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裙摆在水中飘飘荡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若一朵盛开后散逸在水中的花,有一种冰冷静谧之美,
秋叶白一愣,立刻游过去伸手从后面绕过梅相子的脖子扣住她的胸口向上游去。
“哗啦”一声水波分开,秋叶白一抹脸就发现水里已经多了好几个下来救人的船娘家丁,岸上也已经围了不少家丁仆婢,一片喧哗之声。
还是梅相子的大丫头反应最快,一见那水波散开,冒出水面有一片衣袍藕粉色,她立刻惊喜地尖叫跳脚:“大小姐,大小姐在那里,快,快!”
岸上水下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都纷纷跳进水里,二管家也跳进了水里向秋叶白和梅相子所在地游去,立刻大叫:“快,快把大小姐救上岸啊!”
秋叶白见状,不由微微颦眉,人多手杂,这梅相子一身衣裳都湿了,夏日里衣裳轻薄,必定是曲线毕露,怎么好让这么多人看见。
她也不理那些向她游过来的人,径自揽住梅相子的向最近的乌篷船游去,那二管家一看秋叶白揽了人游离他们,顿时急了,大喊:“喂,你干什么……。”
那呢字到了嘴边,他就给咽了回去,只因秋叶白这时候游到了乌篷船边,她一手抓住船檐,姿态潇洒如游龙出水一般,纵身一跃便抱着梅相子瞬间离水上船。
秋叶白一上船,立刻半蹲着身子在一边,扶起梅相子靠在自己腿上,指尖搁在梅相子的鼻尖下,见她呼吸断断续续,颇为微弱,微微颦眉,立刻手腕含力拍了她的背数下。
梅相子背后受到撞击,立时吐出几口水来:“咳咳咳……。”
看着梅相子吐出水来,呼吸似乎也平顺了不少,便看着一边傻站着的船娘道:“去拿那蓑衣给你家小姐盖上。”
秋叶白将梅相子小心地搁在了船上,对着一边的船娘从容吩咐。
小船娘看着有人突然跳上传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此刻目光触及秋叶白带着水滴的隽秀容颜,又见面前年轻人朝着自己说话,顿时脸儿微红,随后目光落在那年轻人怀里,陡然见到自家大小姐窈窕身线毕露,她方才一惊,后知后觉地一边胡乱点头,一边去取了蓑衣给梅相子盖上。
“多谢……谢公子!”
说话间,二管家也已经一身**狼狈地爬了上来,看着躺在船边盖着蓑衣的自家大小姐动也不动,立刻着急地冲过去,指尖颤抖地朝梅相子鼻下一探,瞬间松了一口大气,喃喃自语:“阿弥陀佛,还好大小姐没事!”
他这才想起一边站着的秋叶白,方才转头过去看着一身同样**却不显狼狈的秋叶白,眼神有些复杂晦暗,但随后还是立刻堆起笑来,一副感激模样:“多谢千总大人救了我家大小姐,小人必定回禀大少爷!”
秋叶白一边拧着自己湿透的衣摆,一边不甚在意地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那管家一边指挥人赶紧让船靠岸,一边干笑:“大人真是菩萨心肠。”
秋叶白轻无声地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她可没指望因为自己救了梅相子,梅家这边就能对她手下留情,何况她救梅相子,确实也是习惯性的怜香惜玉罢了,本就不存着任何目的。
等到了岸边,早早就有软轿候着,只等着他们的船一靠边,立刻有仆妇婢女们一拥而上将梅相子抬上了软轿子一路匆匆离开。
众人都围绕着梅相子,场面有些混乱,梅相子一走,众人也顿时做鸟兽散,几乎没人记得船上还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救人者,只一个小厮匆匆上来,将一件长袍递给对着秋叶,有些紧张又恭敬地道:“大人辛苦了,请跟小人来换一身衣裳,免得着凉。”
秋叶白一看便知道是二管家遣人来的,虽然只是个小厮,但好歹有人还记得她救了梅相子,心中暗道这梅府的人到底还不算全无头脑,便点点头跟着他去了。
那小厮领着她一路到了附近的一座小楼,有些忐忑地道:“这是大少爷的藏石阁,这里是最近方便大人更衣之处了,还请大人先将就一下。”
秋叶白看着那小厮浑身不自在的胆怯模样,就知道他是那种低等小厮,很少能见外客的,便文然一笑点点头:“没关系,你先去给我备些热水和取套衣衫来罢。”
那小厮见秋叶白态度丝毫不见倨傲,竟然还对自己露出笑容,先是一愣,随后立刻腼腆地大力点头:“是,小的这就去!”
说罢他连礼都忘了行,就匆匆忙忙转身就往外跑。
秋叶白见那小厮跑了,完全忘了得先带她进楼,有些好笑又无奈,她转身看了看阁楼,伸手试着推了推大门,见大门倒是没有锁,便索性自己直接进了门。
身上衣衫湿黏,虽然是六月,但风一吹,着实还是有些冷的。
这小楼确实不大,进门就是一室一厅,花厅里四面墙都是宝玩架子,并着花厅的里摆着的四五条长条案上都搁满了形形色色的石头,有的精致,有的古朴,有寻常的青石,也有一看便是极为值钱的玉石原石。
另外的房间里则索性满地都是石头,而案几上则都是凿石的工具。
秋叶白看着那些石头上还有未雕完毕的石刻,心中便琢磨着,这大概是那梅家大少爷的石刻室了,看着内室除了那刻桌后的八仙椅外几乎就没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小厮刚才那副忐忑的样子了。
这地儿根本是个工坊,连个休息室都不是。
小七跟着她后头四处看看,也没好气地道:“真是的,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地方!”
她只好上楼去,上了楼才发现楼上这也个藏石料子房,但好歹还有些地方没有堆石头,能让人有个落脚的地儿。
那小厮很快就回来了,还好他虽然有些没有见过世面,但还不至于呆蠢,和另外一个小厮一人捧着一盆热水,一人拿了一套衣衫。
若是他真的抬了个沐浴水桶进来,这里连放的地儿都没有。
秋叶白让他们把东西都拿到了楼上去,拒绝了他们的伺候,只打发小七带着他们出去看着门,自己上了楼,看了看那衣衫,她不颦眉禁叹了一声,今儿真是太莽撞了,这身衣衫虽然料子极好,款式也大气不失飘逸,但……这明显大了她身形至少一号。
一看这套衣衫就是那小厮不够做事儿仍是不仔细,也不知道是他们府邸里哪位主子的,也不仔细查看合适否就给她弄来了,一会子穿上身铁定看起来松松垮垮,形象猥琐!
待会她还要去见梅家大少爷,穿着这身衣服立刻声势就堕了一半,枉费她之前在梅家门口做出那副嚣张的样子,本是打算让梅家人生出轻敌之心,却不想这下子她做戏做过头。
嚣张是能让人轻敌,面上却能弹压得住人。
但今这般狼狈的模样,只会让人轻敌又轻慢了。
她脸上有些无奈地浮现出一丝苦笑来,这可真是自作自受,怜香惜玉也不看看地儿!
但如今已然如此,她也无法,只好先就着热水先处理一下自己这身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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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府,天娇阁
这座遍植百花,充满了江南韵味的精致阁楼里此刻失了平日里的安静,不时地有仆婢端着热水和汤药进进出出。
只因为天娇阁的主子此刻落了水正躺在床上半昏迷着,谁人不知大小姐不但是云游了的老爷和夫人的独生女儿,更是如今梅家当家梅大少爷最疼爱的妹妹,平日里一个指甲壳都舍不得弹,如今陡然落水,只怕她们这些丫头仆婢都要担当上护主不利的罪名。
闺房门外的花园里,二管家一身**的衣衫都没来得及换,便躬着身子站在在一道修长的身影后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道:“……事情就是这样,大少爷,奴才没有半句虚言。”
那道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着,一身雨过天青色暗锦云纹的袍子,腰上束着一抹白玉青金腰带勾勒出他宽肩修腰,背影沉静优雅,不如下人们所想,此刻看不出一丝一毫因为亲妹落水而生出的焦灼之感,
梅苏沉默了片刻,忽然淡淡地问:“那秋大人的身手你可看清楚了?”
二管家见自家主子竟然没有问他小姐的事儿,反而一开口就是那秋千总,心中估摸自家主子是否怀疑大小姐落水和姓秋的有关,便想了想自己看到的情形,然后道:“奴才在水里还是看得清楚,那秋千总只一手按了船檐便单手抱着大小姐轻松地跃上了船,若是武艺寻常之人绝对做不到这般举重若轻,可见他的武艺绝不差。”
水中阻力大,再加上大小姐昏迷了,昏迷的人是极为沉重的,但是那秋叶白不但把大小姐抱上了船,而且姿态洒脱优雅,单凭借力气,寻常人决计是做不到的。
梅苏没有再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二管家看着自家大少爷背对着自己站着既不说话,也不动,自己也不敢动,就这么站着,被冷风吹得有些打抖。
就在他快忍不住想打喷嚏的时候,梅苏忽然又开了口:“你之前说那位秋大人在门外表现嚣张放肆?”
二管家见自己少爷这么问,不免心中古怪,平日大小姐有点儿什么事儿,大少爷都嘘寒问暖,怎么地今儿老是围绕这姓秋的问?
但他还是再原原本本地把秋叶白在外头的表现又说了一遍,末了又愤愤地道:“正如您所料,那姓秋的耐不住在外头等,便奸滑地将太后老佛爷搬出来了,所以奴才立刻开门,可他态度嚣张,言辞恶毒,全不晓得收敛,更不知咱们与宫里的关系,分明是个无脑嚣张的货色,不足为惧。”
但这事儿涉及到大小姐,他还是没这个胆子。
背对着他的梅苏听他说完,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片刻,轻笑:“此人倒是个矛盾的,如此不粗心嚣然,却还记得将相子给带上船,并给相子盖上蓑衣。”
二管家有些不太明白自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垂首站着,心中却不以为然地暗自嘀咕,他倒是认为一点不矛盾,那秋叶白不但是个无脑的,还是个好色的,见了大小姐就移不动脚,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大小姐,冲动、好色、武艺高强,这种人最容易拿来当枪使。
“此刻他在藏石阁么?”梅苏忽然问。
二管家也不管主子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下意识地点点头:“是,那附近也没有别的合适换洗之地。”
他想了想,有些忐忑地道:“奴才擅做主张,让下面人拿了一套大少爷的旧衣给他送了过去……。”
梅苏淡淡地打断他:“你做的没有错,秋叶白毕竟是朝廷命官,也确实是奉旨查案,若是让他在这里救了人,却传出身染重疾的名声查不了案子,只怕便是咱们梅家的不是了。”
二管家原本也算梅苏的心腹,瞬间恍然,立刻点头道:“那奴才立刻再让人煮了姜汤和请最好的大夫过藏石阁?”
若是秋叶白不能查案,那么到时候这个黑锅谁来背?
所以他们不能让秋叶白在这里生病!
梅苏微微颔首:“嗯,看样子大小姐并无什么大碍,等她醒来还有一段时间,我先去会一会这位秋大人,当面谢过他救命之恩才是正理。”
看着梅苏款步而去的背影,二管家一呆,下意识地道:“但是……此刻他应该在沐浴更衣。”
大少爷……居然会去看一个无关的路人甲,而不是如平日那一般守在大小姐身边,这是天下红雨了么?!
梅苏脚步未停,只漫不经心地道:“秋大人是武人,想来不拘这些小节。”
二管家看着自家主子飘然而去的背影,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把下巴收回来,他神色有些复杂是转头看了看那精致的天娇阁楼。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大小姐的落水,让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些诡谲异样的东西,也注意到了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些古怪的细节。
大小姐……不,大少爷真的像是所有人以为的那样那么疼爱大小姐么……
大少爷的心思,从来都没有人能猜测得准。
而大小姐,又为什么会自己跳进渠水里,还是当着一个第一次见到的外人的面?
是的,他非常肯定大小姐,一定是自己跳进水里,绝对不是什么意外。
……
似乎,有什么古怪的事情正准备发生呢。
一阵凉风吹来,炎炎六月,二管家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哈秋!”
……
且说这藏石阁里头,秋叶白正麻溜地脱了衣裳,拿热水擦拭完了自己身子,准备一会就换上这套不合身的衣衫,不着凉又能见人之后再让人重新给她弄一套合身的衣衫来。
只因为这套衣衫,她这么往身上一套就大囧——怎么看怎么像偷穿大人衣衫的**娃儿。
女子就算和男子身高差不多,骨骼构造不同都会令男子的衣服必定要大上至少一号,何况这套衣服的主人明显最少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秋叶白满头黑线地看着自己刚穿起来的裤子,裤裆到了大腿中间,那裤脚足足挽了两挽才能到勉强露出脚,衣衫更是松垮。
还有那双鞋……她瞟了一眼那双鞋,就决定她还是穿自己的湿鞋,也不要穿一双拖鞋出去让人嘲笑!
她正打算脱下那丝绸中衣,重新调整一下衣服再套起来,空气里忽然响起一声极为细微的咔哒之声,她手上蓦然一顿,立刻将衣衫往身上一套,头也不回,手上一扫,一盆水便瞬间向她身后卷去。
“哐当!”
她身后立刻传来一声铜盆撞上墙壁的巨响。
“四少!”楼下小七听见响动,大惊,立刻就闯进来楼里,要往楼上冲。
“小七,站住,我无事。”秋叶立刻冷声呵止了小七,小七忽然想起自家主子还没换完衣衫,便乖觉地站在了原地,只有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楼上。
“非礼勿视,阁下不知道么?”秋叶白也没有转身,只扯了外衫利落地套上,再取了腰带随意地在腰间打了个结,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方才转过身去,明眸冰冷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人。
她身后的原本是多宝柜的地方如今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开一扇门,那黑洞洞的门前静静地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白肤青鬓,只可惜初看五官太过平淡,但只稍多看一样,却发现他的眉目不是平淡,而是清淡——这种清淡,却是用顶尖的徽墨湖比轻勾慢染而出,就像名家笔下流芳长青的水墨画卷,梢眼角清淡到了极致,却恰到好处到了极致。
他只站在那里,便让人想起江南的烟雨天青之色,葱茏淡然,眉梢眼角,无处有颜色,却无处不是景。
一线墨色入水青,覆染万千红尘尽。
“梅大少爷。”秋叶白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水墨美人片刻,淡然却肯定地开了口。
是江南专出这等妙人,还是这梅家汇聚了江南的灵气,这双兄妹则是水乡灵气所蕴成,去过江南,所以她倒是觉得后面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秋大人,果然眼色绝佳。”梅苏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或者说,他更觉得面前的是一个少年郎,还是个未发育完全的隽美少年。
当然,也许是因为对方身上穿着自己的衣衫太不合身的缘故,宽松耷拉,越发地显得他身形单薄,嗯,还有方才他惊鸿一瞥见到这秋大人的半幅雪白的背影,他身体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