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对着门口就是一张小桌,桌上几块肥的发腻的猪头肉,还有一壶零卖的白酒。桌边坐着一位老人,鹤发童颜,十分悠闲的品酒吃肉,好不快活。正是那棋艺超群的吴老头。
吴老头抬眼看了一下肖奕,说:“下这么大的雨还赶过来陪我喝酒啊。”说着又是一块白花花的猪头肉。
肖奕愣了片刻,叹了口气,用从没有过的语气正色的说:“老头,我以后再也不能给你买肉打酒了,也不能陪你下棋了。我准备出去打工,好好的过些日子。”
吴老头也不惊讶,说:“嗯,去吧。是该出去闯闯了,只要你别忘了围棋就行。”
肖奕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自顾着拿了一个杯子,倒满了那劣质的白酒,静静的陪着吴老头喝酒吃肉。
第二天早上,肖可畏起床准备烧早饭,发现在灶前有一张信纸,里面夹着三百块钱,纸上写着肖奕那漂亮的行书,方知他已经在凌晨的时候搭车远去。
第一卷 凭年少 谁不轻狂 第二章 初到金陵 (上)
古都金陵,三面环山,由点像个小型的盆地,但是由于北靠着浩荡的长江,这里的天气却不像盆地,怪异的很――冬凉夏暖。
七月的南京下午,正是一年中天气最炎热的时候,火毒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林立的高楼将那丝丝的微风遮挡,马路两旁所谓的街道行人寥寥,而出租车和卖冷饮的生意却是格外的好,钱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肖奕顶着一头的汗水从火车站出口挤出来,舔了下嘴边那已经没有咸味的汗水,低声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都市吗?可挤死我了,再这样下去我估计整个人就要脱水了,这地方还没我们乡下好呢。”在身旁的小贩处买了张新版的南京地图,苍蝇似的到处找公交车。
站在公交站台上,肖奕看着地图:去那里呢?市中心是在新街口一带,先到那里去看看。当下上了开往新街口的公交车,经过三十分钟的车程,已经没有汗水可出的肖奕脚步发晃的下了车,一屁股跌坐在站台的石阶上,心里大骂:什么破大都市,再下去非得挂在这里不成。稍微的歇息了一会,起身向前行去,地图看明白的地方就问路人。终于到了新街口百货商场,刚到门口,一阵凉意迎面袭来,肖奕大喊一声:“爽。”全然不管侧目的行人,一头钻进了新百。
在新百里面凉快了一阵,肖奕装模作样的看起里面的服装,一路看过去,一路咧嘴:这还有没有天理,最低的衣服都要上百块,贵的还好几千,妈的,难不成穿了会冬暖夏凉?一群奸商。
在商场里转悠了一个下午,看着天色也是要到吃饭的时间。肖奕掀开门帘向里面的诸多商家鄙视了一番,扬长而去。也不知道方向,只知道听老人讲过:人要面南背北。一路南行,不一会到了华侨路,东看看,西望望,也有不少烫金的招牌,看了看那里面的格局摆设,肖奕知道那不是自己消费的地方。转了片刻,钻进一个小胡同,里面倒是一溜的小饭馆,心想:这才是我要找的地儿嘛。便抬脚进了身旁的一家黑乎乎的小店。刚坐下来,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扭着屁股递过来个菜谱。肖奕大手一挥,说:“哪有这样麻烦,来两碗凉面就行了。”
那女人鼻翼间抽了一声,有气无力地朝里面喊:“两碗凉面。”
不一会,三个大碗摆在肖奕面前,两碗是面条,一碗却是飘着几片绿叶的清汤。片刻间,碗里的东西已经没了踪影,肖奕摸着肚子,深深的打了个嗝,说: “老板,结帐。”
“八块。”女人的声音传来。
肖奕大声问道:“两碗面要八块?我们那里才一块五一碗啊。有没有搞错啊。”
那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弄着手里的妆容说:“小伙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南京华侨路,八块算是便宜的了,就我这个三十平方不到的小店一年的房租就得要好几千块,别废话,快给钱。”
肖奕郁闷的掏出一把角票,往桌上一扔,低声嘟囔着说:“黑店啊,这南京敢情到处都是奸商哇。”
出了小店,西边的太阳依旧高挂,于是又开始到处转悠,寻找晚上住宿的地儿。转了好一会,百般无奈中看见不远处的前面公交车站边围着许多人,走到近处,只听里面吵着说:“吃不掉了,这块死了。”又一个苍老的声音接口说:“是啊,正好差了一口气,小李看来要赢了。”
肖奕听到里面在下围棋,顿时兴头就上来了,从外围开始往里面挤,那个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把先前喝的汤又挤了大半出来,终于来到了棋盘跟前,只见那棋盘上两条大龙相互缠绕,却都还没有眼位,那就只有最惨烈的紧气对杀了。细细看去,黑棋却是多了一口气,白棋的大龙基本算是完了,由于盘面上的空间已经不多,那条白龙也不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最多只能稍微的利用一下找回个十目棋左右,盘面已经不够了。执黑棋的小李得意的说:“嘿嘿,老张,不好意思了,又让你破费了。”伸手就将压在棋盘角下得一百块钱放进了口袋。老张用衣袖抹了下满头的汗水,投子认输。
小李一脸笑意说:“今天也赢了一百五十了,还差五十完成任务,还有那个兄弟来帮忙啊?赶快哦。”说完嘿嘿的笑了几声。
左右的人群一片骚动,只听在复盘的老张说:“臭小子,赢了点还不知足,不过这里也没什么人人能赢你,你还是明天赶早吧。”
小李故意耷拉着脸说:“有什么办法嘛,谁让我太早暴露实力的呢,没有对手的日子还真是寂寞啊。”
肖奕看着老张他们一手手的复盘,心想:就他们这样的水平还没人下得过他了?这盘棋就是在比两人谁的勺子多嘛。五十块钱一把,这钱倒也好赚。打定主意,怯生生的问:“这位大哥,我和你下好不?”
小李眼镜后一片讶异,半响回答说:“好啊,小伙子,不过你有五十块钱吗?”一旁的众人乱道:“不是吧,这小孩来送钱啊。” 也有人说:“听说现在有的小孩也很厉害的,让他们下一把。”老张更是夸张,一把拉住肖奕:“小朋友,他可是下彩棋的,很厉害啊,我们这里没人下得过他啊,你可别乱上,听叔叔的,赶快回家去。”
肖奕小心的看了看身旁围观的人群,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张主席头说:“你先找我五十。”
小李笑着接过主席头,压在棋盘下,顺手递了张五十的过去,说:“好啊,小兄弟有魄力啊,哥哥今天就和你交个朋友了,我就让你先吧。”把黑棋递了过去。
肖奕接过黑棋,拿起一颗黑子拍在右上小目,说:“不要你让,大家分先就可以了。”周围观众齐声叫好。
小李也不说话,笑了笑在右下星位落子。两人装模作样的下了几手,肖奕第五手挂角,小李选择了一间低夹,肖奕理都不理,又是挂角,下成双ei燕。小李抬头看了一下,压了一手,肖奕长,再压,点三三,定式下完,这里黑棋稍微亏了一点。
肖奕心想:白棋在定式方面没犯什么错误,基本功还算不错。知道在局部应该不能占到什么便宜,于是就把吴老头传授的那些无耻下流的招数一一的使出,起先那小李还能应对无误,不一会就被肖奕过分的招法惹怒了,也是怎么狠怎么下。
两人劈劈啪啪的一阵落子,小李用尽手段终于把肖奕的大龙吃住,大笑着说:“小兄弟,对杀的功力你还是稍微嫩了点,这盘就当交了学费吧。哈哈。”
第一卷 凭年少 谁不轻狂 第二章 初到金陵 (下)
肖奕诚恳的说:“是啊,谢谢李哥了,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我明天再陪李哥你下。”伸手将棋盘下的主席头抽出来。
小李一把摁住,说:“干什么?输了不认账了?”
“没有啊,李哥是你输了啊。”肖奕指指棋盘。小李往棋盘上一看,登时呆了:“这么会这样?该杀的我都杀赢了,这么还会输上好几十目呢。”原来那棋盘上白棋和黑棋对杀的地方基本都赢了,可是黑棋借着对杀的时候在白棋的外围竖起了几道铁壁,不经意间将盘面的余空基本拿下,虽然死了一条二十几个字的大龙,还是领先了将近三十目,而现在棋盘上已经没有可以围空的地方,肖奕的阵地也补的比较坚实,白棋是怎么也不可能挽回局面了。
肖奕看了看围观的群众,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要先走了。”说着就往外挤去。
小李一把拉住他,说:“再来一盘,刚才那盘我只顾杀你大龙了,不是我实力的体现。”
肖奕轻笑了一声心想:唉,老哥啊,你都知道你只顾着杀我大龙了,那就是说你的大局观还很差,又何必再找抽呢。当然没有谁会嫌钱多的,也不答话,拿起黑棋递了过去。
这次两人用中国流对三连星开局,这次都下得比较平稳,下了三十多手,硬是没有发生过一次战斗。小李将盘面的最后一个大场占了后,看看自己的子力都还不错,实空也领先了点,第五十三手将一个黑子打入到左边的白阵中,肖奕也不理会,直接点三三,将角空占为己有。然后也深深地打入到上边滔滔的黑空中。战斗开始,小李顿时来了劲头,大展各种攻击手段,而白棋一路逃跑,眼看黑棋利用中国流竖起的厚势就要将白棋鲸吞。这时候,肖奕出了一个妙手,在黑空中利用刚才点三三的时候留下的手段作成了一个半眼,一边要出头,一边要活在里面,两边见合。
小李愣愣的看着将黑阵踩个破碎的白棋,叹了口气说:“唉,输了,差距大了点。”
观战的人群立马热闹起来,讥笑小李的,夸赞肖奕的,此起彼伏。
老张一把抓住肖奕,激动得说:“小兄弟,你棋下得真是好啊,今天你老哥我请了,咱哥俩喝点,然后住我家,顺便你教哥哥几手。”
肖奕脱口就出:“好啊。反正我还没找到住的地呢。”两人挤出人群,老张拦了辆车回头大声喊道:“小李,明天我和小兄弟再来蹂躏你,哈哈。”钻进的士,留下满脸铁青的小李扬长而去。
夜幕降临,霓虹七彩。肖奕两人在希尔顿大酒店下得车来,老张满脸春风的带着肖奕进了酒店。在小姐的带领下进了电梯,上到三楼。
肖奕边走边看:妈的,想不到我还能到这么高雅的地方吃饭啊,看来这个老张肯定是个强人,以后就跟着他混了。
进了包间,老张熟门熟路的点了一桌菜,还叫了一瓶八二年的什么什么O的。
等菜一个个上来,肖奕的眼睛也逐渐的亮了起来,在服务小姐倒了杯酒后,对着老张稍微的客气了一下,什么没看过,没听过,就吃哪个,一时间也不管在什么地方,要不要保持形象了,心里还暗自后悔着:妈的,早知道这样,刚才还吃什么凉面啊,还吃了两碗,搞得现在吃不下多少了。
老张看着狼一样的肖奕,挥手让小姐出了包间,稍微吃了点东西,笑嘻嘻地看着狼吞虎咽的他肖奕。
一口菜就着一口酒,肖奕吃的不亦乐乎。过了一会,看这满桌的狼藉,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朝老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光顾着吃了,以前从来没吃过,机会难得啊。”
老张笑着说:“吃完了?那我们走吧,你指点我几盘去。”
肖奕连忙点头。
老张喊服务小姐进来,在那帐单上签了个名。只听那小姐说:“张总,慢走。”肖奕更加确定了老张是个很牛比的人,坚定了以后跟着他混得念头。
两人出了希尔顿,迎着夏日夜晚那爽快的晚风,一路向前。
老张点了根烟,说:“小伙子,刚才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听你口音不是南京人吧,来南京干什么呢?”
肖奕说:“是啊张哥,我叫肖奕,无锡人,家里穷,来南京打工的,今天下午刚到的。”
老张说:“无锡人,那边不错的啊,你怎么出来打工,你看上去才十几岁,不上学出来打个那门子工啊?还没找到工作吧,我看你棋下得真是不错,我有个哥们开了间棋社,要不你去他那里帮忙吧,以你的棋力,我想一个月弄个两三千的没问题,虽然少了点,不过也勉强够用了。”
肖奕不禁乍舌道:“两三千还少?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那我就去你朋友的棋社好了,谢谢你啊,张哥。”
老张摆摆手说:“小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和我下棋的时候别太狠就行。”
肖奕笑着点点头,说:“对了,张哥,看你这样子,这身份,怎么会和那些人在车站露天下棋啊?”
老张嘿嘿笑了一下,说:“老哥我水平差,以前没有发达的时候就喜欢马路围棋,虽然这几年有些钱了,但是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改变以前的习惯,就是找的那种感觉。”说起以前,老张有些感慨。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车行门口,里面停着许多上档次的轿车。老张回头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车,也不知道有没有修好了。”留下肖奕一个人在车行大厅。
肖奕看着那些在维修的汽车,宝马奔驰,本田奥迪,最差的也是桑塔纳,肖奕低声向往的说:“要是有一天我也能搞辆车开开就好了。”
正幻想着将来开名车,抱美女之时,耳边传来老张的声音:“肖奕,我出来了,走吧,我们回家下棋去。” 回过神了,只见老张驾驶着一辆奥迪停在门口,连忙跑出车行,拉开车门,上了车,呼啸一声,车子向老张家冲去。
第一卷 凭年少 谁不轻狂 第三章 陈祖德 (上)
老张家在太平门一带,一个两百平方左右的套房,装修的可谓是古色古香。客厅摆着一套红木沙发,茶几上有一副棋具,棋盘是有年代的揪木棋盘,棋子是上好的云子。老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肖奕,快来,下几盘。”边说边在棋盘上摆了三个黑子。
肖奕也不客气,踢掉球鞋,坐在他对面,说:“张哥,我们都没下过,你以上来就要我授三子啊。”
老张笑着说:“就你的水平,让我三子也随便下。”说话间将白棋递给了肖奕。
接过白子,肖奕苦笑了一下,将棋子狠狠地拍在剩余的一个星位上。老张也是喜欢乱战的家伙,也不抢大场,直接小飞挂,肖奕尖顶,老张长,肖奕大飞,老张拆三。
从八点半一直下到凌晨两点,肖奕不住的打着哈欠,灌着浓浓的龙井,不住地提神。老张倒是不要提神,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却是满头的大汗,不停的喝水,一遍遍的往厕所跑。从让三子一直下到让六子,看着时针指在了4和5之间,老张终于崩溃了,将棋子打乱,低声骂道:“小兔崽子,有必要这么狠啊,每盘都赢我几十目,不来了,睡觉去。”
肖奕听得可以睡觉了,登时清醒了过来,朝老张笑了笑说:“张哥啊,可以睡觉了?也好,我们明天再下吧。今天我睡那个房间呢?”瞄了瞄几个房间。
老张笑骂着说:“睡卫生间吧,敢把我杀成那样。”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了。
肖奕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间的门,哪个有床就进哪个。
第二天中午,两个睡得迷糊的人终于有一个感觉到饿了,肖奕先爬了起来,打开房门一看,外面黑乎乎的,睡眼朦胧的说:“还早啊?我记得睡得很晚的呀。”正想回去继续睡的时候,只听到客厅墙壁上悬挂的电子钟开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