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之大容天下 媚媚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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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之大容天下 媚媚猫-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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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红了眼睛的伤兵见到自己援军到了,立即大喊大叫:“薛延陀部落反了,直接冲击我军营帐,快快杀敌!”
刚刚起床,连眼眵还没擦干净的士兵哪里知道其中底细?见到自己兄弟们言之凿凿,亦有不相信的道理,当真是很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即变射箭的射箭,舞刀的舞刀,一个个猛扑上去。追过来的薛延陀士兵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贺谷等部落的士兵恶狠狠向他们扑过来,一刀一个,决不留情。他们岂肯坐以待毙?当下挺身就上,双方大打出手,混战在一起。
甚至还有更加有战斗主动性的士兵,高喊着:“冲进薛延陀部落,把它们都杀光!”直接向薛延陀的营地冲进去。薛延陀的大将赴离,在攻打陈平关的时候故意驱赶他们这些小部落上前送死,这一笔笔仇恨都记着呢!小部落天高皇帝远,更加对纪律规则这一类东西似懂非懂,有忽颜压着,他们还不敢怎么样,但是现在薛延陀既然反了,那就正是报仇的时候到了。这些士兵甚至直接将对薛延陀积累的仇恨喝骂出来,挥刀砍去。
薛延陀士兵仗着人多势大,一直就看不起其他部落,此刻被这些小部落的士兵冲杀进来,毫不留情地砍杀,顿时激起滔天怒气,不需要任何人指挥,他们也毫不犹豫地起身迎击起来。
第五章 今古山河无定拒 二十二 破营
打了一段时间,草原民族过度凶猛彪悍的坏处显现出来了,随着一声声嘶喊响起,一股热血飞溅,理智渐渐被他们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一般情况下,他们冲锋、退兵,都只需要一个指令之后就能自动发挥,不像苑军那样需要十分严密的口令指挥。现在他们也是同样,只需要一个指令,有人说:“冲进薛延陀的部落,将他们杀光!”那就够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将他们杀光,或者被杀光!
几万人的大混战,营地也提供不了这么大的战场,一时间不能上前的士兵听见自己人的叫喊,眼睛全红了,不知谁大声喊道:“薛延陀部落杀进中军了,保护陛下!”
无数人就叫喊着向西瞻本部营地方向杀了过去,根本没有停下来思考一下,向他们发号施令的是什么人。
“示警!举矛!张弓!不得妄动!不得冒进!不得后退半步!”
西瞻本部营中各级别将领频频发出号令,相比草原属兵,他们正规得多,也严格得多。萧定西一声令下,鼓角随之响起,向全军传达着中军的号令,严密守卫着他们自己的营地。
“左前方有人冲过来了!”
“立即站住!口令!”前排的西瞻哨兵喝道。
属兵们哪里还管得了口令?直接冲了上来。
“嗤嗤嗤!”破空之声连连响起,西瞻守兵毫不留情地拉开了弓弦。
惨呼声中,一前排士兵沉重地扑倒在地,紧接着后边涌出更多的人。剑雨继续倾泻,那些士兵都不在准备拿盾牌抵挡一下,就这么红着眼睛,以血肉之躯迎着箭雨扑上前来。
“弃弓!拔刀!拦截!”西瞻士兵虽然为这种不要命的战法刺激,却没有乱了阵脚,依旧将阵地收的牢不可破。
然而不管有多少尸体倒地,后面仍旧有人毫无畏惧地冲上来。他们没有任何计谋,也不需要任何遮掩,他们就是一味地向前冲,一直想中军杀了过去。每前进一步,他们的人数都在锐减,可是鲜血飞出得越多,他们的战斗意志就越强。
便是在中原军中,一旦发生了营啸,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事情不在少数,何况这里的士兵都是草原上习惯了拼杀的饿狼?士兵们的脑子都被占以刺激的麻木了,草原民族骨子里的,只有奋战才能生存的天性支配了一切。
西瞻精兵的第一道防线,支持的时间不长,就被冲破了。
“列阵!御敌!”又一声呼喝再也中响起。
只见无数长枪、刀马形成钢铁荆棘。在这道荆棘之后,无数厚重的开山盾重重叠叠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坚固的城墙。后面的盾牌手霍然而起,踩在前面的盾牌手肩膀上,再竖起一面盾牌。巨大的开山盾接连而起,方阵铁墙霍然在高处几尺!
开山盾乃是护住战马的巨大盾牌,只有西瞻本部士兵才会携带这么笨重的防守器具。开山盾经过萧图男的改良,盾牌后加了一根可以支撑的木柄。一排排盾牌竖立之后,无数木柄立即支在地上,借助大地之力帮助他们抵抗冲击。
无数利刃,从盾牌的缝隙传出,等待着猎物到来。
刚做完这一切,人潮就涌过来了。片刻之后,盾牌城墙前的荆棘也被撕开了,无数个身子种种地撞在盾牌上,马刀将盾牌剁的切菜一般练练作响。与此同时,从盾牌缝隙也探出的许多刀马,贯穿了她们的身体。
西瞻士兵发出一声大吼,后军跟着涌了上来,用肩膀抵住前面的盾牌手,替他们加固铁墙。
一层,一层,又一层!无数人顶在盾牌组成的铁墙后,那铁墙震颤着晃动了一阵之后,这场没有理智的冲击终于被抵在盾牌手后面的一层层士兵紧紧顶住了。
人挤在一起停下来不能动,血脉渐渐归位,神智也渐渐清醒过来。不少人惊骇地发现自己正在冲击西瞻本部的军营,这是大逆不道之最!忽颜怎么会放过他们?皇帝在他们部落属兵心中是十分威严的,一想到忽颜,大部分人都流出了冷汗。
他们欲退无路,只得大声叫出来,宣布自己并无敌意。
便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黑暗中涌过一片律动着的洪流,那是无数匹矫健的西瞻战马!西瞻人每一个都是骑兵,他们的营地里有大量战马,而且西瞻人的战马不像苑军有一个专门的营区,而是就和马匹的主人一起歇息的。有一个小队,那一个小队的战马就集中在不远处,也有单独的营帐抵挡夜晚寒风。也就是说,整个大营中到处都有马匹营。
混战开始之后,马匹还算安静,可是人都去混战了,没有人再管理这些马匹,又有苑军夹在中间到处放火,马匹看到火光,终于炸了,在苑军的有意引导下,冲出西瞻阵营。
光靠人是冲不开盾牌的,但是靠着强大的马力,盾牌阵就渐渐不能抵挡了。只听咔嚓咔嚓木杆断裂声不绝于耳,一面面开山盾被推了下来,无数士兵被沉重的开山盾拍在下面成了一团血肉。
西瞻军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不得不节节后退。草原人熟悉马匹的,如果只是一匹两匹,甚至百十匹马惊了,士兵们都有办法安抚,可是现在冲过来的,却有上万匹惊马!
“保护陛下!”
“保护陛下!”
他们退后,却尽力将这些战马向偏离中军的方向引导。可以预见,即便能让战马停下来,西瞻士兵这一次也将面临巨大的损失。
向偏营退却的西瞻士兵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向中军方向望去。
他们不可能不疑惑。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中间那无数个帐篷还和前几天一样安静?难道说还是为了避免打扰皇帝养病?可是为什么抵挡乱军的始终是他们这几个大人的人马?另外接近五万人半点忙也没有帮?
看看远处,大殿下仍然在,仍然和他们在一起,共同进行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士兵们尽管有疑惑,却也还是随着萧定西的号令战斗着。
他们偏离中军,也就给营地让开了一个边缘。不知什么时候,连日来沉默的中营之中,渐渐进去了许多身影。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从西瞻中营响起,“大汉死了!大汗死了!陛下!陛下被人杀死了!”
没头苍蝇一般的部落士兵和正在奋战的西瞻士兵同时大惊失色!萧定西大喝:“胡说!胡说!这是苑军的诡计!”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是,这的确是苑军的诡计,可是他能将忽颜找回来,给大伙看看吗?
“大汗在哪里?”
“陛下在哪里?”
部落士兵和西瞻士兵在整个营地里远远近近地呼叫。
“中军说大汗死了!不会错,是他们自己说的!”部落属兵喊着,奔走相告。
“中营说陛下死了!”西瞻士兵也喊叫起来。
“陛下死了!陛下死了!”
喊声一出,整个营盘转瞬崩溃,溃退成了一股不可抵挡的洪流。人在前,马在后,互相挤压,互相踩踏,再分不清敌友,也分不出方向,人插秧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惨叫声响彻天地。
苑军营地中,张峰岚快步进入帐中,道:“陛下,萧定西带着残兵向北撤走,是否现在燃起烽火通知元将军?”
“点燃烽火吧。”青瞳并没有丝毫迟疑,好似正在钻心般又痛又痒的并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她的眼角在收缩,嘴角在收缩,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缩。萧定西是他的大哥,她知道在所有的兄弟中,阿苏勒和这个大哥感情最好。
如果萧定西死在她手中,恐怕今生今世,他们两个人心中都会有一道坎了,但是她能为了两个人心中不产生芥蒂,便让士兵们不要追击,让西瞻剩下的士兵轻松逃脱吗?大苑百姓用血汗供奉了苑室一家两百年了,他们应该得到一个全心全意为他们设想的帝王,而不是一个把私心也作为考虑范畴的小女子。
第五章 今古山河无定拒 二十三 放水
萧定西又气又急,但不敢回头,一路带着剩余的部队狂奔,只剩下万余的西瞻骑兵没有携带任何粮食补给,仓皇向北方逃出。一直跑出很远,才停下来略微清点一下。这一清点顿时欲哭无泪,他身后西瞻本部、薛延陀人、贺谷人、小部落属兵,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够一万人!
纵观忽颜进军以来,和元修僵持几个月,损失不过千余士兵。镇川、桔谷、赫连堡、遐芦郡四战,加在一起不过五千人。
后面陈平、洛川、大散关等处战役,那是忽颜驱赶部落属兵送死,即便这样,每一战最多折损万余,可是这一次营乱,却让他仅剩不到一万士兵!而他甚至还没有见到敌人的兵马!
他又气又怒,但不敢回头,一路带着队伍向北狂奔。万余骑兵轰轰隆隆地踏雪而走,深夜中,总觉得身后有蹄声跟随。一路上不止一次,某个士兵叫着:“有人追来了!”然后就是一阵乱七八糟、争先恐后的狂奔。
西瞻残兵在寒风中奔驰了一夜,到天明时分,个个饥肠辘辘,马匹也口鼻不停地喷出热气,口鼻干燥。它们一个晚上不停狂奔,不吃草还凑合,不喝水可实在顶不住了,脚步越来越慢了起来。
可是急着出逃,粮食都没有带,谁会带着水?萧定西只好命人寻找水源。好在涉州府都在渍水下游,走出不远,就看见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
马儿闻到水汽,不用人催,自己便加快了速度向河边冲过去。马上的骑士也都渴得很了,来到河边,几乎是从马背上跌扑了下来,冲向水源。
雪下来已经半月有余,大河虽然还没有冰封,但是近岸处已经结了细小的冰碴,锋利如同无数薄薄的小刀子。渴急了的西瞻士兵一个个伸出粗糙的双手,将带着冰碴的河水捧起来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好些人手掌都被刺出无数芝麻小口,殷红的血迹渗出来,将手中河水染成了粉红色。
喝完了水,一个将领对萧定西喘着粗气道:“台吉!无论如何也得歇歇了,若是累垮了马,我们更加没办法走出去。”
萧定西勉强点点头,吩咐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万人顿时东倒西歪就那么躺在雪地上。
片刻之后,有几个人开始捂着肚子叫了起来,随即喊叫肚子疼的人越来越多,连马匹也痛楚地嘶叫着。
不知谁大喊一声:“河水有毒!”
无数人立即慌张慌张地跳起来,叫着:“糟了!河水有毒!救命!救命!”
“快走!快走!敌人既然在河水里下毒,一定马上就要追来了!”
“我们回不了家了!”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至此,这一万残兵再也没有了队形,除了逃走,他们心中已经没了别的目标。不断地有一匹匹马倒在地上,跑着跑着,也不断有人捂着肚子从马背上扑通一声掉下来,剧烈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惧击垮了他们的意志。
“姆妈!姆妈!”甚至还有人哭喊着叫起了妈妈。
唉,你们入侵别人的土地,抢走了别人赖以生存的粮食财物,杀死别国的人,有没有停下来想一想,他们也有妈妈。
萧定西也被士兵保护着,被迫跟着跑出了一段路。跑出一段路后,他突然醒悟过来,河水并没有毒,这是流经整个云中三州的渍水啊。这么大一条河,如果要下毒,那得多少毒药?
士兵们肚子疼,是因为一个晚上太过剧烈地奔跑,又在内脏最热的时候,喝下大量接近冰点温度的水。只要大家停下来,烧点热水喝,或者好好揉揉肚子,肚子就不会再疼了。
可是此时此刻,谁会听从他的命令停下来?
大势已去!当面前出现一队整齐的苑军拦路时,萧定西完全明白了这句中原古语的含义。他木然看着身边已经为数不多的士兵。
士兵们还在极力挣扎,准备拼杀,但是他已经没有信心挣扎和拼杀了。
忽颜临走之前,再三和他吩咐,不能小看青瞳,可他却无法相信。青瞳他是见过的,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南苑来的女子不喜欢说话,人又很娇气,今天要暖玉,明天要珍珠裘,连吃饭的碗筷都要特地找大苑的匠人定做。
那是他心目中典型南苑女子的模样,谁知这个娇弱之人,领军作战居然这般狠毒!
一环扣一环,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一点余地。
此刻对面那整齐列阵的士兵催马转向两翼,形成个弧形。整体队形有如一把拉开的巨大弩机,蓄势待发,将所有西瞻的残兵都包围在大弩的射程之中。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张黑中透红的铁弓,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泛着和架在弓弦上的铁箭一样的寒光。
这种弓是二十年来定远军中让西瞻人为之色变的神臂弓。
这队人马是定远军的神弩先机营。
领头的人一声令下,铁箭齐飞,天色为之一暗!
扑通扑通之声连绵不绝,马背上的人纷纷倒下。一轮齐射之后,又一轮乎箭搭在弓弦上。
“下马投降!”
苑军用西瞻话高声喊道。
“下马投降!”
闪着寒光的利刃瞄准了他们,苑军继续高喊!
在这样绝无幸免的境地下,这些残兵的目光忍不住瞄向萧定西。
萧定西端坐马上,一动不动,突然露出个奇怪的笑容,拔出刀来,喝道:“西瞻男儿,只战死,不投降!”
“杀!”他大喝着纵马冲上去。
弓箭队的队长冯羽瞄准了穿着华丽衣衫的萧定西,嗖的一箭射了出去。萧定西应声而落,掉在马下一动不动,长箭端端正正插在他的心口上。
苑军欢呼起来,一片欢呼声中,只有射箭的冯羽吃惊地转过头,道:“老大?”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自己这一箭刚刚接触萧定西的身子,对方就自己掉下马来,那一箭看似正中要害,实际上只是皮外伤而已。萧定西双目紧闭,却是被另一个石子打晕的。
能将时间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刚刚好箭到人倒,让所有人都怀疑自己一箭射死了此人,除了任平生,还有谁能做到?
任平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转过身去了。冯羽心中疑惑,却也没再多言。最后的扫荡很快就完成了,不抵抗的做了俘虏,抵抗的直接射杀,结局毫无悬念。
见没什么事情了,冯羽对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步兵将领道:“云将军,战事顺利结束,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那将领正是元恪礼,奉命埋伏于此的。他拱手道:“多谢任统领、冯队长配合作战,稍等一下,我再让人打扫一下战场。”
西瞻人仓皇而逃,基本没带什么值得收集的东西,地上的尸体也不用掩埋,用不了几天,就会便宜了冬天艰难觅食的野兽,真应了死无葬身之地的说法。俘虏也都已经看管好了,还有什么可打扫的?
冯羽奇怪地看着一队苑军手持钢刀走出来,在战场上来回逡巡起来,给每一具尸体补上一刀,确定其真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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