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目瞪口呆地望着司徒雷,她隐隐感觉一道凶光正朝自己射来,她立刻想到了之前乔纳的失踪和她差点被泼硫酸的遭遇,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完了!老爸这下真的闯祸了。
“爸,你知道他是谁吗?”
“大名鼎鼎的司徒雷嘛。乔纳给我看过他的照片。”老爸若无其事地说,他给自己拖了张椅子坐下,“他在饭店门口问我是不是郑恒松的宾客,我说是,他居然写了张条子给我,让我交给伴娘。”莫中医从口袋里掏出张字条交给莫兰。
莫兰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速到酒店外来,有礼物给你。”
她不知道司徒雷在搞什么花样,但她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也许这次他打算绑架她了。可是,他又是怎么落到了老爸的手里?
“爸,那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把纸条塞进口袋,望着躺在地上,看上去好像已经气息奄奄的司徒雷,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
“嘿嘿,我假装你写了张字条给他。让他到这个房间来等。他一进门,我就用椅子袭击了他的膝盖,我一看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的关节有问题,嘿嘿,于是,我就给他上了点我的小发明‘小猴跳舞’。你感觉怎么样,司徒先生?”
“原,原来你是……她父亲……”司徒雷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
“爸,他好像……”
“很痛。我知道。这就是做坏事的代价,谁叫他绑架乔纳,又要拿硫酸泼我女儿?嘿嘿,司徒,你还找人砍了乔纳老爹的手,是不是?虽然你这么做,我深感欣慰,但我还是得让你吃点苦头。现在你经受的差不多就是断手之痛,舒服吗?”莫中医愉快地望着司徒雷,“我告诉你,中医里有一种疗法叫以毒攻毒,是我最喜欢的。因为既能整人,又能治病,嘿。可惜,我很少碰到能用来作试验的坏人,今天我们算是有缘。”
天哪,老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除非你现在杀人灭口,否则他只要能回去,他就不会放过你!
“爸,他还要痛多久?”莫兰问道。
“还有一会儿。干吗?”
她不知道该不该求老爸放过他,如果司徒雷以后真的会伤害老爸,还不如现在先让老爸好好整整他。但是,望着豆大的汗珠从司徒雷的额头上滚下来,她还是心软了。
“爸……他好像真的很痛。”
“放心吧,他受得住。他过去吃过不少苦头,旧伤累累啊,年纪不大,一副烂骨头,搞不好50岁就得坐轮椅。”
“老家伙,别吓我。我可是从小被吓大的。”司徒雷睁开了眼睛。“不吓你,我告诉你,你身上有病。我知道你身上有个地方最近半年一直在隐隐作痛。”莫中医冷笑了一声,“出门之后,直接去医院做个体检吧,没准你的命还没我长。”
莫兰看见一丝阴影掠过司徒雷的眼睛。
“莫小姐。”他在叫她。
莫兰朝他走近了一些。他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递给她。
“这是给你的礼物,在,我的车里,去看看吧,我现在,没办法,陪你去。我相信你会喜欢的……”他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喘着粗气问莫中医,“嘿,这药水是你自己配制的?”
“不错。”
“妈的,你也算医生!”
“嘿,我可是好医生。”
司徒雷额头青筋暴突,莫兰看出他在忍住剧痛。
“呵呵,你的药水是很棒!”他翘起大拇指赞道,“把配方卖给我怎么样?”
“你很识货啊。说说你现在的感觉。”
“刚刚好像正在接受锯腿手术!真他妈的够痛!现在那里发烫,好像在火烧,感觉,呵呵,非常非常……”司徒雷笑着问,“我是不是还曾经昏过去?”
“大概两分钟。”莫中医道。
“你一定用这药水害过不少人吧!”
“人,你是第一个。猪,我试过10头。”
司徒雷大笑。
“现在是什么感觉?”莫中医问道。
“烫!我真想扭断你这老家伙的脖子……”司徒雷咬牙切齿地说。
“现在呢?呵呵。”
“还是烫。”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膝盖,但手马上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怎么样?”莫兰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概是她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睁开眼睛朝莫兰望过来。“你怎么还不去?快去看看我的车,你不去会后悔的。放心,车里没炸弹,也没其他人,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我还在你老爸手里呢。”这次他好像说话利索多了。
“现在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说不清……”
“怎么会说不清?!你应该比猪懂得表达。”莫中医暴躁地嚷了―句。
“妈的,你就当我是猪好了!”司徒雷瞪了莫中医一眼,吼道,“老家伙,你现在到底在干吗?是在整我,还是在给我治病?”
没错,莫兰也想问这句。她把目光转向老爸。
“你管我在干吗?我现在对你的腿和关节很感兴趣,其实,‘小猴跳舞’也许还不够,还要加银针,或许还可以用蜂疗……”莫中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摸着下巴,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根半指粗的银针来,把莫兰和司徒雷同时吓了一跳。
“老头,你想干吗?!”司徒雷叫了一声。
“爸……”她也想问,但老爸把她往外推。
“快去找他的车,告诉我他送了你什么鬼东西?”莫兰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高竞,为了安全起见,她觉得还是跟高竞一起去查看司徒雷的车更为妥当。
“你打给谁?”老爸问道。
“我得找高竞一起去。”
“别的男人送你礼物:你收下就是了,还告诉高竞干什么?”老爸抢过了她的手机,然后又低声对她说,“放心,我看就是礼物,他今天真的是来送礼物的。唉,可怜的人。”莫中医回头看看司徒雷充满同情地说。
“少废话!”司徒雷瞪了莫中医一眼。
这时莫兰想起了乔纳。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乔纳还在等她呢,得赶快把这件事解决。
“爸,那我走了。”
“快去快去。”老爸赶她走。
她迅速离开客房,直奔饭店大门口。
出门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怕司徒雷突然“活”过来,对年过六旬的老爸动手,她知道一旦打起来,老爸肯定不是对手,但是她马上又安慰自己,老爸向来都很精明,从来就只有他整人,别人要想对付他,可没那么容易,估计老爸不会给他动手的机会。
司徒雷的黑色奔驰车就停在酒店对面的街沿上。车的四周没有鬼头鬼脑的人出没,她稍稍放下了心。
她下意识地朝车内望去,这一望,她的心脏差点跳出来。她看见司徒雷的车后座赫然坐着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犬,一看见她,它就汪汪叫了起来。
“小黑!”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
车窗上有一条缝,它一定是听见了她的呼唤,一边用两只爪子激动地扒着玻璃窗,一边剧烈地摇起尾巴来。
她哆嗦着手,慌不迭地打开车门,小黑立刻跳到了她身上。
“哦,小黑。”她一边揉着它脖颈处的毛,一边不断地叫着它的名字,“小黑,小黑,你终于回来了!哈哈,你是不是不想吃法国面包啦,让老爸今晚给你做西冷牛排!”她快哭了,如果妈妈看见它,该有多高兴啊。她激动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马上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是小黑!”她叫道。
“是我的狗?”老爸的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
“是的!他的车里是小黑!”
“狗都长得差不多,你会不会弄错?”
“它认识我!它认识我!小黑,快叫两声给老爸听!”她把电话放到小黑面前,小黑立刻汪汪叫了两声。“听见没有,小黑听我的话!”
“莫兰,先不要跟你妈说。让她在婚宴上保持平静比较好。”
“好的。”莫兰声音颤抖地答道。
她听到老爸回头跟司徒雷说:“哈哈!司徒,你这针可真是扎对了地方!我有点喜欢你了!可惜啊,嘿嘿,我就不说了,哈哈……”老爸声音洪亮,心情极佳。
5分钟后,按照父亲的嘱托,她回到宾馆套房跟父亲交换,父亲带小黑回家,她则给司徒雷服下两颗药丸。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司徒雷站起来时,莫兰问他。
“莫小姐……”他笑着喘气,“别再问我这句话了。你爸今天起码问了我20遍。”
“真对不起,其实我爸他……”莫兰说到这儿卡住了,就凭老爸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很难再为他辩护什么。
“我觉得他想杀了我。”司徒雷笑着说。
“哦,不,你别误会。他绝对没这个意思。”莫兰连忙解释,“他的方式可能有点过激,但他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嗯……一时贪玩。也许,这是他的一种新的疗法。所以,我才问你感觉怎么样。你好点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径直走出了套房。
她跟了上去。
“那是你家的那条狗吗?”他一边按电梯按钮,一边问。
一提起小黑,莫兰又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是它,它认识我,一看见我就叫了。”
司徒雷也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你是怎么找到它的?”她问他。
“我找人去了一趟法国,费了点功夫,不过最后还是找到了。”
“可是,我爸的朋友按理说不会出让小黑啊。”
“没有什么‘按理说’,只是看你出什么价格。”他漠然地说。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谢谢你。”隔了一会儿,她说。
他好像没听见,这时,电梯到了。
走出电梯时,他兀自笑道:“真的很痛。”
这句话立刻又让她紧张起来,乔永波裹着纱布的残手在她眼前晃动。
“对不起,非常抱歉,我爸其实真的只是给你治病。”
他回头冷冷看着她。
“如果你希望我不报复他,我希望你……”他好像想说什么,但盯着她的脸迟疑了片刻后,他忽然又把目光转开了。
“你希望我做什么?”莫兰紧张地问道。
“先送我到车那边行吗?”
莫兰点点头,心里却越发不安,他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当他的眼线,从高竞那儿套情报?这我可办不到。
两人一起走到车边。
他打开车门的时候,莫兰再次忧心忡忡地扫了一眼他的腿,但她没问。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你刚刚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现在告诉你,我觉得,好多了。你父亲是个好医生。我之前也做过一些治疗,但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过程很难熬,不过,真的好多了。你知道你父亲的门诊时间吗?”
莫兰眼睛一亮,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不会报复老爸了?
“每周一、三、五上午8点到下午4点。不过你要早点去,不然排不上号。”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决定讨好一下他,“或者,我帮你跟他打声招呼,只要约好时间,你早上8点以前去,不用挂号,他也会给你看的。”
他笑着点点头,又问:“你爸收徒弟吗?”
“收徒弟?”莫兰很意外。
“他收不收?”
“他以前是有过几个学生,不过最近几年,已经不收了。”莫兰迷惑地望着他,不明白这么问目的何在,难道他想拜老爸为师?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笑笑,解释道:“我最小的弟弟是学医的,我想让他去见见你父亲。他的性格有些软弱,我希望他有个正直强悍的好老师。你爸很强悍,云齐跟着他,我很放心。”
莫兰想,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爸可未必肯收你司徒雷的弟弟作徒弟,但她还是笑着回答:“好,我帮你问问。”
“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们家的开心果小黑送回来了。”她欢快地说。
他看着她,把手放在了她的手臂上。
“不用谢。”他道。
她本能地朝后躲了躲。
他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就放开了。
这个连锁事件的最后一环是,高竞目睹了她送司徒雷离开的场面,于是,在当晚婚宴结束后,他们两个在高竞的车里吵了一架。
“他可能在小黑的身体里装了窃听器或者炸弹,应该立刻对小黑进行X光透视,如果一旦在它体内发现不明物体,应该马上进行手术!”
“手术?!小黑才刚回来!”她叫了起来。
“莫兰!它经了司徒雷的手,我不信它身上什么都没有!也许有什么特别的病菌!我们却不知道!你们怎么可以就这么轻率地把它带回家?!莫兰,应该把小黑立刻送到警方的实验室,好好检查一下。”
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但这不是她喜欢听的话,所以,她没接口。
他们在车里沉默了一会儿,高竞低声说:“我看见他还抓了你的手臂,你没拒绝。”
“不管他是谁,既然他把小黑送回来了,我就得以礼相待。”莫兰平静地说。
“以礼相待?他完全在非礼你。”
“你误会了。他对我的态度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我没误会。”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兰忍着气,不耐烦地问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愤恨地说,“莫兰,我知道我各方面条件不好,你妈妈也不是很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我知道。所以她才会把我们的婚事拖到现在!可是,就算我再不好,就算你不要我了,也不该去找个黑社会老大!你昏头了吗?就因为那条狗,你就什么都忘了吗?什么都愿意做吗?”
“你在吃醋吗?”莫兰问道。
“嗯。”他倒也不否认。
“那是不是一种爱的表示?”
高竞充满防备地回头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未必爱我。高竞,你的卡上少了两万块钱,你曾经说,那笔钱是用来结婚的,但是你私自提了两万,却没跟我说。真正不想结婚的人,是你。”
这件事,她本来不想说的。
“莫兰!”他顿时慌张起来,“那笔钱,你听我说,高洁,她刚离婚,心情不好,有一次,她打电话给我……”
“够了,又是你妹妹!”莫兰厌烦地打断了他。
他瞪着她,憋了好久才说:“那,我去借两万还给你。我明天就去借。”
这难道是钱的问题吗?莫兰真想朝他大叫,但她一回头,看到他的眼神,她就泄气了,天哪,他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他真的可能去借钱。
“不用了。”她没好气地说。
“我可以借的,我马上就去借!”
“我说不用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她是我妹妹,她问我借钱,我能说不吗?她在哭,我能说不吗?我毕竟是她哥哥,她刚刚离婚,她很痛苦,她只是向我借,她会还给我的!”他大声说,每次吵架,他总是显得比她更冤枉,更无辜,更愤慨。
莫兰觉得很疲惫。
“高竞,别说了。别再说了。”
“莫兰,我知道你很生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满意?”他瞪着她,“就算你对我再不满,你也不该向一个黑社会老大……”说到这儿,他及时煞住了口。
“我不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我到底做了什么?”莫兰气愤地质问。
“我没说什么。”
“高竞,我觉得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你也不信任我!不然你为什么查我的账!”
“那是因为给乔纳买东西的时候,我跟乔纳身边的现金不够!”
他不说话了。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把手搭在了车把手上。“对不起,我以为这张存折是你给我用来结婚的。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今天没带在身边,明天我一定想办法拿来还给你。”她说完便下了车。
高竞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她。
你要跟我分手吗?他好像想问这句话,但他没问,只是看着她。
莫兰朝大楼里走去,她怕他追上去,脚步越来越快,但当她听到电梯外传来拍电梯门的声音时,她还是身不由己地立刻按了开门键,可惜,进来的却是别人。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后,打开窗子往下看,发现他的车已经开走。
宴无好宴 12、单独行动
就在莫兰走进大楼的一刹那,高竞忽然意识到,他又做了一件蠢事。
他不该跟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