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前辈的铁掌,李前辈的轻功,江湖上谁不认识。但在益州,更是家喻户晓,只是,不知为何后来竟不见踪迹,原来,是跑到五谷镇这个小地方来了。”
“哦,这么熟悉我们?”郑秀秀从李树手中扣出银子,向桑无痕面前一抛。“小兄弟,对不住啊,这死鬼做的事,实在太丢人。”
“前辈,知道你们一生光明磊落,他只不过是逗晚辈玩呢。”
“对,对。大兄弟说话中听。”李树摸了摸两边留有五个指印的脸。
“不要给死鬼帖金,错了就错了,还不进茶棚给大兄弟认错。”郑秀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听这句话,李树哪管她凌厉的目光,如获大赦,连忙向茶棚奔去。
“大兄弟,姑娘,再请到里面小坐,我代死鬼请罪。”
“前辈不必多礼,坐会可以,但“请罪”二字,实在令人不好意思。”
“大兄弟胸襟宽广,对人有礼,只怕不是普通人。”
桑无痕一笑,没理会。
进得茶棚。
李树早已端茶等候。
“前辈,刚才喝过,我看茶就不必了,只想知道柳一凡喜欢在哪个赌坊赌钱。”他开门进山,没有丝毫拖延。
“你是听我娘子说的吧,她又知道什么,柳一凡从来不赌钱。”
“不赌钱?”
“五谷镇有一家最大的赌坊就是他做庄。”
“他是老板?”
“不信?我骗你干嘛。”
其实,李树说的话,桑无痕哪有不信之理。
刚才,郑秀秀没说明白,反倒让他有疑问,现在完全清楚了。同时也能猜测到了一件事:他的正真身份是“铁血”教军师,那赌坊幕后人一定是教主。
开赌坊的目的无可质疑:就是赚取起事经费。
“大兄弟,你们为什么要找他,是不是欠你钱?”郑秀秀站在旁边说道。
“是啊,是啊。”水笙连忙接口。
“那正好,让我那死鬼带你们去。”
李树一听娘子发话,顿时喜笑颜开。
桑无痕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是好事,如果没有熟人牵引,我和水笙冒然进去,赌坊的人肯定会有戒心。
于是一点头。
“那就麻烦前辈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李树脚一动,就想出去。
突然,两条白线,从郑秀秀手中疾出,直奔李树。
他一伸手接过:银子。
“你再不把米买回来,小心我扭断你的头。”
“娘子放心,放心,再不赌了,再赌砍断我双手。”李树眯看小眼,点头哈腰地说道。
桑无痕和水笙见此模样,心里大笑。
“赢银”。
是五谷镇最大的赌坊。
这里也是人口最集中的地段。
南来北往的商人,每次路经此处,总要进去赌几把,碰碰运气。
运气好的,从内出来总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赢了银子。
运气不好的,往往无精打彩,脸色阴暗。商忖着银子没了,怎么回去跟夫人交差。
桑无痕和水笙站在街心。
看着“赢银”赌坊站着两个青年人,正招呼着进进出出的人们。
“大兄弟,姑娘,跟我进去。”
李树拉了拉桑无痕衣袖。
说实话,这是两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适应。
“前辈,你先,我随后就到。注意,不要向门口的人说,你带的人是向这里老板要帐的。”
李树心神领会,笑了一下,瘦小身子往前一冲,已然到了门口。
“咦,奇怪啊,李穷鬼,上午输了,下午来翻本的,对吧。”一位青年人说道。
“对呀,对呀。”
“可惜啊,可惜。”另外一个脸一扭,根本不看他。
“可惜什么?”
“今天管事发话了,”赢银”赌坊再也不欢迎你来。”
“为,为什么?”李树听言脸涨通红,急了。
“你说你,每次带一点点钱,就想钓哈鱼方言:以小博大。哪回你又输了多少银子?”
“我今天有银子,有很多银子。”李树伸向口袋,拿出郑秀秀给的碎银。
“哈哈,笑死人了,这也算很多?筛我们的牙缝都不够,还想进场赌钱?一个字“滚。”两个字“滚”“滚”。”其中一人脸色一沉。
“你想看见多少,才能让他进赌坊。”桑无痕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冷冷说道。
“这位爷是。”
“我带的朋友,今天有雅兴,想前来玩玩。”
“李爷,你怎么不早说,哈,哈,请,请。”到底是见过世面之人,变脸比什么都快。
桑无痕拿过银票,一手拉住水笙,瞟都没瞟他们一眼,踏了进去。
赌厅内。
首先投入眼帘的:一群人,一群背向他们的人,正围着一个大圈,双眼看着圈内。
有人高声吼,有人手指脚动。
圈内。
两只公鸡,正在搏杀,你啄我闪。你飞我跃。一幅拼命架式。
“这是斗鸡。”
李树小声说道。
桑无痕手一抬,表示知道了。
脚步向赌厅深处走去。
他们又经过了“斗蟋蟀”。
最后,在一张很多人围着的大桌子边停下。
有人在大声呼叫:开大,大,大。
热闹的很。
“骰子。”
这还是识得,就是压单双,大小。
“大兄弟,是直接上去找他,还是在这里等他出现?”李树指了指赌厅中往二楼的台阶。
桑无痕看了看台阶边站着两个熊背腰粗的大汉。
很明显,没有十足的理由,不是熟人,绝对上去不了。
来硬的,这里人多,又怕接外生枝。
干脆守株待兔,只要他下来,突然发招擒之。
主意一定,他答道:“就在这里等他。”
李树不懂:既然是要帐,为何不直接上去。转一念,管它呢,关我何事?
他用眼看了看叫声起伏,正在下注的人群。
“好,大兄弟,我,我,”
桑无痕懂他的意思,从口袋掏出一锭银子。
“前辈,够么?”
“够,够。”他用极快的手法拿到。
然后,挤了进去。
水笙双眼盯着台阶上下。
“无痕大哥,我们就这样等下去么?”
“还能怎样,又不想硬来。”
“我们可以引他出来呀。”
“怎样引?”
水笙在他耳边一番言语。
“这样也行?”
“试试?”
第二十七章:诱
第二十七章:诱
桑无痕默认了她的主意。
身子一转,往桌边一靠。
就看见对面两个人。
一位中年汉子坐着,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堆筹码。
“金主,给我换十两银子。”
站在桑无痕一排的一位少年,递过一锭银子。
中年汉子起身收下,脸一笑。然后,从筹码中拿出一叠。
“小兄弟,祝你好运。”
另一个是身着黑纱,双眼透着艳光,且带一点邪气的妙龄少女。
此刻,正舞动着自己右手中一对较大青色瓷碗,碗中传来凌乱的“哗啦”声响。
大概十秒。
玉手把瓷碗往中间一放。
娇声叫道:“买大赔大,买双赔双,各位爷们,快下,下就发财啦。”
听得此言。
众人手捏着筹码,有的重重地放在桌上写有“单”字上,有的放在“小”字上。
李树左顾右盼,手里一枚在两指间打旋,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下双好,还是下大好。
“前辈,随便下。“身后,桑无痕说道。
他一扭头。
“兄弟,你也感兴趣?”
“反正在等,看看也无妨。”
李树听得此言,精神一振,手中一枚筹码毫不犹豫往“大”字一放。
“这么少?”
“不少啦,有二钱银子呢。”
桑无痕笑笑。
从怀中掏出二锭银子,也不言语,往李树放的位置一堆。
“大,大兄弟,二,二十两银子。赌,赌一次?”
李树语气好惊。
桑无痕又笑笑。
“这位公子爷,银子不能做赌注的,须在金主手里换筹码。”少女目光一斜,言语极柔。
“在下赌钱,从不用什么筹码。”
“公子爷,这是本赌坊的规矩。”声音还是很轻,很柔。
“能否破例一次?”
少女好似不能做主,向身旁汉子瞟了一眼。
“好,这位兄台,想必是豪爽之人,依你。秋色,开。”
秋色“嗯”了一声,玉手拿住盖在上面的碗底,轻轻一揭。
瞬间,脸如鲜花。
娇笑道:“豹子,豹子,庄家通杀。”
众人一看,刚才鲜血澎湃的心,立即蔫了。
碗中三颗骰子,每一颗都显露一个数:三点。
“大兄弟,叫你不要下这么多,唉,输惨了。”李树极为惋惜。
“不碍事,还有机会。”桑无痕好似毫不在意。
他见此,只得无奈点点头,表示相信。
这时,中年汉子用小耙子把桌中筹码一收而尽。
秋色再次玉手拿起瓷碗,在半空中舞动:“各位爷,再来一次啊,争取把上局输的银子扳回来。”
语音未落,碗又停留在中间。
桑无痕面无表情,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扎重叠的纸,然后,慢慢伸开,整整齐齐向“小”字位置一放。
“银票?”李树眼一瞪。“大兄弟,拼家当啊?”
心里却道:你不是来要帐的么?
秋色一看,脸色瞬间一变:“这位爷,我们这里限注的。”
众人一听,目光往桌上一聚,全都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天,银票每张一仟两,差不多有十张。一万两。
在这赌坊,虽说有一掷千金,但绝对没见过,一赌万两。
桑无痕此时面孔有点冷。
“开吧。”
二字犹如利剑,穿透秋色心房。
“爷,我们赌坊限注每局最高一仟两。”
她面带红色,脸上冒着汗珠。手哪敢往碗的方向伸,
显然,开这局她是作不了主。
“怎么,不敢揭啊。”
“是啊,开呀,开呀。”其余下注的人也催促。
”这位爷,请不要令我们难做。好不好?”中年汉子站起身来,脸带尬尴笑容,双拳一抱,说道。
“哼哼,我没为难你们意思,这么大的赌坊,一局一万两都嫌多?”桑无痕故意惊讶。“反正泼出去的水,我是不想收回。”
“公子爷,公子爷,您,您总不能坏赌坊规矩吧。”秋色急了。
“你是荷官,不开也得开。若你不敢,让老板出来,由他开,可以吧。”
中年汉子见他有点胡搅蛮缠,很是无奈,向二楼望了一眼。心道:若像现在僵持,肯定不行,不仅生意做不了,老板也会骂,此人一掷万金,来头绝对不还是不能得罪,何不采用他意思。
想毕,立刻说道:“大爷您稍等,我这就去请老板。”
水笙站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满是高兴:嗯,奏效了。
桑无痕表面不露声色:“快点啊,赢了还想下一局呢。”
中年汉子迅速迈上台阶,上了二楼。
少顷。
二楼口出现二个人。
一个是刚上去的金主,另一个身穿青衣长袍。
桑无痕和水笙一见,心里一“咯噔”,怎么是他?
是谁?
孙长天。
两人虽然吃惊,但不意外,因为,他本来就是“铁血”教的人。
没想到,那次在暗室逃脱之后,竟然隐藏在这里。
水笙顿时没了主意,身子向桑无痕一靠拢。
“怎么办?他可能认识我。”声音极小。
“见机行事,如真被他认出,立刻抓,就是不认出我们,他身负几条人命,也绝不能手软。至于,柳一凡,暂且不管。”桑无痕很是果断。
说话间。
孙长天和中年汉子已经到了桌边,秋色头一低:“总管爷。”然后一退,腾出荷官位置。
“是哪位公子爷,下这么大注啊。”孙长天一站定,便问。
中年汉子一指。
“哈哈,公子爷真是大气,豪爽。”
看来,他没有认出桑无痕和水笙,也对,那天根本连照面都没打一个。
“你是老板?”桑无痕故意问。
“也相当于老板,局由我来开。”说完,手一伸,拿向盖着的碗顶。
众人一下瞪着双眼,屏住呼吸,有的人甚至心跳加速。不管与自己有没有关,但一掷万金的输赢,委实没见过。
李树也是很紧张,很紧张。
想要桑无痕撤回银票,简直不可能。
正所谓:买卖一声喊,赌桌一句言。方言:意思是:你买别人东西,只要喊一声,就一定要买。赌桌上,只要你说赌这局,就不能更改。否则,便会被人瞧不起。
“慢着。”桑无痕叫一声。
周围的人目光“唰”地全部移到他身上:莫非,想反悔。
孙长天连忙手一缩,心里叹了一声:自己怎么慌的很呢。
也是,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就在一瞬间定输赢,心又怎能平静。
第二十八章:审
第二十八章:审
“公子爷有么事?”他瞪着一双眼。
“这局只能由老板亲自来开。”
水笙很清楚他含义,如果柳一凡下来,刚好一起抓,省得以后费心思。
“什么意思?”
“输了,怕你兑现不了。”桑无痕冷冷说道。
“我堂堂管事兑现不了?你是不是今天故意找碴。让我们无法做生意?”孙长天一变脸,语气充满火药,声音很大。
这时,有五六个彪形大汉听得话语,围了上来。
赌徒一见,纷纷拿起放在桌上的筹码,向后一退几步,形成半圈。
桌边只剩下三人。
“怎么?看这架式像要动武的样子?”桑无痕毫不在意。
“公子爷,你既然想赌,何必处处为难我们,实话对你说,今天,柳老板不在,有事出去了。”中年汉子想息事宁人,毕竟,赌坊也是一门生意,像这样豪赌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
桑无痕闻言,略一思索。
蓦然身形一跃,五指一伸,快如闪电,抓向孙长天。
““无形手”。李树一见一呆:京都神捕桑无痕的成名绝技。难道真的是他本人?看来,事情没有要帐那么简单。
孙长天还没回过神,利爪已经牢牢地控制了臂膀。
他想反击,全身根本无力。
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一瞬间,脸上汗如雨水。
秋色和中年汉子顿时懵了。
待他们定神时,孙长天已经蹲在地上。
两人想出招解救。
“这里没你们的事,如不听劝阻,莫怪我手不留情。”桑无痕目光凶厉,威严且又沉声。
可能的确是武功不好,秋色听言一退。
中年汉子叹了一口气。
站在原地,不再前进一步。
围观的赌徒们则连声惊叫。
几个彪形大汉见此,偏不信邪,大吼一声,脚步一奔,齐齐出拳,向桑无痕猛扑而来。
“找死么?”
水笙身子一飘,挡在前面,剑原地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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