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惶惶地惶惶 作者:周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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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惶惶地惶惶 作者:周德东-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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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姜春红那游荡在植物身之外的魂儿在冥冥中和她妹妹的魂儿有接触,告诉了她这一切? 

      难道是姜春红的身体借了姜秋红的阴魂,前来害自己? 

      难道是姜秋红的阴魂借了姜春红的植物身,前来害自己? 

      姜春红的父亲低头看着姜春红,脸上就被悲伤笼罩了。 

      '这孩子,可怜啊,她从小到大,心地善良,很老实的……' 

      李灯突然说:'刚才在电影院我见过您的女儿。' 

      他大骇:'一个去世了,一个变成了植物人,你见的是哪个?' 

      '我也不知道。她还对我说话了,她说,她是姜春红,是脑膜炎科的大夫。她说她妹妹姜秋红变成了植物人。' 

      李灯一边说眼睛一边看着植物人的反应。 

      她毫无反应。 

      姜松林吃惊地说:'有这事?' 

      李灯说:'我出去慢慢跟你说。' 

      姜松林看了看床上的女儿,说:'好。' 

      李灯出了姜春红的房间,反身关门时,还瞟了那植物人一眼,她仍像死人般躺着。 

      但是,他还是感到,虽然这个女人像草木一样躺着,但是,她眼皮后的两只眼珠在直盯盯地看着他,她的耳朵保持着十足的灵性,捕捉着任何一点声响,她的思维快速地转动…… 


      外面的光线亮一些。 

      冷静地想一想,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李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还和她聊过天。 

      既然另一个妹妹死了,那么说明她肯定就是姜春红。 

      她起来了! 

      李灯坐在沙发上,小声问:'叔叔,刚才您一直在家吗?' 

      '我一直在啊。' 

      李灯又疑惑了。 

      '实话对您说吧,我刚才见的那个人,自称是姜春红。我怀疑您女儿起来了。' 

      姜松林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们侍奉了她这么多年,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她苏醒,可是她根本没有一点迹象可能苏醒!她怎么突然就起来了呢?'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看见了她。' 

      '既然她已经苏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还要伪装呢?' 

      '现在我也弄不清。' 

      '难道是秋红的……阴魂?' 

      '肯定是姜春红。也许,她自己并不清醒,是一种奇特的梦游。只要她真的起来了,不管她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那都是一个奇迹,对于医生治疗她的病,应该是很有用的。' 


      说到这里,李灯压低了声音:'您夜里要注意观察她的房间,假如有动静,您不要惊动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行为。然后,告诉医生。最好也告诉我,我可能对弄清这件事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姜松林想了想说:'好吧。' 

      离开时,李灯低声说:'我可以带走一张姜春红的照片吗?' 

      '当然可以。'姜松林取出一本影集,递给李灯:'你挑吧。' 

      李灯翻了翻,挑了一张姜春红的单人近照。 

      姜松林送李灯出了门,李灯从口袋里掏出300元钱,塞给姜松林:'你们是生活太苦了。这点钱你们先拿着,以后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说,我会尽力的。' 


      姜松林没有太推脱,把钱收下了:'谢谢你。' 

      '守两夜,您一定会发现问题,我想。'李灯低低地说。 

      姜松林听话地点点头。 



      16、面对面 



      李灯回到了j市,顺利地交了稿。几天内,他可以轻松一下了。 

      他突然想起要去看看小错。 

      这一年多来,他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却没有人接听。他不知道她现在病情怎么样了。 

      这天的天气很好,李灯坐车回了老家酱坊市。 

      他来到了小错家。 

      小错家大门紧闭。李灯有一个直觉——这房子好久没有人住了。 

      他回到家,翻到了小错表叔的电话号码,就向他打听小错的情况。 

      '小错被送到精神病医院,已经一年多了。'小错的表叔说。 

      李灯立即赶到郊区的精神病医院。 

      他见到了小错。这时候是黄昏,医院的高墙外是一望无际的庄稼,有蝈蝈在叫。 

      小错似乎变得很开朗,她被医生带过来,远远地就跟李灯热情地打招呼:'嗨,关廉!好久没见啦!' 

      医生把她牵到李灯对面的椅子前,她坐下来。 

      她的头发梳得很整齐,而且变得又白又胖。李灯觉得,她的病似乎好了。 

      '瘦了。'她笑吟吟地说。 

      '真对不起,最近一直在外地采访,没来看你。' 

      '没事儿,我在这里挺好的。你怎么样?' 

      '混呗。' 

      来之前,李灯的心里有点压抑,现在,他见小错的精神面貌很好,心里亮堂多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姜春红的照片,递给她,问:'小错,你看看,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李灯怀疑小错的疯也跟姜春红有关系。 

      他大胆地猜测,这么多年来,姜春红的复仇之心越烧越烈,她一直发疯地寻找自己,十几年,千万里,她最终要把自己害死,要把跟自己有关的一切人都害死。 

      她眼睛喷出的火已经不是愤怒的红色,时间久远,那火已经变成了阴冷的蓝色,却可以融化、销毁一切。 

      她像命一样,一直跟在李灯身后,她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他在网上认识了小错,她甚至能感觉出他对这个女孩有点爱意,立即就开始害她…… 

      小错看了看照片,立即说:'是她?我认识!' 

      '你在哪里见过她?'李灯的眼睛立即射出光来。 

      '精神病医院。' 

      '精神病医院?' 

      '是啊。本来我不愿意去那种地方,可是,我有一个朋友,他得精神病了,我去看望他。' 

      '你朋友叫什么?' 

      '叫关廉。唉,挺不错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可怜啊。' 

      李灯明白了——她的病根本没好。他一直认为,一个人得了精神病,最好别送到精神病医院,交叉传染,那样往往会越来越糟。 

      最容易得精神病的地方就是精神病医院。 

      '你和关廉怎么认识的?' 

      '我在网上等一个猩猩,他却来了……' 

      '猩猩?' 

      小错突然鬼祟起来,左右看看,低声说:'我告诉你啊,这个世界很危险,你千万要小心。我看见了那么多猩猩,像老鼠一样多!你不要只看眼前,它们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你背后……'然后,她敏感地问:'我疯了吗?' 


      李灯摇摇头,说:'不,没有。' 

      她似乎放心了。 

      接着,她说:'最近,我学了两首新歌,我给你唱吧。' 

      '好哇。' 

      她就唱起来,是两首很俗的流行歌,什么常回家看看之类。她看着李灯轻轻地唱,眼神里充满了笑意。 

      夕阳光射进来,很温柔。 

      她唱完歌,李灯轻轻说:'小错,我得走了。' 

      她突然不笑了,好像受惊了一样抖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李灯的手,抓的是那样紧,李灯感到她的手冰凉。 

      她的眼泪流下来,显得很无助:'你带我走!你可别丢下我啊!' 

      李灯无语。 

      '求求你,别把我丢在这里,你要带我走啊!' 

      医生过来,强行把她拉走。 

      她绝望地看着李灯,喊着:'救我啊……'那叫声在寂静的医院里显得很凄惶。 

      离开精神病医院,铁大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了。 

      李灯的心里十分酸楚:假如,她没疯,也许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这天,李灯刚刚回到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姜松林:'小李,是我,姜春红的爸爸!' 

      '怎么了?' 

      '她,她确实起床了!' 

      李灯的心'咯噔'一下,问:'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 

      '阿姨知道了吗?' 

      '我对她说了。' 

      '您别急,慢慢说。' 

      姜松林就对他讲了事情的经过。 

      姜松林连续三夜没睡了,但是姜春红那个房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但是,他还是盼望着出现奇迹,这夜他依然没睡,注意着姜春红房间的动静。 

      到了半夜12点了,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他实在太困,准备睡了,他以为一切都是李灯胡思乱想的。 

      睡前,他想到姜春红的房间看一看,就披衣走去了。 

      打开女儿的门,里面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凑近女儿的床,发现上面只有一张被子,那个在上面躺了几年的人不见了! 

      他傻了,站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终于,他小心翼翼地退出女儿的房间,来到自己的卧室,妻子睡着,他也没有惊动她,就睁着眼睛等女儿回来。 

      他的心跳得厉害,有惊喜,有恐惧。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也没有听见女儿回来。 

      她失踪了? 

      姜松林又来到女儿的房间看了看,大吃一惊:女儿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姿势跟昨晚一样!难道半夜的时候自己看错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悄悄退出来,给李灯打电话…… 

      李灯说:'你等我,我立即赶到。' 

      李灯请假,又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杨树县。 

      他没有到姜春红的家,而是把她父母都约出来。 

      三个人在一家茶馆见了面。 

      李灯说:'你们别怕。今夜你们睡觉,我来守夜,我一定弄清是怎么回事。' 

      姜春红的母亲眼里突然有了几分怀疑:'李灯,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春红的事情?' 

      李灯想了想,终于用最简洁的方式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这个历尽苦难的女人听了后,嘀咕了一句:'苦命的孩子啊。'然后就哭起来。 

      李灯说:'您二老放心,假如一切都是春红干的,我也不怨她,我对她只有歉意。我只想和她对话,我愿意帮助她从那种阴暗的心态里走出来,重新生活。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经过计划,姜松林领着妻子回家,给李灯留门。等天黑后,李灯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姜家,进入和姜春红房间对门的厨房,潜伏在那里。 

      和姜松林夫妻分手后,李灯一直在街上游荡,等待天黑。 

      这天夜里没有月亮。 

      他蹲在厨房的门后,从门缝死死盯着姜春红的房门。那房门像恐怖的面具,挡着一张真实的脸。 

      夜静得像一具死尸。 

      他知道,姜松林夫妻都没睡。 

      快半夜的时候,有一个人影在李灯的眼前闪过,他哆嗦了一下。 

      那影子的眼睛朝厨房里飘过来,最后进了厕所——那是姜松林。 

      李灯紧张地盯着他的身影——在这漆黑的夜里,他觉得任何人都不可以信任了。 

      姜松林终于又回到了卧室。 

      李灯继续等。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终于,他看见姜春红那扇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人影慢慢飘出来,像梦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灯气都不会喘了,死死地盯着她。 

      她在小客厅里无声地转了转,最后她来到墙上挂的那面镜子前——尽管已是深夜,根本看不清什么,但是她还是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 

      然后,她没有朝外走,而是朝厨房走来! 

      李灯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她看见了自己?她对一切都了如指掌?还是她想在出门之前找点东西吃? 

      李灯使劲朝厨房的旮旯缩。 

      她一步步走进了厨房,正对着黑暗中李灯的脸停下来,像瞎子一样竖着耳朵听,突然,她笑起来,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她突然伸出手,猛地扑过来抓住李灯的脖子,凄厉地喊道:'你说我是谁!!!' 

      她这一扑用尽了生命中全部的力气,李灯感到她的手指几乎都插进了他的肉中,他的魂都飞了,拼命地喊道:'救命!——' 

      这时,姜春红像耗尽了所有的能量一样,双手慢慢放开李灯,软软地靠在李灯的身上,一点点滑下去,滑下去…… 

      她父母跑过来的时候,姜春红已经气绝身亡。 



      17、纸猩猩又出现了 



      姜春红死了。 

      她那双藏在眼皮后的眼珠终于露出来了,她死不瞑目。是她父亲给她合上的。 

      李灯直接替她父母张罗了她的葬礼。而且,他花了很多钱。 

      她父亲没有掉泪,他的脸色很难看。 

      她母亲哭得死去活来。 

      姜春红到底是怎么回事?由于她的死,使这一切永远是个谜了。 



      李灯的猜测有二: 



      第一,她突然苏醒了,但是,却一直隐瞒着,直到自己找到她,她今生的全部信念就是报复自己。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全靠一线复仇的念头支撑。那天夜里,她见到李灯,歇斯底里,一命呜呼。 


      第二,她没有变成正常人,她的意识里只有那一线仇恨念念不忘,每到夜里她就像梦游一样,开始实施她设计多年的报复计划……这种现象前所未有,医生也解释不了。现代科学解决和解释不了的事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姜春红已经死了,李灯的心里很难过。他觉得,姜春红不人不鬼,其实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埋下了悲剧的种子。 

      回到j市,他的心情一直很糟糕。直到十几天以后才有点平复。 

      就在他的心情刚刚有点好转的时候,突然听说那可怕的剪纸又出现了。 

      这天,柬耗回城里的研究所取资料。 

      天黑之后,他的手机响了,一看,竟是动物观察中心的电话号码! 

      那里只有藩奇啊,难道它会拨电话了? 

      他激动地接起来,里面果然传来藩奇的叫声。 

      他听得出来,它很害怕,它只有遇到了十分可怕的庞然大物才会变得如此恐惧。 

      他立即开车跑回去。 

      他进了门,看见藩奇正缩在角落里,眼睛惊恐地盯着窗子,柬耗看见窗子上贴满了剪纸,都是猩猩。 

      他大吃一惊! 

      藩奇好像刚刚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情景,双眼充满惊惶。 

      柬耗想通过画片问出它刚才看见了什么。 

      首先,他举起一个老虎的画片,藩奇摇头否认。 

      他又举起一个老鼠的画片,藩奇仍然摇头,还嗷嗷叫,似乎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 

      柬耗又拿起一只大鸟的画片,藩奇还是摇头。 

      最后,柬耗分别拿起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画片,藩奇都摇头,眼睛越来越焦急、恐惧。 

      柬耗尽量耐心地问它:'刚才你看见了什么?指给我好吗?' 

      那猩猩急得把那些画片扔得到处都是,不停地叫,柬耗递给它芒果它都不要,这是很少见的现象。 

      它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打电话对李灯说了这件事情。 

      李灯语无伦次地说:'今天是10月8号!你千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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