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森林也钻过几次,因为说可能会遇上黑熊,所以没往深里去。这一次竟然看到了一头鹿,幼鹿,抬着高贵的头,看着我。
我站在那里没敢动,它也没动,我想给它拍个照,但是又怕一动它直接跑走。就这一回,又一头鹿在它身后隐隐出现,这是一头成年的鹿,脑袋上树杈子一样的角。阳光簌簌落下来,照在我们身上,看着这一大一小的鹿我竟然有种感动的滋味,如果它会说话就好了,它会说什么?
正想着,那头幼鹿慢慢走过来,还有点害羞的低头咬了几口嫩草,但一看就不是认真要吃。就像一个害羞的少年,看到心爱的人,害羞的奔过来,在离心爱的人最近的位置忽然转头揪旁边的树叶子,我不觉笑了。
小鹿抬头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用一种天真的眼神。然后回头看看它的父亲。那巨大的鹿真的很大,加上角比我高的多。小鹿终于走到我身边,高傲的脑袋绕了半个圈,看着我。
这种被小动物围绕的感觉我很难不当回事,手不自觉就摸上了小鹿的身子。小鹿脑袋倚在我的身上,远远地那头雄鹿望着这边,一动不动的,雕塑一样。
之后的几天就成了约定一样,我每次出现在这里都会遇到这爷俩。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生日宴会的日子靠近了,整个城堡像农贸市场一样,任何人的聊天内容基本涵盖了所有领域,让我这样做了二十多年的小人物的人,一阵阵心惊,尤其涉及到国际形势的话题,简直心惊到呼吸不畅。
艾德莫若这一段时间跟我的关系,真就变成了主人和下人的关系,加之陆续赶来城堡的人都是大人物,他每天都忙的团团转,唯一能见到他人的时候就只有我吃饭的时候了,这之间我们根本聊不了几句,简直像陌生人。我每次骑自行车出去,都在想我该如何面对艾德莫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一颗心没着没落的在异国他乡,简直折腾人。最令我郁闷的,那个真正的索菲亚,马上结婚了。
夜晚的城堡有种别样的味道,因为这里住了很多人,那样的宁静都没有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初来这里的风貌。
今晚,地球的另一边,我的名字杜山雨,已经嫁给人妇,我父母无奈地叹息,他们想阻止,他们也似乎感觉到自己被骗了,但我们都是一样的抗争不了。父母说,他们就当成真的把我嫁出去了,妈妈还说把当年给我准备的嫁妆都拿了出来。跟艾德莫若给我的那些比,我的那些嫁妆真的有点不像话,可那是当年我父母很珍惜的东西,价值不等心意很重,我不知道索菲亚和艾德莫若能否理解,我也不指望他们能理解。
2点的时候,我穿着睡衣走到了1楼,我从没大半夜出来,除了值班的人,城堡内估计没人还是醒着的吧?
从楼梯上下来却隐隐听到有音乐的声音,我循声走过去,看到艾德莫若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朗诵,用着我从未听过的语言,或者听过,但是没记住。
念完一段,又念了一段英语,紧跟着是中文:“我绝不承认两颗真心的结合会有任何障碍;爱算不得爱,若是一看见人家改变便转舵,或者一看见人家转弯便离开……”我听着他带着睡意的嗓音:“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我这话若说错,并被证明不确,就算我没写诗,也没有人爱过。”
他念完这句回头正好看见在他面前站定的我,艾德莫若调整了一下坐姿,问我:“小姐,还没有休息?”
“睡不着。今天我结婚呢!”我说:“洞房花烛夜。”
艾德莫若蓝色的眸子看着我,默然不语。
“你刚才念得是什么?”
“《十四行诗》。”
“我没听过。”我问:“谁写的?你吗?”
“莎士比亚。他用意大利语写的。”
原来那个听不懂的语言是意大利语,我问:“你很喜欢莎士比亚?”艾德莫若在中国的时候,手不离书看得全是莎士比亚。
“还好吧?”艾德莫若说:“想考个文学博士玩玩。”
我连本科都没有呢!我有点郁闷的坐在了他对面,见他要起身,“陪我坐一会儿吧!”
我们坐着默然无语,音乐无限循环着,艾德莫若忽然问:“小姐还在怪我吗?”
“没有。”我说:“有些事就跟地球公转一样,勉强不了。”
“嗯?”他似乎理解不能我这句话,但我知道他只是下意识的疑问,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解我。
“‘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是你对爱情的解读吗?”我问。
“或许吧?最近我的心动摇的厉害。”艾德莫若眼睛都有点睁不开的说。
心动摇的厉害,是因为真正的索菲亚嫁人,还是因为我呢?我多想问问,但是欺骗一次就够了。
我站起身道:“时间真的不早了,再做下去天都亮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小姐!”艾德莫若忽然喊道。
“嗯?”
“如果我离开城堡,你一个人能好好生活吗?”艾德莫若忽然问。
“你说什么?”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可以不理他,但他必须在那个位置,他必须在,如果他不在……如果他不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呢?
“小姐回去休息吧!”艾德莫若说。
这一夜注定无眠,我恨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他一句话就这样辗转反侧,恨那个人曾经做过的一切,他要放手了吗?
天亮的时候,我早早奔出了城堡,只有那篇森林,和那头可爱的小鹿能给我安慰。尽管它不会说话,尽管我真的很难过想要倾诉。
回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了马里斯卡,他冲我招招手,笑的白色的皮肤都泛起了光。
“早上好!”
“早上好!可以还钱了吗?”我很认真道。
“你真要我还钱啊?”他苦着脸问。
“也可以不还的。”我脑袋一动道。
“哦,那不还了。”他转身就走,我立刻上前拦住他,“你干什么?一起吃早饭?”
“不还钱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他很警觉。
“赌一把!你赢了,钱不用还了。你输了,就当众退婚,取消婚约吧!”我说。
马里斯卡睁大眼睛,咬牙道:“我还钱!我又不是没钱!”
“想得美!”我说:“我这是要涨利息的,恐怕你现在要拿更多的钱还。”
“那就更多的钱来还,我想我父母不会在乎这个的。”马里斯卡继续道。
我郁闷了,“你还真想跟我结婚?”
“人已经娶不到了,起码要把名字娶过来。”马里斯卡说。
“真执着啊!”我都有点难过了,为什么被喜欢,被在乎的为什么不是我本人呢?
“索菲亚,你真的想跟我解除婚约吗?”马里斯卡不可思议道:“我这样的男人你看着就一点没心动吗?”
“心动。”我说:“就像大卫一样,谁看到都会忍不住摸两把。”
“那跟大卫结婚你不要吗?”马里斯卡疑惑道。
我能怎么回应他?我想了想,道:“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
“你在念叨什么?我不会中文。”马里斯卡说。
我想了想,顺手搜索了一下,一字一顿的念给马里斯卡听。
“听这意思是,你的爱从此不变了?”
我想点头,随即想到艾德莫若,他那意思他的爱不会改变,他是不会爱上我的吗?
“索菲亚,你怎么了?”马里斯卡没想到我会这样。
“你说,我将艾德莫若赶出城堡,我是不是就不会再难过?”我问马里斯卡。
马里斯卡一脸震惊,“那小子小半辈子都奉献给了索菲亚他们这个家族,他父辈也都是如此,但没人想过会将他赶出去。”
“那我就当这个人怎么样?”我说:“我觉得再这么耗下去我要疯的。”
“必须考虑清楚。至于你跟我说的那个赌,我应了,你赢了我就当众宣布退婚,你考虑个时间我们赌一把吧!”
“要见证人吗?”
“可以!”
“谢谢你,马里斯卡。”我说:“能这样解决我真的很谢谢你。”
“索菲亚现在在中国好吗?”
“她昨天嫁给了她爱的人。”
“那很好。”马里斯卡说:“她幸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103、所为父亲
“必须考虑清楚。至于你跟我说的那个赌,我应了,你赢了我就当众宣布退婚,你考虑个时间我们赌一把吧!”
“要见证人吗?”
“可以!”
“谢谢你,马里斯卡。”我说:“能这样解决我真的很谢谢你。”
“索菲亚现在在中国好吗?”
“她昨天嫁给了她爱的人。”
“那很好。”马里斯卡说:“她幸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正相顾无言呢,艾德莫若走过来,“小姐。”
“什么事?”
“您的父亲应先生一家在附近的旅馆内。”艾德莫若面无表情地说。
“噢?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我问。
“不清楚,不过明天就是小姐的生日宴。”
“我这寿星广发英雄帖,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拖家带口的来帮我庆祝,他倒好呢,做这个姿态什么意思?”想到索菲亚那苦哈哈的身世,真是怒火中烧。
“小姐如果不愿意见,倒是没什么。”艾德莫若似乎也不愿意讲。
“索菲亚以前遇到她父亲是个什么态度?”
艾德莫若想了一下道:“索菲亚小姐每年会抽出十几天去见他,但是从没得到过哪怕一丝父爱。”
“所以,这是索菲亚活了20年,他这个占着父亲位置的男人第一次主动来看她,还是走到这么就近的位置不过来。”
“是这样没错!”艾德莫若说。
马里斯卡走过来拉住我,“你这火是为谁?为你自己?那不是你父亲。为索菲亚?索菲亚不用再面对他了。”
他说得没错!我看向站在一边的艾德莫若,“城堡里的马车我还没坐过,这一次就坐马车去看看我这位父亲。”
“我陪你去。”马里斯卡道。
我看见艾德莫若回头,对他道:“管家陪我去就好了,你乖!”
马里斯卡脸都扭曲了,但还是忍了,真是个好男孩。
马车只在电视里见过,这还是第一次坐。据说因为加拿大这一块儿牧场很多,大家出门骑马、坐马车很常见。而城堡里的马车,保留着很多中世纪的装饰和样式。
瑞米看见我,有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想穿什么样得衣服去见……您的父亲。”
“听说那个应先生是中国人,挑一件有中国特色的衣服吧!”
“好的,小姐。”
我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瑞米给我挑出三件衣服,一件百褶裙,有种民国闺秀的感觉,当然设计很现代;还有一件正宗旗袍;最后一件就是一件修身短卦,领口开的很大,是中国设计的那种风格,下身居然是大喇叭形的裤子。
“你这品味……”我看瑞米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她一个外国人,的确不知道怎么搭。我也曾这么土过一阵子,因为微微这个当过设计师的朋友,对于衣服搭配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想到微微我忍不住再度叹息。
“小姐,怎么办?”
“你把衣服拉出来我自己挑。”
“好的,小姐。”
瑞米拉出来衣服的样式还真不少,简直有令人眼花缭乱的趋势。我要见的这个人,我忽然想,我有必要给他什么好的印象,贴他什么脸吗?我明明带着想要他好看的心思,为什么还要为了他挑选衣服?
这样的念头索菲亚也一定有过,为了自己的父亲,希望能把最完美的模样展现给他,希望他因为自己这个女儿自豪吧?但是,爱就是爱,不论你是谁,做着什么样的事,父母总不会嫌弃,他们会骂你没出息,却绝不会因为这个真的不要你。
“算了!”我对瑞米说:“我有选择性障碍症,这么多我哪里挑的出来,你给我随便准备一套好了,这些都拿回去,也不用什么风格的,简洁大方就好。”
最后,穿了一件连衣裙,上身还是配了那件有点中国风的短卦,脖子上一条丝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安静的感觉,好像什么事情发生在我面前都是淡如水波。
“就这一身,挺好看的。”我说。
瑞米又拿来一个手包,那是全布的材质,外面绣着一副画,我看了说:“像要去采蘑菇。”
黑色的头发用一个水钻的发卡固定住,走出城堡,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艾德莫若也没想到我会这样的打扮出门,愣了一下,“小姐……”
“怎么样?”我问。
“很好!先上车吧!”艾德莫若打开了马车的车门。
叮叮咚咚马车上的铃铛,摇摇晃晃马车里的我和艾德莫若,马蹄答答的往前奔了出去。
“小姐看到应先生会想说什么?”艾德莫若问我。
“我跟他没话说,他又不是我爸爸!不过他是个长辈,在中国,我们十分尊重长辈的。”我说。
“是吗?”艾德莫若说:“我父亲去世的早,索菲亚小姐家庭又是这个样子,我常想别人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呢?父母都在,一家人都在一起……”
“也不是都和睦,也会吵架,会吵着离开,恨不得这个家庭四分五裂才好,到最后,却舍不得。”
“小姐的家庭很好,很让人羡慕。”艾德莫若说。
他从没说过这样的,羡慕我?我笑了笑,是不是因为要见的人是索菲亚的父亲吧?他一定跟着索菲亚见过很多次这个姓应的。
“应先生,他全名叫什么?”
“杰,应杰。”艾德莫若说:“应先生,他对他现在的家庭很好。”
“是吗?”
“尽到了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艾德莫若说:“女人是他爱的女人,孩子是他想要的孩子,他日子过得不错。”
“噢?”
“三个儿子,自己的事业也不错。”
“跟香草集团有关吗?”
“一点点。”艾德莫若说。
“哪个领域?”
“电子行业。”艾德莫若说。
“索菲亚怎么称呼应先生?”
“父亲!”
“她……”
艾德莫若说:“她没像那样撒娇的女孩叫过爸爸这样的称呼。”
“听到‘父亲’这个称呼我忍不住就觉得穿越,好像拍电视剧。”我自己说完哈哈笑了一下。
马车在一家小旅馆停下来,门口没人来接。门口只站着两个男孩,都是混血。这不会是索菲亚的三个兄弟中的一个吧?两个男孩,最小的那个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大的那个也不过十岁。
“妈咪!”两孩子看到我下车,就疯狂的跑回去,“姐姐来了!”一边跑一边说:“姐姐头发变黑了,跟爸爸的头发一样的颜色。”
我看了艾德莫若一眼,他看着我,“进去吧?”
我紧跟着走了进去,小旅馆的环境并不好,有点暗,就这样的环境,几步就到城堡了,他不去,他这是摆什么架子?一个愧对索菲亚母女的男人,一个害得索菲亚母亲郁郁而终的男人,他是怎么厚着脸皮怀着怎样的心情把我招呼到这里的?
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