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樱也坚持要继承远坂家的魔术刻印。
“我对那个家族并没有任何归属感。”她说,“可复兴远坂家是姐姐毕生的愿望,我能够为她做的,也只有帮远坂家把这个魔术刻印传承下去。”
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年长她一岁的姐姐静静躺在冰棺之中,已经冰冷的脸庞上,依然留着生命最后时刻的不甘和惊讶。
她的遗体是由从者archer送到间桐家的,当时慎二和士郎刚刚从柳洞寺归来,正在讨论下一步的作战方略。
“她死了。”archer将自己的御主平放在地板上,语气很平静,“希望你们能够看在好歹有些交情的份上,帮她料理后事。”
樱当场就昏了过去,士郎也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只有慎二依然保持着冷静。
“你呢?”他问,“失去了master,你准备怎么办?”
“作为archer,拥有‘独立行动’的能力,我能够在失去master的情况下继续行动大约两天。”archer回答,“两天时间,无论做什么都很足够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消失在众人面前。
【想不到远坂凛就这么死了……先是间桐脏砚,然后是远坂凛……这算是蝴蝶效应吗?本来不该死的人一一死去……这场圣杯战争,究竟会怎样终结呢?】
看着天才少女的遗容,慎二心中除了感伤,却也隐约有几分欢喜。
远坂凛+英灵卫宫士郎,这个组合实在非常强力,而且她和自己、和樱、和士郎的关系都不错,要翻脸动手的话多少也有几分心理负担,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别人就替自己解决了她,这实在算是个好消息。
【只是……樱会很难过的,她们姐妹俩的关系一直就不错……】
在这个世界里面,因为间桐家的家主脏砚一直沉迷于魔术研究,所以慎二是这个家族实际上的管事者,为了加强和远坂家的联系,他早就带着樱回去拜访过凛,也让这对姐妹一直保持着比较好的关系——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只是单纯的恶棍也偶然会发善心呢?还是为了圣杯战争所作的铺垫?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结束了。
……事实证明,他这个结论,下得太早。
樱醒来之后,提出了“继承远坂家魔术刻印”的要求。
这种做法其实是司空见惯的,魔术师的家族,都是靠着刻印进行传承,前一代的家主死了,就将蕴含了自身大多数魔术精华的刻印传给下一代,就这样一代代传承,努力攀向魔术之路的更高峰。
“但是……算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慎二并没有努力阻止,只是叹了口气,帮她举行了那个魔术仪式。
【这么一来,难道我的后人会跟樱的后人,再次以御三家“间桐”、“远坂”的身份敌对,最终走到圣杯战争的舞台上,不死不休吗?】
思考着这个问题,慎二只觉得嘴里隐隐有些苦涩。
生平第一次,他对于“命运”的无常,产生了敬畏的感觉。
——————
卫宫士郎站在冬木町的一座楼顶上,迎着冬天寒冷的北风,心中却觉得有一团无名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他以英灵的身份回应召唤,来到这个时代,原本是打算杀死这个时间段的自己,寄希望于阻止命运的。
但是……一切都偏离了预期!
为什么?为什凛会死?!
这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啊!
那个蓝色的英灵……那个蓝色的英灵……那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我记不得他了?
可恶!是因为这家伙无足轻重的缘故吗?还是因为漫长的岁月磨掉了我对于生前往事的记忆?
……想起来了!他叫库丘林,是爱尔兰神话传说里面的英灵,他的魔枪一旦出手,必定可以命中敌人的心脏!
我当初就被他杀死过,是凛用家传的宝石救活了我……
但我却没能救活她!
明明就在她的身边,我却没能保护好她……
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因为我的缘故而死去了……
为什么!这是阿赖耶对于我企图逃避责任而降下的惩罚吗?
可是为什么要惩罚凛呢?明明是我的错啊!
对了……此身早就已经化为剑刃,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因为我不畏痛苦,所以用伤害我所重视的人,这种方法来惩罚我吗?
换句话说,如果我坚持要去杀死这个时间的自己,你还会继续伤害其他我重视的人,对吧?
无论面对任何强敌都绝不屈服的英雄,终于低下了头颅。
好的……你赢了,阿赖耶!
我不会再企图逃避自己的职责了,清道夫什么的,我会一直做下去。
但是……请收回你的惩罚吧,看在我为你战斗了那么多次的份上,这次让我来获得圣杯吧。
不管是什么样的圣杯,至少复活一个死了没几天的人,应该还是易如反掌的。
阿赖耶,人类无意识的总集合,好歹你也还有一点点最起码的人性,对吧?
所以,哪怕只是再一次也好,回应一下我的愿望吧!
祈祷之后,红衣的英灵纵身跃入北风之中。
——————
“父亲大人,您这是要做啊?”藤村组现任组长看着父亲正在摆弄着的那些玩意,只觉得额头发热、心头发凉,似乎受了风寒,“怎么弄这么多C4炸药来?”
“呃……我准备在附近开挖个隧道。”老人随口说道,“所以走老朋友的关系,买了点工程器械。”
……哪有人会有C4炸药开开挖隧道?而且您这也太多了吧!足够炸塌一座山的了!
他很明智地没有罗嗦什么。
从小到大,父亲就常常做些奇怪的事情,可每当自己询问原因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像现在这样的怪异回答。
但是C4炸药——而且是这么一大堆——实在太过分了一点啊!
如果爆炸起来的话,整个藤村组都会飞上天的!
所以他从父亲房间告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六七个得力部下,反复叮嘱,让他们好好看住老组长,千万别让这老爷子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可他并不知道,其实“危险的事情”早就已经做下去了。
藤村虎次郎听到儿子的脚步声走远,笑了笑,打开了自己桌上的电脑屏幕。
电脑开着,只是屏幕没有开罢了。
屏幕上,映出了冬木町教堂的影像。
“言峰绮礼,远坂时臣的弟子,远坂凛的师兄,帮助死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之中的时臣将魔术刻印传给女儿的魔术师……”他注视着屏幕里面的教堂,脸上露出了残酷的冷笑。
按照圣杯战争的规矩,凡是退出圣杯战争的人,教会将予以保护。
但是,谁会相信远坂时臣的弟子,能够公正地当个裁判呢?
毫无疑问,言峰绮礼必定会在关键的时候站在远坂凛的那边。
既然如此,他就是艾因兹贝伦家族的敌人!就是老师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
“assassin,作为英雄的你,是否反感我所使用的手段呢?”他对着藏身于房间阴影里面的那个人说,“我记得你是比较喜欢正面杀上门的。”
“那只是因为我除了对剑术比较有心得之外,对于潜入、暗杀之类一窍不通罢了。”阴影中传来男子坚定的声音,“既能消灭敌人又能保存自己,这是战争的智慧,对此我只有欣赏。请放心去做吧!”
老人笑了笑,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上除了一条天线之外,就是一个红色的按钮。
没有人知道,早在这次圣杯战争开始之前,他就乘着冬木町教堂修缮和翻建的机会,在那附近埋下了大量的炸药。
英灵是可以免疫非神秘武器的,但魔术师不能。
“先斩断远坂家的一条臂助!”他如此说着,按下了按钮。
——————
“这种弱小而丑陋的东西,果然还是消灭掉比较好呢!”
一身金甲的英灵冷笑着挥手,无数强大的宝具犹如雨点一般落下,将被金色锁链捆住的蓝色英灵化为毫无生机的碎片。
“真是……言峰也好,lancer也好,一个一个都是这么弱小,轻而易举就被消灭了。”他抬头看着天空的皓月,红色的双眸前浮现出一个曾经和自己战得难解难分的金发少女身影,“果然……还是只有那个女人,才能跟得上我的脚步,才是配得上我的东西啊!”
最古老的王者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飞上了天空。
“那些食物已经都没了,为了确保战斗力的完整,有必要补充一些魔力。”
他在夜空中自由地翱翔,犹如雄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这个城市比起乌鲁克城,实在是太小了一点,虽然繁华的程度有所进步,但渺小的人民却完全不懂得对王的尊重——不,与其说是不懂得尊重,还不如说这些愚昧的家伙脑袋里面根本就没有“王”这个概念。
这是何等的亵渎啊!
人类生来就是应该由王统治的,而他,吉尔伽美什,作为最古老也最强的王,作为全人类的王,理应统治着一切!
“或许……可以从这个城市开始,逐渐恢复人类对王的信仰心……毕竟总是这么无所事事,的确也有点无聊啊。”
突然间,他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危险!
犹如十年前,被那个黑色的骑士盯上时候的危机感,从吉尔伽美什的心底浮了起来。
archer天然的优秀视力立刻展开,他从“王之宝库”里面取出一面散发着强烈魔力的盾牌护住自己,目光在脚下的城市中搜寻起来。
“竟然敢对王无礼?!这样的蝼蚁,一定要消灭!”
但还没等他发现什么,一道黑色的箭光就已经撕裂夜空,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面前。
至少有B等级的宝具盾一瞬间就被贯穿,吉尔伽美什甚至没来得及躲闪,黑色的箭矢就已经射中了他。
吉尔伽美什身上的铠甲并非普通的装饰物,虽然式样多少有点傻气,但这身金色的铠甲却拥有极高的神秘度,至少也相当于B级甚至更高的宝具,在十年前的战斗中,不止一次帮助他挡住了敌人的攻击。
但是这次,它也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黑色的箭矢,毫不费力地贯穿了铠甲,射中了他的胸口。
最古老的王惊讶地低下头,看着那支插在自己的心脏位置的黑箭。
死亡。
死亡的感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吐出一口鲜血,目光渐渐涣散。
“没有道理啊!我是……最古老的王……我是……最强的……”
金色的身影犹如被折断了翅膀的飞鸟,笔直地坠向地面,但还没等落地,就化作了无数的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master,对方英灵的存在气息已经完全消失。”美狄亚报出了侦查的结果,以敬畏的眼神注视着刚刚射杀了强大英灵的慎二。
慎二的脸色一片苍白,苍白得犹如死人一般,如果现在有谁触碰到他的皮肤,会发现他的身体竟然比路边的积雪更加冰冷。
“诅咒之弓,生命之箭。”他苦笑着放下手中的黑色长弓,长弓刚一离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也立刻摇摇晃晃站立不住,倒在了英灵的怀里。
【利用大魔术对整个冬木町进行诅咒,以让这片大地明年颗粒无收作为代价,收集了强大的诅咒之力化为魔弓,再支付二十年的生命化作魔箭……威力的确让人很满意呢。】
【如果需要的话,应该还能再射一箭吧……不,我想应该还能再射两箭,毕竟活到七十多岁似乎并不是很困难的样子……】
每一个英灵都有适合自己的战斗方法,“魔法师”擅长的是阵地作成、道具作成、大型魔法之类,直接和敌人正面战斗,实在是再愚蠢不过了。
如果近身战斗的话,他自己甚至都有把握能够独立杀死caster。
诸葛亮不去出谋划策,改学张飞玩无双——现实可不是游戏!
所以,得到美狄亚之后,他的一切准备,都围绕着“作成”的方面。
至于战斗什么的……他本来打算让rider去做的。
樱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两个御主加上两个英灵,再拉拢了卫宫士郎,以这样的阵营,无论面对什么敌人,都可以确保胜利吧?
只是,远坂凛的死,给他敲了一个警钟。
英灵们的能力千变万化,如果樱和自己一起出动的话,没准她也会遭到狙击。
开什么玩笑!自己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去说服老虫子,可不是为了让这小丫头将来像她姐姐一样死得无声无息啊!
所以他打定主意,要亲手将不安定的因素扼杀。
吉尔伽美什,最古老的王,可能是所有英灵中的最强者。
那家伙是最为危险的敌人,不能再让他逍遥自在下去了!
好在,这个自大的家伙有个致命的弱点——他并不是很擅长武艺!
archer是“射手”,像卫宫士郎那样强大到能够跟剑士、骑士之类英灵正面较量的archer,从来也只有这么一个。
面对着突然的袭击,吉尔伽美什并不比普通的英灵更加强大。
所以慎二杀死了他,只用了一箭。
二十年的寿命,冬木町一年的收成。
如果吉尔伽美什准备充分的话,这一箭未必杀得了他——甚至可能连伤都伤都不到他。
但是他很自大,自大到经常在夜里巡视整个冬木町,俨然将这里视为了自己的领地。
所以慎二杀死了他,没有废太多的事。
仅仅是……二十年的寿命而已。
“caster,我们回去吧。”喘息了一阵,慎二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活力——caster的魔药效果不错,便下了命令,“没有被发觉吧?”
“在侦查范围内,没有任何人发觉。”
“那就好……”
但是,当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却见到了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樱,正站在门口。
“哥哥!”少女注视着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的兄长,轻声问,“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慎二一时语塞——以他的头脑,本该想出点解释来的,但刚刚失去了整整二十年的生命,他的灵魂受到了重创,连此刻的清醒都是依靠着魔药的力量勉强维持,根本没有余力再编制出一个合理的谎言来。
“您去做了危险的事情,对吧?”少女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继续追问。
慎二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阵眩晕的感觉从心底浮起,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起来。
【该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我已经失去了姐姐……不能再连最后的亲人也失去了!”昏迷之前,他听到了妹妹的誓言,“所以,我也要战斗!”
“这次,让我来保护哥哥!”
——————
夜很黑。
月已落、残星点点,寒风阵阵。
“那个……rider,附近有敌人吗?”她有些不安地问,“有敌人的话,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美杜莎注视着惴惴不安的御主,心中暗暗叹息。
下定了决心,有了战斗的觉悟,这是好事,但时机未免有点糟糕。
如果有那个狠辣强悍的兄长同行,那么樱会是一名出色的辅助者,但要独挑大梁,对她来说,还有些太早。
平时到也罢了,看在那个恶鬼一般的兄长面子上,寻常的魔术师多少会让她三分,偏偏现在是圣杯战争,七个魔术师为了圣杯而死斗,下手毫不留情……
只怕这一去,再也回不了家。
虽然心中担忧,但美杜莎并没有出言劝阻。
对于一个下定决心去杀人或者被杀的人,劝说什么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三十分钟前,樱带着昏迷的慎二前往卫宫邸,将因为使用诅咒之弓、生命之箭射杀强敌而身负重伤的兄长托付给现在她唯一能够信任的人,自己找了个理由告辞。
按照她当时的说法,是回间桐家收拾一些东西,然后圣杯战争期间,希望可以借宿在卫宫邸。
这惊人的大胆发言震住了卫宫父女,所以无论士郎还是奈叶,都不曾发现她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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