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就在月老的头上敲了一记，遂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壶对着喝了一口。
月老这才放心的又躺了回去，手一勾，一坛酒自己从酒窖里飘了出来。
“跟东岳闹掰了？”
曲歌没有做声。
月老仰头灌了一口酒：“就跟你说过了，那天机果不能吃，你不是说过你不后悔吗？”
曲歌还是没有做声。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脸色看的？
我告诉你啊，当时我可是阻止你了的。
谁让作为月奴的你那么爱东岳，自己非要逞强呢。
是不是后悔了？”
曲歌又仰头喝了一口：“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投胎两世全都要遇上那个男人。
我明明…明明喝了孟婆汤的，为什么却还是爱上了他。”
“你在人间呆了两世，肯定经常听说佛家的那句话吧。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其实呀，有些事儿你不用想的那么复杂。
在我看来，一句话就能解释了。
你是世界他是花，你是菩提他是叶。”
曲歌抬手就将手中小酒壶砸向月老。
月老侧身躲过：“你怎么又恼羞成怒了？
我还是喜欢作为月奴生活的你，多乖，多听话。
让你拿酒你拿酒，让你往东你不往西。”
“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干嘛气我。”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丫头，不然你告诉我，既然你那么讨厌他。
刚刚仙魔大战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救他？他本来可以从此以后完全消失在你的世界里的。”
曲歌怔愣了一下，她慢慢握起拳心：“他得活着，让他活着，我才能好好折磨他。让他活着，我才能让他感受我曾经经历过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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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爱的太深了
“丫头，你疯了吗？”月老凝眉，这哪里还是他认识过的那个善良活泼，最大的爱好是闯祸，最拿手的事情是折磨人，最爱做的事情是叫东岳的老小孩儿呢？
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恨，让她凌厉至此凡？
“阿月，你知道吗？我在人间经历两世的确听了很多的人类自己总结出的话。
可是，只有一句我记得最清楚。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在…时候到了。
阿月，我就是东岳的报应，你信吗？”
月老叹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像从前那样。
只是口气却稳沉了许多，他摇晃着脑袋道：“由爱生嗔，由爱生痴，由爱生恨，由爱生怖。你呀，我只能说一句，爱的太深了。”
见他一副天下道理他都通的样子，却又说了一堆超级无敌大废话，她一脚将他从月桂树上踢下后扬长而去謦。
月老坐在树下揉着屁股叫唤了半天：“死丫头，你要疯啊，你老实交代，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最后这一脚的。诶，死丫头，你给我回来。”
曲歌远远的听到这叫声，心想，理你才怪。
出了月宫，她望向头顶，忽然间有些想爹娘了。
本来曲歌是上神，根本不需要吃饭的，可是自从年轻的时候随东岳他们去了几次人间之后，她就长了个馋嘴的毛病。
没事儿总爱从人间弄点吃食来享受。
傍晚的时候，了解她的冬萝特地去人间买了许多的点心。
她也有模有样的跟东华一起吃起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东华看着眼前的四个使唤仙娥有些不解。
“娘，为什么这四个姐姐的名字这么奇怪，春萝，夏萝，秋萝，冬萝。”
“奇怪吗？哪里奇怪了。”
“听起来像是姐妹，可她们却又长的不像啊。”
春萝噗嗤笑了一声：“小上神，我们几个不是亲姐妹，所以当然长的不像。
不过呢，我们是升仙后被老母亲自挑上云山的。
我们一起在云山生活了几十万年了，感情笃定，胜似亲姐妹。
按照进入云山的顺序，我是老大，夏萝是老二，秋萝是老三，冬萝是老四。
而我进云山那段时间，刚好老母爱上了人间的一道民间小菜儿拌咸菜丝儿。
她打听了一下，听说那咸辣可口的咸菜丝儿竟然是萝卜腌制后做成的，就间接爱上了萝卜。
而我来云山的时候正好是春天，所以老母就顺势给我取了一个看似不随便的名字，春萝。”
东华吃惊的看着曲歌，砸吧了砸吧嘴：“那…夏萝秋萝冬萝姐姐的名字呢？”
“为了押韵呀。”夏萝叹口气：“老母说了，她容易忘事儿，怕把我们的名字忘了，所以就起个押韵点的名字。”
东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曲歌扬眉：“怎么了，你觉得娘取的名字不好听？”
东华直接道：“多亏我不是出生在云山，不然娘亲为了押韵，不会给我取名字叫萝卜吧。”
“诶，这个名字好像的确不错，你们觉得呢？”曲歌说着目光落到了四个仙娥身上。
四个仙娥偷笑，东华嘟嘴摇头：“一点也不好听。”
“可是娘很喜欢诶，以后就叫你小萝卜吧。”
“我不要。”东华好后悔自己多了一句嘴。
曲歌点了点他的鼻尖：“这是娘对你的爱称，幸福的爱称。好了小萝卜，吃吧，多吃点。”
东华更加后悔了，他有些想正经的爹爹了。
“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你老母？
你明明就一点也不老，还那么美呢。”
曲歌摸了摸自己的脸：“娘的确很美，不过也的确很老。
在这世上，比娘年岁还大的神仙没有多少。”
“那爹呢？爹比娘大吗？”
“恩，他比娘大三百岁。”说完曲歌心里有些膈应了，怎么这么自然的就提起了他爹呢。
烦。
吃过点心，她陪着东华回房间去休息，她打算要将之前一万年没能给东华的温暖一次性给补齐。
她要好好照顾一下东华。
东华上床睡觉，她陪在旁边守着他，看着他。
东华的容貌更像她一些，人类经常说女随父，儿随母，看来还真不假呢。
有的时候有些事儿，人类反倒比她们这些神仙想的更通透，而往往，他们也比神仙更懂得珍惜，就像是生命，就像是爱情。
人类的生命那样短暂，所以，他们总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力爱。
而神仙，因为他们的生命无限的长，所以他们总是挥霍，总是不珍惜。
见东
华睡着了，她帮东华轻轻拉了拉被子起身要回房间。
可她才刚站起身，东华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娘…”
曲歌回身：“没睡着？”
“我不想让娘走，娘陪我睡好不好。”
曲歌想了想，点头在他身边躺下，伸手将他拉进了自己的肘弯里。
娘儿俩拥着，曲歌觉得真是温暖极了。
现在东华心里一定也觉得很开心吧。
她记得她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娘拥着她入睡的感觉。
曲歌凝神想了想，娘拥着她入睡的事情太久远了，她差点都记不得了。
现在想来，那是九百九十多万年前的事情了呢。
她的父亲天枢，是前古时期的最后一个神，拥有神界的唯一权杖，执掌现世神仙界。
她的母亲陌翎，是前古时期九头青凤的唯一后羿，与月老的母亲是好姐妹。
那时候，神界不像现在这样人丁凋零，上神虽然不多，可是神君神使却是比比皆是。
她出生那日，神界罕见的百花盛放，许多人都说这是个好兆头，寓意神界将来会似春天般繁花似锦。
可是父亲却是淡定的道，“你们都猜错了，这百花是为我的孩子祝贺来的，她们是在告诉我，我将迎来的是一位美丽的小公主。”
果不其然，半天后，她出生了。那时，天上百花明艳，百凤朝天，彩蝶纷飞。
后来许多人都没能忘记那日的盛世繁华和美轮美奂。
娘说，她一出生就对着娘笑，笑的特别甜，爹爹本来想要给她取名为笑姑，可是娘亲觉得那个名字配不上她。
两人呕心一番后终于爹听从了娘的，唤她曲歌。取义，龙游曲沼鸾歌凤舞。
其实这两个词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娘亲只是喜欢龙凤呈祥的那个意境，便从中取了这两个字。
倒没成想，月老的母亲琉煌清羽甚是喜欢此名，有了支持者，爹爹更拗不过娘，只好从了她。
听娘后来说起过，她出生那日，清羽姨母特地拉上琉煌月来看她。
可是那日，她一看到琉煌月就可劲儿的哭，后来姨母笑对月老道：“本来想要给你们两人结个亲的，你看，你这小妹妹倒是怖你，一见你便嚎个不停，看来，你非良人呀。”
月老当时就表示不依，以十万岁的高龄佯装知心大哥哥非要哄她一个开心，让她对他笑一个，可也怪，他逗她多久，她哭了多久。
姨母害怕再被自己的儿子这样哄下去，刚出生的歌儿该要哭岔了气，这才抢过她赶琉煌月回月宫。
可琉煌月是谁呀，天生的倔骨头，他不信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招她讨厌。
所以就坚持不走一直在旁边耗着，只是不再挑。逗她了。
可她还是哭，哭个不停，直到东岳随他的父母一起来探望刚出生的她，她一见到东岳，竟然立刻不哭了，瞪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东岳咯咯的笑了起来。
后来娘亲对她说：“你不知道，那日可把你阿月哥哥郁闷坏了，你姨母直说，怎么这样同人不同命，小歌儿，同样都是‘yue’，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小东岳这个岳啊。”
而在她有记忆开始也一直在听琉煌月唠叨，“想当年你看到我就哭，现在怎么倒是不哭了。
你继续哭呀，哭呀，使劲儿哭呀。”
然后她就会回身揍他一顿后扬长而去。
而之后琉煌月总会去找东岳告状，说：“那个看见你就笑的小妮子又欺负我了。”
东岳总是特别淡定的问一句“是吗？”然后不等琉煌月回答，他就直接再说一句“活该。”
久了，琉煌月就会打趣道，真是好一对奸。夫。淫。妇。
听着东华在她耳边呼哧呼哧的均匀呼吸，曲歌轻唤一声：“小萝卜？”
见没有回应声，她轻轻拖着东华的脖子，将手从他的脖子下抽出来，盖好被子离开。
回到云山殿，当值的秋萝见她一直在揉胳膊，她连忙上前搀扶：“老母，您的胳膊怎么了？”
“刚刚搂抱着萝卜睡觉，被他压的有些发麻了。”
“我来给老母按按揉揉吧。”秋萝说着已经开始帮她揉搓。
“显世镜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秋萝刚说完忽然又凝了凝眉：“不过老母，好像也不算是没有特别的。”
曲歌头微微向后一靠闭目：“说来听听。”
“在距离阳明山外不远的高山之巅有座供奉您的庙。
那庙因为距离妖界很近，所以一直香火不旺。
可今天，却有个小妖一步一跪的上了庙顶在跪拜你。
直到刚刚的时候她还没有离开呢。”
“跪拜我的妖？”曲歌站起身走到显世镜面前，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显世
镜是掌管人世的神仙在自己的住地设立的查看世间百态的千面镜。
她伸手在显世镜上轻轻一扫，镜面上有无数人在各地不同的庙中跪拜她的画面。
秋萝指了指阳明山边的她说的那座庙：“老母，您看，在这里。”
曲歌神色冷淡的看了过去，是染秋。
她抱怀扫了扫手：“秋萝，你且先退下吧。”
“是。”
秋萝离去后，曲歌的手在映照着染秋的那面镜上一指，染秋的声音便凭空传来。
“上神，求您救救我墨音哥哥吧，他是真的非常非常的爱你。
他现在伤心过度，不肯接受我们的治疗和帮助。
上神，您大慈大悲，求您帮帮他，他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作为妖王，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作为爱你的妖精，他也是尽了自己全心…”
曲歌手一扫，声音凭空消失。
她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画面的气泡。
画面上，墨音定定的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素锦端着汤药站在床前苦苦哀求。
曲歌神思回到万年前她大婚那日。
墨音带着妖兵攻打仙界，东岳悔婚，她的一生那么漫长，却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伤心难过。
她披着战袍去仙界增援，杀了一群妖兵后吸引了墨音，墨音赶来阻止她，那时他说的话直到现在她也记得分明。
“他消失了对不对？他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攻上仙界的原因。
如果他不能给你幸福，那我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我就是要你幸福。”
当时墨音的话感动了她，所以，在明明可以杀死他的情况下，她动了仁慈之心。
她对这神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所以，她选择以自己的神力封印他。
在他快要被完全封印之前，她曾经亲口对他承诺，“你安心的在里面呆着吧，我会幸福的。”
所以，当她还是月奴的时候，当他还在被封印着的时候，他对她说：“当年我是为了你才心甘情愿的被你封印，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幸福，可是你没有做到。既然他给不了你幸福，那我就必然要出来为你讨回公道。”
她承认，墨音给她的震撼在很多时候都比东岳更多，这个男人换做。爱任何一个女人，或许两人都会很幸福。
但她不行，因为她从丫丫学语开始就喜欢东岳，那份喜欢已经植入她的心里，用一万年的时间在心里生了根，结了果。
就像是月宫那棵被她推倒的月桂树一般，树倒了，被根拉扯着的酒窖也散了。
东岳已经在她心里安了宅院，推不开了，可她现在已经无法再爱他，只能恨，爱的有多深，恨的就有多深。
空中的画面缓缓消失，而曲歌也从房间里消失。
穹苍十二仙岛的入口处，一道白光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身形幻化而出，看向白光处静立看着她的男人，东岳。
她神情有些冷淡，东岳问她：“你要去哪儿？”
曲歌缓步靠近他，仰头骄傲看他：“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去哪儿也要想你报备了？
你是我的什么人？
师傅？别说笑了。
你那诓骗人的伎俩已经结束了。”
东岳的手放到她肩膀上，她向前一抖，他的手被震开。
“别。碰。我。”她声音清冷，一字一顿。
东岳叹口气：“曲歌，他是妖，你是人，事已至此，你已不该也不能再管他了。”
“是吗？你想管我的事？
一万年前我给过你机会。
是你自己放弃了我。
现在…咱们男未婚女未嫁，各自的未来各自把握。
墨音说过，既然你给不了我要的幸福，就让他来。
我觉得这主意甚好。
你这样的人，就适合管束香菱那样的女子。
你们同样满腹心机，真是再般配不过。”
曲歌冷语说完，一扬手将他扫开，消失在他的面前。
东岳缓缓闭目，调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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