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僵尸夜- 第22部分

　　　　“计划更改，我们要再去一趟国家公园了，就在现在。”

　　　　索兰则起身，从衣柜里取出夹克套上，说道：“你现在马上去换一身衣服，适合夜间行动的那种。别瞪我，那天在超市都给你买了，赶紧去换上。”

　　　　然而艾莉亚也不是在瞪他，而是瞪着手机：“刚才那个，是我的新妈妈？”

　　　　居然开口了。

　　　　竟然说话了。

　　　　然后是这么一句。

　　　　索兰一把抄起手机揣进兜里：“不是新妈妈，是旧妈妈，也不对，老子压根就没跟她结……总之你给我记住了，这些事都决不能在妮娜面前说，懂不？”

　　　　这一刻，艾莉亚似乎格外得懂事，却也格外的调皮。

　　　　“前女友话题，我懂的，放心吧。”

　　　　“靠，赶紧给老子换衣服去！”

　　　　临行前，艾莉亚很仔细地打扮着自己。

　　　　今晚是第一次和爸爸一起行动，很有必要注意一下着装问题。

　　　　皮靴、牛仔长裤、体恤衫和皮夹克，这是她的标配。因为在床单上滚过了，所以还需要把及肩发稍微打理一下，不能让发丝过于凌乱。瞧瞧镜子里的小人儿，别看个子不高，胸脯不够大，脸蛋可是很漂亮的，尤其那一对剑眉，艾莉亚真是怎么瞅怎么喜欢。

　　　　“喂！”

　　　　索兰站在门口，见姑娘竟盯着镜子傻笑起来了，不禁催促道：“赶紧出发啦，我们有几十英里路要干呢。”

　　　　被打扰到了。艾莉亚皱眉，朝索兰恶狠狠呲牙，然后一瞬身冲上前来，竟把门关上了。

　　　　这应该叫人小鬼大，还是说到底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呢，居然对着镜子臭美起来了。索兰苦笑，时间还短，他们这对养父女间的了解尚且有限，但现在看来，在未来起码三五年里，自己是绝对不会无聊了。

　　　　清晨刚走过的路，此时在夜里再跑一遍，可选的路线并没有多少余地。索兰调出地图，不仅为西雅图地区该死的地形头疼，三面环水的城市，本来离目的地直线距离就四十英里左右，陆行却不得不兜出好大一个圈子，他要是会飞就好了。

　　　　“看到没，我们必须先向南开到塔科马，然后再北行，都怪这里非有条河道。”汽车行驶着，艾莉亚坐在副驾，索兰为她讲解着GPS上的路线。

　　　　“不过今晚不是郊游，我们没必要到谢尔顿那里兜圈子，那真就是为了沿着奥林匹斯山开车而开车了。我们在三号公路北行，沿着基察普海军基地向北，在104公路这儿过桥就行了。”

　　　　“知道为什么这么走吗？因为疾控中心的临时安置点就在山脚东北端，我们这样就能抄近路过去了。瞧瞧看，如果这里是中央大平原或任何其他地区，咱们只需要笔直着开出四十英里就够了，但你瞧瞧咱们现在得走多远？啧啧……我怎么突然这么讨厌西雅图了？”

　　　　艾莉亚咯咯地笑了起来。

　　　　正巧也就在这时，手机又响起来了，索兰左手操控着方向盘，右手掏出手机一看，竟是妮娜挂来的。

　　　　他向艾莉亚给出一个眼神，艾莉亚则两手一抻嘴巴，吐舌加翻白眼。

　　　　他接通电话：“喂亲爱的，你那里什么情况？”

　　　　“最新消息……”妮娜的声音有点疲惫：“我被报社赋予了一项非常光荣，非常伟大，非常累人的工作。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也是要告诉你的，那些病患都被CDC集中安置在一处临时搭建的紧急处理中心，就在山脚下，我们这儿正要赶过去。媒体，你理解的……”

　　　　“理解，我这里也刚从其他渠道……艾莉亚！知道了这件事，正朝山脚下赶去。”索兰扒拉掉一只要抢电话的手。

　　　　“那我悄悄问你一句，安全方面……”妮娜的背景音比较嘈杂，能听出是报社里的众人在忙碌。

　　　　“哈哈，我估计‘那个家伙’也在发愁，他肯定没想到疾控中心居然动手这么快，连我都知道这是计划外发展。”话及此处，索兰也是真心感到一阵愉悦：“所以安全方面你还真能放心，‘那个家伙’绝对会想尽办法减缓转化速度，甚至直接暂停！”

　　　　“你们僵尸圈的事……算了，回头见！”

　　　　妮娜也是真在忙，话没几句就迅速挂断了。

　　　　索兰亦长出一口气，揣好手机，双手握住方向盘，开车不打电话，遵守交通法规，做好一个守法公民。

　　　　“听着，艾莉亚，咱们是潜入行动，不是猎食行动，虽然步骤差不多，但你可得给我忍住了！”

　　　　“唔……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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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以科学的名义

　　　　凌晨时分，华盛顿州西北角，奥林匹克国家公园的山脚下东北段，一片宽阔的空地被疾控中心临时征用，成为了紧急救护中心。

　　　　今夜雾气浓重，每个人都为自己披着大衣。

　　　　此时，隔离帐篷已经搭建完毕，所有被寻找到的昏迷者都被安置在了病床上，医护人员不断巡视着对它们进行24小时监控。关于他们昏迷的原因，短短时间里，已经有十数名专家做出了数十种猜想，并着手在每一名病患身上进行验证。

　　　　一间工作室里，教授古德温泽正守候在一名病患前，对方躺在一张病床上，根据仪器显示，体温正在升高。纵观全场上百号人，他还是第一个发生这种情况的，是以整个医疗团队都在高度重视着。

　　　　“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的是，他们体温下降的原因。”古德温泽说道：“平均比正常体温下降十摄氏度，这在常态下甚至已经能冻死人了，但他们依旧存活着……难道我们该为这种病症取名为冬眠症吗？哼，名副其实的冬眠？”

　　　　“不过化验还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没有明显的细胞遭侵蚀的痕迹，也没有单一细菌大规模繁殖的迹象。”另一名研究员，谢顶戴着圆眼睛的胖男子快言快语道：“所以我还是觉得，应该赶紧把大型设备搬来，不管是CT还是核磁共振，有它才能有更多的信息。该死的财政拨款，上边那些人真够小气的！”

　　　　“不管是公共机构还是私营企业，上层永远是小气的。”古德温泽倒是个好脾气，不想同事那样狂躁：“让我们先做一个猜想吧，你认为病发点在哪里？肺部？心脏？头部？淋巴系统？感染源又是什么？空气传播？某种蚊虫？还是放射性水源引发癌变？”

　　　　“……肯定是蚊虫吧，一群深山露营者。”圆眼睛胖研究员嘀咕道：“我妈妈就说过不要玩这种户外运动，现在可是物种入侵的最好年头，谁知道非洲的疟疾哪天会不会跑到……”

　　　　“教授，教授！”

　　　　正在这时，另一名研究员忽然闯入房间，他气喘吁吁，显然一路小跑而来：“外面，外面有个警察要见你，他头部受了点伤，他说他见到了另一个患者！”

　　　　“另一个患者？什么意思？”古德温泽先是楞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就在白天自己刚刚抵达时，现场的确有警察出没：“他发现新的病患了？人呢？人在哪里！？”

　　　　古德温泽直接就小跑出了房间，圆眼睛胖同事也赶紧跟了出来。隔离区面积挺大，这间工作室在公共病床区尽头，但另有出入口。古德温泽在外界的草地上小跑起来，此时夜色已深，山脚下的天气很凉，小跑时还需注意地面起伏，可是有些难度。

　　　　那个警察就在前方，很正式地穿着一身警服，正被一名医护人员搀扶着，显然头部受了不轻的伤，正蹒跚着向他们走来！

　　　　“警官先生！”古德温泽跑到进前喊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赶紧跟我来，艾斯利，快去拿绷带，还愣着干什么！？请问你叫……？”

　　　　“里昂，里昂…罗斯。”

　　　　松开那个医护人员的手，里昂摆手表示不要紧：“只是后脑勺遭到了重击，有个肿块，当时昏迷了。”

　　　　古德温泽上前搀扶住里昂：“有人向我汇报称，你在山上又发现病患了？什么情况，他们人呢？难道……难道就是他们袭击的你？”

　　　　“一言难尽……”

　　　　任何故事都要等坐稳之后再开讲，里昂带伤夜行下山路许久，正是需要坐一会儿的时候。

　　　　同时，在距离这片临时救护中心一段距离的位置上，棕榈色的丰田霸道凭借其姣好的越野性能，已轻松地来到了这片空地的边缘地带。它是直线穿越了数十棵落叶林而入，轮胎上沾了不少泥土。

　　　　索兰开门下车，他今夜与艾莉亚一样，同样是皮靴、长裤和皮夹克的穿着。

　　　　见艾莉亚一下车就打算冲锋，他赶紧一巴掌按住她的脑袋瓜：“先不要妄动，让我们先弄清楚情况。”

　　　　艾莉亚真的已经兴奋起来了，她微微弓着身子，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凉爽的空气。索兰亦深深地吸入了一口，到处都是人类的气味，然而他分辨到的个体差异明显少于现场数量，那一百多号躺在病床上的“人”，其实已经在向他自己的同类慢慢转化了。

　　　　“能引发一场大火是最好的，直接把它们烧掉，一了百了。”

　　　　“唔……呼……”

　　　　艾莉亚用喉部的颤音作为回应，她已有一半进入到猎食状态中，眼睛尚未变红，利齿尚未出鞘，面部肌肤也未青筋裸露，但恶狠狠地盯着那片灯火通明的隔离用帐篷，已经咧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索兰开始行进，步伐十分轻微，皮靴或软底鞋对他都没有差异。但艾莉亚的声音却很沉闷，虽然仍旧如夜行的猫咪般矫健，但无疑落后了他一个档次。

　　　　这里不是军事禁地，没有士兵在四周巡逻，更没有探照灯四处巡视，他们很轻易地靠近了过来。山林的夜风也着实不小，大部分人都不会在户外呆着，而他们的体味，自然也会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公共病房区一目了然，虽然帐篷布料是不透光的白色布料，但里面到处都是生人的气味。这里不是真正的生化实验室，对气体的隔绝不至于严密到那种程度，两个僵尸只要在外面一站，就能对里面了如指掌了。

　　　　“艾莉亚，随时做好警戒。”索兰低声道：“我们那位亲爱的同伴，这会儿可能也在这附近潜伏着，他需要尽全力停滞行尸的转化，离远了可不行。明白？”

　　　　艾莉亚小脑袋不停点头，一双大眼睛雄赳赳地看向四周。她双手成爪状，如正在计划猎食的迅猛龙般，半弓着身体，不断向远处探出脑袋。

　　　　索兰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但仍有很大一部分精力，是放在艾莉亚身上的。

　　　　同样都是僵尸，这小丫头真的太诡异了。

　　　　索兰见过的同类数量不少，但像她这般“兽化”的却是头一个。

　　　　诚然，那些行尸也都和普通的野兽无异，许多僵尸进入猎食状态后也都兽性十足，但这都和艾莉亚有着本质差异。与其说她是僵尸，其实真的更像是一条小狼人，看那勾起来的小爪子吧，不断地将手背与手指缝伸向前端，怎么着，难道那里还会发射激光炮吗？

　　　　“……走吧！”

　　　　一阵快速的飞奔，索兰直接朝向这片帐篷的末端，那里明显有个独立的房间，肯定是研究员们做个体研究的位置！

　　　　一阵微弱难察的沙沙作响，靠近这里并非什么难事，离得近了，能嗅到里面有一个人类的气味存在。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散发着异味的东西，它还保存着些许人类的气息，但为时不长了。

　　　　“其实若不是非要保密……让他们做些研究也是好的。”索兰暗自嘀咕道：“一二百年见不到一个傀儡师，哪次都得给大家带来好大的麻烦，而且每个人的手段还都不一样。真要有哪些学者能找到共同规律……起码二战时的那种烂摊子，老子就不用再处理一遍了！”

　　　　但这显然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从百年一遇的稀少个体中搜集实践数据，再在长寿僵尸的回忆里寻找历史记录做对比，这份研究的难度简直不要太大。何况掰指算来，人类科技真正迅猛发展的时间，也不过就是20世纪罢了。

　　　　索兰向胶质玻璃窗内望去，只见一张病床上躺着名昏迷的男子，另有一个谢顶戴圆眼睛的胖研究员，正着手准备再一次抽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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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种族奥秘，无需论及无辜

　　　　“奇怪，怎么好像有点声音？”

　　　　吉姆带着听诊器，站在病床前，探听着患者的头颅部位。

　　　　他虽然是个近视眼，但听力之佳，却连职业音乐人多很难比拟。患者的头颅内的确有奇怪的声音，一种悉悉索索的动静，他很确定。

　　　　他扶了扶圆框眼睛，手持听诊器在患者头部来回移动着，刚好这名患者还是个秃头，就像他的前辈古德温泽教授一样，给了他很大的便利。

　　　　那种声音突然再现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患者颅内爬行，幅度很轻微，但瞒不过吉姆的耳朵。他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颅内寄生虫不是多么罕见的病症，但即便他听力极佳，能直接用听诊器听到的程度……这该是一条多么巨大的虫子，或者多少条？

　　　　“真的有声音啊……偶然现象？还是致病原因？个例患者，还是这种冬眠症的罪魁祸首？我果然需要一台核磁共振仪，该死的经费，为什么不往这里运一台！？”

　　　　吉姆是一名持有两门博士学位证书的专家，遇到像这样的发现，他自然全神贯注了起来。他蹲在病床前端，圆乎乎的身体很滑稽地分着两腿、撅着大屁股，把听诊器按在患者头部挪来挪去，刚才的那个声音，他还能不能听到第二次？

　　　　“吉姆！”

　　　　古德温泽教授忽然闯了进来：“该死的，你的步话器没电了吗？我让你赶紧到三号诊室来一趟，有新发现！”

　　　　“嘿，古德温泽！”吉姆气急败坏地摘下听诊器：“我这里也刚有新的……你说新发现？什么新发现？”

　　　　“一个警察来带的……总之你赶紧跟我来一趟。”古德温泽嗓音低沉，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拽住吉姆的胳膊就把他往屋外拉：“你这里的发现等等再说，先跟我来一趟。”

　　　　“但是……”

　　　　别看吉姆的体重不轻，古德温泽人高马大，拽起来却很轻易，不过片刻，吉姆的声音在屋内便显得若隐若现了。

　　　　工作间顿时平静了下来，拥挤但不混乱的房间里，昏迷的病患平静地躺在担架床上，旁边到处都是柜子、桌椅和医疗用具。疾控中心的行事很完备，即便是临时搭建的救护中心，房间功能分区工作和硬件配备也做得无比完善。

　　　　呼啦一声响，塑胶软门的拉链锁被拽开了。

　　　　索兰的潜入动作娴熟，走进房间时毫无声息，并不忘回首将拉链锁紧。

　　　　待转化的行尸就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看似正在熟睡。其面部几乎毫无血色，伸手摸上去，温度也着实比人类平均水平低很多，单看眼前进展，距离肌体僵化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你们才最该叫做……僵尸，英语的词义还是匮乏了些。”索兰呢喃出一句汉语词汇，并朝对面的拉链门望去。透明塑胶质地的软窗户透光性良好，在好大一片宽敞的区域里，上百张床位整齐地排列着，十数名医护人员不断检查着每一个人的情况，正忙得不亦乐乎。

　　　　暂时没人会进来，时间充沛，索兰开始琢磨起眼前这具尸体。

　　　　人已经死了，但还没变成行尸，这可能和施术者主动暂停有关系――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本事。对于这群数量极度稀少的傀儡制造者，索兰的了解是极度有限的，相信其他僵尸也是如此。

　　　　想前几日被当作连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