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需微仰头才能望着高出她许多的公孙宛,但田蜜身心轻松,没有丝毫压力,相反,那倾斜的目光,反到像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你公孙家即便是当世最有权势的家族。但说白了。也仅仅只是一个家族罢了。”她笑了笑,道:“而我,你知道吧?我身后,却有无数黎民百姓的心血。”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造出很多个公孙家来。”她淡淡笑着。看着面前人一寸寸瓦解的骄傲。毫不客气的补了一刀,“这世上可以有很多个公孙家,但只有一个田蜜。只有我才能给他足矣倾尽天下的财富,所以,别再说什么拖累的话,我从未想过拖他后退,从始至终,我想的,都是给他更多。”
“你能给他的,我都可以为他做到,但我能给他,你给不了,即便你是公孙家的小姐,公孙宛——”她踮起脚尖,凑到公孙宛耳边,低声道:“我们打个赌吧,倘若我能以我当前的身份得到认同,你和你的家族便仍以现在的立场扶持他——不要说唯姻缘缔结同盟,朝中局势你们看得清清楚楚,这只是良禽折木而栖。”
公孙宛轻蹙了蹙眉,下意识的否决道:“可不能的,至少,朝中清流,尤其翰林院的那帮学士,就不可能认同你。”
田蜜微微一笑,好整以假的道:“倘若认同了呢?”
公孙宛看着她,僵持了半饷,启唇道:“倘若真是如此,谁还能阻止得了你们?”
田蜜追问:“包括你们?”
公孙宛张开紧抿的唇,如同放手一搏般的道:“是。”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田蜜笑了,如崔希衍一般地狐狸似的笑意。
目的达到,她再不多言,对公孙宛屈膝一礼,便颠颠的往凉亭走去。
公孙宛目送着那道矮小的身影步入凉亭,在接触到凉亭里那人望来的视线后,她侧过头去,拢紧披风,快步往前走。
刚步入凉亭,头顶便袭来一片阴影,紧接着,肩上一沉,厚重的披风隔绝天地间的严寒,冰冷的双手被一双大掌捂住,头顶有人轻声道:“怎么说了那么久的话?这么冷的天,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那人将她的手凑到嘴边,不住哈着气,轻轻揉搓着。
田蜜没有动,她的头就势抵在那人胸口,缓缓眨了眨眼睛。
这声音,熟悉的,让人眼睛都暖了。
抵在他胸口的脑袋轻晃了晃,她瓮声道:“还好,没什么。”
宣衡的动作顿了顿,他将她的双手压在自己温热的胸口上,一只手严严的覆盖住,另一只手轻抬起她的脸颊,仔细的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这张脸。
画上的女孩儿,长开了,下巴尖了,脸颊上的婴儿肥没有了,轮廓秀气,五官精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只那双莹润如琥珀的眼眸,还如从前一般,清晰的映着他的面容。
他的面容,也变了许多,面部线条更凌厉了,皮肤也更粗糙了,眼神更是深了不少,看上去,具是风霜与血雨。
他们都变了,他们也都没变。
他的心境变了,她的样貌变了,唯有他们的感情没变,不,也变了,更深了。
“蜜儿。”轻声喟叹着,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微微滑落,脸颊贴着她的脸颊,然后搭在她颈窝。
他握着她双手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揽着她腰,往自己怀里带去,让她紧贴着他温热的身体。
他搂着她,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困惑的在她耳边说道:“蜜儿怎么更小了?”
更小了?田蜜疑惑着眨着眼睛,反应过来后,有点哭笑不得,“那是因为我瘦了。”
“为何瘦了?”他似乎对这件事很不满,抬起头来,轻蹙着眉,看着她眼睛问:“可是因为担心我?”
也真是不害臊。田蜜无奈一笑,问道:“瘦了不好吗?没有更好看点吗?”
“一直很好看,并非瘦了更好看。”宣衡摇摇头,揽着她腰的手臂更紧了紧,蹙眉道:“都能感觉到骨头了。”
田蜜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觉得两人不可能在这个问题达成共识,她毕竟生在一个怎么瘦都想更瘦的年代。
她准备敷衍过去,宣衡却坚持道:“要养回来才行。”
他低下头去,头埋在她脖颈,高大的身体整个裹住她,将她揉进宽阔的怀抱里,他轻声在她小巧的耳边喟叹道:“蜜儿还是软乎乎的,像面团子一样,不,比面团子更柔软舒服。”
所以,在他心里,她一直是面团子的模样吗?那种圆滚滚的,软趴趴的,毫无美感可言的?
田蜜谛笑皆非。
田蜜不知该如何接这话,所幸便不开这口,转了个话题,道:“你不是说有许多话要跟我说吗?”(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十四章 坦诚相待
宣衡紧抱着她,搭在她脖颈上的下颚点了点,轻声道:“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现在抱着你,就觉得,已经够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冬日严寒,他吐出的气息温热,那热度从颈项爬上耳根,钻入她耳朵里,湿热热的,酥酥麻麻,还痒痒。
田蜜的手要紧揪住他胸口的衣裳,才能保持住一动不动的姿态。
维持住脸色、呼吸以及心跳就已经很难了,一时之间,她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
她没开口,宣衡也不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心跳,她的气息,想着两个人的事情。
腰间越来越紧的力道让田蜜忍不住轻蹙了蹙眉,溢出一句:“疼……”
宣衡瞬间卸了力,忙不迭的为她揉腰,紧张之下,有些手无足措,倒显得笨手笨脚,帮了倒忙。
田蜜忍无可忍,拍掉他作乱的手,轻斥道:“别乱摸。”
宣衡动作一顿,脸色微有些尴尬,他干脆把脸埋回她脖颈,轻蹭了蹭她脸颊。
宣衡脸上的皮肤粗糙了许多,蹭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很是有些痒痒。
田蜜缩了缩脖子,无奈的笑了一笑。
她往后仰,宣衡的手就势放松了些,却并没有放开。
“蜜儿。”他低声唤她。
田蜜侧过脸,听他轻声道:“我与公孙小姐,并没有什么。要说有,也不过是年少懵懂罢了。当时,两家门当户对,长辈们也乐见其成,周围的人也都极力撮合,再加上,对方的人品样貌也都不错,如此,我们都刻意没有抗拒。”
凉亭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中有些凉意。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按捺下那份不安,坦诚的道:“不可否认,那时,我待她。确实与其他女子有些不同。”
怀中人未语。宣衡的胸口紧了紧。他刻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轻楼着她,轻轻的道:“但也仅此而已。”
下颚探过她脖颈。脸颊轻贴着她黑亮的秀发,他漆黑的目光投远,看着月夜下的景致,继而道:“彼时,我并未觉得这有何不妥,俗世夫妻,皆是如此。”
“差一点就错过你了。”他松了口气,闭了闭眼睛,睁开时,俯身横抱起她,走到栏杆旁坐下。
他坐在冰凉的木板上,让她安稳的坐在他怀里,重新抱好后,他继续说道:“两家都太惹人注目,即便再小的事,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于是,几乎是此事刚起,圣上便听到了风声。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所以,说到底,我与公孙小姐,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见面也不过是散步赏景,未曾有半分逾越。”他鼻尖嗅了嗅她发丝,漆黑的眸子半敛,说道:“这一点,许多人都知晓,也辛亏如此,才没坏了公孙小姐的闺誉。”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怀中人从始至终都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静,他轻吸口气,道:“将才在席上,公孙小姐因我而被误解,这之后,恐怕还会受我牵连。”
“蜜儿,公孙小姐与此事无关,我不欲将她牵扯进来。”他道:“今晚我便会让人将消息散播出去,便说我心仪之人另有其她,以免坏她闺誉。之后,倘若陛下当真针对她,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侧过头来,看着她沉静碧透的眼眸,轻声问:“蜜儿可会心生不适?”
安安静静听了许久的田蜜,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微微笑着,干干脆脆的道:“不会。”
将才,她会担心公孙宛的状况,也正是因为不愿她受他们连累。否则,她绝不会自找没趣。
方才在大殿上,宣衡没将她的名字说出来,显然是怕她受到波及。
在这以皇帝为天的时代,法制什么的,还真就大不过天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并非臣甘愿去死,而是,根本反抗不了。
宣衡没说出她来,同样的,他也没当场澄清人们对他与公孙宛的误解。
虽然如此,却不代表,他会放任不管,让公孙宛无辜受累。
这不是他会做的事,也不是她会做的事。
琥珀般的眸子澄净清透,她看着他,认真的道:“若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淡红的唇轻勾,宣衡浅然一笑,他凑近了这双临摹过无数遍的眼睛,低声唤道:“蜜儿。”
额头抵着她饱满的额头,眼睛看入她瞳孔深处,仿佛想穿透重重光影,直触到她的灵魂。
如此,对视良久,他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眼帘上亲了一亲,胸口微震,愉悦笑道:“我何其有幸。”
田蜜先是有些呆愣,而后便是微微一笑。
只是,她刚轻松愉悦起来,身下的人神情便是一变,他似想到了什么般,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了。
宣衡将她身子扶正,让她坐直在他大腿上,板着脸问她:“陛下赐婚之时,你曾叫我答应他,这是何意?”
说起这事,田蜜立马想起另一事来,她当即从他腿上跳下来,回头对他道:“差点忘记了,我还有事要做,先失陪了啊,你自己先走吧。”
说罢,不待他答应,提起裙摆,蹭蹭的往亭外走去,腿虽短,脚步却飞快。
宣衡措不及防的被晾在了那里,只来得交代一句:“小心一点,地上滑。”
那个娇小身影只是敷衍的挥挥手,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冷风吹过,怀里一凉,空荡荡的。
宣衡懊恼的笑了笑,轻揉了揉额角,倍觉头疼。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两年不见。好不容易才有个独处的机会,却不过须臾,便草草收尾了。
心心念念的姑娘,飞快的就跑了,一点也没有念念不舍,更没有缠绵悱恻。
好像这两年来,相思入骨的,只他一人而已。
他是真的,很想她念她,想念她的很多很多……
闭了闭眼。宣衡摇了摇头。轻轻一晒,迈开步子,低声道:“既然如此,就更要加快脚步才行。”
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他稍微辨识了一下。便寻着一个方向而去。
月夜下。那身月白华袍格外闲致,挺拔的身姿游走于皇宫大内,就如同游园赏花一般。看起来,倒是悠然无害。
田蜜拿着从后腰摸出来的腰牌,一路上“拿着鸡毛当令箭”,畅通无阻,直行到了当今最得宠的贵妃娘娘宫里。
这腰牌,是王凤仙在席上伸手揽她时插她后腰带里的。
王凤仙的宫殿装饰地如她的人般光亮,色彩艳丽而不俗气,饰物华贵又不失高雅,小到每一个细节,都与她完全搭调。
外面地冻天寒,这殿里,却似春暖花开一般。
田蜜踩着厚厚的某国地毯,坐在松软的榻上,捧着温热的香茗,看着对面堪比醉枝海棠的美人,眨巴了下眼睛,开口道:“这么快就回宫了?皇帝呢?”
“不是说了吗?陛下乏了,该休息了。”王凤仙斜依在榻上,懒懒的把玩着自个儿娇艳的指甲。
田蜜放下杯子,神情认真的问道:“他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王凤仙疲懒的眼帘掀起,眼里闪过锐丽的光,一瞬之后,她又半掩了帘,轻笑道:“你想如何,便是如何。”
她半掩的眸子撑开,笑眼里颇具深意,定定的看着田蜜,半真半假的问:“所以,你想如何呢?”
仿佛只要她想,便是这天,她也能捅破似得。
田蜜却是眉眼微弯,笑容无害,她刻意露出颊边乖巧的梨涡,人蓄无害的道:“不急,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王凤仙哼笑,神色有娇蛮,又有几分桀骜。
“恩,还差一个契机。”田蜜想了想,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道:“快了,真的,很快他就有机会‘顺应天命’了,到时候,没有人会怀疑,更没有人会怀疑你。”
见王凤仙傲娇的侧过头,她不由失笑,打趣道:“怎么,这么久都等了,事到临头,反而等不及了,这是为谁着急啊?”
王凤仙扭向一旁的脸僵持了一会儿,脸上要笑的表情还是没止住,她不由破功,媚眼一飞,嗔怪道:“好啊,我还没调侃你,你到是先打趣起我来了。”
田蜜巍然不动,挑眉道:“真没有?”
王凤仙低头喝了口茶,面色自然的道:“不要你管,你先管好自己,要是被人抢了情郎,可别搁我这哭鼻子。”
“怎么会。”田蜜轻晒,也不欲在此事上多说,干脆道:“好了,不说了,宫里人多眼杂,敏感时期,在你这待久了也不好。”
王凤仙点点头,起身送客。
她早就屏退了左右,出门后,也摆手让欲跟来的婢女退下,她亲自送她出宫门,走到门口时,她看着殿外明亮的月光,低声问道:“他还好吗?”
不需要任何提醒,田蜜自然就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点头道:“还好,前不久还收到他的消息,说是要出海去看看别的国家。”
王凤仙听了,脸上也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道:“那就好。”
那语调,似云淡风轻,又似婉转绵长。
说罢,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宫,长裙逶地,背影长长,不多时,便被高大的建筑笼罩,步入越来越深的黑暗里。
田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宫殿里,转过头来,专心走脚下的路。(未完待续。。)
ps: 晚上停电,差点就更不上了,呼呼,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然后活到一百岁还像五十岁那样手脚利落,时间真是不够用。好吧,都是借口,总之,这本书更新确实比较糟糕,还好也没多少了,松了一大口气。下本书一定要攒够稿才开始更,然后,要治好修文强迫症!
第两百六十五章 寒夜的依靠
一场庆功宴,成功的撕开了普天同庆的面相,让朝中局势,诡谲如云。
只是,早就嗅到了山雨欲来气息的朝臣们,仍旧没有想到,这一切,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许多人还没从晚上的庆功宴里清醒过来,第二日早朝,皇帝就以镇守东楚为名,抽调了新任宣王手中三分之一的兵力。
镇守新打下的疆土,自然需要最强有力的士兵。
皇帝的理由即充分又正当,宣王没有拒绝的理由,朝臣也只能高呼“圣上英明”。
兵不血刃,当然英明。
“在排除异己这方面,陛下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啊。”相府的湖心亭里,崔希衍优哉哉的发表着感叹。
宣衡却是笑问:“效率?”
“哦。”崔希衍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用了个连自己都不熟悉的词,他不由失笑道:“还不是跟你心上人学的。”
宣衡眉眼松软,笑容柔和了下来。
崔希衍轻点着玉石桌面,抬眼看着对面状似宁静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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