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称爸爸桑。”元元道。心想,老爸找的人可真是什么人都有。
祝冰笑眯眯地托腮望着她,“邱小姐,凭我的眼光,如果没怀孕,你应该很有前途,当然,你得有个好帮手,比如说我。——呵呵,我是开玩笑的。”他大概发现自己的赞美有点不合时宜,连忙打住,并向陆劲抱歉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可既然老陈让我来看看,我就来看看,谁知道你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去云裳找乐子?我在那里已经干了六、七年了,大部分客人我都认识。当然,我还可以替你们安排秘密的聚会地点,假如你们需要的话——”
“听起来,你常干类似的事。”陆劲道。
“可不要问我具体干过什么,我可是拿过封口费的。”祝冰笑道,接着,他递了一张名片给陆劲,“如果你想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对不起,我只剩下一张名片了,”他对元元解释道。
“没关系。”元元实在想不出,这个爸爸桑,对他们的调查到底有什么用处。
这时,有人在书房外敲门,“笃笃笃。”
“进来。”邱源道。
赵星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纸盒。
“老板。”
“什么事?”
“刚刚我在花园里发现一个盒子。”他神情紧张地说。
元元连忙走了过去,“在花园里发现的?”她想去碰那个盒子,赵星猛然叫了起来。
“别碰它!”
“怎么啦?”元元被他吓了一大跳。
书房里的人都不安地看着她和赵星。
“赵星,你在搞什么鬼!快把盒子放下!”邱源喝道。
赵星轻轻将盒子放在书桌上,元元发现他已经满头大汗。
“你这是怎么了,赵星?”她问道。
他没说话,指指盒子的外包装。这时元元才发现盒子的外面贴了一张条子,上面写了五个大字,“里面有炸弹”。
“有炸弹!”祝冰已经看见了纸盒上的字,首先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炸弹?!”邱源立刻站了起来,眼睛随即朝盒子望去。
元元心头也是一阵惊慌。她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盒子上,果真听见里面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元元,你退后。”陆劲冲到她身边,将她拉到一边。
“这里面真的有……”
“别怕,让我看看。”陆劲将耳朵贴在盒子上,“有没有剪刀?”他问邱源。
“有,有!”邱源赶紧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文具剪刀交在他手里,“你想干什么?如果有炸弹就应该报警。”
“报警?”李季怪叫了一声,“好啦,我先走了,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眼看着,他开门要走,陆劲问道:“你就这么怕警察?”
“我可不想再跟警察打交道。我过去当卧底当够了。再说,你们这儿……”他指指桌上的盒子,“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他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躲在沙发后面的祝冰,“看看这只花蝴蝶吧,我看他吓得就快尿裤子了。”
元元和陆劲一起将目光移向祝冰,果然发现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神情紧张,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盒子。
“你这个白痴!”祝冰面红耳赤,低声喝道,“如果真的有炸弹,我们这儿谁都活不了,……我先走了,希望你们等我走了之后,再打开这个盒子。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联系。”
“我以为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呢。”陆劲笑道。
“我……”祝冰注视着那个盒子,“当然见过,只不过……”
陆劲拿起剪刀,他的手刚碰到那个盒子,祝冰就吓得朝后退了一大步,“我说了,你等我出去再动那个盒子!”他喊道,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滴下来,紧接着,他逃到门口,哗地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
陆劲回身看着李季,“你不是也要走吗?那就快点。”他道。
“我在等我的车马费。”他笑着说。
“快滚!我没钱给你!”邱源吼道。
李季却站在屋子中间犹豫不决,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拿不定主意,这时,祝冰忽然又走了回来。
“怎么了?”元元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祝冰用不怎么自然的微笑掩饰着尴尬,“我改变主意了。再说,我答应老陈的。他过去救过我一命,我既然答应他了,我就得……说到做到。”他犹犹豫豫地向前跨了一步,站在房间的门口,既不进门,也不离开,元元相信,如果有个风吹草动,他会第一个逃跑。
“我有个建议。”李季突然道,“给我们的报酬翻倍,我们就接着干。怎么样?这可是危险工作。我们随时都可能丢了小命,再说,你们的确需要人手。你们的仇人本事可不小。”他的目光朝盒子上一溜。
陆劲笑了起来,他朝方旭望去,后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窗边,“你有什么好建议?”他问道。
方旭神情紧张地扫了一眼陆劲面前的盒子,“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我们的安全。我建议你把它扔到窗外去,下面的花园面积虽然不大,但至少是一个空旷地带,假如里面有炸弹的话,扔下去至少不会伤到人……除非它的威力很大。”
“说得没错。”陆劲点头,“打开窗。”
方旭打开了窗子。
陆劲举起盒子,作势要扔,却突然转身朝李季身上扔了过去,这把李季和屋子里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李季企图朝后躲闪,却一脚踩在沙发上,他站立不稳,整个人失去平衡摔碰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那个盒子就落在他的脸旁边。“嘀铃铃——”盒子里传来一阵响雷般的巨响。
是闹钟的声音!元元愕然地望着那个盒子。
“妈的!是什么玩意儿!”李季骂道,刚刚他被吓得不轻。
躲在窗边,离盒子最远的祝冰则双手撑住门,长舒了一口气。
“总之你死不了!”他道。
方旭朝盒子走了过去,显然,他也听出了那声音的实质。现在的他,看起来专业多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戴上了手套。他将那个盒子捡了起来,并从口袋里麻利地掏出钥匙,划开盒子的封条处。
“是什么东西?”邱源问道,元元看得出来,父亲也松了一大口气。
方旭掏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是三张照片。”他道。
陆劲接过他手里的照片,元元立即凑了过去。她看见的是两个陌生女人的照片。一个显得年轻一点,她被人五花大绑丢在地上,脸上有零星的血滴,不过,她显然还活着,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另一张照片则是一个老年女人的单人照,她站在一棵茂盛的迎春花前微笑,看起来,好像是在公园拍的,而她的脸上被人用红色记号笔打了个圈。最后那张照片是警察局前门,没有特定的人物。
“她们是谁?”她对那两个女人更感兴趣。
“这应该是昨天下午在裴欣言家被绑架的女人。”陆劲将第一个女人的照片拿出来递给邱源,又将第二位老年妇女的照片在元元面前晃了晃,“这是岳程的母亲。”
“啊!”元元惊叫。
陆劲收起了照片,他的目光越过元元朝她父亲望去,“有没有血糖仪?”他问道。
“有。干什么?”
“我想用一下。”
※※※※
裴欣言正坐在窗前吃早餐。今天,她的早餐是岳程下楼买回来的煎饼果子和豆浆。
今天早上9点半左右,她在睡梦中闻到一股焦香味,等她循着气味来到客厅才发现岳程正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他的面前则摊着一张今天早上的报纸。
“嘿,你醒了。”他头也不抬,继续看他的报纸,“我买了吃的,你看看你要不要吃,如果不想吃,就留给我。”
她看见餐桌上还有一个油腻腻塞得鼓鼓的小塑料袋。
“是什么东西?”
“煎饼果子。就是东北杂粮面饼加个蛋,煎一下,然后里面卷油条。”
她咽了一下口水。她都已经记不得上次吃煎饼果子是什么时候了。一来,她是懒得下楼买,二来,她通常早上醒来的时候,都已经超过上午十点了,早点摊早就收走了。
“你怎么还不去刷牙洗脸?傻站着干吗?”岳程朝她斜睨了一眼。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正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地站在他面前,她赶紧转身奔进了盥洗室。她一边刷牙一边心里暗骂,你是我的什么人?!洗脸刷牙也要你管!这是我家,我爱干吗,就干吗!你管得着吗!这么一想,她恨不得立刻回床上去再睡一个回笼觉,但想想又舍不得那焦香诱人的煎饼果子,于是,她在盥洗室挣扎了几分钟后,最终还是心怀不甘地回到了客厅。
“你光买了煎饼果子?那喝什么?”她不耐烦地问。
“豆浆在冰箱里。”他低头继续看报纸。
还有豆浆,她心里一喜,正要去开冰箱,忽然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赶紧冲回卧室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出来。
“你不是跟人约了10点吗?怎么还不走?”她看看墙上的钟,已经九点半了。
“我在等你。”从他的口气,她听出来,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等我干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盯住她。
“有些废话我不想重复,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得说。第一,我要你家的钥匙。”
她一愣。
“干吗?”
“因为我不想等会儿回来的时候,在门口打字!”他厉声道。
“你还要回来?”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高兴。
“如果你肯跟着我离开这里,我不需要你的钥匙。快给我!”他站起身,抽了一张桌上的餐巾纸,胡乱擦了下嘴,随后将纸巾丢进了她身后的纸篓,“第二,我要借你的手机。”。
她看着他,骤然转身拉开抽屉,从抽屉里的最里层拿出备用钥匙丢给了他,接着她又从第二格抽屉拿出手机放在桌上。
他拿了钥匙后,开门出去。一秒钟后,他又开门进来了。
“你以为我会给你假钥匙!?”她怒道。
他不理睬她的情绪,走到电脑台前,用手指点点桌面,这时她才看见电脑台上有一张字条。是他写的。
“你给我好好看看。最好每隔一个小时念一遍。我走了。”他用命令口吻对她说,随后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开门出去。
字条上写着三行字:
不要跟任何网友聊天,如果要联系,就用电话;
不要定外卖,吃的我带回来;
如果停电,等我回来。
他的字很幼稚,就像小学生在写作业。
一开始,她想撕掉它,还在心里在嘲笑他傻,“如果能用电话联系,还能叫网友吗?”,可是,等她看过几遍后,这张纸好像有了生命似的,它在喃喃细语,乞求她放过它,她对它忽然产生了怜悯心,几次想动手撕了它,却都没能下手。后来,她将它丢进了自己的抽屉。而当她终于在电脑前坐下后,她开始不由自主在电脑里搜索岳程的名字。
她很快就对他了解了一个大概。他是独子,今年30岁,在警察局干了8年,曾经破过不少案子。几年前,因为抓捕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他从原先的普通刑警升职为凶杀科的副科长,在那之后,他就一直是副职。档案里,还罗列了他参加各种活动的记录。他参加过警局系统内部举行的游泳比赛和射击比赛,一次是第三名,另一次是第四名,他虽然都没能拿第一,不过,档案里的照片显示,他并没有因此产生心理阴影,他抱着奖杯笑得很开心。
档案里还有他的学历,他整个中学时代都是在本市的一所体育中学度过的。中学毕业后,他考上了警校。她找到了他当年的毕业证书,那上面有他的毕业照。她将照片放大,当年的他显得稚气未脱,他瞪大眼睛盯着镜头瞧,想笑又敢笑,神情有些尴尬。是不是拍照的时候,谁在他旁边说笑话?
嘀铃铃——电话响了。
她有些不情愿地拿起了电话,目光却还停留在他的照片上。
“谁?”她心不在焉地问。
“裴小姐。”一个男人在电话那头叫她,她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又接着道,“我是陆劲。昨天被我剪断的电话线接好了吗?”
哼!他还好意思问!
“你有什么权利剪断我家的电话线?!”她质问道。
“我猜岳程已经接好了电话线。他在吗?”陆劲问道。
“他出去了。”
“我现在怎么联系他?”
“他拿走了我的手机,”她把手机号报给了他,“还有别的事吗?”她准备挂电话了,陆劲却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
“等等!裴小姐,我有事找你帮忙,能不能替我查几个人?”
“喂!我在吃早餐!”她提醒道。
“一共三个人,你动动鼠标很快就会有答案。难道你忍心看岳程在外面逃亡一辈子?”陆劲好声好气地说。
“你要查的事跟他有关?”她问道。
“当然。”
她扫了一眼电脑里岳程的毕业照,“你说吧。”她道。
陆劲似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第一个叫李季,木子李,季节的季,他大概二十几岁,第二个叫,方旭,方形的方,旭日的旭,他大概三十多岁,还有一个叫祝冰,冰雪的冰,也是三十多岁,都是男的。”
她放下煎饼果子,开始移动鼠标,不一会儿,电脑上出现一大堆同名同姓的人。
“叫李季的人,本市就有10个,其中二十多岁的,有三个,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他可能坐过牢。”陆劲道。
“李季,29岁,2005年因为偷车被抓,关了两年。”
“应该就是他了。另外两个呢?”
“叫方旭的人不多,只有三个,其中有一个是35岁。他四年前离婚,有个女儿,今年6岁,判给了他妻子。他妻子还没有再婚。最后那个,叫什么,祝冰?”
“对,庆祝的祝,冰雪的冰。”
“本市有三个叫祝冰的人,其中一个35岁,没有前科,也没结过婚。”
“能不能查一下方旭和祝冰之前的工作经历?”
“档案上没有。只有在事业单位,国有企业或者政府部门工作,才会上档案,除此以外,你在哪儿工作,根本就查不到。还有别的事吗?”她不耐烦地问道。
“把那三个人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他耐心地把邮箱地址说了三遍,她忍着火气将它记录了下来。“那就拜托你了!”最后他道。
“没关系。”她拖长音调道。
“最后说一句,欣言,如果你想多了解些岳程的事,你可以问我。我是最了解他的人。”说完,他挂上了电话。裴欣言却握着电话站在那里发呆。
他为什么这么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了解岳程?什么时候说过?
岳程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虽然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跟李中汉的约定地点已经有大约一站路,但他还是担心蒋震的人会在附近守候。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知道现在唯一可能打这个电话的人就是裴欣言,因为那就是她的电话,他的手机当时落在医院没能带出来。
“喂。”他接了电话。
“是我。”
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岳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陆劲。“怎么是你?”他问道。
“我向裴欣言要来了她的电话号码。你跟你们局长见面了吗?”陆劲问道。
“没有。”岳程朝后看了一眼,一头钻进了地铁,“我到那儿的时候,发现蒋震的人都守在,我就走了。我想……”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也许是走漏了消息。”
“也许是他出卖了你。”陆劲道。
他不说话。他不愿意相信李中汉在设陷阱抓他,可是,如果李中汉不说,蒋震的人怎么知道他今天上午会去那个地方?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问道。
“我刚刚收到凶手的来信。”
“哦?”岳程立即紧张了起来。
“他给了我三张照片,一张是昨天那个被绑架的女人的照片,她还活着,另一张是你妈的照片。他去过你家了。那里没人,所以他拿了你妈的照片。——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抓走我妈?”
“他已经猜到U盘在哪儿了。还有一张照片,拍的是警察局的前门。他是想告诉我们,他知道警察监控了你妈。”
“那说明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的目标就是你妈。他可以利用警察找到你妈。”
岳程禁不住停住了脚步,“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