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小白从来不让任何人伺候,难怪他,不,她在他面前从来如此警惕,如此抗拒和他肢体接触。
……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小白这只凶悍诡诈的小豹子竟然会是……一头雌的!
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自己太愚蠢?
‘元泽’看着水流的诡眸微微闪了闪。
不,她的演技就算再精湛,易容术再高超,但是作为时常能与她贴身相处者,他其实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发现她的秘密,她并不是没有露出过破绽的。
如今细细想起来,她想必早就知道他厌恶女子,在他和她每一次交锋时,那些蛛丝马迹,那些言不由衷,那些虚以委蛇之间,串联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除了她原本的骄傲性情之外,还有更多的是忌惮。
而不愿意去正视那些破绽,不过是他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去想她可能是女儿身的可能性罢了。
‘元泽’眼底寒光闪动,脸上浮现出讥诮的笑容来。
想不到他竟然也会有自欺欺人的一日,就为了一个小白。
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居然会为了他最厌恶的那种东西……真是该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本就诡谲的瞳子此刻显出三分狰狞来。
‘元泽’正陷入一种古怪的自我厌弃的情绪之间,忽然听到那一头小船上传来的些响动。
他一惊,忽然想起那小船并不是很稳当,已经很破旧了,若是一个平衡不好,便会整个人摔进水里。
如果是平日里的秋叶白,他根本不需要担忧,但是此刻的秋叶白……
他足尖一点,再次如鸿雁一般掠上那小船。
他方才被他推开的人儿,此刻果然半歪在船边,秀逸无双的娇颜上因为溺水未醒而显出苍白与虚弱来,但就是这样的苍白与虚弱让她眉宇里平日里的英气与疏离淡弱了许多,反而多出一种娇不胜衣的柔弱风情来。
脖颈纤细,柔荑素白,身躯窈窕纤细,只有瞎子和蠢物才会看不出这样的风情只能为女子所有。
‘元泽’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船上的人儿。
他不明白自己方才怎么会担心她掉进水里,想也不想地就过来了,这个世上所有敢欺骗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更多的是生不如死!
何况是小白,竟然敢骗了他那么久,死了也就死了,他没亲手弄死她,就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
一阵凉风忽然吹来,原本是身上就套着湿衣衫,而且那湿衣衫还被扯得七零八落的秋叶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微微发起抖来。
看着昏迷中的人儿瑟缩起来,他诡谲的黑瞳闪了闪,单膝蹲了下来,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搁在她的额头上。
入手微微温烫的感觉,明白地告诉他,经历了那样的一场大折腾,然后又被人衣不蔽体地丢在船上了吹了不知多久凉风的倒霉蛋,开始发低烧了。
‘元泽’感受着她额头上的温度,暖暖的,他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脸蛋,感受着那暖意混合着她身子独特的馨香如蔓藤一般一点点地爬上他的皮肤,再顺着每一个毛孔侵入血脉。
他忍不住闭上眼,试图抽离那种诱惑。
但是秋叶白身子里的融了的赤焰蛊的血,原本让他就无法抗拒,何况秋叶白身上足以诱惑他的够还不止这一点,这一闭上眼,原本就比任何人都敏锐的嗅觉更为灵敏,融合赤焰蛊血和她身上独特味道的气息,熟悉,甜美的芳香扑面而来。
凛冽而凶猛。
让他瞬间回忆起和秋叶白的初遇,和她的每一次交手,生死相搏,她的机敏、她的狠毒、她的无奈、她的窘迫、她那一点都不掩饰的厌恶和虚以委蛇的笑容……
第一次打算抓住这只小豹子时候,那种激烈交手,冰冷刀锋在皮肤上掠过带来的快意,那种血液和杀气交织成情欲的恣意与狂放,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血液还能在身体流如此奔流的惬意。
独特的危险的甜蜜,让人战栗。
实在忍耐不住那种气息的缭绕带来的幻觉的甜美,‘元泽’梭然睁开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昏迷中的秋叶白片刻,指尖慢慢地下滑到她的咽喉,感受着那血脉微弱地跳动着。
他眼底黯了黯,诡谲的眼睛慢慢地浮出一层阴郁狰狞的黑雾,手指一点点地收紧。
留着这种能影响自己意志到这种地步的人存在,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实在太过危险。
女人本来就是充满了野心而残忍的东西,就像那些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那些女人,无一不是披着柔弱的外皮,却行着最让人作呕的勾当!
就像若不是让阿泽跟着她,他甚至还不知道她在江湖上还有那样崇高的地位。
她一直以来都在欺骗他!
她从来都没与真的想要留在他的身边过!
他很想问她——若是本宫不知道你的另外一重身份,你是不是有一天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回到本宫所触及不到的你的江湖之中?
他该杀了她!
但是……
看着手下的人儿难受地颦起眉,他忽然似听到心底有谁忽然轻轻地慈悲地叹息了一声……阿初,不要。
他瞬间松回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差点被自己掐死却一无所觉的人儿,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力道大得几乎恨不能将她硬生生地捏碎在自己怀中,又或者将她都捏进自己骨血之中。
‘元泽’眼底浮现出一点子跳跃着的黑色火焰,许久,他忽然轻笑了起来。
是的,不要……
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弄死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手,却还没有驯服的漂亮凶猛的小豹子。
为了抓住她,那一次,他可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小白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
小白就是小白,就是那只被他抓住的漂亮的小豹子,总是无时不刻地想要逃跑,智计百出,手段狠辣的家伙。
他一点儿也不曾觉得这样的家伙像个女人。
所以,即使他讨厌女人讨厌得要死,但是小白应该是不一样的。
他的小白是他抓到的小白,仅此而已。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她的退路在哪里,他便有足够的耐心与手段布下天罗地网,让小白逃离不了他手里蜘蛛网。
‘元泽’纠结了大半夜,忽然觉得云开雨散,一切仿佛都有了最明确的答案,心中立刻舒服了。
但是他舒服了,却发现怀中之人已经差点被他闷死在他怀里,更不要说醒来,此刻许是昏迷之中都不得安宁,竟然揪住他的衣襟嚅嗫着哽咽起来。
细细微微的声音仿佛低吟委屈的猫儿,让他下意识地赶紧松开了一些圈住她的力度,虽然他很喜欢她身上那种发烧升的高温度带来的暖意,但是却也知道不能让病情继续发展下去。
‘元泽’看了眼河水,嫌弃地颦了下眉,随后还是在船边的水草中扯了几片大叶子,采集了些上面的露水,又低头摸索了着把那包金创药倒了一小半在露水里,慢慢地将药水哺入秋叶白的口中。
他指尖在她喉咙间轻点,令她把药吞了下去之后,他又仔细地擦去她唇角的药粉。
他身上所带的金创药皆是疗伤圣药,除了能治疗外伤,修复身体的内损也是极有好处的,喂完了药,他索性再运功将她和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蒸干。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秋叶白出了一身汗以后,体温便降了下来,她体质原本就极好,所以呼吸很快也平稳了下来,再加上衣服也被‘元泽’用内力蒸干了,所以已经转入了半昏迷半睡眠的状态。
‘元泽’探了探她的脉搏,确定她无事之后,便懒洋洋地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她的柔荑,目光无意地触及一抹雪白,他才发现自己方才没有把她的腰带束好。
他不禁一僵,颦起眉,厌恶地别开眼。
对女子厌恶了那么多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弭的,所以连带着不喜欢看见小白身上有女子的特征。
但是既然他想要的人是小白,那么不管小白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哪怕再难看,他都应该勉为其难地接受才是,否则以后如何能够同床共枕?总不能让她割掉女子当有的部分罢?她必定是不愿意的。
‘元泽’考虑了一会,随后阴沉沉地眯起眸子,心中非常的复杂和烦闷!
秋叶白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居然被某个变态嫌弃成那种样子,有人还打算给她来个手术,必定忍不吐血三升!
只是此刻在经历了高强度和长时间的博斗对抗之后,身体机能自我修复,让她陷入深眠,一无所知地躺在某个打算帮她‘去势’的变态怀里。
‘元泽’迟疑了一会,认为就算再恶心,他还是得接纳,那么自然要从最讨厌的地方试试自己能够容忍的程度。
往日里敢随意触碰他的女子,轻则断手,重则丧命,如今要做的却实在是一件让他相当无法忍受的事情。
他迟疑片刻,指尖挑开了怀中之人的衣襟。
许久之后,他神色复杂地抽回了手,目光又掠过她衣袍的下摆,迟疑了许久,决定将自己的探索试验进行到底。
然后他面色淡定地再次伸手探进了她衣衫下摆,但是这个试验进行下去之后,让他的脸色便再维持不住了平静,不一会就从震惊到古怪,然后是复杂,青白交错,然后目光虚浮缥缈,神游太虚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他方才从一直维持的一个僵硬的姿态里缓过神来,发现怀里的人儿似乎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他立刻抽回了在她下摆内探索的手。
秋月白似乎觉得舒服了一点,又自顾自地寻了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继续沉眠。
他立刻沉默了一会,抬起手来,看了看指尖上沾染的一点点莹亮水光,半晌之后,把指尖靠近自己精致的鼻尖闻了闻,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元泽’脸色愈发地古怪起来,随后他似乎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可以理解的猥琐的事情,瞬间脸色大变,差点把怀里的秋叶白给扔出去。
秋叶白已经睡了足够的时辰,精力渐渐恢复了属于武者的敏锐,某人不知轻重的动作自然是扰得她不得安眠。
怀里的人儿抗拒挣扎动作大了起来,渐渐有清醒的迹象,他动作微微一顿,神色复杂地捏紧了沾染了她最私密香气的指尖。
看着秋叶白颤动的睫羽,他诡瞳里蔓开妖异的黑雾,轻笑一声,沙哑低柔地低语:“罢了,还不是见面的时候,若是让你知道自己的秘密泄露了,只怕你会有多远躲多远,本宫暂时也需要时间去适应你的‘秘密’,且先让阿泽那个笨蛋陪着你罢,反正……。”
他顿了顿,将一本用牛皮纸包着的账册从袖子里抽出放在秋叶白手边,随后精致的唇角勾起一丝阴诡讥诮的笑容:“反正,你也比较能接受他。”
说罢,他低头在她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闭上了眼,他闭上的眼的那一刻,近乎全黑的眼瞳里缓缓地回缩,那些黑色越缩越小,渐渐地凝陈了一点墨点,然后便只剩下一片银灰色的空洞水瞳。
风儿缓缓掠过,船上的两人安静地依偎着,沉眠。
……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有温柔的风儿轻轻地略过脸上,她躺在水边柔软的吊床上,晃悠悠地双手枕着头,听着一边宁紫抱着她的扬琴弹奏着小调,软软的女儿家声音如此悦耳,让她只觉得惬意。
宁夏恢复了她自己原本的模样,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狗儿兴冲冲地跑过来:“四少,你看,这小狗儿多有意思!”
她很少看见沉稳的宁夏这副模样,便笑着伸手抱过那只雪白可爱的小狗儿,放在胸前逗弄,见它嘟着小黑鼻子四处嗅闻,一点都不怕生地往她身上拱,她忍不住轻笑道:“你们去哪里弄来的这小东西,当真是可爱得紧。”
宁夏笑而不语,秋叶白便又随口打趣了她几句,只是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小狗似乎越来越不老实,越来越不安分,仿佛是饿了的模样。
小狗不但在她怀里拱来拱去,而且趁着她不注意,竟然一口朝着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秋叶白痛得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她看着昏暗的天色,揉了揉眼,有些迷迷糊糊地方才明白自己似乎是在做梦,梦到被狗咬了……
“包子……包子……。”
但是从胸口传来的呢喃声,和某种钝痛瞬间让秋叶白清醒了过来!
有东西真的在咬她!
秋叶白低头看清楚咬自己的东西的瞬间,就感觉自己头顶上瞬间响了一个炸雷,或者说用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秋夜白脸色绿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拳头恶狠狠地砸在了元泽的头上:“滚开!”
她力气之大,瞬间让元泽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秋叶白又窘又恼,恨不能立刻她当包子啃的大蠢货给掐死了解恨。
她霍地起身,走到被砸晕了的元泽身边,粗鲁地把他的外套给拽了下来,然后拿着那外套沾了河水把自己浑身上下的黏腻给擦洗了一遍。
胸前伤口一触水就传来的刺痛,让她脸色愈发地难看,该死的,她背上的伤还没有被那个蠢货咬的伤重!
秋叶白憋着气处理完了之后,起身把衣衫穿好,随后才发现自己的裤子没了,顿时脸色又是一阵青白交错。
如果她没有记错,在水下的时候,梅苏那个混蛋为了确定她的身份,竟然在那种危急的情形之下,还要动手剥她裤子,导致了虽然她最后把他给一脚踹开了,但是没了腰带的裤子在巨大的漩涡水流拉扯之中,彻底地被卷走,连亵裤都没有给她留下!
秋叶白咬牙切齿地把梅苏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之后,目光落在了一边被她揍晕的元泽身上,她微微眯起眼,冷笑一声,便朝他走了过去。
既然他为了吃的,睡着了都能扒开她的衣裳,那就别怪她也要从他身上收点什么东西才是!
片刻之后,秋叶白把自己腿上最后一只裤脚挽起扎好,随后满意地看着自己腿上的裤子,虽然有些太过宽大,但是因为元泽腿上的还是棉布僧裤,不若在梅家时候穿的是滑溜的丝绸,所以还是很好扎起来的。
随后她瞥了眼被她揍晕了的元泽,越看越觉得心头火大,眼底浮现是出一丝恶劣的笑意,随后便走到他身边,抬起脚毫不客气地狠狠踹在他的肩头,一脚把元泽给踹进了水来。
元泽昏昏沉沉的,忽然而梦见自己化缘化了两只大包子,他饿极,正抱着雪白的包子吃着,包子又软又滑又香,但是才啃了几口,就有一个恶霸冲了过来一拳恶狠狠地揍上他的脸,又将他的包子给抢走了,他一着急,正想抢回来,却被对方凶恶地一脚给踹进了水中。
冰凉的水瞬间灌进来鼻子,瞬间一下子就将他给呛醒了!
“咳咳咳……咳咳咳……。”元泽迷迷糊糊地扶着船舷坐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朦胧大的,他忍不住揉了好一会眼睛,方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一艘小船之上。
“怎么,醒了,我还以为你掉水里十次也不会醒来,不想三次就醒了,倒是我小看你了。”秋叶白目光从手里的账册移开,随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拴在他腰上的湿腰带往他头上一扔:“既然起来了,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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