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婢,还不赶紧跪下,绮罗这孩子待你自来亲如姐妹,你背后竟然如此害她,你这到底安的什么居心?”尹夫人是如何也不相信,天真无邪的尹绮罗会做那样的事情,所以她很理所当然的就把一切罪责安放到了翠娘的身上。
翠娘听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是她话音才落,那几个婆子和中间人就指着她道:“翠娘姑娘,你也别在死撑了,事已至此,难不成你还真想瞒着夫人不是?”
“是啊,你只是叫我找人朝世子妃身边的丫头泼水,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做个恶作剧罢了,谁知道你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作为中间人的一个婆子也跟着道。那尹绮罗被人发现在屋中与人行苟且之事,让人看来就是被陷害了的,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成了个受害人,大家就只得把一切矛头放在翠娘身上。
翠娘很快就理清楚了这一切,耳畔嗡嗡的,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却很肯定,她是活不下去了。可是她不甘心啊,这一切明明是尹绮罗的意思,她只给些建议,然后等尹绮罗决定了她在照办而已。可是为什么死的是她呢?她不甘心,就在要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那两个婆子,朝尹夫人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道:“夫人不想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掉进荷花池的吗?”
原本正要将她踢开的尹夫人顿时僵硬了身体,好半天才缓缓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见此,翠娘便知道自己是有一线生机了,当即急忙道:“奴婢知道大小姐为什么掉进荷花池的。”
厅中顿时一阵寂静,尹家大小姐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可依旧是尹夫人心中的痛,当初听说是不小心掉进荷花池,因此染病去世的,却不料这其中竟然还有其他的玄机。
柳慎有些意外,翠娘没有自己想象的对尹绮罗那么忠心。不过这倒省了她许多事情,一面捧着茶,吃着点心静静的看着翠娘如何将尹绮罗的罪行一一指出来。
尹夫人颤抖着双手,连茶盅都捧不紧,若非身边有婆子急忙从她手里把茶盅接过去,只怕是要砸在地上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朝脚下的翠娘问道。
静静的大厅中,只听见翠娘一个人的声音:“是尹绮罗推她下水的,大小姐几次把头从水里伸出来,又被她按了下去。”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大家几乎都能想到那样一个场面,一个拼命求生的小女孩几番几次的从水里把头伸出来,却又被人从岸边生生的按了下去。
这是尹家内院的事情,大家不好如先前一般的插嘴或是提意见,所以都没有开口,只是齐齐的看着尹夫人。
大半天才听尹夫人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她心里,怎也不信的,何况她记得后面还是尹绮罗下水去跟着救蓉儿的。不过即便如此,她嘴上还是不由自主的继续开口问。
却听翠娘道:“夫人可还记得大小姐掉进荷花池的地方,亭子当初还在修葺,旁边有好多碎木板,当初尹绮罗就是拿着木板拍大小姐的头。”
当初后院确实是在重新修葺亭子,所以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下人。尹夫人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场面一般。当初大夫说容儿的头里有淤血,她一直以为是蓉儿在水下撞在了亭子的筑基上,可是翠娘却说是绮罗那木板子打的。
她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了,程氏也只得站出来厉声道:“你休要冤枉二小姐,伤了你们夫人的心。”
翠娘却极力辩解,“都这样的紧要关头了,奴婢哪里还有半句假话,去年尹绮罗就喜欢上了世子爷,不然她怎么会跑到这偏僻的乡下来做先生,不就是为了多能见到世子爷几眼嘛。”
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朝柳慎望去。而且这么说来,尹绮罗是今日这事的背后主使人,倒有了说法。
程氏眉头蹙起,再问:“你此话可是当真?”
翠娘总算是觉得有些生路了,当即不敢有半分隐瞒,把尹绮罗几次想害柳慎不成,甚至传出对双胞胎女儿不利的流言,都一一的说出来。
众人皆是大惊,一个个都极为同情的朝柳慎看去,显然已经信了翠娘的话,坐实了尹绮罗的罪名,不过好在她终究是自作自受,而柳慎身边又有个武功高强的出釉姑娘在,所以她终究没有得逞。
翠娘却还怕大家不信,又道:“那屋子里点了香,是尹绮罗自己去买的,不信大可以去查。”
事已至此,确实很叫人难以相信,不过一切证据都又摆在眼前,叫人不得不信。最可怜的莫过于尹夫人了,她竟然把害死自己女儿的尹绮罗当作亲女儿疼了这么多年。
如此程氏反倒不好追究她先前质疑柳慎之事了,只是与柳慎低语了几句,便朝尹夫人道:“此事,她到底为能得逞,而且为了书院的名声,慎儿也不愿意闹得人尽皆知,还请尹夫人把她带回去吧吧。”
尹夫人应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呆呆的坐着,整个人一下憔悴得像是老了二十岁不止,看着好生叫人可怜她。
几位夫人断续的告辞,柳慎双身子也不方便去相送,都是程氏代劳,少不得也要嘱咐她们三缄其口。
天快黑的时候,尹夫人带着还不知情的尹绮罗和翠娘一并回了城里去,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打算的。
柳慎家里还有孩子,这里的后续之事自然没发处理,因此只好交给了程氏。
有道是坏事传千里,好事无人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才第二天尹绮罗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梧州。
她在大家的眼里,一直都是个天真无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一时间各种舆论声起,而尹绮罗当年害死尹蓉儿的事情,两天之后,尹夫人也查了出来。可是出于意料,尹夫人并没有让她偿命,反而是将她配给了一个四十出头的鳏夫。
至于翠娘,终究还是被乱棍子打死了。
柳慎这一次进城来,是给柳大老爷祝寿的,席上并没有看到尹夫人,与刺史大人同来的是他的一位爱妾,可见此事对于尹夫人打击之大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出釉忽然提议:“你要不要去看看尹绮罗?”
此时于上一次的事情,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柳慎也快要生产了,理论上程氏是不许她到处跑的,不过她趁着程氏招待客人,还是执意回庄子里去。
“你知道她住哪里?”柳慎也很是好奇,如今的尹绮罗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自然知道。”她可是很关注尹绮罗的生活呢。朝着驭夫低语了几句,便朝着尹绮罗的住的巷子去。
临近巷子便问道一阵恶臭,出釉嘿嘿笑道:“这位八丫小姐,怎么也是当过庶女的,可是连普通的家务都打理不好,本来她是打算以色侍人的,可是她嫁的这男人更喜欢赌,所以你知道么?”
她说到此处,凑到柳慎的耳边小声的说起来,柳慎一听顿时惊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为何尹夫人不将她杀了给女儿报仇,反而是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
想来她这个样子,跟窑子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男人去赌博,输了就让人来家里跟自己的媳妇睡觉还钱?????
这正诧异着,就见一个男人从巷子里的一处小门出来,一面还满意的拴着裤腰带。
因他没看着马车里的柳慎和出釉,便以为马车里的也是债主,所以到马车前时,不禁停驻脚步朝后面指着:“别说,这小媳妇果然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可真是水灵灵的,比在窑子里花钱划算多了。”
待他走远了,出釉这才下了马车,瞧见乱七八糟的巷子,止住柳慎道:“你这里等着吧,我把她带过来。”说着就跳下马车直接翻越进了尹绮罗家里。
不大多时就把尹绮罗提着从墙里翻出来,扔在马车旁边。
刚被人蹂躏完,还没穿好衣裳,尹绮罗就觉得天旋地转的,等她反应过来却坐在巷子里头了。抬头一瞧眼前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出釉,顿时一脸的恨意,想要起身来掐死出釉。
而恰是此刻,马车的车帘打开,只见柳慎从里面将头伸出来,一脸含笑的打量着她:“看来尹夫人还是念及你们母女之情的嘛。”
“柳?”尹绮罗在张口,就被出釉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现在还不老实,莫非你对现状还不满意?”
尹绮罗咬了咬唇,一双怒目朝柳慎看去,恨不得将柳慎四分五裂,“怎么,如今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柳慎摇头,漫不经心的扯着车帘上的流苏:“我只是在想,若非当初你要招惹我,想必你现在还是刺史府中受尽宠爱的嫡出小姐呢。”一面抬头朝柳慎问道:“你可曾后悔过?”
尹绮罗听到这话,似乎看到了从前自己的辉煌日子,脸上慢慢的露出笑意来,可不过是一瞬,就恨恨的朝柳慎瞪去:“可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以后你是要下地狱的!”
柳慎冷笑以对:“下地狱?如果我为了死后能上天堂,而让自己活着的时候过着像是地狱一般的日子,那么有必要么?何况我做什么了?”说罢,又笑道:“倒是你,当初那么小就开始谋害别的性命,死后只怕是要下地狱的,更惨的是你活着也不大如意,生不如死,大概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了。”
尹绮罗几番想要开口,却都被柳慎堵了回去。柳慎见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怎么,莫非你觉得现在你生如天堂?”
“柳慎,你莫要欺人太甚!”好半天,尹绮罗在开口恨恨道。
柳慎淡淡一笑:“我如何欺你了,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而且我敢赌,你绝对从来没有想过死,想必你还抱着一丝希望,他日能东山再起吧。呵呵,有希望总是极好的,只是我想跟你说,这样的念头,你也只能想想罢了,只要我柳慎还在这世间一日,你就永远只能过着这样的日子,何况我想就算没有我,尹夫人也不会高兴看到你过得好的。”
尹绮罗确实是这样想的,而柳慎的这番话,无疑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将她的这一丝幻想劈的飞灰湮灭,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会去死,她不敢死。因为这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半夜总是梦见尹蓉儿半个脑袋从水里伸出来冲自己笑,她一笑便是满口的蛆虫,而那些蛆虫每次都会布满自己的全身。
只是每一次被惊吓醒过来,尹绮罗就更不敢死了,她是真的怕,尹蓉儿还在下面等着她。
“你不会得善终的。”她忽然抬起头来朝柳慎笑着,那样的自信,似乎料定柳慎会有什么样子的结局一般。
出釉被她的这笑容省渗了一下,恨不得一掌拍死她算了。
第一百一十 一章 人命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直至临近中元节的时候,庄子里忽然出了人命,死相极其惨烈,脖子四周都叫人咬坏了,若非还有那筋骨连着,只怕这头是要生生被咬下来了。
柳慎怎说也是庄子的主人,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是少不得要去看看。周轶已经到了,正铁青着一张脸,百里岸神色晦暗不明,一直紧紧的抿着嘴巴站在他的身旁。看样子他已经验过尸体了。
便是从来最不正经的出釉,这会也神色冷肃的抱着剑站在一旁。
见着柳慎来,出釉急忙迎上去拉住她,“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看了,等回头百里跟你说就是。”
柳慎也不是没见过死人,想当初在天水草原的时候,一个队的死人,她当时也是身怀六甲,看了也不是没什么大碍。因此并不当回事。“不妨事,既然都过来了,就看一眼吧。”
见她坚持,出釉这才没拦着,朝百里岸使了个脸色。
百里岸顿了一下,走过去蹲下身一把掀开那白布,入眼的便是一双争得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众人。柳慎神情一怔,顿了一下,目光朝那血肉模糊的脖子看去,倒也没有多恶心,只是看着那血肉中露出来的筋骨,以及这人脸上狰狞恐惧的表情,方觉得有些惊悚。
她别开头,“可是知道为何所伤?”
百里岸顿了一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想必是山上的猛兽吧,我从前和师父在山上的时候,也见过熊瞎子,想必是没有熊瞎子冲进庄子了吧。”
其实只要细看,就能瞧出来,若真是有熊进了庄子来,那不能不留下痕迹,何况熊瞎子一口咬下去,只怕头直接掉下来了,哪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过死相太惨,除了百里岸也没谁仔细的瞧,因此根本没注意这些。
因此柳慎也没有过多的疑虑,当即便吩咐下去,让人仔细搜查庄子上下,若是发现熊瞎子,立即射杀,而且还要加派人手,小孩也都不要在东奔西跑。
又安抚了死者家属,柳慎让谢三媳妇帮忙跟着办理丧事,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可是回去还没歇上半盏茶的功夫,周轶连着百里岸并出釉就来造访。
周轶先是唏嘘一番这熊瞎子撕人事件,这才朝百里岸使眼神。柳慎何等聪明,见他们东拉西扯的也没能说出个究竟来,便知道有要紧事情,又见周轶看百里岸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担心起来,主动问道:“莫不是,此事另有隐情?”
此话一出口,出釉就连忙点头,然后推攘着百里岸:“你快与阿慎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们这个样子,只怕事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柳慎更加担心起来,“莫非进庄子的熊,不止是一个?”
却听百里岸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熊。”
“呃?那是什么?”莫非是狮狼虎豹?
百里岸又道:“那脖子是被人牙咬成那样的。”抬头一见柳慎的神情,急忙又道:“在下起先也是不相信的,所以前后检查了三次,已确定无误了。”
柳慎沉默了好一阵,这才道:“那你所说的熊伤人的话,只是用来安抚大家的。”
百里岸点了点头,一旁周轶又道:“这庄子里并无闲杂人等,其实要查起来也不难,难的是怕惊动大家,到时候只怕会造成恐慌。”
此话说的及是,“那先生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这个时候公孙钺在山里,这里就算传消息去,只怕没个两三天,他也回不来的。而此事却容不得半刻的耽搁,因此柳慎并不打算等他来。
周轶摇头:“在下不才,眼下并无什么好法子,只能是暗中偷偷的查访。”
出釉见柳慎叹气,只连忙道:“阿慎你也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们么?而且看来这人并无功夫,所以才能顺利的接近死者。”说到此处,顿时脑洞大开,“你们说这会不会只是桩私人仇恨,但是对方又怕被问罪,才造出了这样的假象。”
柳慎点头,“到也有些可能,不如此事便交托与你,你去查一查这人生前可是与谁结仇。”
出釉认真的颔首,一面心情大好起来:“不必担心,只要本女侠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百里岸却皱着眉头,“此事只怕并没有这样简单,你须得小心些才是。”
几人商讨一番,也没有个什么头绪,只是守卫必须要加强的,另外周轶也让自己身边的尽管小童这几日多注意些。
送他们走了,柳慎也无心午饭,让孩子们午睡了,想着今日老王妃没有出来,怕她病着了,这便过去瞧。
老王妃的院子里统共就那几个伺候的,在战南王府待了一辈子,这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