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眼底闪过畏惧和懊恼,咬牙:“殿下,属下不敢冒犯!”
百里初从手里的书微微抬起脸,幽深的眸子在他身上一扫,悠悠道:“本宫的命令从不下第二次,你可以选择离开。”
说完,他又继续看书去了。
“离开”两个字让一白身子微微一颤,他最终还是一咬牙,苍白着脸起了身,膝行了几步靠近了百里初的玉榻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抬起微颤的指尖抚上自己的衣襟,慢慢地一颗颗地解,解开了三四颗之后,他终于解不下去了,阴柔俊美的面容几乎扭曲,颤着声儿道:“殿下。”
话音刚落,百里初就抬起眼看向他,如深渊一般漆黑诡美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随后他抬起手搁在了一白的脸上。
冰凉的指尖让一白浑身一颤,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咬紧了牙关,他觉得他快要哭了。
百里初的指尖慢慢地顺着他脸部俊逸的线条一路掠过他的下巴、颈项,然后停在了他的露出的锁骨上,停住了。
男人的衣襟开了四颗扣子,如今袒露出来的是胸口的上方,可以看得见微微起伏的胸肌,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健康性感的色泽。
一白双手扣住自己膝头,强迫自己不要动,闭上眼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他发誓过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因为殿下的存在,所以他才有存在的意义,那么殿下只是想要宠幸他的话,他也应该接受和必须接受。
可是,为何他还是想要哭?
他如不是那日气愤殿下被秋叶白那个痞子欺负,就不会多手去搜集了那些龙阳断袖之风的秘戏图,搜集回来也罢了,他看着殿下认真研习秘戏图,不时提起秋叶白,就有点不忿殿下对秋叶白那厮上心,总觉得那家伙实在不怎么样,也就配给殿下提鞋。
实在配不上殿下,一所以个劲地嘴欠贬低秋叶白,只道控鹤监里随便谁都比秋叶白好。
这下可好,殿下琢磨了一会,直接择日不如撞日,让他脱衣服上榻来试试了!
可是他对……对分桃断袖一个铜板的兴趣都没有!
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种一瞬都如万年,度日如年的感觉实在折磨煞人了!
一白正闭着眼,咬着牙,索性一把去扯自己的腰带。
速战速决,早死早超生,也不就是在床榻之上被主子压一压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白正接近思维崩溃期的时候,忽然那冰凉的感觉没有了,下一霎,就听见自家主子那一向悦耳幽凉的声音变了形,接近尖利地响起起来:“去,去给本宫把温水端来,还有胰子,还有酒精,本宫要沐浴更衣!”
一白不由一惊,一睁眼就看见百里初脸色阴沉,举着那只摸过他的手一脸青白,几近作呕的样子,吓了他一跳。
一白立刻跳了起来,惊惶地扑过去:“殿下,你怎么了!”
但是还没靠近,就被百里初一脚踹在肩头,百里初一脸阴戾,眸子里黑色的眼瞳诡异地几乎全部占据眼眶,恐怖非常,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本宫说本宫要更衣沐浴!”
一白被踹得如球似地滚了两圈停下后,终于醒悟过来,立服都不记得扣就冲了出去,厉声喊道:“双白,殿下犯病了,准备水,伺候殿下沐浴!”
好一通折腾之后,百里初躺在床上终于脸色恢复了正常,只是越发的苍白,他闭着眼淡淡地吩咐:“出去吧。”
一白不知道自己是个心情,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却又非常担忧,但最终还是恭敬道:“是。”
大门再次阖上,华美的内殿只剩下一片寂静。
百里初靠在榻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片刻之后,他取出一双不知什么材质薄如蝉翼的手套一点点地戴在手上,戴好之后,那手套完全地贴合在了皮肤上,宛如第二层皮肤一半,全然看不出来手上还有一双手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后轻笑了起来:“果然,不戴手套还是不行,这具身体还是那么恶心啊。”
意外这种事,只有惟一的一次才叫意外。
“秋叶白,真是抱歉了,谁让你就是惟一的一个意外,呵呵……。”
那笑声低幽微凉,却越来越大,飘荡在空旷的房间,如凄厉的风消散在空气中,消散在黑暗的夜空之中。
远远地听着殿内的笑声,双白的妙目里早已没有笑意,只剩下无边的冷意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满意了?”
一白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沉声道:“殿下可以碰那个小子,我只是想证明殿下的病已经有了好转。”
双白拢手入袖,眉目一片冷酷:“擅自妄为,危及主公,本司身为刑司司主自然必须提醒奉主一句,即使你是控鹤监奉主也要接受刑堂的处罚!。”
说罢,他转身而去,一白并无迟疑地立刻跟上了他。
……
夜间风凉,月光迷离。
一阵凉风吹过飘荡的鲛珠纱,秋叶白忽然莫名地从梦中陡然惊醒,她做起来,警醒地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侵入的痕迹,随后轻轻地喘了一口气,躺回了床上,却不知为何再也睡不着,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她轻叹了一口气。
明日就住在明光殿的第三天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日说不定就能在见了太后之后,出宫了。
但是……
她摸了摸胸口,不知道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奇异的不安感。
到底是为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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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心魔 下
看小说“就爱读书”。92to。 一夜无眠,两处各思量,晚风残月如钩。
有猩红的云影笼了月色,似谁人心思叵测。
秋叶白看着那月影渐红,正是那幼年时听老人说的血月,这样的月是被妖魔的气冲了天,大不吉。
她快到天明才迷迷糊糊在那沉月下终于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明,听着门外有双白似总含着笑的声音:“大人,大人,该起了。”
她抚着额,有些有气无力地道:“进来吧。”
不一会,门就开了,几个太监捧着梳洗的东西进来,各自搁好了就恭敬地垂手退了出去,秋叶白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己梳洗的。
双白提着食盒进来,放在外头了花桌上,隔着鲛珠纱帘便看着秋叶白神色不太好,仿佛有些担心:“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着凉了?”
关怀自然宛如多年故友。
秋叶白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无事,只是昨夜有些没有睡好,倒也不至于影响殿下采血。”
双白虽然言笑晏晏,总令人如沐春风,但是她却是知道他真正关心的是什么,今早她有点懒,没有心思打些虚以委以的太极拳。
双白似也全不介意她有点冲的话语,甚至直接点头含笑道:“那就好。”
随后,他将早点一样样地在桌上布好,又道:“大人先用早点再沐浴,在下稍晚些时候来请您到前殿。”
秋叶白看了眼桌面上的早点,依旧丰盛精致,绿玉须鱼卷,红脂膏,金皮虾饺并一碗熬的汤汁晶亮的香浓鱼翅粥,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甚至还有一碟脆脆的翠玉渍萝卜做开胃小点。
但不知道为何,满桌早点,今日竟然莫名其妙地让她想起了死囚的最后晚餐。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不管百里初一会到底要做什么,她都不打断为难自己的胃,径自清理了面容,换了衣衫就坐下来填肚子。
今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闷热异常,吃完了早餐没多久身上便又出了些汗,她便如前两日一般让人将往平日沐浴的泉池里引热水。
小太监们都觉得这个秋大人是个怪胎,恁好的冷泉池,大热天泡一泡最是消暑,这人却偏要把水弄得不热不冷的。
秋叶白自然不会跟他们解释,虽然惯做男装打扮,却没有忘记自己到底是女儿身,冷泉水虽然好,但是常泡对女子身体多少有损。
等着小太监们调出了合她心意的水温之后,秋叶白就打发了他们出去,自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等到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倒也神清气爽了许多。
双白早已经在后殿她房间的花厅里等候了一刻钟,见她出来,笑道:“大人请,殿下已经等候。”
秋叶白点点头,跟着他往前殿而去。
这一次,原本两个相谈甚欢的人却莫名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了下去。
走了不一会,便可以隐约地看见不远处大气华美的前殿,双白忽然开口道:“大人以为明光殿这泉水如何?”
秋叶白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幽色,温然道:“泉水集天地灵气,自然是第一妙水,何况秋山钟蕴灵秀,不管是温泉还是冷泉都是极佳之物。”
双白悠然笑道:“泉水生出天地之间,原不过是野物,若无人赏识,便随意流落山石泥土之间,最终不过是沦落成寻常,只有为人赏识采用方才能成为贵人之物,为人追捧。”
秋叶白看着双白的背影,淡淡地道:“下官倒是觉得天生天养之物,它未必求着谁去采用追捧,所谓海纳百川,不管什么水中终归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双白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冷冷地看向她,片刻之后,意味深长地一笑:“大人,在下只是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顺势而就,方才是聪明人罢了。”
说罢,他转身继续向前殿而去,却不再与秋叶白攀谈。
秋叶白看着他的背影和越来越近的朱红色殿门,微微地颦起了眉,双白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不管他想说什么,想要暗示什么,都让她原本就有些心绪不宁的心情更加的不稳,甚至生出不想去见百里初的念头。
但是这念头也不过在脑子才一转,就已经不得不彻底按捺下去。
因为前殿已经到了,朱红雕花殿门前已经站了数名白衣鹤卫,虽然他们手上都没有任何武器,只是静静地那么站着,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是一股子阴幽之气就已经弥散开来,连原本闷热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秋叶白瞥了眼他们身上的衣服,制麒麟纹七彩白光丝,与双白身上一模一样,正是控鹤十八司。
她心中有些异样,什么样的情形需要控鹤十八司在此坐镇,她并没有忘记第一次看见控鹤十八司的时候,那恐怖残酷的杀戮情景。
“请。”双白推开了殿门,微笑着看向她。
秋叶白迟疑了片刻,还是迈进了殿内。
殿里并没有什么意想中怪异而夸张的仪式布置,也没有太多人,甚至整个布置看起来都和她三天前来这里见到百里初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只是靠着百里初的大床边上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几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瓶罐,两个穿着有点怪异的红衣老头正猫在那瓶罐之前捣鼓着。
百里初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个老头看见她进来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去捣鼓他们的东西去了。
她索性四处看了看,内殿里头的布置和她想象中什么血祭或者解蛊的场面都差之深远,甚至比不上数年之前她和师傅云游到苗疆时见到蛊苗时随便一个蛊师家供奉的小祭坛,更不要说蛊王祭时的那些可怕又诡异的布置了。
唯一让她比较诧异的是原本是放置花桌凳几地面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池子,而且相当大,几乎占据了内殿卧房的三分之二,可以容纳下七八个人泡澡,白玉所造的池子里此刻满满一汪清泉荡漾,水却并不是冷泉,而是温泉,如今正往外冒热气。
秋叶白琢磨了下,估计原本地面上覆盖着活动的石板,平日里的机关闭合就是地面,打开就是个巨大的白玉池。
依照百里初这种洁癖到魔怔了的程度,在自己房间里弄个大澡盆也不离奇。
但是,如今打开了这浴缸,想必是会能用到的。
至于什么作用,不会是打算用大盆来给她放血吧,按这盆子的容量,只怕十个她的血也不够放。
秋叶白微微颦眉,还没来的及细思,就感觉身后有人,她过身去正巧见着百里初穿着一身暗绯的袍子进来,柔滑的丝缎裹在他的身上,宛如一汪暗红的流光。
她留意到他微黑潮湿的发丝,一边跟着拿绸布的双白和两个小太监,她就有点无语,百里初明显又是刚从浴盆里出来。
百里初看着她,诡吊妩媚的幽眸一挑,微笑:“小白,早。”
秋叶白:“殿下,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觉得百里初方才眼睛的似乎有一种不可琢磨的兴奋。
两个老头儿见百里初来了,便立刻抬起头迎了上去,其中一个道:“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百里初点点头,坐到了床边:“有劳两位仙师。”
随后他比了个手势,双白便领着两个小太监离开。
殿门再次关上后,一个高个老头取了一柄锋利的薄薄刀片走到他身边:“殿下,请。”
百里初抬起头递给老头,老头就取了一点棉团在一只黑瓶子里沾了点东西在百里初的胳膊上擦了擦,随后又将刀片用火烤了烤,再同样用棉团蘸了东西擦了擦那刀片,拿着刀片在百里初的手腕上一划,立刻有鲜红冒了出来。
另外矮个老头立刻拿着一只玉碗去接百里初手腕上流下的血。
秋叶白看了眼那玉碗,忽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里面的血量很少,而她留意到百里初手腕上的伤却不算浅。
百里初虽然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却仿佛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淡淡道:“本宫身上中过一种奇特的寒毒,这种寒毒会令人全身血液流动变得缓慢,体温降低,行动迟缓,直到最后身体彻底僵化如尸。”
听着百里初的解释,大约就是这种毒没有解毒的方法,只能在身体里中上一种奇特的蛊蛇,这种蛊蛇生于火山之中,性烈如火,极为罕见,但对人极有益处,不但能祛腐生肌,通经疏脉,习武者得此蛊蛇,修为精进快于平日数倍。
惟一不妥样就是此蛇温度之炽热足以将寄主的身体烧成焦炭,所以寻常武者即使得此神物却无从下手,不敢使用。
但百里初身体所中的寒毒却恰好和此蛇相生相克,所以两者安然无恙共存多年。
“既然如此,殿下何必定要解这寒毒。”秋叶白有点不解,既是不影响生存,何必非得费心解开?
矮个老头没好气地朝秋叶白翻了个白眼:“若是那寒毒无恙,殿下何苦还要解开,当然是哪寒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
那高个老头一边看着玉碗里的血,一边冷哼:“若是有人将殿下身上的炽焰给伤了,炽焰掉了一个头,又怎么会压制不住殿下身体里的寒毒!”
秋叶白默然,原来如此,难怪后来她的身体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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