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看着手上的东西,她忽然间有点明白了,瞬间一僵,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居然会得出这个结论!
这个蠢和尚居然以为她的‘男性象征’受了重创,所以躲起来处理血肉模糊伤口?!
这个世间还有纯洁到这般地步的人?
不如让她相信母猪会上树!
秋叶白微微眯起眸子,眼底闪过冷意,一抬手就将手里的长剑压在他的脖子上,讥诮地道:“元泽,你是觉得我很蠢呢,还是认为你自己很聪明,好歹咱们也算同甘共苦过,你何必编那些东西来唬我,让我来猜猜昨日一早把我抱上船的人是谁,难不成是鬼么?”
元泽眼底一片茫然,他不知道秋叶白为什么说他在唬他?
“昨天不是施主把贫僧弄上船的么?”
他一醒来就是在船上,为何小白施来问他这个问题?
秋叶白虽然觉得元泽不过是在装傻充愣,世上哪里有到了看见了女子身子却还不分男女之人,简直匪夷所思!
但是看着他那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她心中不免也有些怔然。
秋叶白到底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人,看人还是有一些准头的,要骗她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面前之人若不是天生的戏子,就是他真的不知情。
但是她盯着元泽那双透澈茫然的眼神,还有所有的细微表情,她心中的怀疑渐渐动摇了,每一个人的微表情是自己难以控制的,说谎之人再高明,也没有法子能全然地控制住自己所有的微表情。
元泽……难道就是那最匪夷所思,不解世事到极点的奇葩?
秋叶白直勾勾地盯着元泽许久,看着元泽还是那副茫然又有点无助的模样,方才有些无奈地揉揉自己的眉心:“你的师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到底在什么样子的地方长大?”
什么地方竟然能养出这样一朵罕见的集天下人最矛盾的特质于一体的奇葩?
仿若对人事情理一无所知,但是谈佛论道起来,又仿佛已经活了几十上百年的老人,天下间红尘万事都看破,谈吐之间皆是一副冷心冷面以天下人为刍狗的模样,行止之间却偏又慈悲地怜悯人与万物生灵?
她记得他在小洲上出手就将几十个穷奇寨之人全部硬生生拍进木石之间的那一幕,却也记得他在石洞里,蜷缩在角落里,不肯和人动手的样子。
佛性与杀性都不以常理能断之地在他身上出现。
如此矛盾,如此不合常理,哪里是像在一个正常环境里成长的人?
秋叶白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手里的那些小小的精致却‘不值钱’的木牌。
那木牌上的图案——她微微眯起眸子,心中一动,再次逼近他的面前,眯起眸子:“你和莲戒山真言宫有什么关系?”
莲戒山真言宫,不在武林之中,寻常武林人了解不多,但是其在佛教中,甚至可以说在各国贵族之间地位非同凡响,素有南少林,北真言之称。
南少林在中原为大乘显教之尊,真言宫则是中原密宗至尊,原本密宗和显教都自天竺传来,密教讲求渐晤,只可上师相传,不喜留下书笔,但显教教义更符合中原民风需求,并且可以书笔传教,一直以来都在中原占据上风,各地皆是显教佛陀寺庙。
即使是天极帝国立国之后,虽然真武大帝和元宸皇后并没有立国教,但是一年一度参拜祈福的也是前往显教佛寺,密宗只是偶尔有些信徒,势力却极小。
也许是风水轮流转,百多年之后,密宗的一位上师救了当时得了绝症的中宗昭诚皇后,中宗皇帝便开始信奉密宗即密教,为那位上师选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建庙立寺,即莲戒山,真言宫。
从那时候开始,神秘的密宗便开始在贵族之间传扬,渐渐取代了显教的地位,而且真言宫的密宗也并不全如在天竺时候一般模样,为了能在中原更好地传扬,与显教抗衡,也吸纳了许多显教的做派模式,甚至教义。
从此在北方信众无数,每一任国师都由真言宫选出真佛转世的灵童担任,大主持亲自抚养,灵童即现世活佛,行坐床典礼,正式继承前世的法统。
历任国师皆是天生修为高深的高僧,精通佛理,上可祈福驱邪,预测卜算,推典国运,下可主持泰山封禅,代授天命教化普罗大众。
可见真言宫的地位之高,又因为密宗的传教方式高深,所以真言宫更是神秘莫测,被许多贵族和普罗信众视为圣地,寻常人不得进入,常年有羽林卫驻扎,就算不是羽林卫,宫内的高手也是无数,能在莲戒山下膜拜一番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
秋叶白若非出身世家大族,藏剑阁地位江湖地位非同寻常,老仙也曾和真言宫有过一点往来,她也不会在第一眼那就认出了元泽那日给出的小木牌上面的火魔莲花标志就属于莲戒山真言宫!
元泽看着她,有些犹豫,被揪住衣领,还是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师尊交代过,不可以随意对外人提及,出家人不可打诳语!”
秋叶白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已经有些了然,看元泽的态度和他那诡异的思维模式,还有那一身诡异的武功,十有八九就是从莲戒山真言宫里出来的。
密宗多诡秘,手段做法与大乘显教多有不同,他们的教义之中甚至有以杀止杀的的教义,有些手段做派更为血腥诡异,她虽然了解不深,却也有所耳闻。
她看着元泽,心中很些复杂。
如果她不是秋家四女,也许也会和寻常贵族子弟一般认为那不过是一种神秘奇特的宗教,但是在她心中,莲戒山真言宫即使真的非常有能耐,都并不是真的纯粹只是为了普度世人,他们的做派甚至让她觉得与邪教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因为——
秋家第四女,必为妲己妖星转世投身,要奉做皇族神妓的‘箴言’,就是当年第一任莲戒山真言宫的宫主传下来的!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从来不认为一个孩子生出来就会带着什么原罪和诅咒,那么必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会有人传下那样恶毒的诅咒,利用皇权牢牢地钳制住一个无辜女孩的性命和一生的命运,让她注定在悲惨的命运中死去。
能做出这样恶毒事情的宗教,绝非善教!
而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面前会出现真言宫的人,而这个真言宫的人还有可能得知自己的秘密。
即使元泽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单纯,不通人情世故,她也很想相信他,但是不管如何,‘真言宫之人或许知道自己秘密’这件事像一根针一般扎在自己的心里。
秋叶白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凛冽的杀意,手里的剑紧了紧。
元泽看着她,忽然轻声道:“小白施主,你很想杀了贫僧么?”
秋叶白看着他,不免一愣,她没有想到元泽会这么直白地跟她说这一句话,她看了他半晌。
元泽不闪不避,剔透的银灰色眸子里没有任何不安与畏惧,也静静地看着她,问:“为何小白施主想要杀了贫僧?”
他平静的神色,让她觉得仿佛若她立刻动手,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抗拒和闪避,就仿佛佛陀在看着要吃自己的孔雀王,以身侍兽,度化恶兽一般。
秋叶白垂下眼眸,许久,讥诮地轻嗤:“很简单,因为你太蠢了,蠢的要死。”
说罢,她忽然松了手,捡起包袱向来时路走去。
他的眼神,让她心中有了决断,暂时选择留下他,也许是因为被他真言宫人的身份,也许是因为她想知道他否真的有如此不通世事的单纯,又或者一个真言宫人出现在她这个秋家四女身边不过是个阴谋,而她想知道这个阴谋最终的谜底。
不管如何,前有堵截,这个后有追兵时候,都不是什么很好起内讧的时机。
元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茫然——太蠢了?
他真的蠢得让人想杀他了,但是宫里所有的人都说他是佛陀转世的智者,难道宫里的人都在打诳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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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泽的情形估计让大家有些迷惑,我这里简单解释吧,初殿下是知道元泽的一切事情的,元泽就不一定知道初殿下知道的事情,初殿下在的时候,他基本处于休眠状态,原因有很多,因为牵扯到后文,所以我不做解释,但是他毕竟和初殿下是一个人,还是能感受到初殿下的执念的,小白就是初殿下执念之一,至于主人格和次人格的关系,并不是恒定的,初殿下属于强势人格,相信大家能看得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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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挟持
看小说“就爱读书”。92to。 周宇靠在树下小憩,忽听见身边有声响,他一抬头正见秋叶白提着包袱从林子里钻出来,忽然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
秋叶白却看起来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只弯腰伸手去搀扶他:“走罢,杏花村离开这里还有些距离,梅苏的人此刻应该已经发现了咱们不在马车上,想必很快就会在这附近展开搜捕行动了。”
周宇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应了声:“是。”
秋叶白刚扶着他站起来,元泽也出现了,还是那副茫茫然不知所以然的呆样。
秋叶白冷冷地瞪着他:“还站着做什么,作死么?”
元泽见秋叶白瞪自己,点点头赶紧过来,也扶住了周宇。
周宇看着两人的眼神官司,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只是觉得气氛很有些诡异僵硬,秋叶白身上传来的冷意让他有点儿后悔,也许方才他真的不该多管闲事。
三人之中秋叶白和元泽武艺修为都不弱,就是搀扶着周宇,他们行进的速度也不慢,并没有用太多时间,三人就已经暂时远远地离开了最初的躲藏地点,让梅家护卫和东岸官兵都扑了一个空。
半个时辰之后,一名梅家护卫提着一件东西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恭敬地对着正令人搜索树丛的正阳道:“回禀大护卫,属下在溪水边发现了一件血衣。”
正阳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挑起两道浓眉,眸子里闪过锐色:“血衣?”
这里出现血衣必定是那三人留下的,也就是说那三人之中必定有人受伤了,而且看着衣裳上的血迹,伤还不轻。
正阳眯起眼眸冷冷地道:“继续跟着他们离开的痕迹搜捕,派人把东西带回去,同时将这里的情形告知家主,请家主定夺。”
“是!”护卫们齐声应道,方才那一场咸鱼飞火弹简直让他们在那些地方二流官兵面前丢尽了脸,这一回他们皆暗自发誓,定要将那让他们丢脸的混账千总抓到手!
——老子是弦望可攻可受永远压宝宝的分界线——
日升月落,暮色四合,一转眼,就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分。
虽然杏花村外都全部都是全副武装的官兵,警惕地盘查着往来的人,让人心惶惶,但民以食为天,小村子里还是已经燃起了炊烟。
有三三两两的村民从附近挑了柴火和打好的鱼儿回村。
村里一处还算干净宽敞的瓦房里,飘荡着不属于房间主人能用的昂贵熏香。娇柔美丽的婢女正小心仔细地往搁在窗台边的香炉里面添加香料。
一边站着的中年男子则弓着腰,恭敬地捧着一只托盘,上面堆满了饭菜,他有些不安地看着不远处的人,不知道今日光临的大人物会不会满意他准备的饭菜,若是对方不满意,自己会不会受到惩罚。
那美婢添完了熏香,方才转过身来,看向男子手里的饭菜,她一眼下去发现全部都是油腻腻的大鱼大肉,不免颦眉道:“陈村长,我家大少爷如今受了伤,怎么能用这些油腻的东西!”
“啊……这样啊,是小人粗心大意了,这就去让我那老婆子再重新做,还请青莲姑娘替小人向梅大少爷请个罪。”陈村长讨好地看着面前的美婢,有些结结巴巴地道。
他早年读过点书,是杏花村里难得识字的人,还曾经中过秀才,但是在渔村里呆久了,。如今说起那些文绉绉的客套话,也已经不利落了。
青莲美目一瞪,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内屋里传来男子温淡的声音:“青莲,不得无礼,我们占了陈村长的屋子,已经是给人添麻烦了。”
青莲听着自家主子的声音,便立刻神色一整,对着陈村长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那就请村长将东西放在这里罢。”
“不敢,固所愿也,不敢请尔。”陈村长受宠若惊,立刻小心搁下饭菜之后,对着房内恭恭敬敬地作揖,然后退了出去。
青莲看着那陈村长离开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主子,你看那村夫的样子,还文绉绉地道什么固所愿也,呵呵。”
“青莲。”梅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那看似温柔的目光却让青莲一个激灵,乖巧地闭嘴了。
她知道自家主子行事之间滴水不漏,最是不喜那得势便猖狂的。
一名跟在梅苏身后的年轻谋士模样之人,看看青莲那小意的样子,便对着梅苏笑道:“家主,青莲不过是见不得您受伤了,还这般奔波,打个趣让您开怀一些罢了。”
梅苏立在窗边,看着那天边渐渐黯淡下去的光芒,微微眯起清浅柔和的眸子:“停云,你知道我素来做事有始有终,等着猎物落了网,我自然会开怀。”
被唤作停云的年轻人,五官不过是寻常模样,只一双眼睛里总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此刻,他挑眉也看向窗外:“家主,您在杏花村这般布下张扬的罗网,只怕再眼盲的鸟儿也不会这般自投罗网罢!”
村外全都是官兵大张旗鼓地盘查行人,岂非告诉目标此处戒备森严,早有防备,来便是送死。
梅苏看着天边飞过的轻鸿,弯起薄唇:“如今所有的村落都有官兵盘查,若是只有杏花村防备松懈,你觉得鸟儿会看不出来这里才是最危险之处,正有人张开罗网等她来么?”
停云一顿,随后点点头:“家主说的不错,是停云欠考量了。”
“这里还有对鸟儿而言,最有诱惑力的诱饵,‘海东青’艺高人胆大,一定会来尝试带走属于她的‘食物’。”梅苏拿过桌上的轻弩,指尖抚摸过弩上的利箭,淡淡地道。
老鹧鸪还在杏花村,虽然有了账册这个最有力的物证,但秋叶白如果想要一举在此案上扳倒他和梅家,为求稳妥,自然最好是人证物证俱在。
她武艺卓绝,他身边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能敌得她,更不要说那些草包似的官兵。
所以她绝不会未曾一试就放弃,一定会试着来带走老鹧鸪。
“家主,既然您知道目标必定会出现,也知道咱们这里无人能与她抗衡,又怎么能确定一定能抓住她呢?”
梅苏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抬起手中的轻弩对准了天空中不时飞过的鸿雁,仿佛打算试弩。
停云和青莲看着自家主子姿态优雅地慢慢地移动着手中的轻弩,也没有再插嘴。
梅苏忽然松了扳机,“诤!”一声锐响划破了半空的安宁。
与此同时,天空响起一声凄厉的鸟儿哀鸣,一道灰影瞬间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大少爷好准头!”青莲立刻拍手笑了起来,崇敬地看着自己的主子道:“青莲去替主子把猎物捡回来可好?”
梅苏收回轻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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