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好过,所以我有些担心。”
柳晨风闻言,哈哈一笑:“你想的太多了,这京城自开国来,还没见过雪花子呢!”
可是今年会有啊。柳慎自然是不能告诉他南方秋天会闹蝗灾,粮食就开始紧张,而京城则入秋之后,会阴雨连绵,冬天还会下几次大雪。所以,柳慎只能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见,最后柳晨风争不过她才答应,不过却也要先购一套宅子,剩下的银钱在买粮食和柴火。
见他答应,柳慎方露出了笑容,又叮嘱柳晨风不许告诉大伯娘和嫂嫂今日自己被推到街上的事情,以免她们担忧。
柳晨风不去查也知道谁推了妹妹,但却不晓得是谁救的,反正是跟在战南王后面的小队伍里的人。那会儿太乱,他又戴着头盔,所有的人都一个样装扮,所以没有人看清楚是谁。而妹妹不提,他也不好问。便叫人去打听,却是没个结果。
不过想来如此也好,妹妹是许了云侯的,被路人所救,只当那人积德,不同妹妹扯上关系总是好的,因此便不在过问此事。
公孙钺給的伤药,柳慎并未拿出来,而且不许良珠对人提起,至于席红袖那里,她向来是个谨慎的,应该不会乱说。
虽然人家好心赠药,可是若到有心人的口中,只怕就不是这样简单了,她就算是不想嫁给云侯,也不会毁了自己的名声。
柳晨风派马车送她们到府里之时,柳婉儿已经先哭着回来了,听说是被吓到的,似乎那会儿她也摔了。
柳慎不信这么巧的事情,但是她不打算现在去追究,而是趁机让周茹分了些心思,不在盯着她这里。
隔天,花圃里的紫葵果然开了,一串紫色的花朵,很是好看,早就戴厌了月季的玫香早早的就看上,生怕沉香和良珠跟她抢,头晚上就打了招呼。
其实她是多虑了,现在的沉香哪里有功夫注意这些,良珠也是个不注重外表的,年纪又还小,自然不会去铰了。
所以早上一起来玫香就先把那串紫葵铰了回去,等她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果然配上了紫色的裙子,心情很好的跟着良珠伺候了柳慎用早膳才出去。
而玫香第一次觉得,跟个小主子也是极好的,最起码她不会管自己去了哪里,不做事儿也无妨,反正良珠和沉香大都是闲着的。
玫香这一去,中午也没回来,柳慎也不管,倒是觉得她晚上都不回来才好呢!所以也不曾多问一句,用了午膳,就准备进屋假寐抄经文。
却听外面的看门婆子叫道:“姑娘大喜,云侯来瞧您了。”
婆子的话才说完,云侯就进院子了,一袭宝蓝色的锦袍,随着他快意的步伐,袍裾潇洒的翻飞着,眉目间俊俏非凡,不得不说,云侯是个及其好看的男子,也难怪柳婉儿着了迷。
柳慎就这么站在台阶上,寻常简单的装束并无半点小家子气,反而有种与世隔绝的不食人间烟火味,唯独那葱青色的腰带在微风里徐徐飘逸着,显出了些人间生气。不知道是不是看惯了花黄妆容,云不凡竟有些看呆了,不觉间顿住了脚步。
而柳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水莹莹的眸子淡淡的看着他,并没有上前相迎的意思。
这让那欢喜着跟随进来的婆子很是尴尬,见柳慎依旧无动于衷,便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柳慎没说话,这时云不凡却开口了,“你们都下去吧,本侯爷有话与你们姑娘说。”
婆子是个老练的,当即招呼着丫头们都退下去。
“二妹妹的院子在南边,云侯走错了吧。”丫头们一退下去,柳慎便先开口,清秀出尘的眉目间,一抹浓浓的疏离。
云不凡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她这么说,心下是有些懊恼的。自己明明是听说她受伤了好心好意的来瞧罢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识好歹,对自己冷热嘲讽,正欲开口,却又听柳慎说道:“其实你不愿意娶我,大可以到御前退婚,柳慎绝无二话。”
“你什么意思?”云不凡的性子其实算不得温和,哪里能听这样的话,所以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引得几个丫头探头探脑的,想要听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只是被柳慎一瞪,都急忙伸回去。
“就是字面意思,云侯也是国子监里出来的,难不成不懂柳慎的意思?”柳慎挑眉,这个男人虽是好看,可是在她看来,和一个嫖客是没有区别的,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她还瞧不上。
云不凡气结,抬手指着柳慎,“你???好,算你恨,一个庶女而已,竟还瞧不上我云不凡,我云不凡倒要看看,除了本侯,你还能嫁谁?”
柳慎忽然想笑,或是说她已经笑了,而且笑得很好看。“这还得麻烦云侯先悔婚,柳慎不介意做被抛弃的那个弱者。”
这笑虽然是好看,却那般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甚至是有些没心没肺无情无义了。可是云不凡从她的院子里出来,听着柳婉儿万言细语的声音,脑中浮现的依旧是柳慎那张笑脸。
柳婉儿虽然不高兴云不凡先去了柳慎的院子,但看着他铁青着脸出来,心情就好了许多,便是现在云不凡心不在焉她也不在乎,只觉得云不凡还是因为柳慎生气。与她是无关的,倒是成就了她的温柔体贴。
柳慎院子里的丫头们不知道这云侯怎么回事,她们虽然没听到二人之间说了什么,但是看见姑娘是笑着的,可云侯还是气得甩袖走了,去了二姑娘那边,因此就总结下来,云侯果然心思不在姑娘的面上,先来大姑娘这里不过是看着赐婚的份上,心到底还在二姑娘那里。
所以,她们判定大姑娘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良珠听到丫头们这么私下说,气得骂了她们一顿,心里可怜姑娘,躲起来偷偷的哭。
第十七章 过往
按理说云侯来了国公府,国公爷是要作陪的,可是周苑却没人下人去书房通知柳国公,因在她看来人,这云侯怎样也是个小辈子的,而且此刻又在女儿的院子里,所以即便是她这个当家主母,也不曾去打声招呼,而是把专门安排給柳慎熬药的丫头喊来问话。
“药大姑娘都吃了?”她既然又放任女儿和云侯在一起,心下自是有打算的,那雷公藤是当初她跟那个死鬼一起私奔时,在乡下听人家说的,吃多了会要人命,乡里的有个地主就是这么被他儿子媳妇毒死的。
当然柳慎若是哪一日真的是死了,周苑也不怕查到她的身上来,她已经安排了大把的替死鬼,只是有些可惜了,就这么让柳慎死了。若不是那该死的懿旨,她真想留着柳慎好好的瞧瞧,未婚夫婿被妹妹抢走了是什么滋味?
说起来,这都怨不得自己这般对付她一个小姑娘。怨只怨周茹那个贱人和梁文杰那死鬼,若不是梁文杰诱骗自己,自己堂堂一个知府千金小姐怎么可能跟他私奔,周茹也不可能有机会代替自己嫁给柳国公,所以她所作的一切,都是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夺回来。
最可恶的是,梁文杰到死,心里想的却还是周茹。
可惜他死的太早了,不然周苑真想让梁文杰瞧瞧,他心里的那个女人那些年在后院过的是什么日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子大半都烂了,全是恶臭,也不晓得是周茹造了什么孽,遭了这样的怪病。
“吃了,奴婢瞧着良珠喂的。”那丫头每次断药进去,都受不住那药味儿,所以看着良珠接过去吹凉她就出来了。
斜卧在凉榻上的周苑闻言,略显疲惫的面容上,才有了些笑容,从身旁瑰香的手里接过蒲扇,“都下去吧。”
瑰香得话,领着一帮小丫头就退了下去。
周苑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摇着手里的蒲扇,忽然眉间闪过一道阴冷,转头朝着窗外当初周茹养病的后院瞧去,杏眸里竟是得意又是怨毒,“贱人!想跟我斗,瞧着吧,等你女儿一死,我的婉儿就是未来的云侯夫人!”
本是炎炎夏日,可是柳慎却忽然觉得一阵凉意袭人,不禁放下手中的书卷,让良珠收起来。
一推开房门,便是那万丈刺眼的阳光。柳慎的这院子不大,除了院子中间的那株梧桐,便是些花草,而她住的厢房后面,则是一排几十年的老梧桐,密密麻麻的叶子像是伞似的,将屋子挡在炎热的阳光下。
看着已经跟随过来的良珠,便道:“你去收拾一下,去南山的庵里瞧瞧吧。”她不知怎的,这两日做梦总是想起娘来。自从娘病了之后,她搬到这小院里,就再也没去瞧过,听说娘后来病得下不来床,便是有良珠她娘整日帮着擦身子,也长了疮毒。
柳慎上一世临死之前知道娘是因为救皇帝而中毒的,却不知道娘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怎么会和皇上牵扯到关系,而且皇帝还把腰带落在了娘那里。最重要的是,皇帝显然是微服出来的,所以那条腰带他没有来承认,上面也没有证明他身份的标志。
皇帝回了宫,下旨让平庸的柳国公三爷继承了爵位,顺道封了娘一个三品诰命。也许他觉得,这样算是报恩吧!
可是柳慎却从来没有感激过,哪怕是娘去世之后他们給自己的这桩婚事。在这个世间她没了娘,外祖父也去世很多年了,周家的族人早就回了老家,所以她能依靠的只有柳家大房跟二房了。
“姑娘怎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良珠见她站在太阳底下好一阵都不说话,有些担心起来。
柳慎回头瞧着她那哭得红红的眼圈,有些心疼:“往后云侯的事情,与咱们无关,你别为那些有的没的掉眼泪,不值当。”
良珠觉得姑娘什么都好,唯独太不在意这件事情了,因此心里很着急,云侯那般好看的人,又有那样好的世家,最好的是府上除了一个母亲,便无其他旁的兄弟姐妹,姑娘嫁过去后日子不会过得那么复杂。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劝慰,就被柳慎堵了回去:“以后也莫要在我的面前提起云侯,柳慎离了他是活得下去的。”
姑娘这般狠的话都说了,良珠也只能默默的闭上了嘴巴,然后开始找能说服自己承认云侯不好的理由,那样她就能跟姑娘想的一样了。
对了,有了。云侯明明跟大姑娘有婚约,却整日和二姑娘眉来眼去,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么?大姑娘是好姑娘,怎么能容忍这种没成亲就三心二意的男人呢?
第十八章 沉香
上灯的时候,玫香回来了,没有到柳慎跟前招呼,只在门口瞧见了良珠,说自己不舒服,先去歇着了,晚饭也不用叫她。
她却没瞧见,柳慎就坐在旁侧墙根的芭蕉下面乘凉。中午的倒没有怎么觉得,可是黄昏过后,便觉得就算是自己梧桐树下的屋子,都跟蒸笼似的。
芭蕉丛旁边有条不宽的小溪,从墙下的洞里穿过,水已经比上一阵子浅了很多,柳慎就这般脱了鞋子泡在里面。玫香进来的时候,她就瞧见了,衣裳还是那一身,不过头上的紫葵已经换成了唐菊。
所以柳慎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莫不是玫香发现了端倪,所以把紫葵换下来了?她觉得忽然有些失望,整个人顿时无精打采的,以至于良珠来給她穿鞋子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吓了一跳。
“姑娘是不是中暑了?您这个样子,奴婢明天哪能放心去南山。”良珠蹲下身子拿帕子給她擦着秀气的玉足,满是担忧。
柳慎闻言,回头瞧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笑道:“你也真是个操心的命,我没什么事情,你明日只管去就好。”
心情不顺,天气又闷热,所以柳慎晚饭吃的也不香,吃了小半碗就叫撤了。
院子里本来人就不多,就几个白天来杂活的丫头早就各自回家去了,所以只剩下玫香沉香良珠,还有一个看门的婆子。不过最近天热,那婆子也不常常守门,天一黑她就关了门自己回家去了,总之处处都透着懒散的气息。
玫香白天累了一日,已经早早歇下了,良珠在屋里收拾要帮柳慎带去庵里的东西,所以柳慎就自己拿着蒲扇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乘凉。
沉香最近瘦了很多,又不太收拾了,所以看起来有些邋遢,她咬着唇走到柳慎的面前来,站了片刻也不说话,柳慎正要问她何事,她突然噗通的一声在柳慎面前跪下来,一大声哭起来,响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朝柳慎磕去。
柳慎没起身拦她,而是依旧拿蒲扇扇着凉风,淡淡道:“我福薄,你就算要出嫁了,也不必行这般大礼。”
沉香的动作一滞,抬起头来,已经算不得明亮的双眼直直的望着柳慎,“奴婢求姑娘救命!”
“你好端端,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环儿还会来找你报仇不是?”她冷淡的瞟了一眼沉香,便垂下眼帘,朝屋子里喊道:“良珠,去叫她老子娘来领回去吧,别在我院子里疯了,不吉利。”
良珠听到沉香哭声时,就急忙出来了,此刻已经到了门口,瞧见沉香眼泪鼻涕没个样子的在柳慎面前跪着,很是解气道:“姑娘体恤你,晓得你要嫁人了,也不常叫你做事情,如今看来,倒把你闲成了大爷。”
沉香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尤其是在听到柳慎的话后,她竟然想起环儿来,想起环儿光着屁股,一身的血渍,她忍不住鬼叫了一身,又朝柳慎疯狂的磕头,一面哭道:“求姑娘救命,奴婢不愿意嫁给周家傻子,求姑娘看在奴婢服侍一场的份上帮帮奴婢吧!”
“这是你娘亲自订下的,夫人那里已经准了,你如今要我去忤逆夫人么?”柳慎把手里的蒲扇递给良珠,从躺椅上起身准备进屋子,不在搭理沉香。
却被沉香一把抱住腿道:“大姑娘若是救了奴婢,奴婢做牛做马也会好好伺候姑娘。”见柳慎不为所动,灰暗的眼睛朝着四周环顾了一下,见没了旁人又道:“奴婢知道夫人为何不喜欢大姑娘,奴婢还知道夫人的许多事情,大姑娘难倒就不想知道么?”
说实话,柳慎是想知道的,她对周苑的了解,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她出生的时候,外祖父已经病逝,后来周茹带着柳婉儿和柳月儿上门来,娘告诉那是她的亲小姨。
但是,沉香不该拿这件事情来谈条件,柳慎以为,沉香如果聪明的话,就该直接告诉自己,而不是拿来换她的自由,这种人往往是最贪心最不能相信的,何况沉香的品行就摆在那里,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几分能信?
良珠见姑娘不为所动,所以回头拿起扫帚朝沉香打去:“还不赶紧放开姑娘,这种鬼话以后莫要在胡说,不然看夫人会不会把你卖楼里去。”
沉香吃疼,急忙赶放开柳慎,不过听到这话,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她倒是希望被卖到楼里去,就凭着她的这张脸,若是运气好叫哪个达官贵人看上了,能抬回去做小妾呢!
见她的这反应,良珠有些鄙夷的吐了口唾沫:“你还真想去啊,可是你老子娘已经收了周家聘礼,除非你现在死了,不然什么都别想,没用!”重重的说完最后两个字,直接把沉香托着朝门口去。
柳慎在屋子里,听见良珠的话声,梳头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拿起梳子穿过长长的青丝。
第十九章 身孕
自从上次玫香回来没带着紫葵,柳慎就不打算在她身上花心思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院子里的梧桐叶子开始发黄,柳慎的就一门心思放在托大堂兄置办粮食和柴火的事情上。
她也‘病’了好多日,昨日去花厅陪周苑吃完饭的时候,柳国公也在,所以她便说最近做了梦,以后想常常去相国寺诵经礼佛。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