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语现下是完全随了白莲,一副伪善的白莲花模样,真是看了就让人生厌,叶沐语现下年纪并不很大,对情绪的掌握也达不到完美的程度,所以叶沐遥自然是很清楚的辨别出面前的好妹妹那抹幸灾乐祸的情绪。
不过叶沐语这般拿不出手,反而让叶沐遥心中一阵爽快,白莲算个什么东西,她教出的女儿,又能有什么气派?
“妹妹,我这身子可能染了些风寒,千万别让你染上,要不然耽搁了十日后太后寿宴那可该如何是好?”
叶沐遥面上露出极为体贴的模样,看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叶沐语身子一震,不着痕迹的离叶沐遥远了些。
叶沐语可是极为看重此次太后的寿宴,就指望在寿宴上一鸣惊人,让京城贵女都知晓,丞相府可不止叶沐遥一个嫡出的小姐,她叶沐语一点也不差!
叶沐遥的这份提点,叶沐语算是收下了,不过她还是对自己的嫡姐没什么好感,最多也就不出手动她罢了。不过要是叶沐遥还是这般不识趣的挡路的话,那就不要怪她不念姐妹情分了!
叶沐语面上带着笑意,开口道。
“姐姐这是在说什么?你身子不好,我这当妹妹的自然要在病榻前示疾,那是自然的,姐姐这么说可就外道了!”
叶沐语说着,还娇嗔着横了叶沐遥一眼,尚带着稚嫩的芙面现下已经流露出淡淡的美态,想来再过几年,叶沐语这心机颇重的丫头也能出落的不错。
“妹妹这般重情义,真是让姐姐我无地自容。”
叶沐遥说着,便直接拉过叶沐语的手,无视面前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她既然给了叶沐语台阶,但人家不往下走,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待叶沐语从碧瑶居出来时,眼中的厌恶之色再也藏不住,带着丫鬟疾步走回了自己的卿语阁,将一坐下,便道。
“快去给我端碗姜汤来,可别过了病气儿,耽搁了正事!”
☆、千秋
叶沐语说话时语气中的厌恶,当真是半点没有隐藏,反正此处是在她的卿语阁,无论有什么消息,都不会传出去,除非这些奴才秧子都不要命了。
端庆侯府,现下又可以成为相府。其中的奴才都是家生子,一个个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主子手里。叶沐语的大丫鬟名叫翩翩,模样生的不错,虽说不是精巧眼里,但胜在清秀可人。
翩翩也是个心思灵秀的丫鬟,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得了叶沐语这种心比天高女子的信任。
翩翩现下看主子有些怒火,当下给不敢耽搁,直接去厨房端姜汤去了。
留下叶沐语一人在主卧中,她并没有闲着,还有十日便是太后千秋,为此她可是准备了不少东西。太后当年也是京中难得一见的才女,自然是喜欢有才气的女子,想起那人站在梨树下浅浅一笑的模样,仿佛仿佛凝了一整个春日的颜色。
想起男子清俊的面孔,叶沐语就不由红了脸。
她给太后准备的寿礼自然是费劲了心机。
叶沐语这三年来,便自己作了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河社稷图,按照图样,细细在在绣架上将山河社稷图的图案绣上,准备以此做个屏风,呈在太后面前,必然能赢得她老人家的青眼。
山河社稷图现下并没有完工,不过只差天空之上的一直展翅雄鹰,便可将绣面全部完成。仅仅是一直雄鹰,倒是并不算难,在十天内绣完,自然是绰绰有余。
叶沐语现下满脑子都是太后见了山河社稷图那满心欢喜的模样,要是她老人家能给自己赐婚的话,那便再好不过了。
叶沐语心中构想的倒是极好,但她也不想想,太后乃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妇人,就连当今陛下也要对太后恭恭敬敬,这样的太后什么好东西会没见过?岂会被一副山河社稷图给迷了眼?
叶沐语还真是异想天开。
身为丞相嫡女,叶沐语的身份虽说不低,但她年纪却是小了些,仅仅十一岁,连金钗之年都不到,想让太后给她赐婚,如何可能?
真真完全随了白莲,那副小家子气与她母亲一模一样。
在叶沐语准备寿礼时,叶沐遥自然也没闲着。太后千秋可是大事儿,她怎么说也要在太后面前露露脸,要不然的话,如何能结交到其他贵人,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又怎能斗到当朝丞相。
叶沐遥知道自己还年轻,所以她并不急。
她并没有想像叶沐语一般,在太后寿宴上出多大的风头,毕竟老而不死是为贼,太后的心思可不是她一个小小女子能妄自揣测的。
叶沐遥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太后的年纪大,在深宫中经过厮杀站到最高处的妇人,当真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叶沐语现下是年轻,考虑事情可能不周,但她叶沐遥可不年轻了,连孩子都失去过一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沐遥给太后准备的寿礼是一副千寿图,同样是绣品,叶沐遥这份寿礼,也是费了心思的,没有叶沐语的出挑,同样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不是吗?
☆、各有心思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叶沐遥自然是清楚的。她现下唯一的目的,便是要叶云起家破人亡,为自己当年无辜丧命的孩儿付出代价。其余旁的事情,便不在她所关心大的范围之内。
此次太后千秋,叶沐语既然想要出风头的话,那她这个做姐姐自然也要帮帮自己的好妹妹,要不然的话,让叶云起失望了,那可就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了。
想到此处,叶沐遥精致的面孔上勾起一抹轻笑,手上继续做着针线活儿,毕竟这活计可是要献给太后的,自然不好假手于人。
叶沐遥身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异样,说是染了风寒,不过是吓吓叶沐语罢了。现下叶沐遥心里,倒是想知道白莲究竟清不清楚到底是谁把自己的原身推入池塘中呢?要是水碧被她怀疑的话,能将端庆侯府搞得乌烟瘴气那是最好,就算没有什么大的举动,让叶云起烦心,叶沐遥心里就痛快的很!
又过了两日,白莲再次来探望叶沐遥时,眼中便带了些煞气,比之十二年前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这样倒是更接近白莲的本性。
不过人性本恶,叶云起这人只喜欢温柔且顺从的女子,现下白莲摆了十二年的当家夫人的款儿,又是贵妃白玉的亲妹妹,在侯府中行事也是有些嚣张了,早便让叶云起心中生了疙瘩,只不过碍于种种原因,并没有直接撕破脸罢了。
在侯府中,能对叶沐遥不利的,自然不可能是正经主子。端庆侯府的正经主子现下也没几人。
叶云起白莲夫妻二人自是不必说了,叶沐语也没有傻到谋害自己的亲姐,毕竟一旦被人发觉,那后果可是极为严重的。
谋害长姐便是以下犯上,即使叶沐遥现下没事,要确定了事情真是叶沐语做下的话,就算八议能给她罪行减等,叶沐语一不是诰命夫人,二身上没有品级,只有个丞相嫡次女的身份,如若定罪的话,恐怕流刑是免不了了。
叶沐语不是笨人,自然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府上还有一个主子,那便是叶云起的老母齐氏,现下的一品诰命夫人。
老太太可是叶沐遥的亲祖母,自然是不会想要除掉叶沐遥的。
所以白莲思来想去,也觉得能做出此事的人,恐怕只有水碧无疑。毕竟那贱蹄子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她那病秧子儿子也是自己下了慢性毒药,这才一直病榻缠绵的。
这事在府中虽说没有什么风声,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水碧说不定便得知了自己对叶恪下毒之事,便报复在沐遥身上。
白莲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奈何她没有证据。要是平常的通房,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打杀得到奴才罢了,白莲也不必为她费上什么心思。偏偏这水碧是知道当年池水瑶难产实情的,有产下了叶恪,白莲还真不好直接处理了,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因为暂时动不得水碧,白莲今日来到碧瑶居时,脸色方才难看的紧。
☆、诰命
在叶沐遥看来,白莲其实并没有太深的心机,要不是当年叶云起满意这个表妹,白莲还有一个当成宠妃的好姐姐,那池水瑶也不会难产而死。白莲的手段极为粗暴,直接策反了池水瑶身边的丫鬟,让水碧在台阶上涂了油,再买通了产婆,才绝了池水瑶的生机。
相比心狠手辣却无甚心机的白莲,真正让叶沐遥忌惮并恨毒的了,却是那个狼子野心的叶云起,要是没有他端庆侯的授意,谁敢处理了侯夫人?
这些帐叶沐遥一笔笔的记在心中,等待发作的时机。历经一世,她必须承认,简单粗暴的手段在某些时刻却是极为有效的。
白莲坐在床边,看着叶沐遥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好些了,心中大定,不过想到可能是水碧这个奴才秧子对自己女儿下的手,眼中便充斥了狠色。
“沐遥,你觉得那日推你下水的人,会不会是水碧?”
水碧现下只是一个通房,要是被传出与谋害主子有关的风声后,那她在侯府中的日子可是越发的不好过了,虽说水碧已经为叶云起产下庶长子,但侯府众人有谁不知,这个大少爷身子不好,现下年纪轻轻便病榻缠绵,以后哪里能有个好出路?
犯不着为一个不知何时就去了的病秧子得罪了当家夫人。
见到白莲眼中的狠色,叶沐遥努力压制住自己面上的笑意。白莲这般善妒的性子,叶云起想必也不会喜欢,当年的情深一片,不知十二年过去,还剩下几分几厘?
“母亲,我不晓得那人到底是不是水碧,但是您是主母,想要发落个下人还不简单吗?毕竟这事可要好好的查。今日有人能将我推入水中,来日她便更可能谋害弟弟,要是乘风出了事情,我们母子可该怎么办啊?”
叶沐遥说着,便用指腹轻轻抹了抹眼泪,低着头,也不看面上带着犹疑的白莲。
叶乘风现下只有八岁,真真是白莲的心头肉,毕竟这个嫡子将来是要继承端庆侯的爵位的,即使叶乘风文不成武不就,有了祖辈的庇荫,日子也不会过得差了。
有人对付叶沐遥,白莲可能不会出手,毕竟叶云起一向不怎么疼爱大女儿,要是为她在侯府搅得乌烟瘴气,也可能引起叶云起的不喜。但如果事关叶乘风的话,白莲可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那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
身为秦国丞相,叶云起自然是可以为家中大的女眷请封诰命。他为侯府的老太太请封的一品诰命,而她白莲只是四品诰命。老太太虽说是白莲的姑母,但却只是庶出,嫁给老端庆侯也不过是个妾室,就是因为有个好儿子,现下才能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白莲心中不怨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有着姐姐白玉在宫中的帮扶,叶云起想要如此年轻就坐上丞相之位,几乎是不可能,而他现下居然只给自己一个四品诰命,当真是忘恩负义!
她心有怨愤,却从不显露,毕竟她还有儿子,等到乘风长大,将来也为她请封一个一品诰命,那可比叶云起要来的真心实意!
☆、夜雨
所以现下叶沐遥话中带上了叶乘风,白莲自然是极为在意,眼中的犹疑仅仅停留一瞬,便坚定了起来。
叶云起心头不爽又能如何?他也不好对自己出手,毕竟姐姐在宫中圣眷正浓,凭叶云起是丞相,也不好对自己做些什么。
“沐遥说得对,不就是个通房,母亲我这就给发落了!毕竟这府中的奴才秧子现下也实在是欠调教,不然的话你有怎么会险些丢了命?”
白莲说这话时,眼中带着些慈爱,但叶沐遥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掩饰不住的讽刺,只不过白莲目前心思都放在该如何发落水碧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样罢了。
本来叶沐遥就没有认为白莲是个慈母,毕竟一个只在意自己的女子,又能对记在别人名下的女儿有多少关怀呢?
叶沐遥没提叶乘风时,白莲并不想动作,但只要有人威胁到了她的心肝肉,便立刻警惕起来,势要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咳咳!”
叶沐遥一直装作风寒尚未痊愈,为的就是将此事与自己撇清关系。要是白莲在侯府中闹的过分了,叶云起按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联想不到这个正处于病中的女儿身上。
夫妻反目,这才得趣儿,不是吗?
其实白莲还是极为关心叶沐遥的,毕竟这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见她咳得面色都苍白了,也不由有些焦急。
“先前那个真是庸医,明明说你已经无事了,怎么这么多日风寒还不见好?”
白莲皱眉,伸出带着鎏金翠镯的手,请拍了拍叶沐遥的脊背,为了顺顺气。
“母亲,我无事。”
叶沐遥本就没什么大碍,现下的症状也完全是装的,不过此事自然不好与白莲说,她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什么无事?你瞧瞧你瘦了多少?”
白莲话中带着几分怒意,看着不爱惜自己身子的大女儿,也是有些心疼。她对叶沐遥也是关心的,但不知为何,大女儿越长大却越带了些池水瑶的影子,这一点,让白莲心中不喜,所以即使面子上对叶沐遥是极为疼宠,博了个贤良的好名声,但私下里对叶沐语也没少添补,毕竟叶沐语才真真像了自己。
不过无论叶沐遥生的是何模样,都是白莲十月怀胎生下的,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白莲也是极为关爱这个女儿,想了一想,便直接道。
“我明日要入宫一趟,向贵妃说说,让太医院院使亲自过来给你看一下,我也好放心。”
白莲说完,便给叶沐遥掖了掖被子,不待叶沐遥说出拒绝的话,便直接离开了。
等到白莲走后,叶沐遥这才皱起眉头,她的身子已经好了,现下要是太医院院使来到侯府,必然会发现她根本没有染上风寒,要是透露出去,被叶云起知晓了,恐怕也会对叶沐遥的举动产生怀疑。
叶沐遥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情况出现的,听到外面的夜雨声,她轻轻勾了勾唇角。等到铃兰出去外间已经睡熟后,叶沐遥这才起身,将窗扇打开,站在窗前,任那带着湿意的冷风吹拂。
☆、诊脉
吹了一夜寒风,叶沐遥的身子自然就不太好,再次染上风寒,想来也能瞒过所谓的太医院院使了。
这日清晨,白莲便带着叶沐语入宫了,因为叶沐遥今日感染风寒,白莲也不敢带她入宫,生怕将宫中的贵人给冲撞了,那即便有白玉看护着,也不是好事,说不准还会对叶沐遥的亲事有影响,这自然不是白莲乐意见到的。
所以,她便根本没有将叶沐遥带入宫中的打算,这一点也正和了叶沐遥的心思。
到了午间,铃兰伺候叶沐遥用完百合粥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小姐,府上来了太医院院使,是不是请他进来?”
太医院院使的官职并不算高,不过正四品而已,但如今的太医院院使可并不是普通人,不过是一白身,因为救了出巡的三皇子,这才得了圣上的赏识,短短三年,便从一名普通的太医,坐上了太医院院使的位置,当真不凡。
“你去罢!”
叶沐遥摆摆手,示意铃兰将人带过来。反正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真染上了风寒,太医院院使又能看出什么来呢?
这太医院院使名叫尉迟津,年纪极轻,现下不过十七,尚未加冠,不过因为医术超群,这才入了圣上的眼。
不到一炷香功夫,叶沐遥便听到外间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想来便是那尉迟津到了。铃兰给尉迟津开门,正午的日头极大,阳光突然照进卧房,晃得叶沐遥有些睁不开眼,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道略有些清瘦的人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