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大人,我没有,我是今天才吃虾粉的,吃了就发现肚子疼的。”张王氏连忙改口辩解道。
任长宁冷笑一声:“张王氏,你在公堂之上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呈堂证供,前后说辞不一可就是犯了伪证罪!”
继而又笑盈盈地望着卢县丞:“大人,伪证罪好像是扰乱律法公正的大罪啊,按照我国律法应是不是当关押大牢,是关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呢?”
一听到要坐牢,张王氏吓得脸都白了,一下子软瘫在了地上:“大人,我没有,我没有呀……”
卢县丞听得眉心都是一阵猛跳,他没有想到任长宁不但刁钻难缠,竟还熟知律法。
现在他该如何是好?
如今这情况,他显然是不能判任长宁有罪的,可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个臭丫头?
张红燕被任长宁害得受了那么大的罪,他可是答应姑姑要为她出口恶气的。
再一想起张红燕说的那些话,他就恨不得永远将任长宁关在牢房里,陈泽安可是他中意的乘龙快婿,怎么能被这个又胖又丑的小村姑给霸占了!
“宋长宁,张王氏虽然叙述有误,证据也稍显不足,但并不能证明你真的无罪。若是日后张王氏再找到证据,你还是要被审判定罪的!”卢县丞实在不想判任长宁无罪,但是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件案子的涉事人若是其他人,他绝对会当场定罪给丢到大牢里去。
任长宁微微一笑:“辛苦大人了,那请问这件案子是已经审完了吗?”
卢县丞不情不愿地道:“审完了。你走吧。”
谁料,任长宁却忽然端端正正地跪下,手中多出了一份状子呈到了头顶:“大人,民女有冤屈,还请您为民女做主!”
张王氏是张厨子的媳妇,其实早在任长宁知道她买了虾粉后,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事。
表面上看起来她很被动,可谁能笑到最后才算赢呢。
若非是张王氏状告她在先,她还没有机会到公堂为自己伸冤。
“你有什么冤?”卢县丞只觉头都疼了,他真想一脚将任长宁踢远,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能怎么办?
“大人,您看完状子就会明白了。”
师爷将状子才任长宁手中接下,递给了卢县丞。
看完状子后,卢县丞的确是明白了,可却气得手都在抖,因为任长宁状告的人竟是张红燕,状子上列着数条罪名不说,每一条还都是大罪!
卢县丞一气之下直接将状子一揉,用力地丢到了堂下:“满篇胡言乱语!”
任长宁神色淡淡地将状子从地上捡了起来:“大人,你这是不肯受理我的状子?民女斗胆,还请大人给我一个不受理的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你这一派胡言如何能够立案?”卢县丞怒声喝道。
“大人不肯受理我的状子那就算了。”任长宁似毫不在意地起身,用手指慢慢地将状纸展开抚平:“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县上伸冤,如果县令大人也不受理,那我就去城里,到最后还可以告御状!我就不相信,民女状告之人不过是一介平民,还会难如登天,还会有冤无处诉?”
正文 第58章 唯一的筹码
任长宁每说一句,卢县丞的眼皮就会重重一跳,到最后都已经坐不住了。
别说让任长宁告御状,就是告到县里,他的乌纱帽都会不稳了。
“宋长宁,你给本官站住!你的状子本官受理了!”
卢县丞心里存着一点侥幸,希望任长宁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那么张红燕就会被无罪释放,一如张王氏状告任长宁的结果一样。
可,一切真会如卢县丞想象的这样美好吗?
“多谢大人肯为民女做主!”任长宁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刚才她不过是在威胁卢县丞。
这场赌注,她唯一的筹码就是听闻掌管大钟镇的西北大将军刚正不阿,若知道卢县丞偏私执法、衙门中尽是裙带关系,必然会对他严惩不贷。
事实证明,卢县丞对西北大将军果然忌惮非常。
这场赌注,她已经占了上风。
张红燕被带到公堂上的时候,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知道张王氏今天会状告任长宁,可怎么都想不到任长宁竟会状告自己。
张红燕被带到公堂上的时候,围着一条围巾,脸上带着一张面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可饶是如此都可以看出她身上长着许多绿豆大小的红疹子。
看到女儿这样,张捕头心疼不已,那目光如刀子般嗖嗖地向着任长宁飞去。
张红燕更是恶狠狠地盯着任长宁,真想扑过去将她撕成碎片。
那天她在河阳湖见过任长宁后,身上就莫名其妙地起了一种疹子。
那疹子又痛又痒的十分难受不说,还会传染到全身,就连镇上医术最好的杨大夫都束手无策,只说可能是花粉性过敏引起的。
张红燕认定是任长宁捣的鬼,往年她也经常去河阳湖玩,可根本就没有起过这种疹子!
任长宁却回了张红燕一个明媚无比的笑容,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
被告带到,案子开始审理。
待到师爷宣读任长宁的状子时,张红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敢相信地望着任长宁。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自己对她做的每一件事她竟然都知道?
那为何自己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她对自己的仇恨呢?
如果任长宁知道这些事,她明明有那么多次报仇的机会,可她为何总是毫无反应?
任长宁只想说,一击必杀前最理智的选择是隐忍。
那张状子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任长宁状告张红燕的罪状。
一、欺诈致人死伤罪,张红燕包藏祸心,欺诈宋长宁去秀衣布庄偷布,暗地里又找郭毛蛋等人趁机毒打她,致宋长宁重伤昏迷三日,几乎丧命。
二、诬陷罪、侵害他人财物罪与故意伤人罪,张红燕指使郭毛蛋等人污蔑宋长宁的饭菜有毒,并暴力打砸其摊位又殴打宋长宁,使得她的名誉严重受损、财物和人身皆是受到了侵害。
三、蓄谋伤人罪,张红燕指使郭毛蛋等人跟踪宋长宁,意图绑走她丢入河里溺死。
几条罪状,每一条任长宁都能拿出充足的证据。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能证明参与每一条犯罪的郭毛蛋是受张红燕的指使?
一是郭毛蛋本人已经供认。
二是任长宁拿出了张红燕和郭毛蛋接头时穿的那件蓝袍子,秀衣布庄的老板可以证明这件蓝袍子出自他们布庄,买走的人正是张红燕,并将剩下的布头和蓝袍子的布料进行比较,事实证明的确是出自同一匹布。
而且这种布料整个大钟镇只有秀衣布庄有,而且只有唯一的一匹,成品也只有张红燕那件蓝袍子。
三是有目击证人可以证明张红燕曾穿着这件蓝袍子从家里走出来,还有目击证人看到蓝袍人和郭毛蛋见过面,更有多个目击证人曾看到蓝袍人在案发当时曾在秀衣布庄周围出现过。
至此,人证物证俱全,可卢县丞还是不肯判张红燕的罪。
这个结果,任长宁早有预料。
以卢县丞和张红燕一家的关系,自然是不肯为自己做主的。
但是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她倒要看看卢县丞要如何包庇张红燕?
公堂上骤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卢县丞脸色阴沉如水,张捕头也是脸黑如铁,张红燕更是犹如惊弓之鸟,在看到那件蓝袍子时已是面若死灰。
惟有任长宁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良久的僵持后,一道冷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死寂。
“卢大人,这块牌匾似乎歪了,上面是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字吗?”
不看其人,任长宁就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唐君鸿。
一回头,就见唐君鸿已然走到了公堂内,正歪着脑袋在看公堂正中那块牌匾。
卢县丞本是一脸怒色,看到唐君鸿时忽然就变了张笑脸:“唐公子,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时候,还不由看了一眼头顶的牌匾,心里疑惑这牌匾明明并没有歪,可唐君鸿为何会这样说呢。
任长宁诧异不已,自她见到卢县丞后,这位大人的官威就大得很,难得他竟会对人露出如此谄媚的神情。
唐君鸿冷冷地道:“我一直在外面看卢大人审案,实在看不懂就进来了,卢大人你不会怪我扰乱公堂吧?”
卢县丞连忙满脸堆笑地道:“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怪唐公子呢。唐公子,请问你对这案子可是有什么疑惑,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为你解惑。”
任长宁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卢县丞一番,之前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卢县丞就说她喧哗公堂,可唐君鸿这都闯到公堂里了,他却说没事。
这就是传闻中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不过,任长宁也很疑惑,唐君鸿来衙门做什么?
“我的确很困惑,宋长宁提供的证据十分充足,可卢大人你为何迟迟不肯定嫌犯的罪?”唐君鸿将目光落在了张红燕身上一番打量,如同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道:“卢大人,难道这位是你新收的小妾,所以你才这么包庇她?”
正文 第59章 自作孽不可活
任长宁觉得她仿佛听到了无数道吐血的声音,唐君鸿还真是不负毒舌之名。
好吧,她现在懂了,原来他是来帮她的。
任长宁越看唐君鸿越满意,没想到这公子哥还挺义气的,他们不过是泛泛之交,可他竟能为她做到如此。
卢县丞一张脸憋得青紫,这若是其余人他一定会狠狠地拍几下惊堂木以示官威,可谁让这个人是唐君鸿呢。
他不但不能生气,还必须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唐公子,你误会了,她是衙门里一位捕快的女儿,算是我的一个晚辈。”
“晚辈?”唐君鸿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就说以她这样的姿色,卢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
任长宁觉得这里应该又有人要吐血了。
继而,唐君鸿又撂了一句让卢县丞近乎要吐血而亡的话:“卢大人,她既是你的晚辈,那你迟迟不定罪,是不是就算徇私枉法?”
卢县丞面色绛紫一片,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发怒,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唐君鸿是想逼迫他定张红燕的罪。
可他不懂,唐君鸿为何要帮任长宁,这个没权没势、又胖又丑的小村姑?
卢县丞一脸苦色,委屈地道:“唐公子,我还在理案情,这个案子牵扯众多,可不能贸然定案。”
唐君鸿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道尊敬却冷淡的声音自身后缓缓响起。
“请问大人,这个案子你是哪一点还没有理清?我可以帮你。”
唐君鸿一回头,就看到公堂外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穿着身洗得泛白的先生服,眸如墨、眉如剑,清隽出尘。
不禁惊讶,大钟镇竟会有这般气质卓然的人?
任长宁惊愕无比,陈泽安这会不是应该在学堂授课吗?
他,是因她而来公堂的吗?
他会不会嫌弃她又惹事了?
张红燕看到陈泽安时,满眼的惊喜,他是担心她才来的吗?
本想和他说话,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才悄悄转过了身,不愿让他看到她这般丑陋的一面。
卢县丞亦是惊讶,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陈先生,你,你怎么来了?”
陈泽安先向卢县丞行了一礼,才答道:“大人,我听闻衙门正在审案,便过来看看。”
卢县丞忽然反应过来陈泽安应该是因任长宁而来的,和唐君鸿一样也是来帮她的,心里的热络立刻就淡了下去。
“来了就看看吧。”
“大人,我已经将这案子理清了。依照我国律法,欺诈致人死伤罪,罪犯应处三年到十年的牢狱之刑,依本案的情况来看,期限应当是九年。
诬陷罪与故意伤人罪,罪犯都是应处三年牢狱之刑,侵害他人财物罪,应该赔偿原告十倍的财物损失。蓄谋伤人罪类同欺诈致人死伤罪,本案中应当受九年牢狱之刑。原告证据充足,被告已经可以被定罪。如此算来,被告应该被处以二十四年牢狱之刑,以及相应的财物损失赔偿。”
唐君鸿更是意外,大钟镇竟有这样不畏权的清傲之人?
听完这些,张红燕脸上血色全无,身形猛地一晃,再也没有之前见到陈泽安时的娇羞和喜悦,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以为陈泽安是关心她的,谁料他竟是要将她推入地狱中。
若非是她,他一个没有功名的平民怎么可能在学堂里任教,怎么可能成为学堂里最有前途的先生,怎么可能备受学堂和卢县丞的器重?
是她的慧眼发现了他的才能,她总以为在他心里自己是特别的,可他就是这样对她的?
“陈先生,你……”卢县丞猜到陈泽安是来帮任长宁的,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冷漠。
张红燕还是一个云英未嫁的闺女,若被处以如此刑罚,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
“陈泽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如果不是红燕,你怎么会有今天?可你竟然要害红燕,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张捕头气得额上青筋暴露,想扑过去暴揍陈泽安一顿,被几个捕快拦着却是动弹不得。
陈泽安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自作孽不可活,害张姑娘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彻底击溃了张红燕,她软瘫在了地上,面若死灰,绝望而心痛。
她的确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喜欢陈泽安?
为了他的未来,她费心心思,却只能将自己的喜欢深深掩藏,为了对付任长宁,她更是不惜一切代价。
如今事情败露,她竟因他而葬送了一生,可他对她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这个时候,卢县丞却忘记了张红燕对任长宁所做的事,曾经的宋长宁已经被她害死了,而如今的任长宁若非足够聪敏,恐怕也早就成了尸体。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张红燕的今日,不过是自食恶果。
唐君鸿不耐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卢县丞身上:“卢大人,现在案情既然已经理清了,你还是赶快定案宣判吧!”
卢县丞皱着眉不说话,他真是千般不愿,如果他将张红燕定罪了,该怎么和姑姑和表哥交代?
虽然张红燕只是他的表侄女,可怎么说也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几乎是当成自己的女儿,让他如何忍心啊?
张捕头满眼哀求地望着卢县丞,暗示他千万不要给张红燕定罪。
见卢县丞迟迟没有动作,唐君鸿神色更冷:“卢大人,你是心有偏私,还是没能力审案?”
也不等卢县丞回答,他便拉着任长宁就要离开:“宋长宁,既然卢县丞审不了你的案子,我现在就带你去寻乔将军,我相信他一定能为你伸冤的。”
“唐公子,请慢……”卢县丞吓得连忙追了上去,因为太急,起身的时候差点从座椅上摔了下来。
“卢县丞还有何事?本公子很忙的,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卢县丞连颠带跑地跑到了唐君鸿面前,眼里满是乞求:“唐公子,这案子我能审,请你再我给一次机会吧!”
唐君鸿十分不屑地看了卢县丞一眼:“你行吗?”
“我行,我一定行!”
“那本公子再等一会。还请卢大人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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