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公司和大宅两边跑,也有些劳累,幸好有马三作陪,还算得趣,但他总时不时的想到连俊。
上次两人闹了别扭,如今都没见面,陈林是个大男人,很难拉下脸面去哄他,哄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婆娘不能娇惯,否则要爬到自己头上。
在陈林眼中,连俊就是自己的所有物,就该依顺自己。
他拿起电话给保镖打了过去,问清了连俊一天的作息,越听越火大:对方居然一天有十多个小时在医院。
陈林不禁有些吃味:如果自己哪天受了伤,他会不会这样照顾自己。
放下电话,男人又拨给了薛进,告诉对方,最好在晚上九点左右过去,到时候他会安排。
连俊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医院后,保镖互相使了眼色,躲到不起眼的角落,没过多久,薛进便走了过来。
他手里抱着半人高的布熊:这是他临时起意买的,当看到橱窗里的这个小东西,只道可爱,也许连羽会喜欢。
病房的门半开着,薛进放脚步慢慢轻轻走了进去。
房间大概三十平左右,面积不小,瓷砖洁净,一眼能看到电视,里面似乎放着动画片。
薛进翘起嘴角,心道小羽虽然怀了孕,但毕竟是个孩子。
又走了几步,男人终于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她半靠在床上,面容苍白,目光阴郁,拿着遥控器的手十分瘦弱,而藏在蓝白条纹病服下的身体,更是空荡荡的,几乎风一吹,就能飞一起来。
薛进的心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
才多久没见,他的小女孩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东西,为什么瘦成‘皮包骨’。
这么想的同时,薛进也注意到病床旁的矮几上放了一碗稀饭,似乎已经凉了,没有什么温度。
稀饭表面平整,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而放在一旁干净的汤匙更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薛进又气又恼,同时更为心痛。
他紧走两步,挺拔的身躯挡在了电视机前,这时女孩才迟钝的发现他,随即愣了一下,接着原本苍白的面孔,隐隐泛出青色。
连羽这些天过的浑浑噩噩,不管哥哥和护士怎么说,就是不肯吃东西,看那架势,好像要将自己活活饿死,没有办法,连俊只得让大夫给她打营养针。
那东西虽然‘营养’,但怀孕的人,能量需求很大,所以女孩还是一天天瘦弱下去,心理医生和主治医师都没办法,愁得连俊几乎跳楼。
连羽不爱说话,也不爱看人,喜欢自己呆着,而自己呆着时,也时常发呆,比如现在,电视里演着什么,她根本不在意。
薛进慢慢的接近她,女孩的身体微微抖动。
男人终于来到她的面前,将手中的布熊递了过去,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但却蕴含着丝丝情义。
薛进张开口,轻声道:“小羽,对不起,我来看你了。”
见对方不接,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薛进将礼物塞进她的怀里,温柔的注意着女孩的眼睛。
“这是我给你买的,喜欢吗?”
连羽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薛进,她心中充满困惑和恐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即马上想到薛进的无耻,还有什么事他办不到?
女孩那颗几乎废置的大脑,再次充满了激昂的细胞,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枪伤。
劈手将布熊抓在手中,连羽冷冷的看着薛进。
“是你找人杀我的吗?”她那颗脑袋,太久没有思考,此时有些不太灵光,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薛进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可能,不是我,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都是我不好,让你和孩子受了委屈。”
说着薛进坐在床边,而连羽本来抖动的身体,瞬间僵硬,面孔扭曲到极致的痛苦,她猛的伸出手去,拳头狠狠的凿向薛进。
男人有片刻闪神,但并没有动,只是那么坐着,任连羽拍打。
“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走啊……你这个坏人……坏人……啊啊……”连羽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室内只听的见女孩细碎却激动的叫喊声和啪啪的拍打声,满脸愧疚的薛进则只是平和的望着她。
由于女孩长时间的卧床,再加上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没什么体力的她,只打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垂下手臂。
连羽动了怒,牵扯到刚刚长好的伤口,只觉得腹部刺痛。
她呼吸急促,手轻轻的按在伤口的四周,一脸痛苦状,薛进惊慌的想要拉起女孩的衣服查看。
“小羽,你怎么了?”
连羽眼疾手快的打掉他伸过来的大掌,厉声喊道:“你别碰我,我讨厌你。”
女孩的眼中满是愤恨,薛进只觉得自己的心掉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好,我不碰你,你原谅我好吗?小羽?”薛进看她情绪不稳,不敢做出过激行为。
连羽嘴唇颤抖,好想咬他一口。
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还想要,求得她的谅解,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接着马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保镖呢?护士呢?他们都去哪了!”她朝着薛进大吼。
薛进苦涩一笑,不知怎么回她。
“别管他们,你怎么瘦成这样,都没吃东西吗?”说着转身拿过一旁的稀饭,手上没热度,果真凉了。
接着他站起身,从暖瓶里倒了热水,用汤匙搅了搅。
连羽看着他的动作,皱起了好看的眉,火气更旺:“你干什么,你是聋子吗?我让你走啊。”
这个坏人,假惺惺的来这里做什么,只会碍她眼,惹她生气。
薛进充耳不闻她的恶语,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即递到女孩面前。
“小羽,别生气了,把粥喝了,你才有力气打我不是吗?”他柔声道。
连羽想也没想,抬手将粥碗打翻在被子上,而薛进的白色外套也沾染到污渍,下一刻,男人和煦的面容,登时铁青。
薛进拣起粥碗,里面还有小半碗吃食。
他盯着连羽看,微微的眯起眼炯:“你真不吃吗?”
连羽心口一跳,有不好预感,但兀自逞强:“你这个聋子,坏人,滚出去。”
薛进抿抿嘴角,脸部表情十分僵硬,他低头喝了一口粥,在女孩还不及做出反映时,迅速俯下身去,抓住她的小嘴。
女孩想要惊叫,恰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下一瞬食物熟悉的感觉,充斥了口腔,由于很久没有进食,连羽连吞咽都觉得难受。
可薛进死不放松,硬是用舌头,将稀粥顶入她的嗓子眼。
喉头又干又痒,连羽只能被动接受这一次哺喂,将稀饭吞进了食道──见目的达到,薛进才松开她。
女孩有些呼吸不畅,立刻咳嗽起来。
而薛进则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连羽抬起头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登时惊惶不已。
“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薛进威胁道。
连羽死死盯着他,恨不能从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只要你吃完,我立刻走。”薛进继续诱哄。
尽管万般不愿,但女孩也不得不妥协──她不想让对方的舌头,在她嘴里游动,那感觉很恶心。
更不想看到他,所以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我自己来……”连语思考片刻,迟疑着应了下来。
薛进扯起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小丫头想跟自己斗,永远没有胜算。
连羽几乎是捏着鼻子,将剩下的小碗粥喝掉,见她吃完,薛进抽出面巾纸,递给她。
女孩默默接过,擦了擦嘴。
“你怎么还不走?”她没好气的呵斥男人。
薛进撇了撇嘴角,对她的话毫不在意:让女孩再次接受他,可能有些难度,但他会努力。
男人扭头去看,电视里上演的动画片:一群羊和一只狼的故事。
他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演的什么啊,好像很有趣,那只狼似乎很笨蛋,总是被羊捉弄。”
连羽下意识的回道:“那是灰太狼。”
接着见男人朝自己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怎么就搭理他了呢?
“你懂什么,快走了,你想说话不算数吗?”连羽眉目紧锁,朝他不满的吆喝道──不知是不是喝了粥的缘故,她的声音响亮许多。
薛进无奈的叹口气。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男人故意慢慢站起来。
连羽先是一愣──她以为打发他,还需要些时间,接着好像松了口气似的明显放松了身体。
薛进苦笑着摇摇头,心想,她果真烦自己。
☆、(17鲜币)153 斗殴
日子一天天过去,由于薛进的暗地干预,连羽的情况并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多少──身体依然瘦弱,但好在腹部的伤势好转,能够下地走路。
对于男人的到来,女孩十分抗拒,但又怕告知哥哥后,引起更多麻烦,虽然她还小,但也知道,男人能够成功潜入,跟陈林脱不了关系。
那个表面帮助他们的大哥哥,从来都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薛进也很忙,但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到来,女孩刚开始,十分反感,又打又骂,但末了还得乖乖吃饭。
时间久了,连羽也没那份心力,跟他争斗:反正对方来了,待她吃完东西,坐一会儿便会离开,也没什么越轨行为。
连俊见妹妹气色不错,心情也好了很多,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这一天他买了水果来到医院,在走廊处碰到小护士,对方跟他打了招呼,却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连俊微微一笑,等待下文。
护士迟疑了片刻,左右瞧了瞧,才凑近几分,压低了声音:“前天我值班,看到有个陌生男人走进你妹妹房里,过了好久才出来。”
青年随即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保镖二十四小时看守,怎么随便来了陌生人?但马上灵犀一动,隐隐有了计较。
“那个人多高,长的什么样?”
护士大致表述了一番,连俊越听越心惊:个子很高,有些削瘦,模样看起来十分文雅?这不是薛进吗?
青年登时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
随即想到这个混蛋是怎么进去的?肯定跟陈林脱不了干系,随即淡淡的跟护士倒了谢,大步走向病房。
他一是气恼陈林,二则责怪妹妹,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他。
推开房门,连俊先是将水果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女孩跟他打招呼,权作听不到,而后拿出洗好的苹果,坐在床边慢慢削起来。
连羽看到哥哥脸色不好,直觉跟自己有关,鸵鸟似的不敢问。
她眼睛盯着电视,心理想着因由,很快联想到薛进,可又不能断定事情真如自己所料想的那么糟糕。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连俊将苹果递了过来,女孩先是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
“小羽,你那只布熊,是谁送的?”连俊炯光忽明忽暗,目光的焦点放在了墙角处摆着的布偶。
连羽刚咬了一口苹果,听他这么问,不觉心口一颤。
她眼珠在眼眶里走了一圈,慢条斯理道:“那是护士姐姐送我的。”
本来一只布熊,连俊根本没在意,原本以为是哪个护士给的,但方才小护士的话,让他一下子想了很多。
──布熊很大,制作的十分精细,似乎不便宜。
一个护士的工资能有多少,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妹妹有什么特别讨人喜欢的地方,这也不是说连羽不好,但绝对不是万人迷。
“哦……”连俊的尾音上扬,现实存有疑虑。
连羽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很怕自己的谎言被当面戳穿,但她惊慌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女孩不擅长撒谎。
连俊心头火烧的更旺,但考虑到妹妹的身体状况,他硬是压了下去。
“我明天给你办出院手续,我们回老宅。”青年不想妹妹再被骚扰。
可连羽马上摇头。
“哥,不要,我不要回去,那里都是认识的人,我这个样子,她们怎么看?”女孩几乎哭出声来,
有时候人十分幼稚,自尊也显得可笑。
连羽在陈林的宅子里住了一段时日,和佣人十分熟悉,她怕出丑。
连俊面容僵硬,他很想跟妹妹吼:你在这里就好了吗?难道你喜欢那个禽兽来找你?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可他气鼓鼓的盯着妹妹,终究没有说什么。
连羽每天气色不错,伤还没好,薛进看来没碰妹妹,再有即使他们真的搬走,薛进想找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青年再次想到陈林的出卖,不禁怒不可遏。
“好了,你先吃,我出去一会儿。”说着连俊怒气腾腾的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连羽张了张嘴,话语在舌尖上打了个转,还是咽了回去。
连俊掏出手机拨了陈林的号码,响了一遍没人接听,他不死心的打了第一次,就在青年以为没有希望时,那边传来了一把男音。
“喂……哪位?”青年张开嘴巴刚想说话,却被对方震住了。
声音不是陈林,却有些耳熟,连俊马上想到一个人。
“马三吗?”他试探性的问。
那头迟疑了片刻,显然也有了计较,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接着道:“连俊啊,你找老大有事?”
陈林从他床上下来,不小心将手机落下,本来马三还不知道,听到铃音,找了半天,才在床底寻到。
还没等他跟陈林说,连俊就来了电话。
由于陈林手机上存的是宝贝,马三有些吃味,犹豫了半天才接听。
“是的,叫陈林听电话。”连俊语气很不好。
马三轻声切了一下,接着懒洋洋道:“老大刚走,他去媳妇那了。”
连俊秀眉微蹙,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媳妇?”他没听过陈林叫谁媳妇,偶尔也会喊他一声,次数很少。
“媳妇就是媳妇啊,他的大老婆潘然。”马三漫不经心的答着。
连俊没说什么,手心紧紧的攥住电话,脑袋有一瞬间空白:他听到了什么?潘然,大老婆?
“陈林结婚了?”
“当然了,都快两个月了。”马三快人快语,话出口后,马上意识到了些许。
连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根本不知道?亦或者老大并没有把婚事告诉他?这说明什么?
“哦,老大不在,你过会儿再来电话吧。”说着果断的切掉线路。
手机那头传来嘟嘟的声响,连俊浑身无力,有些茫然的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身子一点点委顿下来,最后几乎跌坐在地面。
他吃力的晃了晃手臂,努力的攀住墙壁,堪堪站住身型。
陈林居然结婚了?那他又算什么?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结果他都为他做了什么?
勾结薛进让他为所欲为,如今又让他成为有夫之妇的第三者。
连俊是个正统的男人,原本被陈林霸占,就已经让他倍感耻辱,而如今,更深的地狱等待着自己。
青年根本不想堕落,但他的出路在哪儿?
原本以为的风光,原来以为的倚靠和情感,可笑的都是镜花水月,原来人心终究是最难琢磨的。
连俊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他们本来就是情人关系,自己只是他看中的一直鸭,玩玩而已,何必跟他认真?
青年在贬低自己的同时,内心并没有好过,相反痛楚难当,这痛不同于对妹妹的亲情,似乎更为诡异伤人。
连俊呼吸困难,脸色青白,活像一只恶鬼。
周围有人经过时,不禁多看了几眼,青年发觉自己失态,极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内心一再的怒吼:我是一只狗,我是陈林的一只狗,但我不可能永远当狗。
随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将电话收入口袋中:还打什么呢?要问什么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