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眨一下。
唯一让他庆幸的就是,血盟的人还算讲信用,说单打独斗,便真的是如此,看着另一边盯着战局没有其他动作的四人,南书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这样,公子应该会赢的吧?
几个回合下来,一直只守不攻的白衣公子逐渐占了上风,开始转守为攻,步步紧逼地掌风向那个男人袭去,逼得他不得不边防御着边后退,直到他右脚抵住了身后的树干,退无可退之时,眼前白衣公子的拳头已经夹带着劲风逼近他的面颊。
就在这时,一支短箭破空而来,“刺啦”一声划破了白衣公子的手臂,右拳方向一偏,“嘭”的一拳击打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树干发出一记脆响,紧接着爆裂之声传来,待他回神,白衣公子已经在那个书童的惊呼中捂着手臂退了开去。
稳了稳自己的气息,这个男人夹带着怒气看向旁观的四人:“不是说了不许插手,是独斗的吗?刚刚是谁动的手!”
原本独斗之下,输了只怪自己武艺不佳,但如果说是本就输了,下属还暗箭伤人,出手救他,这颜面折损地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为此,他看向沉默不言的四人的眼神更加怒火冲天。
“怎么?难道本座救你还救错了?”不远处的树上斜坐着一个血红色衣衫的鬼面男人,看着他发怒的情形,漫不经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属下不敢!”看清楚说话之人,刚刚还盛怒的男人顿时降了语调,连同剩余四人面向他单膝跪了下去,低头请罪。
“让你们请个人都请不来,还需本座亲自出马,看了半天,你身为本座护法,独斗竟然还输给一个书生模样的小伙儿,说出去我血盟的脸面往哪儿搁?”要不是他出手相阻,那公子一拳下去,他就要换护法了吧!
红衣男人跳下树梢,瞬间身形一闪就站到了白衣公子面前:“公子还是随本座走一趟吧,不然,以公子现在受伤的情况,要赢本座怕是不易!”
“你们太卑鄙了!公子,你怎么样?”南书看着脸色逐渐发白的自家主子,急切地问着,而他的臂上,正慢慢浸染开一片黑紫色的血迹,“公子,你中毒了!”
白衣公子抬手点了几下,封住了身体的几处大穴,这才撑着南书看向红衣男人:“分舵主盛情相邀,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虽然因为中毒加失血,面色略显难看,他却仍是一副温润如水的态度,语气轻淡一如无恙。
“公子,你······”南书的话没说完,就被白衣公子按住了手,借着南书的搀扶向马匹走去。
“接着!”一个瓷瓶抛了过来,白衣公子侧身接下,“这里面是血清丸,解公子臂上之毒的,不过需要连服三日才行!”
“谢了!”对红衣男人应了一声,白衣公子打开瓶塞将药丸倒进了嘴里。
第二十六章 你是皇族?
第二十六章你是皇族?
红衣男人见他动作毫不迟疑地吃了药丸,有些惊讶地问道:“公子就不怕这药丸有毒?”
却听白衣公子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以毒攻毒岂不是更好?”
红衣男人哈哈一笑,他越来越觉得留下他的命没有直接杀了是多么的明智了,这个人比他想象地还要聪明,而且更加有意思。
因为白衣公子受了伤,在去往血盟分舵的路上,南书与他同骑,另一匹马被红衣男人抢了去,可南书他们已经在那五人的前后陪同下走出了一段距离了,那个红衣男人还在与不肯走的马大眼瞪小眼。
“吁!”飞身坐上了马背,谁料想马儿认主,打从他坐上起,就扬着前蹄试图将他翻下去,原地甩着脑袋止步不前,似乎是不将他甩下去便绝不前行,红衣男人握紧了缰绳,挺着脊背努力地迎合着座下马儿的动静,尽可能地使自己贴合不被它甩下。
白衣公子听到动静,停了下来,两指一合在唇边轻吹,一声清脆的口哨响起,原本躁动的马儿霎时安静了不少,平稳地向他的方向走来。
“公子的马倒是烈性,激起了本座的驯服之心!”红衣男人抚了抚座下马匹的鬃毛,道。
“骖羽是正统的北疆野马,性情暴烈,极难驯养,却也是在下极爱的一匹。”白衣公子探手过来拍了拍骖羽前额,马儿喷着粗气儿蹭了蹭他的手掌。
“北疆野马?”红衣男人眼中精芒一闪,听是听过,但这还是头一次见,如果能驯服一匹的话,比之血盟里的那些本土马种,可是要好太多了。
“北疆野马行踪不定,即便是北疆人,想寻到它都不是容易的事,公子又是从何处得来此马的?”爱马心切的分舵主无意识地就开始与白衣公子聊起来。
“在下幼时去过北疆,有幸遇上了野马群渡河南下的场面,骖羽便是在那时救下的。”
听他一说,红衣男人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渡河南下?”他只听说过鸟类会南下过冬,这野马也会如此?
“非也,野马群渡河南下并非因为严寒的气候,而是十八年前,北疆政局暴乱,当时的当政者为扩充兵马之力,派了军队围困马群,想以此获得强壮勇猛的战马,并且节省军费购马的开支。”
听完白衣公子的解释,红衣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事他有印象,十八年前,他还是血盟里的普通下属时,曾跟着当时的分舵主前去拦截从北疆逃入青国的北疆皇族,面对着挥刀砍向那一群老弱妇孺的同伴,初入血盟的他终是没能下得去手,假意追赶着一个女人跑离了同伴的包围,他后来借口说是那个女人掉下了悬崖,好在并没有人怀疑他说谎,此事也就过了,自那以后,他就再没有被派出国去执行任务,一晃几年,分舵主被盟主怀疑,惨死之后,他也就随在了盟主身边,时至今日,想想当初的自己,存着一丝妇人之仁的不忍,不愿妄动杀戮,而今,却不知已有多少人死在自己的手下了。
“想必你也看出来,本座并没有杀你之意,却为何还自愿随本座走这一趟?”
白衣公子晃了晃手中的瓷瓶,“为了明后两天的解药。”这只是其一,其二是他已经想明白了,他的身份暂时不宜表露出来,那么,何不借此机会,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想要买他的命。
红衣男人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瓷瓶,“你很有胆量!”语罢驾着马儿欲走,然他忘了马儿的主人不是自己,一夹马腹,本已安静下来的骖羽一声嘶鸣,再次暴躁地跳动起来,将毫无防备的他甩下了马。
旋身一转,红衣男人稳然落地:“果真是烈性!”言语间丝毫没有被甩下马的不悦,反而透露着更多的赞叹。
“公子,你还好吗?”南书握着缰绳,不放心地低声问着自家公子。
“无碍,你不必担忧。”服过一颗药丸后,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了,他的精神头儿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穴位封着,暂时因毒还不能解开。
南书小心地让他靠着自己,尽可能地驾着马儿使它行得更加稳当,不至于颠簸。
红衣男人这次没有再骑上骖羽,而是骑着属下找来的马与他们同行,看着闭目养神不发一语的白衣公子,他竟然难得的感觉到无聊,好久没有碰到这么让他感兴趣的对手了,以往那些都死得太快,压根就说不上话,属下们又是一副唯唯诺诺的严谨姿态,与这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儿才搭了几句话,就让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座下的马儿乖顺地前行着,他却惦记着骖羽的暴烈性子起来,开始后悔不该出那一支毒箭,不然这会儿,指不定还能再聊上几句。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血盟分舵,下了马,南书搀扶着自家公子在他的下属的带领下先去了安排的房间,而红衣男人,却踱着步子再次来到骖羽面前,仔细地观察着这匹北疆野马。
骖羽在他的注视下喷着鼻气儿,大而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头一歪一歪地躲避着面前这个奇怪男人的手。
“叮”的一声脆响传入耳中,红衣男人垂眸看去,地上躺着一枚令牌,是从骖羽背上的布囊里掉出来的,他捡起来一看,眯着的眼睛渐渐睁大,他竟然是皇族?
握着令牌的手下意识地收紧,那两个人骗了他,害得血盟接下了谋害皇族的生意,这可不好办了······
红衣男人抬手卸下骖羽背上的布囊,将令牌避开破掉的小口装好,拎着布囊踏进大门。
“派人将那两个买主秘密处决,这件事再办不好,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只要杀了那两个买主,血盟接下这单生意的消息也就断了,至于这个身穿云锦的公子,他还是再去会一会得好。
一把推开客房的门进去,南书刚扶着白衣公子躺下,见他进来,正要阻拦,被他一手挡开:“本座与你家公子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接到公子的同意,南书不放心地再三看了看他,关上门守在了门外,而他,门关上后,径自来到了床前,将手上拎着的布囊放在了床上:“你是皇族?”
第二十七章 令牌,青离
第二十七章令牌,青离
“阁下何出此言?”白衣公子几不可见地敛了一下眉,将布囊拾进了床的内侧,撑着坐起来,看向他时仍是淡定自若的神色。
“公子既然知道血盟的规矩,自然也不会不晓得血盟与皇室的关系,为何不告知身份,也免得受此一伤?”看出白衣公子不愿承认的态度,他不解地问道。
“阁下何故如此肯定在下是皇室中人?”白衣公子不答反问着。
转念一想,布囊是他拿进来给自己的,难道是?
“安顿骖风时,它身上的布囊里掉出来一块令牌,上面有皇室刻文,后书一‘离’字,便是在那时,我就知晓你的身份了,皇室中人甚多,旁系亦是不少,但名唤‘离’字且这个年岁的,唯有六皇子青离一人,我说的对么?”
白衣公子将手探进布囊,先是摸到了一角上的破口,之后从中取出他所谓的令牌,浅笑道:“本想先探一探是何人要取我性命,身份之事等到有性命之忧时再说不迟,没想到···是,你猜的没错,我是青离!”
他承认之后,红衣男人说起那两位买主:“他们两人是奉命前来,拿了几片金叶子,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姓名,只报了南书之名,此间有说是因为你身上这件云锦,为防止他们家主身份暴露,遂以请血盟出马将你们途中截杀。”
“云锦?难道是她?”青离略微沉思道,那个唤作“如墨”的女子渐渐浮现在眼前。
“我已经派人去将那两人封口,此事就此了结,以免节外生枝。”想必买凶之人即便是身份尊贵,权势滔天,雇凶之事亦不敢大肆地调查,那两人死便是死了,翻不起什么风浪。
“能否留下那两人性命?”青离问道,他想知道,究竟是那个如墨要他性命,还是混在她们一行中的人借她之名来害他。
懂得他的考量,红衣男人不再多言,起身打开房门,对着守在门外的南书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之后便走了。
“我当然会照顾好我家公子,还用你说!”南书莫名其妙地看着走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人影的红衣男人,嘟囔着进了房来,“公子,他和你说什么了?怎么突然觉得他的态度与之前不同了。”
青离拿过布囊往他手里一扔,说:“南书,你太大意了,这布囊破了一道口子,你竟未曾察觉,令牌掉出来了,好在掉得时机还算对,倘若是掉在路上,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南书闻言,低头刨了刨怀中的布囊,果不其然,在底部的一角发现了破洞,抻着破洞从中看向自家公子,委屈地说:“公子,我错了!”
他出门向来不带太多的行李,这个布囊其实都是南书装一些途中买的稀罕之物,刚才那个分舵主把布囊交给他后,他就摸了破口的边缘,不是利器所划,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南书买的某些物件,装在里面,骑马时一颠一荡地把布囊给磨破了,破口周围的布稀疏却未断完,便是最好的证明。
也怪他,昨日换过衣裳后,就将令牌暂时交由南书保管,没想着差点儿出了大事。
南书抱着布囊,见自家公子蹙着眉峰,沉默不语,以为是还在生他的气,更加焦急起来:“公子,是我的错,我没有保管好你的令牌,又贪玩买了这些物什,你别生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买这些小物件了!”
南书的一番话勾回了青离飘远的思绪,乍一看他,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伸着右手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格外好笑。“行了,令牌以后还是我自己保管,这个布囊,你先将它补好,以后注意些就好。”毕竟还是年少,贪玩的个性免不了,青离也不想压抑他。
南书随他多年,是除了母亲以外,与他最为亲近之人,自小宫里就不乏斗争,明里暗里的,各宫娘娘都在为自己的儿女谋求利益,母妃性子温顺,出身低微,父皇曾在立储之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他生母出身微贱,不将他列入立储人选,即便他自小熟读圣贤之书,勤习武功,文韬武略并不输于其他兄弟,亦是得不到父皇的认可。
母亲只是父皇一时欢愉的替代品,新鲜感过后,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如若不是这样,母亲也不会被当作舞姬被父皇转送给北疆之王,如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那么早死去。
母亲的死,对于幼时的他而言,打击甚大,还记得那时,母亲将他交给那个女人,满是鲜血的手在他脸上留下血迹,颤抖着唇瓣对他叮嘱着:“离儿,你不要怨恨你父皇,他只是对心爱之人太过执念,你也不要怨恨娘,娘只是不想你在北疆苟延残喘地活着,你拿着这个,回去找你父皇,他会照顾你的,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
如她所言,带着沾满母亲鲜血的荷包,他被那个母亲救下的女人带到京城,送他到了宫门口,那个女人就不见了,再次回到宫中,将荷包交给父皇,他漠然看着父皇严肃的面具破裂,手中大力的捏着血染的荷包,半晌不语。
他再次回到了母亲生前所居的宫殿,有了象征自己皇族身份的令牌,独居在空旷的殿中,再也忆不起如何欢笑,直到南书的出现,这个钻狗洞爬进来的小男孩儿,顶着脏兮兮的脸和乱蓬蓬的发,肥厚的小手掏出一颗糖果伸到他面前:“大哥哥,给你吃,甜!”
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东西,比之每日宫女送来的珍馐佳肴更为甜美的东西,南书是冷宫中的妃嫔与看守冷宫的侍卫偷生下来的,这些他不会告诉他,第一次他因为一颗糖,动用了自己的令牌,命令惊慌前来抓他的那个侍卫放开他,他那个爹并不爱他,亦或者说是更爱自己的命,南书这一次偷跑出来,被抓回去必定会没命,宫里死个人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是冷宫如此人情淡漠的地方。
他保下了南书,留在他身边伺候,一晃已是多年。
“公子,你在想什么?”南书喏喏地问了一声,青离看着手中的令牌,念及方才回想起的往事,叹然一笑:“南书,你还记得,陪我多少年了吗?”
第二十八章 情况反转
第二十八章情况反转
“唔,约莫有十六年了,公子,你是不是又想起夫人了?”南书观察着自家公子的神色,虽然他是笑着问他这话,神色间却满是寂寥,跟随公子多年的他,一看便知公子又想起夫人了。
“十六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