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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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归来-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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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人一个要死,一个要救的画面委实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又是没出息的泪眼婆娑:“如有来世,纵你攸冥回头,我陆离也定与你末路殊途,咫尺天涯。”
      不晓得是不是我双眼模糊的原因,见攸冥自己竟也是泪如雨下,哽咽如孩提。
      我不明白他此举意义何在,负我的是他,大哭的还是他。
      天雷滚滚而下,道道直击我后背,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七十九道,八十道……
      荒火无数,一,二,三,四……四十七,四十八……
      每一道天雷劈下,仿佛经历了一次轮回,似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进心头,绞心的疼痛霎时遍布全身,那疼痛犹如赤水一般朝我涌来,一波接着一波。
      我在地上打着滚,攸冥却守在衣衣身旁,怕她自行了断,那明明就是苦肉计,他却如此费心。
      我陆离纵使已疼到肝肠寸断,却已不愿在他人面前流露半分脆弱。此乃我的劫数,躲不开,也逃不掉。
      趁天雷没劈来,我强忍着肢体粉碎性的钻心之痛站起了身子,血肉模糊间,见攸冥只是落泪,不知道他是不是因未珍惜我而惋惜,遂充他笑得耐人寻味,随即用尽全身之力将最后一道天雷和荒火引至我的头上。
      攸冥那句震耳欲聋的“不要”传来时,“轰隆隆……轰隆隆”一声,雷电直击我脑部。倒地的那一刹那,前尘往事如潮汐般褪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凶猛的潮水慢慢远去,直至回归于平静。风似乎越吹越大,满山的潇湘红叶如暴雨般袭来,有的空中回旋,有的地上沉静。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七七四十九道荒火,所谓天劫,挺得过去叫做浴火重生,挺不过叫修为不够。
      五十年后,我自苍梧渊的苍梧洞中醒来,见身旁的娘亲哭红了双眼,我问:“娘亲,我打个盹儿怎会跑到苍梧渊来了,你哭个甚?”
      娘亲迟疑了须臾,慢悠悠道:“昨夜你梦游来此,寻你不到,吓到娘亲了。”
      又过了五十年,有神人邀我决战于苍梧渊,不料我却被人用离魂钟偷袭,竟落得个光荣牺牲的下场。主魂被七彩翼鸟救往昆虚洞,剩下的六魂则飘至幻音琴中,六魄飘进不死山底,歪打正着地将正要破出崆峒印的魑魅又给封印了回去。

      ☆、第89章 眼泪划过我面容

      等待并不像碧波涟漪的西子湖,随着时间的流动,它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浪花飞溅,时而巨浪冲天……我们在经受大风大浪的考验之后,往往会变得更加沉静,事关阅历,无关风月。
      那日策阿彩赶往宋山途中,突发不适,我不知缘由何在,竟冷到了不省人事的境地。今日醒来只觉恍若隔世,不知今夕何夕?
      见屋内红影,听屋外雷电交加。“甘之若素”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见房中摆设跟若干年前无甚两样,这让我有些无奈,胸中堆有千言万语竟是难以言表。往事涌入脑海,五千年的沉淀,在这岁月的长河中,曾经再多疼痛也都如过眼云烟。
      其实那么多身份,我最想将宋山成华门中忘尘的生涯延续下去,然却是永无可能。我想,这便是佛祖对我当年堕入红尘的告诫,对我自甘投做红尘胎的惩罚;遂让我生生世世带着那些历经沧海桑田的往事入那轮回,周而复始。这么多年的历经风霜,人情冷暖,以及那些曾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疼痛的过往,似乎都只与一人有关。
      想到此处,我喊道:“来人!”
      此时门外走来一个宫娥,对我很是恭敬,我问:“本座晕厥了多久,可知原因何在?”
      小宫娥道:“魔君已沉睡一月有余,这些时日皆是君上在照料魔君,是以奴婢并不知您晕厥的原因。”
      宫娥说完后连连捂嘴,心虚地窥视了我一眼,似乎是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是我七魂六魄回归后第一次正面谈论有关攸冥的话题,踌躇良久,我转移了话题:“外面雷雨交加持续多久了?”
      宫娥一句“一月有余”说出时,我大吃了一惊,也就是自我晕厥日起天气便开始这般?这一切,未免让人耐人寻味。
      说着我便走出甘之若素,不曾想待靠近门边时,方发现整座宫殿被布上了厚厚的屏障,竟出不去!
      “原因何在?”
      见我适才还温润的眸子陡然冷下来,只言片语中带着几分怒气。宫娥颤抖着身子道:“魔君息怒,奴婢不知魔君所说之事是指?”
      见她一脸茫然,我也知晓其中奥妙,此屏障只有我看得见,也只能困住我。攸冥此举意义何在,囚禁我?我冷笑道:“让你们君上来见本座。”
      宫娥却说:“魔君醒来之前,君上他,他已出樟尾山,奴婢不知,不知君上,当下人在何处。”
      这让原本还有一丝风度的我彻底崩溃,这算什么?我这厢一回归身份,他就躲我?是觉得愧疚于我,还是连见都不愿见我?
      樟尾山上,太阳升起又落下,已过了两日,我除了觉得自己饿得越发快之外,也没觉得身子有其他不适,居然与一月前那个冷得直打哆嗦的我判若两人。
      又是第三个日落西山,我再也坐不住,于是心生一计。
      傍晚时分,送膳的宫娥如往日一样大鱼大肉地为我呈上,吃到一半时,我暗自运功将经脉逆流,登时便“哇”一口血吐出,然后一头栽在了地上。
      一时间,宫殿大乱,宫娥侍卫被吓得魂飞魄散,均道:“快去禀告君上!”
      不多时,终于有个不同寻常的气息之人出现,来人站在榻前,默了许久才说了句:“你们退下吧。”
      又过了一会,他又道:“练功之人筋脉逆流,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飞魄散。”
      我早就晓得攸冥自进门起就察觉到我在装晕,只是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遂久久未睁眼,此番听他与我说话,双眼慢悠悠睁开。
      攸冥站在榻前,一袭红衣,负手而立。我似乎看见了当年那颗巨树下的谦谦君子,他身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红衫,悠悠然转身问我:“忘尘使者可有兴趣到本君寒舍稍作整顿一番?”。
      玄衣的他带有几分收敛,而红衣的他,则是张扬,是妖艳。
      胸中早已是心烦意乱,我却不动声色翘起身,道:“若非如此,神君怎肯现身?怎么,心疼本座?我想神君应该弄清楚,本座乃是陆离,并非昔日成华门上修仙者忘尘,亦并非当年佛祖的莲座忘尘。”
      我起身与攸冥擦肩而过,他微微动了下眉毛,见攸冥不语,我自案几上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强忍着脑中凌乱,又道:“神君将本座囚禁在此,敢问用意何在?”
      闻言,攸冥扭头将眸子扫向我,才说:“几千年的沉淀,你变得越发凌厉了。”
      我哈哈一笑:“这得多亏了神君你以及……我那妹妹。”
      说着我硬是对着攸冥一个鞠躬,笑道:“多谢神君四千九百年前与衣衣演了一出好戏,才使得陆离有幸在那昆虚洞中沉淀了如此之久,若没那几千年的修炼,陆离怎会有如今的脱胎换骨?”
      见状,攸冥捏着拳头发出“擦擦”声,星眸霎时间变得血红,瞪了我半响后,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他拍着胸脯咬牙切齿道:“在你陆离眼里,我攸冥十恶不赦,我攸冥始乱终弃,我攸冥罪该万死是罢?”
      他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我亦是瞪向他,一字一句道:“难道你不该?五千年前你既然负了我,四千九百年前既然已让我魂飞魄散,那么数月前,你就不该处心积虑地来打扰我的生活?你就应该让我自生自灭然后再灰飞烟灭,让我在幽幽岁月中度此余生且不更好,何以费尽心思执念山上冒死相救,助我七魂六魄回归?
      难道是为显摆你攸冥的作用,为彰显你攸冥的强大,为证明我陆离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攸冥不知何时手中抬了个茶杯,随着我吐出多年怨言,他竟咬着牙将茶杯捏得粉碎,他手上流了血,滴在血红的衣衫上,渗入其中,与衣衫颜色混在一起,什么也看不见。
      攸冥默了一会,才道:“你说的全对,就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其实我巴不得你永远是成华门上的修仙者,那样,你便可以夜夜同我缠绵,日日与我沉沦……”
      “啪!”,
      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攸冥嘴角溢出了鲜血。我用尽全力给了他一耳刮子,也斩断了对他仅存的一点念想。他字字句句犹如尖刀,直割我那好不容易结巴的伤口上,心尖上顿时鲜血淋漓。
      怕眼泪会夺眶而出,我忙扭头:“攸冥,数万年前,我还是个未经世事只懂在大雷音寺中打着瞌睡,念着经的黄毛丫头。一日,我在大雷音寺中斗蛐蛐儿,我晓得背后有双眼睛一只盯着我,当时自己却不敢回头,因为佛家有云:佛门弟子本该六根清净。但我最终还是未能忍住转身看去,当时只见你一个背影走在余晖的光影中。
      后来,我下界感化蛊雕,被魄召占据思想,是你救了我;回去后,我虽记不得你,但漫长的佛门生涯已觉了无生趣,报恩也好,堕入红尘已罢,我自甘坠入万杖红尘,无怨无悔。
      自小,我便爱红色,诚然是因你而起;对你我陆离扪心自问,乃是全心全意,绝无二心;我来此世间的使命便是生生世世为你攸冥而生,也为你攸冥而死。
      而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呢,五千年前你负了我,五千年后你说我是供你缠绵、同你沉沦的玩物?
      试问,你我无冤无仇,何以将我践踏至此?”
      当自己颤抖着嘴唇说出多年酸楚时,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攸冥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表情,死一般的沉静后,他说了句:“陆离,我……累了。”
      多么云淡风轻的一个“累了”。他累了,是以一切皆断了,他攸冥累了,所以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心尖捅刀子。没有人能体会,那句自他口中说出的“累了”对我而言,究竟有多痛。
      我终是转身对着他笑得梨花带雨,给自己留了最后的尊严,道:“数月前,你大张旗鼓去宋山求亲的忘尘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魔君陆离,我不想爱你了,让我……走罢。”
      闻言,攸冥终于肯转身看向我,他眼神空洞,愣愣地点头道:“好!”,随即红袖一挥,屏障被解开。
      他答得是那样的干净利落。仿佛已经麻木,我只是哈哈大笑,连连说:“好,好得很。”
      临走时,我自房中翻出五千年前自己偷偷藏下的酒,对攸冥举杯道:“喝一杯罢,为缠绕于我心间数万年的爱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而喝彩。他日再见,望你我以富贵相见。”
      攸冥抬头用他炙热的眸子盯着我,就在我欲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干而尽,再一个潇洒的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时,他已将我手中杯抢去。
      有那么一刻,我还在纠结,若他忽然说出自己有难言之隐,我又该作何应对?
      奈何,攸冥又一个抬手,将酒喝下,也不看我,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酒杯。
      许久后,他看向我,说:“酒太浓,断人肠。”
      眼泪划过我的面容,或许闭上眼睛会是好梦,而他攸冥,已不再是我的天空。
      我用力将手上玉无殇掰下,又将脖子上当年攸冥放在昆虚洞中保我主魂的锁魂链解下,含泪扔向他,一字一顿道:“既然断人肠,那么往后已无再见的必要。”
      攸冥未接,就连眼都不曾眨一下,任其砸在他身上,再滚落到地上,“哐当”一声,晶莹剔透的玉无殇被摔得粉碎;又是一声“叮叮铛铛”,那是我自昆虚洞中幻化为人后,一直以为是长命锁的东西被摔成了两截……

      ☆、第90章 白云千载空悠悠

      我头也不回地出了樟尾山,这一走,是陌路殊途;这一走,是恩断义绝;这一走,是天涯茫茫。
      山上风雨大作、电闪雷鸣,那天边的惊雷,似乎就像我这低沉的心境,暗无天日。豆大的雨滴拍打在我头上,雨水顺着脸颊倾泻而下,泪已泛滥成荒漠,一时分不清低落在地的究竟是雨还是泪。无情的狂风吹起我美丽的白衫裙摆,我枯秃地站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
      过不多时,雨势渐小,我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赤水北岸。涨潮的赤水波涛汹涌,崩腾如猛虎般拍打在两岸,溅起几丈高的水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青石板上,黄衣女子迎风而立,身旁跟随着白羽大雕,她似乎有意等我。
      我走近,衣衣扭头,满脸笑容,她道:“魔君,多年不见,安好乎?”
      我挑眉看她,不答话。给敌人最有力的打击便是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见我不语她又说:“被赶出来了罢?”
      我终是笑道:“不杀你,是觉得这世间还有比死更有趣的惩罚。”
      衣衣冷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因觉得心中累得慌,我未搭理她,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而后召来罗罗欲继续前往宋山。
      可有的人就是上天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闯,就在我转身之际,感受到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气自身后袭来。我抬头看了眼天,心道:父君,今日纵使是你在场,我恐怕也再容她不得了。
      我一个转身,衣衣持离魂钟已来到我身后。一怒之下,自身所带的火焰呈蓝光射向衣衣,那蓝光逼得她连连后退。不待她上前,我已飞身一脚踢在她胸前,衣衣未及反应,我反身又是一脚,一切皆是快如闪电;即使能反应过来,她亦无还手之力,毕竟那是我沉淀了数万年的力量。
      衣衣倒在地上死死盯着我,吐了血竟还能大笑。我轻飘飘瞥了一眼她,道:“这些年你怎么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同样的戏码,还想上演第二次?”
      她瞪向我,笑了一会:“魔君息怒,小心动了胎气。”
      此话一出,我石化在原地,天灵盖嗡嗡炸响。见衣衣笑得面目狰狞,我飞身上前,一把揪住她衣襟,咬牙切齿道:“你在胡说什么?”
      衣衣:“呀,不好意思,说漏嘴了,听闻你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攸冥未同你说就把你给赶出来着实有些不近人情。哈哈哈哈……又或许,他觉得你腹中孩子并不是他的,遂……”
      “放屁!”
      我一声怒吼,一掌将衣衣煽至巨石上,再重重地砸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一个劲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有这么残忍。”
      “啧啧,看看你多可怜,身怀六甲,还被抛弃,哈哈……”
      正怒到极致,我将火眸扫向衣衣,化出流沙伞,道:“本座这就杀了你,替天行道。”
      霎时间风雨又大作,嗜血般的杀气萦绕四周,我用力转动着流沙伞,无数枚兵刃犹如巨龙直扑衣衣,密密麻麻。
      衣衣大惊,连滚带爬向后褪去,惊慌道:“我若死了,你也别想独活。”
      我含泪吼道:“那就一起死。”
      游龙般的兵刃前仆后继,对衣衣紧追不舍,有的穿进她臂膀,有的刺在她腿上、腰上……
      衣衣发出各种惨叫声,仍在东躲西藏,她在地上来回打着滚,避免兵刃刺中自己要害。
      我则是捂着胸口,绝望到了一定的境界,怎么抚也抚不平心间的伤痛。流干了泪水,哭肿了双眼,无奈只得大口喘着气。我伸手来回摸着自己小腹,自嘲道:“我有身孕了,却被人遗弃了。”
      暴雨滂沱,许是衣衣命不该绝,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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