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一怔,挑眉:“我的东西?”
老板点点,很肯定:“正是,说是给您的定情信物!”
他若是没有记错,三楼上的客人里,就是这位公子最俊俏了,让他的茶娘都春心大动,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毫发无损地走下楼,但是他只负责把东西送到。
秋叶白看着塞在自己怀里的华美盒子,有点莫名其妙,但只以为是哪家小姐见她经过,便看上了送来暗传情意的,以前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她便直接拆开了那精美的纱缎包装,只是盒子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的时候,秋叶白瞬间无言以对。
盒子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各色亵裤,赤橙黄绿青蓝紫,还裹着一层浓郁的香气!
她瞬间就明白这是谁给她送的了,随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摄国殿下那样一个高贵、冷艳又不可捉摸的人,原来内里竟然如此的——可人。
茶馆老板瞥着那一盒子亵裤,暗自叹息,谁家小姐这般风流大胆,真是人心不古!
——*——
秋叶白回到了宝宝在平民窟里租下院子的时候,周宇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一见秋叶白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大人!”
劫后余生和被关了几日的惴惴不安让他立刻忍不住就要扑过来抱住秋叶白。
身为顶尖的武者,她原本就不习惯别人轻易近身,更何况这种过分亲密的动作。
她习惯性地想要避开他的拥抱,但看着他桃花眼一片湿润,就快哭了的模样,闪避的动作便缓了一缓,让周宇一下抱了个正着。
她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子非,不要如此激动,你的伤还没有好完。”
周宇抱着秋叶白,有些闪神,只觉得怀里的身躯这般线条柔韧而窈窕,竟不似寻常男子,但是
未及细思,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唐突,便立刻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退到了一边。
“大人……您可安好?”
秋叶白点点头,笑着道:“还好,有些小伤,遇上故人出手相助,如今已经没有大碍。”
周宇一愣:“故人,可是那些白衣人?”
虽然他总是被软禁在房间里,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气势非同寻常,再加上那种训练有素的模样,他都能感觉到那些白衣人绝非寻常人,
秋叶白点点头:“正是,是了,子非咱们先用午膳罢,还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商议。”
周宇看见秋叶白的模样,知道她不愿意多谈那些朋友,他也不再追问,便道:“好。”
秋叶白左右看看,忽然有些奇道:“元泽呢,他没有和你一块回来么?”
周宇摇摇头,也很是纳闷:“我自打醒来就不曾见到他,不过听说他被关在我附近的房间里,每次我看见有人来给我送饭都会提着双份食盒,我既然无事,所以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秋叶白闻言,苦笑了下:“我倒是不担心他有什么事儿,我是怕他让别人出什么事儿。”
鹤卫们武艺再高强,但是和元泽比还是比不得的。
她并不希望元泽和百里初这就对上,对上百里初,且不说他们武艺修为到底谁高谁低,以百里初的能耐,元泽必定是要吃大亏的。
这和尚身上,她还有很多事儿没弄清楚,但是她也知道元泽虽然大部分时间行为不靠谱,偶尔粗暴简单,但是总的来说性子单纯,她并不想无缘无故地害了那个蠢和尚。
“放心,若是不涉及到食物,元泽也不会发作的,想来一会就回来了。”周宇自然看出了秋叶白的担忧,便安慰道。
秋叶白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只要不涉及到和食物有关之事,元泽也不会随便‘超度’人,便也放心了。
不过既然她和周宇都没有在小楼里听到不同寻常的动静,想来他也不会惹什么事儿,而百里初知道他是她手里的人,也不会太过为难才是。
周宇的目光落在秋叶白手里的礼盒上,不免一愣:“这是?”
秋叶白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不过是寻常朋友给送来的礼物罢了,我先拿上去放,梳洗一番,然后再出去用膳。”
她估摸着那些纨绔们没有那么快能回来,宝宝那边还有得折腾,索性酒饱饭足,先歇一下午再说。
周宇点点头。
等到秋叶白和周宇两人从外头用餐回来,果然除了宝宝安排的看门的藏剑阁的门人之外,纨绔们和元泽都没有回来。
秋叶白安排了人去打探元泽的消息后便和周宇两人分头回各自房间休息。
秋叶白刚刚一进门,瞬间就呆滞住了,然后下意识地道了声:“抱歉,走错房间了。”
随后她就关上门退了出来,但是门才关上,她四处看了看,颦眉,不对,这是她的房间。
可是……
为什么她房间里有一个光屁股?
或者说,怎么会有一个光屁股对着她?
更正确地说法是——怎么会有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在她的房间里!
秋叶白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果然……她没有看错,是有个光溜溜的家伙正背对着她穿亵裤,半边臀部还露在外头!
“阿弥陀佛,小白施主,你为何不敲门便闯入贫僧的房间?”虽然嘴上说着看似责问的话语,但是依旧动作不紧不慢地将亵裤从屁股下拉上来的和尚异常的从容,一点都不着急自己春色毕露。
虽然她一贯贪好美色,但是这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下看见春光乍泄的大餐,实在让刚刚酒饱饭足的她有点吃不消!
秋叶白忍不住抚着自己有点发疼的额际道:“这是我的房间,元泽,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过自觉了么!”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下面的门人没有一个人发现!
“哦,这是小白施主的房间么?”元泽想了想,点点头:“好罢,贫僧失礼了。”
秋叶白看着他打算双手合十唱佛号,裤子又蹭地滑落下去,忍不住闭着眼尖声道:“你的裤子要掉了!”
她已经吃撑了,早上又打了一架,还教书育人了一番,这会子全消受不起这般丰盛的春色大餐!
元泽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似乎没有绑好裤带,便又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去把裤带子抽起来:“抱歉!”
秋叶白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那大红色的亵裤好像有点面熟,她瞬间几大步走进去,果然看见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盒子被打开了。
元泽这家伙……真是……
秋叶白莫名其妙地就有些恼火,心烦意乱怒道:“你脑子被狗吃了么,走错房间也就算了,别人裤子,你也要随便穿,这是作死么!”
元泽愣愣地道:“阿弥陀佛,贫僧以为……。”
秋叶白打断他,揉揉眉心,缓和了语气:“行了,是我着急了些!”
她叹了一声气:“你不必介怀。”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看见元泽穿着百里初的裤子,就有些上火,元泽的呆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不是才知道,想来大概是天太热了。
“你先把衣衫穿上罢。”秋叶白道。
元泽点点头,但是他却没有转身去穿衣衫,却忽然伸开双臂一下子把秋叶白抱了个满怀。
秋叶白一愣,鼻尖一下子全部都充斥着他皮肤上那种淡淡的奇异的檀香,竟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她才微微涨红了脸,伸手去推他:“你这是作什么,放手!”
元泽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温然道:“小白施主,佛祖庇佑你没事,这很好。”
秋叶白推拒他的动作迟缓了一下,心头不知被什么触了一下,她推拒他的动作缓了缓,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没事,这也很好。”
不管元泽是不是真言宫的人,到底是一同患难过,说全然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个家伙身上的这些气息,还有这种太过亲密的动作,实在是……
秋叶白忍不住觉得心头躁动,总觉得非常奇怪,明明是清净的佛意檀香,但是为何总觉得其间一种靡靡幻意,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而且……这怀抱,莫名地让她觉得很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秋叶白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他:“行了,你先穿衣服,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元泽被她推了一把,脚后跟绊在床脚,一下子就整个人跌坐在床上。
看着元泽那种有些茫然的模样,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面前蹲着一只纯真懵懂的小绵羊,还光溜溜的,她总觉得看起来很可口的模样。
秋叶白摇摇头,闭了闭眼,总觉得自己是疯了么,明明刚才才吃饱了,还觉得那春色太浓烈会腻歪,但是被他一抱,他皮肤里散发出来的奇异檀香一熏,就觉得血液加速,蠢蠢欲动一般。
元泽看着她那样子,有些担忧:“小白施主,你下面的伤是不是没好全,需要贫僧帮你上药么?”
秋叶白瞬间回想起来之前这个家伙撞见她……处理小日子,认为她不小心在战斗中光荣负伤,从此变成太监。
瞅着呆蠢的和尚的样子,秋叶白忽然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她咬牙切齿地道:“不需要,谢谢!”
元泽倒是没有再坚持,点点头,爬了起来,这回倒是很利落地套上了僧袍,整理完毕之后,看向秋叶白露出个温润的笑颜:“既然如此,小白施主,能否带贫僧去用些斋饭,贫僧腹中实在饥饿。”
秋叶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吃什么?”
元泽想了想,然后异常坚定而利落地道:“肉包子,贫僧要吃肉包子!”
包子?
这个词语让秋叶白瞬间又想起了某种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忍不住怒道:“没有肉包子,除了这个,你别的荤菜都可以吃!”
元泽有些茫然:“为何?”
秋叶白冷道:“不为何!”
元泽摸了摸自己僧袍的口袋,迟疑道:“那好,那就吃素菜包子罢,要三十个!”
秋叶白:“……。”
她忽然觉得自己头疼,外带——胸口疼!
……
最终,元泽还是没有吃上包子,只能吃纨绔们吃的清粥小菜,连点子油星子都没有。
他很有点委屈,但是想想,自己总归是寄人篱下,岂可贪求更多,佛祖也说了贪念乃修行之人的大忌,便也安然地享用起清粥小菜来。
秋叶白问了他关于被百里初软禁之后的事情,他却是一副茫茫然的模样,秋叶白索性便也放弃再多问了。
秋叶白好好地睡了个下午,等到她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月色初上。
她起床之后,忽然发现院子里灯火通明,便心中一动,披上衣服下楼。
果然,等着她下楼之后,便看见一楼院子里头和花厅里头站满了鼻青脸肿的纨绔们。
他们见她下来,皆露出些不安和尴尬的表情。
秋叶白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低头看着他们:“回来了?”
众人没有出声。
秋叶白摇摇头,转身打算上楼,大鼠迟疑了一下,忽然开口:“大人!”
秋叶白只做未曾听见,置若罔闻地继续往楼上走。
大鼠终于忍不住大声道:“大人,咱们回来了!”
肥龙见秋叶白还是在往楼上走,忍耐着肿痛的脸,龇牙咧嘴地也跟着大叫:“大人,你可不能揍了人就走!”
秋叶白终于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他们,挑眉道:“哦,你们想怎么样,再打一架?”
肥龙扭扭妮妮,哼哼唧唧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中气十足地道:“咱们看风部的人哪里是随便就能招惹的,得等到咱们跟你一样能耐,把你揍回来那天,出了这口恶气,咱们才能走,弟兄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纨绔们齐齐呲牙咧嘴地吼:“是!”
秋叶白眸色轻闪,轻嗤一声:“真打算不自量力么?”
大鼠也立刻扯着脖子跟着吼道:“咱们被族里人看扁,被司礼监的人看扁,被京城子弟看扁,看扁了,这回咱就豁出去也不能被这个揍咱的小白脸看扁了,咱们还没在牌桌上输惨过,咱们跟他玩儿大的赌他娘的一把,干不干!”
一干纨绔们皆吼得更大声:“干他娘的!”
秋叶白含看着一群纨绔们站都张不稳,还一副歇斯底里,满面通红的样儿,忍不住抱着胸大笑:“得,就冲你们这句话,本千座跟你们赌了!”
这群流氓小混混,混成这样了,来表决心还是这副死混死混的样子,她也算是服了。
人能活得这么不要脸,也是种大境界,大本事,不是?
纨绔们瞬间就激动了,瞅着那样子,如果不是他们今儿被她揍得还疼着,就要冲上楼抱她了!
元泽站在楼梯口,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和底下那些痞子们有些形容粗鲁的笑骂调侃发呆。
银灰色的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忽觉得,西天妙境,虽大欢喜,大自在,但这烟火人间,也极好。
——*——
三日之后
五月初二,己巳月辛丑日。
冲鼠(戊子)煞北
宜出求嗣、开光、订盟、纳采、解除、动土、起基、进人口。
忌出行,安床、上梁、裁衣、入宅、嫁娶。
天色一片阴沉,暴雨如倾,街上早没了原先的繁华,偶尔见有人影裹着雨布匆匆而过,依旧被淋了满身。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湿淋淋的人影站在门前。
秋叶白搁下手上的老黄历,扯了条早已备下的大布巾子迎了过去、
“怎么样?”
宝宝接过布巾子一边擦头发,一边摇摇头:“四个出城的城门全部都有人把守,查得很严,水路码头上看似松懈,但是大部分客船都歇着,只少少几艘船还载人,但我细细观察,上面的船夫全部都是会武艺的。”
看那撑船的样子也就知道他们心不在焉,眼神却极为警惕地观察每一个上船的人。
秋叶白挑眉:“是梅苏让人在那里布下请君入瓮的陷阱?”
自打那日纨绔们惹出了轰动整个南岸的‘布粮’事件,又毫无顾忌地冲上茶楼和她打了一架之后,她就知道梅苏的人迟早会跟狗似的盯上来。
所以原本想着当日等着纨绔们休养一番,然后第二日一大早就分批次离开南岸。
但是却不曾想到,没有等到第二日,当日夜里,去定船的门人就来禀报,气氛不对,四个城门都有官兵戒严。
及至第二日就明显地查验出城非常严格,无路引、或者无地保文书证明的人都被挡下。
秋叶白、周宇、还有元泽的画像被制成缉捕令四处张贴,道是抓捕无恶不作、采花杀人的江洋大盗。
周宇气得厥倒,大骂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栽赃朝廷命官。
他们一时间无法出城,另外再行商议办法,但是接下来的这两天风声却更紧了。
还有官兵、地保挨家挨户地发放通缉令,要求看见可疑之人速速上报。
当初宝宝带着这一批纨绔们也是分批进的城,租下的地方原本就是藏剑阁在这里的产业,看似只有一处院子,其实附近几处院子都和这里相通联。
他们龟缩在此处,虽然暂时还算没有大危险,可谁都知道,再呆下去,局势只会变得更恶劣。
“今日看样子真是不宜出行。”秋叶白瞥了眼桌上的黄历,随后却忽然道:“让大家准备一下,等雨停之后分开行动,我们先领着一批人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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