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穆染的脸早已烧红,转眸看着玉汝恒只觉得这样待在她身边,怎样都好。
司徒墨离却歪着头靠在她的肩上,“那我日后该如何称呼你,皇上?”
“你并非我的臣子。”玉汝恒侧眸,脸颊不经意地蹭过他的唇,她浅笑道,“你的如何称呼都可。”
“等成亲之后,便唤夫人。”司徒墨离笑着开口。
“我如今还不能公开女子的身份。”玉汝恒低声道。
“随你。”司徒墨离并不介意。
玉汝恒勾唇浅笑,欣然应道,“好。”
黎穆染身形一顿,侧眸看着玉汝恒,低声开口,“成亲?”
“难道你不想?”玉汝恒侧眸看向他。
黎穆染又是一顿,脸上带着一丝的绯红,“没想到。”
玉汝恒的手臂缓缓地滑落,紧握着他二人的手,“回行宫。”
“小玉子,我有一事不明。”司徒墨离看向玉汝恒,正色道。
玉汝恒淡淡地挑眉,难得看见他一本正经地神色,“何事?”
“倘若这一切都是你一早便计划的,那登基一事?”司徒墨离看向玉汝恒,低声问道。
玉汝恒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细长的双眸却迸射出一抹冷冽的寒光,转眸看着远方,“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看来登基之事你也做好了准备。”司徒墨离勾唇一笑。
“不错。”玉汝恒笑着应道,“后日申屠凌便能回来。”
“那你的小不点呢?”司徒墨离邪魅一笑,“难道你想让他错过你登基大典?”
玉汝恒摇头,“他如今的身子……不宜远行。”
“难道你将他给……”司徒墨离显然会错了意。
此言一出,不免也引起了黎穆染的主意,抬眸看着她,玉汝恒淡然一笑,“倒是想,不过……未遂。”
“未遂?”司徒墨离扬声一笑,“小玉子,你如今终于回到当初在大骊时候的样子。”
玉汝恒抬眸看着他,“恩?”
“你明白。”司徒墨离低头盯着她的唇又想咬过去。
玉汝恒却将指尖抵在他的唇瓣上,“不许。”
“哎。”司徒墨离幽幽地叹了口气,抬手将她抵在自己唇上的手握在掌心,“那里头躺着的你的子伯呢?”
玉汝恒嘴角一勾,“这话说得很酸。”
“我听着也酸。”司徒墨离低头吻着她白皙的手背,脸上带着意味深长地笑意。
玉汝恒却也不恼,而是牵着这二人的手重新入了阁楼,子伯已经清醒,便看见玉汝恒走了进来,待看见她身边的二人,双眸闪过一抹黯然,低声道,“我二哥。”
“你担心我杀了他?”玉汝恒笑着松开黎穆染与司徒墨离的手,上前坐在他的身旁,抬手覆上他的额头,低声道。
“我明白你的心意。”子伯脸上扯起一抹苍白地笑意开口。
玉汝恒浅笑着收手,“去行宫。”
“好。”子伯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
玉汝恒已经弯腰扶着他,只是衣袍因着适才包扎伤口的时候被解开,如今露出他精壮的胸膛,玉汝恒却只是淡淡地看着,抬眸看向黎穆染,“去备一顶轿子。”
“不用。”子伯连忙抢先开口。
玉汝恒见他执意,便知他的性子倔强,低笑一声便抬手将他的外袍扯了扯,扶着他下了软榻,子伯有些吃力,却还是强撑着,转眸看着扶着他手臂的玉汝恒,双眸微敛,不再多言。
玉汝恒见他紧握着拳头,她知晓他在硬撑,心下叹了口气,抬手握着他的拳头,子伯紧握的拳头渐渐地松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司徒墨离看着心头不是滋味,却也不多言,四人抬步向外走去,接着便看见一道白光闪过,阿狸已经站在了玉汝恒的脚下,伸出爪子扯着她的衣摆。
黎穆染见状,低笑一声,“阿狸过来。”
阿狸连忙转身便钻入了黎穆染的怀中,扭头看见子伯脸色泛白,当下明白是如何,便乖顺地窝在黎穆染的怀中不动弹。
司徒墨离看了一眼那雪白的绒毛,冷哼一声,“一只色狐狸而已,你就不怕它染指你?”
黎穆染嘴角一勾,低头摸着它的绒毛,“阿狸是皇姐一手带大的。”
司徒墨离听得出黎穆染话中之意,故而也不多言,转眸看向玉汝恒,再一次地叹了口气,算来黎穆染与她算是有两世的情缘,而他呢?他莫名地有些嫉妒起黎穆染,可以陪她那么久。
玉汝恒扶着子伯,不一会便下了城楼,却看见城楼下跪着无数的百姓,见她下来连忙高呼着,“暗帝万岁!”
玉汝恒看着眼前的百姓,低声道,“尔等皆是大冶子民,欢迎归家!”
百姓听着玉汝恒这短短两句,早已是声泪俱下,这三年来,他们住在盛京,却不忘亡国之痛,如今大冶终于复兴,他们也算是真正地归家,百姓们跪在地上只管高呼,这一声声地万岁响彻天际,久久无法停歇。
黎穆染,子伯是动容的,身为大冶的将士在此刻亦是如此,这三年来,他们饱受艰辛与耻辱,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这天地间,怎能不激动?将士们连忙跪在地上,附和着百姓们高呼着“暗帝万岁!”
玉汝恒只觉得这一日比起她登上暗帝那时还兴奋,她明白何为失而复得,更加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直至行至行宫,幸而这处并未连同皇宫一同埋葬,玉汝恒抬眸看着这熟悉的亭台楼阁,看着这熟悉的宫殿,层峦叠嶂地景色,她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她终于回家了。
子伯始终看着她,这样的笑容早已经铭刻于他的心中,这一刻再次地看见,他只觉得恍若隔世。
这算是大冶建造的最奢华的行宫,历代的皇帝,暗帝皆会在此避暑,故而,这也算的上是玉汝恒自幼长大之处,她扶着子伯入了“韵书院”,子伯却单独要与她说话。
司徒墨离虽有不满,却还是与黎穆染一同离开。
黎穆染走在熟悉的玉阶上,湖边杨柳随风吹拂,清风拂面,他只觉得心底通透了不少,转眸看向司徒墨离,“离世子可是来过这处?”
“早先来过。”司徒墨离淡淡地应道,“不过是路过。”
黎穆染知晓司徒墨离在大冶覆灭后潜入过大冶,他指着湖那边的一处阁楼,“儿时的时候,皇姐便经常在那处习字。”
“恩。”司徒墨离点头,“可否与我一同去看看?”
“好。”黎穆染点头,他看向司徒墨离低声道,“你若想知晓皇姐以往的事情,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为何?”司徒墨离有些不解。
“我明白,你介意皇姐之前的事情,毕竟,你从未参与过,所以更想了解。”黎穆染一面走着,一面说道,“皇姐自生下来便被选为暗帝,自她懂事便开始习武,习字,学着做一个暗帝,故而,她极少住在皇宫,大多数时间都在行宫,而那座阁楼便是她素日学习之处,她很孤单。”
“恩。”司徒墨离仔细地听着,脑海中浮现出她孤独地背影。
黎穆染笑着说道,“我告诉你,因为你是皇姐心中的人。”
司徒墨离侧眸看向黎穆染,“你不介意她的身边有我,或者是其他人?”
“当你能够感受到,自幼便倾心的人,却无法与她厮守终生,将爱意只能隐藏在心底,而后经历了她亡故的消息的那种绝望,如今她好好地活在我的面前,而我能够在她的心中有一席之地,我已经满足,不敢再有奢望。”黎穆染抬眸说着,指着另一处阁楼,“那阁楼的对面是一处海棠园,皇姐最喜欢坐在海棠树下看书,海棠花瓣落下的时候,她总是会抬眸一笑。”
司徒墨离又是一怔,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是何等地勾人心魄,他暗暗地记下,便跟着黎穆染继续向前走,越过小桥流水,黎穆染指着那岸边,笑着说道,“我记得有一次遭遇刺杀,她那时才七岁,便可以冷静,面不改色地端坐在岸边,看着前来的刺客死在她的面前,你可知后来如何了?”
“她是强装冷静。”司徒墨离自然而然地说道。
“不错。”黎穆染低声道,“那时候我才五岁,胆子更小,得知此事之后便跑来看她,她却依旧坐在那处一动不动,直至暗卫将那些刺客的尸身抬走,她便那样坐了一整夜,翌日便大病了一场。”
“而后呢?”司徒墨离觉得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后来她亲自寻到了那日刺杀她的刺客头目,亲自带着人前去,她亲手斩下了那人的首级,这是皇姐第一次杀人。”黎穆染嘴角带着几分的得意之色,却也泛着一抹苦涩。
“我杀人是十岁。”司徒墨离接着说道。
“对一个女子来说,那个年纪亦是天真无邪的时候。”黎穆染幽幽地开口,“你可看见那树上的鸟巢了?”
“恩。”司徒墨离抬眸看着那鸟巢,似乎有所不同。
“那是皇姐亲自搭的。”黎穆染翩然飞身而上,落在树上,半蹲着看着那鸟巢,随即便又落下。
司徒墨离看着他,“这是……”
“她觉得自己就像这鸟巢内的雏鸟。”黎穆染说着不免低笑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司徒墨离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亦是明白了她当时的心情,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他依旧与黎穆染并排走着,“她与云轻是如何相识的?”
“机缘巧合。”黎穆染抬眸看着晴朗无云地天空,“也是这样的天气,至于他们之间后来如何,我并不知晓。”
司徒墨离却有些明白了黎嫣当时的心情,一个太孤寂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出现一个暖如春风的人,就好比在你的生命中注入了暖阳,那是何等的绚烂。
“倘若我早一些遇见她……”司徒墨离在想着自己当时在做什么呢?
黎穆染笑着说道,“刚刚好不是更好?”
司徒墨离微微一顿,“穆王说的不错。”
约莫半个时辰,黎穆染便带着司徒墨离站在了那处阁楼前,隽秀却苍劲有力的字迹,犹如溪水般细腻,却犹如大海般宽广,“凌云阁”。
“是她写的?”司徒墨离仰头看着笑着问道。
“是。”黎穆染点头,二人便拾阶而上,待入了阁楼内,文房四宝,名画罗列,两排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大到国策,小到民风杂记,司徒墨离行至书案旁,翩然坐下,却突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气息,他抬眸看向黎穆染,“申屠尊来过。”
“他?”黎穆染抬眸看着四周,回忆涌上心头,听司徒墨离如此说,先是一愣,却皱着眉头,“何时来过?”
“这气息淡了,不过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司徒墨离也说不上何时,不过看着眼前的样子,他想起申屠尊对黎嫣的心思,不由得一阵苦笑,“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黎穆染听得出司徒墨离话中的无奈,随即抽出一本书递给他,“这是皇姐写的。”
“什么?”司徒墨离回过神来接过,乃是一本诗集,他低头看着,嘴角一勾,“这是她何时所作?”
“素日闲暇时。”黎穆染笑着说道,随即上前又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取下,宝剑出鞘,闪烁着一道寒光,他手腕一动,那宝剑甚是锋利,“皇姐素日最喜欢这把宝剑。”
“你经常来这处?”司徒墨离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四处环顾着。
“恩。”黎穆染点头,“不过大冶覆灭之后,这处便被申屠尊下令封了起来。”
“他为何未将行宫一同毁了?”司徒墨离不免有些疑惑。
“也许是想怀念吧。”黎穆染苦笑一声,“皇宫毁了,是为了昭告天下,大冶已然覆灭。”
“也许。”司徒墨离低声道,“不过我觉得或许还有其他的缘由。”
“怕是只有申屠尊自然知晓。”黎穆染低声道,“这是皇姐素日喜欢的熏香。”
“熏香?”司徒墨离转身看着几案上放着的一个青铜的鼎炉,上前凑近嗅了一下,只觉得香气怪异,抬眸看着他,“有些奇怪。”
“怎么了?”黎穆染上前自他的手中拿过那鼎炉,低头也嗅了一下,抬眸看着他,“这不是那个熏香。”
“这里不久之前有人来过,而且故意掩盖了他的气息。”司徒墨离警觉地说道。
“行宫这处半月之前便已经被魅影控制,不可能有人闯入。”黎穆染也觉得疑惑,抬眸看着他,“会是谁呢?”
“不知。”司徒墨离抬眸环顾着四周,随即抬步向外走去。
黎穆染也紧随其后,二人一面走着,一面思忖。
直至入了海棠园,如今海棠开得极好,红白相间,尤其是白色的海棠,司徒墨离抬眸看着这一片海棠,转眸看着他,“她素日还做什么?”
“后来登基之后,便极少来,不过每次都会在那凉亭内,与子伯、莫悠尘对诗饮酒。”黎穆染说着便上前走去。
司徒墨离一面走着,一面觉得奇怪,直至行至凉亭坐下,海棠花随风飘来,沁人心脾地花香让他暂时收起心思,随即端坐于圆凳上,“看素日应当很忙。”
“恩。”黎穆染点头,“皇姐上一世将大冶看得太重。”
“这是她的责任。”司徒墨离低笑道,“可是,在有心之人看来并非如此。”
“大抵如此。”黎穆染顺手摘下一枝海棠在手中把玩着,凭栏而靠,转眸看着远处,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皇姐有一次贪杯饮醉,在海棠树下睡了一夜,海棠落下,铺了她一身,翌日她醒来时,便将那些海棠花瓣葬了。”
“即便是暗帝,她也是女子。”司徒墨离笑着开口。
“恩。”黎穆染点头,“其实皇姐也有贪玩的时候。”
“贪玩?”司徒墨离一手撑着下颚,一手亦是捏着落与掌心的花瓣,只觉得如此坐着,似是融入了曾经她的心一般。
“她躲开暗卫,独自一人去了一个名叫‘黎塘’的城镇,而且,还在那处待了半月。”黎穆染笑着说道。
“那黎塘离盛京多远?”司徒墨离未想到玉汝恒还有如此任性的时候。
“她那时不过十岁,装扮成乞丐,走了整整十天十夜才到。”黎穆染低笑一声,“我当初知晓她不见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她便这样走了。”
“还真是胆大。”司徒墨离想着自己当时也偷偷地跑出去过,记得那时候好像是去过一个地方,似乎也叫什么“塘”,他仔细地想着,那时他十二岁,犹记得自己自啸月宫偷偷溜出来,也不知走了多远,似乎越过了大骊的边境,那是他头一次到大冶,只是当时不敢声张,故而后面便忘了此事,他如此一想,似是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转眸看向黎穆染,“当时她是打扮成乞丐的?”
“恩。”黎穆染点头。
“她是如何被发现的?”司徒墨离继续问道。
“黎塘乃是一处人杰地灵的宝地,不过当地的知县却依仗着与当时的滢贵妃有些亲戚,便在黎塘横行霸道,皇姐本想前去黎塘感受一下那处文人墨客地文风,未料到当日便碰见那知县在大肆地收敛赋税,更是强抢民女,皇姐便暗中查看,更是夜探知县府,后来亦是亮出了身份,才将那知县法办了。”黎穆染大致地说了一遍,不过却引起司徒墨离心头的一阵涟漪,他嘴角一勾,似是想要什么事情,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你这是?”黎穆染连忙丢了手中的海棠花,跟了上来。
“回去。”司徒墨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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