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脸色铁青地将秋善宁抱在怀里,她自个也吓到了,全然说不出话来,但是……但是她们也没法子,不说四少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是死是活,底下那些人不是恶鬼,也胜似恶鬼,只怕不会留活口,所以他们不是放弃四少爷,而是她们这些妇孺也只能逃。
而第二拨人则是终于从烟尘滚滚中狼狈散开来的‘恶鬼’。
‘恶鬼’们,无一受伤,只是华衣上沾了些灰尘罢了,他们齐齐低头瞅着面前漆黑的大坑,原本就白的脸,此刻更是面无人色,愈发显得没有人气了。
一道人影蹭蹭几下忽然从坑里飞身而出,带出一片尘土,落在地上。
“如何?”一白手里握着鞭子,一脸阴沉地看着对方。
“回奉主,此处看样子是一处被盗过的前朝古墓,春日下了十几日的雨,地下的土松了,方才那刺客飞身砸下,冲力太大,所以连着殿下一起落了下去,属下方才探查,发现土坡再次陷落,寻不到殿下踪迹。”那司卫面色铁青地摇摇头。
万不曾想到,他们控鹤监十八司是控鹤监鹤卫里最拔尖的司卫,竟然会让一个刺客当头就这么害了主子。
一白闭上眼,阴柔俊美如水中寒月的面容笼上一层郁色:“立刻通知其它人,找,找不到——。”
他顿了顿,阴沉沉地咬牙道:“咱们都下去给殿下陪葬。”
……
至于最后剩下这万万没想到的就是——
“我艹,疼死了!”黑暗中,缓缓从一堆散土、碎木头、金丝红纱里挣扎出来的人,懊恼地低咒了一声。
秋叶白抚着额头,明显感觉到头上有擦伤,外带脚踝上痛得一抽一抽的,扭了!
她这辈子除了练功,就算是在江湖上跟人动手都几乎没受过伤,万没想今日‘撞鬼了’,倒霉透顶。
她闭了闭眼,等着眼睛习惯了这黑暗,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处很深的洞穴,洞穴里并没有伸手不见五指,而是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昏暗光线,看得到一处蜿蜒的穴道通向不知何处,洞穴里非常潮湿温暖。
秋叶白看了看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她方才摔下来的时候,被吓了一吓,竟未及运功提气,在摔下来的时候为防止自己撞上那肩舆头破血流,便运足了十成功力打算一掌击破那肩舆,然后借反向之力,脱离危险,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那肩舆下面的地面竟然是空的。
待她发现那里堆满了那架肩舆的残骸还有土层,几乎把洞口全部都封住了,便放弃了从原路出去的念头
常年在江湖里打混,秋叶白习惯性地迅速勘察周围的环境,判断自己的处境,正打算顺着那穴道往前勘探一番,看看是否有其他的出路。
但是刚走了两步,她就觉得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软中有硬。
秋叶白混过江湖,手上也沾过血,所以立刻判断出那是一具人体。
她低头看着地面上被尘土和红纱盖住的人形物,忽然间记了起来,自己砸下去的时候,似乎……那些人称的殿下就在那肩舆里,她看着那些人都是飞花摘叶踏雪无痕的高手,那位不知什么来头的殿下难道却没逃开跟着她一块下洞了么?
她蹲了下去,看了看那露在红纱外面的一截手臂,只觉得那只手臂白莹莹仿佛能在黑暗中发光一般。
想来应当是个女子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伸出手触上那手臂,瞬间手上颤了颤——冷!
秋叶白颦眉,那分明是死人尸体才有的温度,自己摔下来应当没有多久,这女子竟然已经死透了么?
莫非是自己把她砸死的?
秋叶白这么一想,忽然心中生出些不安来,她手上从来没有无辜者的血,这位不知是何人,虽然方才手段诡异可怖,但方才到底没有对她出过手。
她想了想,还是把那红衣女子周围的尘土和压在对方身上的那些残骸碎渣的全部都清理掉,打算给那女子再仔细把把脉,看能不能还有救。
等着秋叶白把覆在对方脸上的红纱取下时,瞬间就觉得自己心头蓦地一撞。
迷离的光线中,一张白皙的面容静静地浮现在空气里,肤光如玉,昏暗中仿佛都带着淡淡光芒,秀逸修长的眉染了青黛斜斜地扬起,一双修长的眸子半阖着,就像是丹青圣手用最细致的笔和沉香墨细细地勾绘而出,线条深邃又柔和,眼尾极长,向上挑起。
孔雀翎般的睫羽长而微翘在细白的皮肤上烙印下神秘的阴影,飞眉修眸,丹青水墨画一般写意风流,眼角下一点红痣,像是细小的暗红宝石。
玉雕刻一般的鼻梁,比寻常人都要高挺,薄而精致的唇静静和抿着,带着一点子血樱的柔粉。
秋叶白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自己面前是一尊非人的玉雕,美,却美得脆弱精致而诡谲非常,带着一种不属于人世的诡气,让人感觉呼吸都沉重。
她忽然想起一段话来,有些人的脸即使几十年后,都让人会记得清清楚楚,不管对方赐给你的是痛苦还是愉悦,不管多少年不曾看见,都仿佛永不退色,他的眉梢眼角都刻入神经最深一处,想起来,在最敏感而细微的知觉之上,战栗让你永不可忘。
她正出神,那玉雕美人忽然间睁开了眸子,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寻常人昏迷中睁开眸子,都是要眨了一眨,如秋叶白这般在瞬间看见原本的尸体瞬间睁开眼,都会吓得心脏要骤停。
但对于秋叶白而言,却觉得自己心脏不是骤停,而是这么近距离地瞬间看见那一双眼睛,仿佛一下子心脏就被一双冰凉的手一把捏住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瞳,黑色诡异地几乎占据了眼睛的三分之二,极为黑沉的色泽,几乎看不到瞳孔,就像人世间最深的深渊,或者暗不见底,无边无垠的黑暗之海。
仿佛无机质的不属于人间的生物才拥有。
随后那双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极轻的笑意,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幽暗与远离人间的冰冷全部都退却,一团血色深红绽放开——欲海无涯,欢喜佛笑,魅相入魔,风华绝代。
那眼下的一点朱砂,便是最艳的血,最媚的骨,勾动最糜烂的*。
秋叶白只觉得呼吸一下子就不属于自己了,或者说瞬间触电一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脏瞬间传来麻痹的感觉,背脊一阵酥麻。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在开眼闭眼之间,一颦一笑之间,有这般巨大诡异的反差,藏秀含蕴邪妄非常,竟然全然想沉醉在那双眸中,在这潮湿而糜烂的*中,欲生欲死。
欲……
秋叶白的身子忽然莫名僵住,常年混迹江湖和她身为女子天生敏锐的直觉忽然叫嚣着危险,这直觉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惊愕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骑到了那绝代美人身上,伏着身子,然后自己扯开了衣领,把一截雪白的脖子送到了对方精巧的菱唇下。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姿势,不管是男女交欢的角度,还是——死亡的角度而言。
“操!”对自己诡异状态的恐惧感,瞬间让秋叶白一下子弹开来去,直到背脊撞上坚硬的岩石,痛感才让她瞬间喘着粗气彻底清醒过来,劫后余生,让她完全忘却自己保持的优雅风流形象,涨红了脸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啧……差一点,小虫子,你还真是敏锐啊。”幽幽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尾音带着一丝危险慵懒的沙哑。若来自地底深渊。
------题外话------
么么哒~各位,公主殿下正面出来鸟~后面好些应该都是殿下和四少jq四射的戏份了~
继续努力爬榜~感谢皇冠缔造者:离剪瞳妞儿20钻,50花,zhongc妞1花,15207129276妞儿188打赏,狐尐狸1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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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勾魂摄魄
看小说“就爱读书”。92to。 “啧……差一点,小虫子,你还真是敏锐啊。”幽幽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尾音带着一丝危险慵懒的沙哑。
秋叶白一愣,有些狼狈地抬起头看去,正巧见着那风华绝代的美人伸出舌尖,颇为惋惜地舔了下嫣红唇角,一点子水色沾染在薄唇上,滟涟异常。
她莫名其奇妙地口干舌燥起来,随后她狠狠捏了一把自己大腿,眯起眸子盯着对方,忽然忍不住挑眉,错愕地睁大了眸子:“摄……摄国殿下!”
原来那些怪异的恶鬼们扛着的居然是这一位,怪不得方才那什么控鹤监屠戮的场面那么变态!
真是冤家路窄!
她心中只觉得一万草泥马奔腾而过,沾上这位殿下的事就没好事!
美人轻轻地笑了一下:“看样子,你还记得本宫,真是不太妙呢。”
秋叶白看着对方唇角的笑容,慵懒,轻渺,带着点魅惑勾引,颠倒众生,偏生与他笑容不同,那幽异眼眸却异样专注地看着她,幽黑得像能囚禁人灵魂的镜子,矛盾诡谲到极点,却莫名地让人她只觉得在那目光下心脏莫名奇妙地又是一阵麻痹感,手脚酥软。
身体控制不住地一摇,扭伤的脚腕瞬间传来痛感,恰到好处的让秋叶白瞬间保持了灵台的清明,她颦起眉,慢慢退后一步,垂下眸子不去看对方,冷笑一声:“是啊,不太妙,就算叶白记性不好,殿下也不会放过我吧,毕竟——。”
她顿了顿,冷道:“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了,就不再称之为秘密了。”
何况是当一个人拥有无上的权势时,秘密就会成为他的弱点,面对弱点,如果不能消除掉,那就让所有知道弱点的人成为死人,只有死人才是永恒的保密者。
而她自己,很不幸地在三年前的某个夜晚,作为一个倒霉路人甲,被牵连进那一场香艳的刺杀里,看见了妖魔吞食猎杀者的场面,也同时撞破了妖魔保守的秘密。
看见秋叶白极为忌惮地避开正视自己的面容,而没有再露出常人脸上那种惊艳和痴迷,红衣美人仿佛觉得有趣一般,唇角笑意更深,声音也愈发喑哑低柔:“呵,本宫倒是很好奇,这三年你蛰伏着是为何,如今杜家或者说秋家终于忍不住了么?”
秋叶白听着那把声音低醇微哑,轻笑起来的时候连空气仿佛都充满了奇异暧昧粘腻,若远若近,仿佛情人就在耳边轻喃低语一般,撩动着人心底的欲念。
她忍不住颦眉,又退了一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淡漠地道:“殿下不必拿话套我,我若说三年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夜的人是你,或者说根本不知道与我动手,要置我于死地的人身份就是当今的摄国公主,更不知道倾国倾国的摄国公主百里初殿下原是个男儿身,我只是数月前被家母召回京城,与殿下无意在长街相遇之后,才完整的知道了殿下的秘密,亦从未告知过任何人,不知殿下信否。”
她喜欢说实话,哪怕对方并不相信。
但她也并不在乎对方是否相信。
空气里沉静下去,寂静一片,对方没有回答,但是她却觉得呼吸有些凝滞,空气里充满了怪异的压迫感。
许久,百里初轻笑了起来:“呵……秋家四少爷,本宫如今失血过多,动弹不得,你可杀了本宫去向他们领功,不必这般煞费心机的隐瞒。”
百里初此刻声音低柔,若极好的沉酒散发出的香气,让人闻之心头酥熏,若不是她三年前领教过对方的手段,又刚刚亲眼目睹了控鹤监和他屠戮敌人的血腥场面,只怕都会迷失在这一把奇异迷人的声音里,任他予取予求。
这种仅仅凭借容貌眼神和声音就能控制人意志的人,是极为可怕的,更何况对方手上还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和非同常人的心智,这种人最缺乏的就是同情心,而最不缺的就是多疑。
所以——对于这种人,要么根本就从不为敌,既然已经为敌了,就死磕到底。
秋叶白照样不去看他的脸,只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冷淡地道:“第一,我背后除了我的影子没有任何人,信不信由你;第二,殿下不必再对我用摄魂之术,尤其是您刚才试图在我脖子上开个血口子之后,不若就省下你卖笑的力气,反正一时半会你的人也下不来,咱们可以完成三年前没有完成的事,不管谁最后能活着出去,都算公平。”
能这么勾魂摄魄,这位殿下除了容貌之外身上必是怀有强悍邪术的,不去看对方的眼就好。
‘卖笑’两个字一出,空气里的暧昧感迷离感仿佛瞬间被什么冻结起来,随后彻底消散,一股子极阴寒的气息立刻蒸腾起来。
“卖笑——你还真是有胆色。”百里初看着她,大而眼尾细长上挑的精致眸子眯起来,形成一种妩媚到狰狞的弧度。
秋叶白捡起一根摔岔了的粗大木棍掂了掂,朝他走了过去,微笑:“看来初殿下不卖笑的时候,还是很像个男人的么。”
反正都撕破脸了,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在这个对方的痛脚上多踩几脚。
空气里的温度仿佛霎那间降到冰点,百里初没有说话,那占据了眼眸三分之二的漆黑眼瞳盯着秋叶白,眨都不眨,幽幽沉沉,眼中仿佛笼上一层黑雾,惊悚而让人不寒而栗。
秋叶白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像某种恐怖而强大生物的无机质眼瞳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她警惕而小心地靠近对方,防备着对方的偷袭。
当年交手的时候,她就是掉在他身上,被他那张脸蛊惑了,以至于对方雷霆万钧的一掌朝她天灵盖击下来的时候,她还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或者说直勾勾地盯着他光裸的胸部,傻乎乎地可惜这样的尤物胸前却是一马平川,若不是她的身体被训练得比脑子反应快,只怕今日就不能站在这里。
但是百里初忽然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竟是一副全然没看到她手中举起的棍子的模样躺在那里。
秋叶白一愣,随后眼底寒光一闪,足尖忽然一点一踢,一颗石头瞬间朝着他胸口天池大穴击出,只等着他闪避的那一刻,她手上的木棍就直接跟上击碎对方的天灵盖,就算一击未得手,也会重伤对方。
但是没有想到,那一颗石子竟然直撞上百里初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精致的面孔上因为剧痛呈现出瞬间扭曲来,随后便再无声息。
秋叶白看着他似乎昏过去了的样子,微微颦眉,对方的身手她是见识过的,虽然她能看得出他摔下去也受伤了,但是不该会这般不堪一击。
秋叶白迟疑了片刻,警惕地慢慢靠近,随后拿起手中棍子戳了戳对方,这么一戳,百里初没有动静,但是棍子上的木刺就带下来了一片红纱,随后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她一愣,一眼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他肩头上那穿刺而出的黑色木刺,红纱上都是凝结了的大片血液,看样子不知道他的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多被木刺刺穿的伤口。
确认对方是受了重伤,秋叶白松了一口气,她走到百里初的身边蹲下,迟疑了片刻,随后慢慢地翻起他的肩头,果然看见一只粗大的木刺从后肩穿过,比起前面的细长木刺,百里初背后扎进去的几乎就是木棍,伤口狰狞之极。
秋叶白心中庆幸,还好她人品好,没这个变态那么倒霉,掉下来被碎掉的肩舆残骸扎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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