣服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这个包能够抵御多少寒冷?我们上身都裸露着,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包有什么用呢?难道是因为里面的灰?
胖子就问道:“我们是不是要抓里面的灰出来撒敌人的眼睛,把他们全部弄瞎了?”
那个喇嘛的脸都扭曲了,喝道:“别烦了!”
胖子刚想喝回去,忽然大喇嘛房间的所有窗户都开始震动起来,喇嘛看了看这些窗户,立即对我们做出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我们捂住嘴巴,调整呼吸,看着玻璃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好多奇怪的影子。
影子非常淡,很像是树木的枝丫印在窗上的样子。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院子里根本就没有树。
喇嘛看我们几乎要趴在地上了,就抓住我们的后脖子把我们拎起来,然后指了指我们手里的炭包,就用极其低的声音说道:抱着这个东西,“用最快的速度跟我走。”说完他指了指门口,示意胖子去开门。
整个窗户震得特别厉害。我心里特别发憷,因为我知道窗门那儿肯定是有些东西。但那些是什么东西呢?
如果它们是实际存在的实体,是人或者是怪物,那么,它们在窗上的影子一定会更黑更深。但这影子斑驳不定,我根本无法想象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而且我在关窗的几分钟之前,我看了看窗外面,什么都没有。如今才过了这么点时间,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局面。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我觉得听这个喇嘛的话应该不会错,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把自己往死里整。
我看着胖子,点了点头,胖子和喇嘛两人摸了摸门边,然后缓缓把门打开。突然,喇嘛一个跨步迈出,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那个喇嘛一下子就把他的炭包打开,把里面的炭灰整个往我和胖子身上撒,接着自己就狂奔而去。
我和胖子被炭灰迷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满身满脸都是,只得不停地拍打。还没等我们看清楚面前的情况时,已经有无数飞虫从门口飞了进来。转瞬间,铺天盖地的虫子朝我们拥了过来。我靠,一下子满屋都是,像苍蝇一样,我不停地扑打,发现这些虫子非常厉害,一黏到人身上,就往你皮下钻。
还没等我扑打几下,我已经是遍体鳞伤了。此时,我的眼睛刚刚能看到前面的情况,登时傻眼了。只见整个院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几乎所有地方都爬满了这种虫子,而所有虫子都像闻到什么腥味一样,直接朝屋子里拥来。
我靠,这些虫子是从哪儿来的,刚才,就几分钟前都还没有啊,这庙里是怎么回事,要么人忽然不见,要么虫子忽然出来一大堆。
胖子比我更惨,大吼大叫道:“我操,他妈的死秃驴又暗算我们。”
我道:“为什么虫子不咬他,直往我们这儿奔了?”
胖子道:“肯定是那些香灰的原因,快把那个包裹扔了。”
我和胖子把那个炭灰包裹扔到边儿上,果然,那些虫子几乎就奔着炭灰的方向去了。很快,我们包裹着炭灰的衣服马上就被咬得支离破碎。那些虫子钻到滚烫的炭灰里面,立即被烧死,但后面的虫子还是前赴后继地钻进去。
至此,我们得以有一丝喘气的机会,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我一边拍掉身上的虫子一边观察,发现那些虫子长得像萤火虫。
“萤火虫怎么会咬人?”胖子道。
我更加奇怪,因为萤火虫生活在潮湿的地方,在寒冷的温度长年是零下的地方怎么会有萤火虫的存在。
炭灰为什么会吸引它们,难道是因为炭灰的温度?那个喇嘛设计我们,让我们抱着滚烫的炭灰,让我们体温比他高,让这些虫子扑向我们,他自己就可以跑掉,全身而退了。
如果是这样,这事儿就大发了,这么多的虫子,炭灰会渐渐冷却,它们很快就会发现更加暖和的我们。
怎么办?眼看虫子拥向炭灰包裹,炭灰撒了一地,屋外更多虫子在拥向房间,炭灰附近没有地方挤就在房间里乱飞,有些冲向了房间里的那个炭炉,有些冲向了房间里的灯台,还有一些零散的,发现了我们,一直朝我们飞来,被我们直接拍死。
胖子道:“如果它们这么喜欢火的话,不如我们给它们来点更加暴烈的。”
说着胖子一边拼命地拍打身上的虫子,一边冲到一只炭炉边上,一脚把炭炉踢翻,滚烫的炭火再次滚到木地板上。胖子从大喇嘛的桌上扯下了无数的卷宗、佛经往炭火里一扔,然后冒着被虫子咬的风险,用力地吹了几口,火马上就着了起来。弄完之后他对我道:“快帮忙,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往这里扔。我们需要找一个大热源,把这些虫子全部都吸引过来。”
我对胖子道:“你这样会把整座庙全烧掉的。”
胖子又道:“我靠,现在还管这么多,那些喇嘛都拿我们不管,不要替他们着想,说不定他们早就买了保险了。”
我心说也似乎,管他三七二十一呢,逃命要紧。于是立即搜刮整个房间,一边拍打,一边扯下那些保暖用的毛毡扔到了火里。毛毡很容易烧起来,一下子就冒出很多黑烟,很快这个屋子及冀黑烟笼罩了。
胖子对我喊道:“不要再放毛毡了,你想把我们全部都熏死啊!”
我说:“这些黑烟能把这些虫子赶出去。”
胖子道:“你没看它们连火都不害怕,它们对于这火的温度的热爱远远超过它们对烟的恐惧。你没把它们弄死,我们先成熏肉了。”
胖子说时已经晚了,整个房间的烟雾已经起来了。我们只有弯着腰,继续把火苗弄大。很开,大喇嘛房间里的书桌前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篝火。虫子前赴后续地往那个篝火里冲去,被火烧得啪啪响,每当我们把火弄得更旺一点,虫子就过来把火弄灭一点,它们的身体里似乎饱含水分。
很快,这个房间里能烧的东西都已经被我们烧得差不多了,烟雾笼罩了整个屋顶。而那些虫子还是没有看到尽头,因为浓烟我们也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冲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胖子道:“院子咱们肯定是不能走了,看看这个房间还有没有其他出口,你不要开靠近院子的窗户,你把靠近后山的这些窗户都打开,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点头,拍打着身上的虫子,迅速跑到了靠近后山的窗户边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扇,立马我就发现不对。整个木屋子都已经被这些虫子包围了,才开了一条缝,冲进来的虫子射了我一脸。
我拍着自己的脸回到胖子身边,对胖子摇头:“形势不容乐观,这些虫子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最起码有上亿只。”
胖子又道:“这不合情理呀,为什么会这样呢?天真,我们会不会是吃多了在做梦啊,你捏我一下看看我疼不疼。”
“没必要吧。”我指了指他手上的伤口,“你被咬成这样不疼吗?是梦早就疼醒了。”
说完我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以前碰到虫子时候的经历,就对胖子道:“你有没有刀?”
胖子道:“干吗?自杀吗?现在自杀还太早吧,你放心吧,真不行了,我也会一刀把你砍死,不会让你有半点痛苦。”
我说:“你少废话,把刀给我拿来,我就算自己把自己捅死,十刀也死不了,我也不想被你一刀捅死。我的命运一直掌握在别人手里,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想让你插手。”
胖子又叹了一声,就从后腰抽出一把藏刀来。我把藏刀往自己的手掌一抹,一下子就划了一道非常深的伤口,血直往外流。
胖子问道:“你干吗,你连割腕都不会,割腕不是割这个地方的,割腕是割腕部的,你割你手掌,你把手掌切断你都死不了。”
我说:“你他妈的少废话,看着。”
我拿着我的血手,对着前面的那些虫子甩去。血水甩了出去,滴到了地板上,忽然见那些虫子全部散了开去,似乎在躲避我的血一样,胖子就道:“咦,又来了,我靠,行啊你。”
我心中一喜悦,不理他,张开我的手掌,在胖子身上抹了几把,然后往前走了几步,那些虫子好像看到了上呢么恶煞一样,全部哗啦哗啦地退了开来。
第三十九章 血竭
胖子跟我对视一眼,我对胖子道:“我啥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血为什么有用,现在跟我走。”说完我们俩冲进院子。
我把流血的手压低,靠近地面,一路往前,所有的虫子全部避开,甚至我们身上一只虫子都没有,顺顺利利地走到了院子门口。
离奇的是这个院子外面一只虫子都没有,胖子回身关上门就道:“我靠,我得在门上贴个条,告诉别人里面有恶虫。这虫子真规矩,就喜欢呆在院子里。咱们快撒吧。”
“别贫,咱们得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否则我的血要流光了。”我道,“刚才一刀切得太深,我们下山那么长的距离,如果血不止住我肯定死在半山梯上。”
切自己也是门学问。小哥能那么拉风地切自己,估计他以前吃了不少苦。
胖子看了看我的手,满手的血,就啧道:“太浪费了,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现在去哪儿?”
我道:“我们得去有小哥雕像的院子那儿”。
胖子问:“为什么?”
我说:“不知道,我总觉得有小哥的地方会比较安全。他不在的话,至少有他的雕像也比没雕像好。”
胖子道:“你他妈的也太迷信了。”说着他倒比我先动身了,我心说为什么要给小哥立雕像,难道就是因为小哥在这里曾经大退虫兵?
反正在我心里,小哥雕像所在的地方,或多或许应该有些不一样。
当时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不一样的东西却让我们更头疼。
继续往前,我发现整个喇嘛庙里面其他地方都没有虫子。我们一路跑到小哥的雕像边上,这时候天已经亮了,胖子是第一次看到雕像的真面目。
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