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后,他没有继续观看下去,而是选择立刻逃走。
两个魂体几乎在董明消失的同时就出现了,摇晃着硕大的脑袋阴森森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李晴。
虽然是魂体,但它们的样子也清晰可见,脸上布满了紫红色的圆形斑点,甚至连眼结膜也布满了那种点点,样子极其的狰狞。
平常人不懂那些点代表什么,但李晴是医生,她明白那些点的含义,那是窒息死亡人的特征,也是所有死亡中,最能给人直白恐怖的一种。
在这几乎没有地方逃的地方,李晴索性不做徒劳无谓的挣扎,安静的等在那里,强忍着恐惧,看着渐渐放大的两张可怖的脸。
一种缺氧的感觉出现,并非是那种被掐住脖子的感觉,也不是溺水时的症状,仿佛是有一双手在体内将氧气一点点往外挤的感觉,李晴难受极了,使劲的在取款间的玻璃窗上砸动,渐渐缺氧的感觉越来越重,她不再砸玻璃,身体开始在地上扭动。
眼睛向外鼓胀的感觉出现,要死了么?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头昏的更厉害了,这时候她连在地上滚动的力量都没有了,只剩下身体在地上一抽一抽的痉挛着。
她无力的合上眼睛,思维开始迷离,以至于玻璃破碎的声音她都听不见,只感到腰间似乎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着,是幻觉么?
一股气息进入肺脏,夹杂着并不讨厌的烟草味道,李晴一阵舒爽,迷离的意识也似乎回归体内,贪婪的继续索要。
接连几口空气进入体内,李晴舒服的甚至呻yin了一声。
隐约中似乎被人公主抱起,渐渐走动起来,但她太困了就是睁不开眼,从那人身上的味道她几乎可以判定是关鹏没错。
几分钟后,关鹏回到家,抱着李晴直接进入,文娟看着某人惊吓过后惨白的脸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摇头轻叹:“真不让人省心。”便不再多说什么,腾出了一间卧室,故意将她安排在距离关鹏最远的地方。
关鹏清楚,却也不点破,安顿好李晴后,便将两个魂体放了出来,一挣脱,它们便忘了刚才关鹏的威胁,急速想找出口逃离。
关鹏随意的挥挥手,两个魂体的身前便多出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不要挣扎了,我只是想问你们一些问题而已。”关鹏随意地说着,就像说一件‘油盐酱醋茶’那么普通的事情。
两个魂体犹自挣扎,只是速度缓和了不少,关鹏趁机一道清神咒甩进去,两个魂体全身一颤,木然的站在那里,眼中的狂暴消散了几分。
“看!我很有诚意,我只想知道关于你们的事情。”这两个魂魄只是受他人迷惑而已,并非作恶多端的魂体,因此关鹏觉得应该可以交流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套出关于那个女鬼的信息。
两个魂体安静了片刻,其中一个飘过来:“你能帮助我们么?”
“说来听听。”关鹏潇洒的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颗苹果咬了一口。从‘无明’幻境中出来他就在思索,这些魂魄应该和女鬼是认识的,而且看情形,为了控制这些魂体,女鬼一定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的帮手,也能成为她致命的存在。而且目前看情形,这两个魂魄应该是被自己的手段折服,应该要赌了,赌自己能消灭女鬼。
“那个女鬼不是人。”其中一个魂魄咬牙道。
“我知道。”关鹏随口回答。
“不,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那个女鬼不是人变得,而是一个大型纸扎人玩偶幻化的。”
“哦!”关鹏惊讶的站起来,连整顿好李晴赶过来的文娟都吃了一惊。
“很惊讶吧!准确来说,她是一具戏剧玩偶,现在是几几年?”
“20xx年。”关鹏回答。
“这么久了?”那个魂魄有些黯然,不过没有停止,继续道:“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事情,响应国家‘百花齐放,百花争鸣’的号召,我们市剧团准备结合‘皮影戏’和‘变脸’戏偶的优势,制作出一支玩偶戏班子。于是征招了我们村的一个能工巧匠,并在他制作完这些玩偶后,便开始排练,并答应第一场演出会在我们村子里举行。我们一直期待着,直到有一天夜里,来了几辆车子,并展出来那些玩偶,告诉我们明晚就可以演出,你不知道对于这场演出我们有多兴奋。”
“确实,那时候精神生活是贫乏的。”文娟道:“不像现在,电影电视产业那么发达。”
“可有细心人发现,第二天白天几乎都没见那些人出来活动,甚至都没有人出来吃饭。由于那些都是城里人,我们便认为他们是在车子里解决的,甚至我们都刻意忽略他们大小便的问题。到了晚上,演出开始,在我们村子的戏台内,一个个纸扎人光鲜的亮相,场面很热闹,但我却感到一阵心寒,没来由的感到那些纸扎人玩偶太像冥具店的童男童女了。第二天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他们也有那种感觉,但白天说这种事情,谁也不害怕,直道是晚上看那些玩意产生的错觉。于是晚上,几乎还是所有人都出来看了。看着看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天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小寒意,怎么夜越来越深,反而越暖和了,不禁看了眼天,才发现我们居然坐在一间大型的剧院内!”
文娟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忙靠近关鹏一点,继续听。
“我立刻摇晃周围的人,他们也发现了,于是我们都慌了疯狂的向外逃,回到家都紧闭着门不敢出来。但在后半夜,几乎所有人都听见有一个女子的腔调在喊着‘看演出’‘看演出’”
第十九章 分析
“我们知道是遇见了不能科学解释的事情了,但那个时候,是没人敢公开讨论迷信的,我们只能熬着,等到天亮,几乎全家人都没合眼,村子里所有人都是这样。但这还没完,正晌午的时候,邻村传来消息,有一个演出的剧团,在来的路上遭遇车祸,全部人都死了。”
饶是文娟胆大,也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可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你们怎么知道出事的那个剧团就是在你们这里演出的那个?”
“因为我们去看了,若不是现在我就是一只鬼,我是不敢说当年的事情的。”
说到这里,关鹏发现,即使它已经是鬼,也能发现它魂体的颤抖,看得出当年的事情对它的影响之大。
“那辆车子毁的不能再毁了,破损的车厢内横七竖八躺着死人,因为死了将近两天,所以出了许多的尸斑,尤其是脸上,像是粘了一块块腐烂的肉一样,看起来极其渗人。不过相比起来那唯一完好的纸扎人,根本不算什么。你们想得到么?在那样的车祸下,连那样结实的座椅和铁门都摔坏了,而那个纸扎人戏偶居然完好无缺,并且是站在那里,就像……是在演出一样!”
“是我就烧了它。”文娟插口。
“对!当时我们就烧了它,因为它太像真人了,不论是身体还是表情,甚至它的眼睛,都和真人没有区别。一天没事,然后在晚上,我们再次听到那个女人的叫声,胆大的村民三五结伴的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都看到了那个像极了真人的玩偶,在月光下,诡异的杵在村子里的戏台上,那一颦一笑,和甩开的云袖,似乎正在演出。接下来,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所有看过它们演出的村民开始相继死去,并且每个死去的人都仿佛在唱戏一般,摆着令人发抖的造型。”
毫无征兆,两条残魂终止了叙述,同时捂住脑袋,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文娟想不出两条魂魄怎么会像活人一样那么难受。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们站起来的时候,眼神一片的迷茫,继而开始凶狠起来,呲着牙在楼内发出狼一般的吼叫。
文娟忙捂住耳朵,关鹏双手一起舞动,两道符咒同时包裹着两条魂体,在它们的眉心处各点了一下,它们抽风似地连续痉挛几下,便恢复了原样。
“刚才……我们做了什么?”其中一道魂体问道。
关鹏恍然大悟,假设道:“我想我明白了,怪不得那个女鬼可以控制那么多的纸扎人,你们的魂魄是不完整的,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你们更像是一个野兽而不是灵魂体。”
关鹏一直有这种疑惑,按理说同为鬼魂的她们,差距不会太大,而刚才在‘无明’幻境中,那个女鬼居然同时可以掌控那么多魂魄,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都是魂体太过强大的原因,现在想来,它只是利用了那些不完整的魂魄。
事实上,关鹏猜测的基本正确。那些魂体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会联合起来抓住女鬼将它捆绑在窗帘后面,但失去意识就会被女鬼所用,这也是这么长时间它们可以共处的原因。
关鹏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残缺?知道其余的魂魄在那里么?”
其中一个魂魄摇了摇头,另一个也一脸茫然。
“那么你们死之前看到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么?”关鹏继续问。
“不可思议?”它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异口同声道:“我们在死之前都发现自己在看演出,在一个很大的剧院内。”
“又是看演出,看来那个剧场有问题。”关鹏皱着眉头道。
“我也这样认为。”楼上传来李晴虚弱的声音,在两个魂体大叫的时候她就醒了,若不是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也许能帮上忙,她并不想这时候出现,也更不想看到那个人。她甚至不想提到他的名字,就在心中用那个人来表示:“我几次遇见女鬼,都听它对我说过‘看演出’。”
“这也许是女鬼的执念。”关鹏看了眼李晴,她的虚弱让他一阵内疚,但这时候不是表现懦弱的时候,他转移视线,尽量不去看她。
“可她是个纸扎人偶啊?我觉得太匪夷所思了。”文娟接过话题,转而又笑了:“不过,鬼已经超出我们能理解的范畴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也许并不是那个纸扎人的执念,而是制造它出来的人那?”
关鹏眼前一亮:“很有可能,一个新造出来的人偶,怎么会在刚被毁掉就有那么强的灵力。”
文娟有些得意,冲李晴眨了眨眼,转身问那两个残魂:“制作者是个女人吧?”
“你怎么知道?”两个魂魄不解的问。
“猜的。既然那个人偶有问题,那么制作它的人要么是邪恶的,要么就是把自己的思想寄托在人偶身上。而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非是很懦弱的男人,除此之外也就是我们这些弱小的女人了。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只有女人才会玩扎小人那种损招。”文娟思维清晰的分析。那天在听到能工巧匠的时候,她也以为是个男人,不过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固定思维局限住了,才认为那个匠人是‘他’而不是‘她’。
李晴的无力感更重,也许他们才是天造的一对,一个帅,一个美,一个有正义感,一个聪明剔透。
“是的,那个人偶师是个女人。”两个魂魄做出证实。
“给你们演出的那个剧团的名字还记得么?还有那个人偶师的名字。”关鹏觉得必须去一趟那里。
“xx剧团。那个制作者叫孙爱莲。”魂魄说完,就明白了:“你是说那个纸扎人身上附着孙爱莲的灵魂?”
“*不离十!”关鹏回答。
“不应该的,那个女子很温柔善良的,在村子里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的。”魂魄将脑袋摇的不浪鼓一样。
“先不说这个,再告诉我你们的村子名,我要去一趟。”关鹏眼角的余光瞟到李晴,迅速作出决定,不为别的,就为她不再受伤害。
“洗淘村。”
第二十章 井中尸
最终三人分成两组调查剧院和村子,关鹏去了村子,因为较远就在天不亮便出发了。李晴和文娟去剧院,本来文娟是不同意的,她认定李晴就是一个招鬼引魂的主,不过在关鹏决定和她一起的时候,文娟立刻变了口风。笑话,死灰岂容它复燃。
剧院就在市中心,两人决定中午再去,毕竟一个那么巨大的建筑,又是密闭的,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在密闭的空间内,两人商议后达成共识便不再说话。
不多会,两人都感到屋内气氛的压抑,便不约而同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内并同时关上门。
关鹏在接近晌午的时候来到那个村子,它依山而建,相当一部分屋子都是直接在山体上掏挖出来的,也有一些是采石而建,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砖体结构。
因为傍山而建,所以屋子极为分散,关鹏稍微皱了下眉,看了眼整个山脉,最近的房屋和最远的海拔相差有二三百米,而实际距离走下去将近千米。
村子口有两棵柿子树,在这个收获的季节居然枯萎了,满树的黄叶子,摘了一瓣用手一捏居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音,树枝更是毫无生机,干皱焦黑的挂在树上。树顶完全秃了,那些弯曲的枝干仿佛一只只长长地爪子,极为渗人。
走了几步,来到最近的一个房屋前,木门已经风化,窗户上糊的报纸变了色残缺不全的伶仃飘动着,院子荒废被一棵棵不知名的草长满,一切都预示着这里很久没有人居住过。
关鹏想到那个残魂说过,在那场演出过后,村子里的人大都死去了,难道其余的人都搬走了么?可看了下那两棵树的情况,也就是死亡一两月的事情,山里的树生命力极强,没有外因是不会凋亡的。而这个时间,正好是女鬼出没的时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女鬼都没有肆虐伤人,为何会这时间出没?关鹏边思考,边继续前行。
一座座房屋走过,都同样的荒废败落,几只乌鸦被他惊飞,平添几分鬼气。
在走到不多见的一座砖瓦结构的房屋时,关鹏停住了,并非它的外貌与众不同,而是里面若有若无的一丝灵气引起他的注意,‘若有’是灵气极为微弱,‘若无’是因为它快要消散了。
他果断走进去,感受这灵气虽接近消亡,但极纯正,就像他的灵力波动,充满正能量,让人如沐春风。
在院中间的一口井旁停下,井口压着一块巨石,石上面刻画着一道符咒,灵气就出现在这上面。在一般人看来,这顶多像有些飘逸的鬼画符而已,但关鹏深谙其道,这是纯正的道家镇鬼符。
只是现在它被破坏了,这也是灵气接近消散的原因,看痕迹是人为的,但谁会在这种荒芜人迹的地方做这种事情?而且看毁坏的痕迹只是一刀,这种膂力也不是平常人能拥有的,唯一符合这两点的只有一个人——董明!
董明生性偏执,常处于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偏偏他又拥有了异能,所以这时候的他是最危险的那种人。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尊崇小说中那种游侠,可以锄强扶弱,快意恩仇,而附在纸扎人身上的那个女鬼就符合他的目标,一个有怨念又被镇压的的魂体。
关鹏弯下腰推开石块,当推到一半的时候,一张惨白的脸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饶是他身经百战也被这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几步。
很快他想到那张脸曾经见过,就是昨晚的那个纸扎人身上附着的魂体,立刻回到井边。
那张脸正快速的下沉着,井水很清澈,能见度极高,关鹏看到她的眼睛充满怨念,所以衬托出那张脸十分狰狞,诡异的那张脸并没有浸泡过后的浮肿,就像是它一直浮在水面上一样,怨毒的看着镇压着她的石块。关鹏心中一凛,若真是这样,它这么多年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