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颔首,小脑袋往她胸前蹭,撒娇似的呜咽两声,没有说话,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明珠因他的动作整颗心都快化了,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尾巴,温声说道:“殿下,这世上你见过多少完美之人,父皇是父皇,你是你,你有你的处世之道与想法,何以一定要朝父皇看呢?”
“我没朝他看,我只是……”
“我知道,”明珠摁住了他要炸毛的小脑袋,低头看着他说,“你未效仿父皇,但你却因父皇在前而踌躇了,殿下,你可有想过父皇为何会以这种方式将位置交于你?”
郎弘璃晃了晃尾巴,继而换了一个姿势窝在明珠怀里,嘟囔道:“还能有什么原因,故意整我的呗。”
老头子就喜欢挖坑让他跳,也就是看在他是他父皇的份上他才勉强给面子假装不知地跳下去,要换做其他人,早就被他埋了。
明珠闻言忍不住笑,抿嘴做沉思状想了想后,说:“嗯……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我却觉得不完全是这样。”
“哦?”火气已然消了的太子殿下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眼睛上方几缕长长的眉毛,等着明珠说下文。
明珠抱着他说:“知子莫若父,殿下也知父皇一直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护着你与澈王,他是看着你们长大的,难道还不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吗?”
此人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却比任何人的心都要细。
他善于察言观色,旁人面部的任何一丝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善抓人心,知道什么样的人以什么方式对待,外表的不谙世事不仅没带给他任何的麻烦,相反却带给了他凝聚人心的能力。
作为父亲,怎会不知儿子实则是个心思细腻敏感又多情的孩子,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暂别,才会以这种方式来缓解儿子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殿下,你难道不觉得父皇其实是在为你着想么?”
说出自己看法的明珠问怀中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的团子,知道他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就你说他好,”郎弘璃哼唧两声,没有否认,然心底却好受了许多。
明珠失笑,跟抱孩子似的双手穿过他两条前腿儿,抱到自己面前晃了晃,打趣道:“若是父皇不好,怎的能生出这般好的殿下呢?你说对不对?”
太子殿下觉得这个姿势实在过于羞耻,挣扎着四条腿儿从明珠手里挣脱下来,一爪子拍到她手上,没好气地说:“贫嘴,先前也不见你这样,定是我宠得过了。”
明珠舍不得他下去,捉了打她的那只爪子在手中捏啊捏,凑到他面前,脸上微微发烫。
“这还不都是殿下自愿的,殿下可是不喜欢我这般亲近你?”
他身上香香的,如今相处得久了,连她身上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再香的香料也掩盖不住属于他的气味。
郎弘璃哼了一声,抬头就在明珠的唇上舔了一口,有些不自在地说:“自……自然是喜欢的,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原本打趣他的明珠却因他这单纯的反应和言语乱了心,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跳,明珠把话题拉了回来,问道:“那殿下现在心情可有好些了?”
郎弘璃咂了咂嘴,猛地就软了四肢瘫倒在她腿上,认命似的说道:“好能怎样不好又能怎样,人都走了,我总不能当真什么都不管吧。”
他想明白了,老头子在比他现在年纪还小时就继承了那个位置,那个时候的他定然也迷茫过,然最后还不都过来了。
他非族中最强,但他却相信自己定能比老头子做得还要好。
他是谁?
堂堂大兴太子,未来一国之君,圣雪族未来的王。
既然老头子都能做到的事他何以做不到,他会比历代任何一位王做得都要出色!
明珠摸着他的背脊,笑得温柔,“殿下能这么想就对了,凡事都是一个过程,殿下不能看透的人类那复杂的感情今后便由我来看,我跟孩子们随时都在殿下身后。”
还有兄长,皇叔等,圣雪狼族的人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的,他们会成为他坚强的后盾。
“宝儿……”向来没心没肺的太子殿下在明珠摸着摸着突然变回了人形,抬手就把人抱了个满怀。
明珠轻笑,揪着他的衣襟说:“殿下这是撒娇撒上瘾了。”
心跳又加快了。
郎弘璃抱得更紧了,在她脖子边喷气,“我喜欢,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从前偶尔矫情起来会想,若有一天他觉得累了,是否有人能让他依靠。
如今,这个人他找到了。
他想,他该是庆幸当初在街边被她所吸引,继而拦住了她的去处。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她分明就是个小辣椒啊。
屋中香气阵阵,明珠没有再去接他的话,只将手移到了他腰间揪紧了他的衣裳。
……
大兴二十一年二月初三,黄道吉日。
新帝继位大赦天下,改年号“弘启”,举国欢庆。
偌大的定安塔前,那人一袭明黄龙袍加身,胸前金龙威风凛凛遨游天际,他便如那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衣袂飘飘卓绝不凡。
随着司仪官的一句高喊,他朝自己的皇后伸手,唇角一抹笑,如沐春风。
莫名的,明珠的鼻头一阵酸涩,她清楚地记得一年前,他也是这般地朝她伸手。
那时候她不过才是他的太子妃,而如今,她竟是成了他的皇后。
他当着天下人的面,许诺的,他此生的唯一的后。
晚上,缠绵过后的余温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坐了起来,惊得明珠困意全无,“皇上?”
今夜的他,宴席上滴酒未沾,却在回宫后缠着她喝了好些桃花酿,说了好些他说了千百回的话,就是现在,身后的尾巴也还会不受控制地露出来,她的亦然。
郎弘璃回头看她,因情潮与醉意而粉红的脸上那双好看的眸子顾盼流离,他问:“宝儿,可还记得册封太子妃那日,我对你许下的诺?”
明珠抱着被子起身,眼前有一刻地眩晕,好在被他伸过来的手拦住了腰身。
“册封太子妃那日?”明珠眨眼,有些反应不及,心道他说过的每句话她都铭记于心,没道理忘了才是。
郎弘璃抿嘴一笑,凑到她耳边万分柔情地说:“不是想让为夫舞给你看么?怎的,为夫现在人是你的了,就不稀罕为夫的舞了?”
明珠被他的气息呼得痒痒,咯咯笑了两声,这才恍然想起,“我还当皇上早就忘了这茬了呢,原来你还记得。”
一年多前的事,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想起。
郎弘璃抱着人往床上一滚,惩罚地将怀中人啃了一遍,遂抬起头来双目泛着盈盈水光,沙哑了嗓音道:“为夫现在便舞给你看,如何?”
明珠浑身无力,哼哼了两句后红着脸摸上他的脸,说:“可以么?皇上明日还要早朝。”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惊舞,那年那月那日
郎弘璃抓住她的小手亲了亲,笑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我高兴便想舞给你看。”
只要她喜欢,他做什么都可以。
明珠的脸上余潮未退,却因他的话再次染上了艳丽的颜色,咬了咬下唇抬头在他下巴上印上一吻,遂抿嘴笑道:“那,就有劳皇上了。”
松手,那人勾起一抹近乎于邪魅的笑,大掌往她脸上揪了一把,随即起身,不过眨眼功夫,身上的白色里衣竟换成了那妖艳的红衣。
明珠诧异地揪紧被子坐起身子,下一刻竟听到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乐声,丝竹之音犹如天籁,环视四周找寻好一会儿,却依旧不知这声音是从何处而来。
本该清幽的兰花之香竟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浓郁起来,让明珠几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着一袭红衣,风流妖娆,他便如那夜间最致命的精怪,鸾回凤翥翩跹而舞,仅一个回眸,便让明珠脑中浮现出了初见他时的情形。
那一年,他也如这般身着一身红衣,那时三月春光,落英缤纷花飞花舞。
他为男子,却拥有比女子还要曼妙的舞姿,一颦一笑皆美不胜收,尤其那双单纯得不染任何尘埃的眸子,没有迷惑人的意思,却只那一眼便让人陷进去了。
从此万劫不复,至死不休。
“殿……下……”
动了动唇,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便已经到了她面前,以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
“在想什么?”他凑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看得明珠心头一紧,忙撇开了视线,有些慌张地说道:“没,没什么……”
她这是怎么了,分明就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怎的尽想哭去了。
“你说谎。”
郎弘璃松开她的下巴,方才还响着的丝竹之音竟也随着他动作的停下消失了。
他捧着明珠的脸迫使她看着他,忧心又疑惑地说:“可是我又做了什么事让你难受了?”
明珠一听,生怕他多想了,忙吸了吸鼻子说:“没有的事,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快些上榻吧。”
丢脸,她怎能说是因为她忽然就想起了自他们相识后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就想哭呢。
郎弘璃看了她一会儿,这次倒是没逼她定要说出来,只换了衣裳重新回到床上后紧紧抱着人不松手。
明珠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眼眶热热的,没有睡意,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头顶忽而传来一声轻叹,让她的心跟着一紧,只还未开口,便听得他说:“宝儿,我会喜爱你一辈子,我们一起变老好不好?”
他自觉不会说情话,也不知要怎么样才能让怀中人高兴,但他却总想对她说很多话。
明珠本已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的,可偏生他就是要将她的眼泪惹出来,举起拳头在他胸前捶了一下,不痛不痒。
“皇上,你成心的是吗?”
抬起红红的眼,明珠从未这般无力过,对他无力。
郎弘璃捉住她的手笑而不语,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以行动表达了他现在的喜悦之心。
……
同年六月,倾城郡主远嫁北疆,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远嫁他国的皇族之人。
次年九月,恭南王退位,玦世子继之。
十一月,郎倾凌受封谦王,于下旬迎娶丞相之女秦贞贞。
十二月底,正是寒冬腊月之际,明珠被诊出再孕,这可把皇帝高兴坏了,当即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两年。
“母后,父皇今日又生气了。”
从学堂回来的凛儿趁着自家父皇未归之际在饭桌上开始告起自家老子的状,已经七岁的他从半年前开始就被皇帝陛下每日早晨拎到勤政殿旁听了。
今日,他家父皇因政事与丞相大人发生了争执,还摔东西了。
明珠给坐在边上的小冽儿喂了一口饭,扭头看向凛儿,笑着问:“父皇发火,凛儿可会怕?”
大儿子随了那个人,小小年纪分明还未长开,眉眼处却已风华尽显,只这乖巧的模样与那人完全相反。
凛儿瘪了瘪嘴,跟个小大人似的叹气道:“孩儿都已经习惯了,父皇就这么脾气,也就只有在母后面前才会听话,所以母后。”
小家伙突然端坐,很是认真地看着自家娘亲,说:“父皇就靠你压着了,旁人奈何不得,孩儿还不想小小年纪就被吓出心脏病来,不然母后可就看不到你心爱的凛儿了。”
他不怕父皇发火,但他却不想父皇发火,他喜欢看父皇跟母后在一起笑嘻嘻的模样。
明珠忍不住笑,擦了擦冽儿的小嘴儿说:“你个鬼灵精,都跟你皇奶奶学些什么呢,今儿个可有去探望王叔?”
郡主出嫁那会儿消失许久的太上皇与太后回来过,也不知后来同那人说了什么,本以为会大发雷霆的人奇迹般地没有任何动作。
兄长的身子也在国师大人的调养下慢慢恢复,虽灵脉还未完全修复,但也不至于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凛儿对其王叔异常喜欢,隔三差五地就会去恭南王府探望。
因为这,他家先生都不知吃了多少飞醋了。
凛儿规矩地擦了嘴,从饭桌上下来,边道:“去了,不过先生把凛儿赶出来了,说王叔要静养,孩儿知道先生是想霸着王叔,不过孩儿看破不说破,谁让他是孩儿的先生呢。”
听听,这是七岁孩童会说的话吗?
明珠好笑地摇了摇头,牵着冽儿的小手也下了饭桌,走了两步就见凛儿凑到小冽儿面前。
“阿冽,你今儿怎的这般安静,莫不是哪里不舒服吧?”捏了捏小弟的脸,凛儿脸上透着关心的神色。
平日里见到自家兄长便会要求抱抱的小东西,今天竟规规矩矩地任由自家母后动作,凛儿觉得太反常了。
青椒闻言忍不住笑,看了看自家小主子,说道:“殿下有所不知,二皇子这是在闹别扭呢。”
“闹别扭?”凛儿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皱起小眉头。
“是啊,”青椒招呼了边上的小宫女收捡饭桌,后说道:“二皇子今日被皇上训斥了,都快气上整日了,也不知要气到什么时候。”
不过也就只有在皇帝陛下不在的时候才敢表现出不满,皇帝陛下若是在,二皇子哪敢闹什么脾气。
凛儿一脸了然,却不由得问道:“阿冽不过还是个孩子,能做什么惹父皇生气的事,母后,孩儿若猜得没错,定又是因为你。”
“噗嗤!”
凛儿的话刚说完,那头青椒就忍不住喷笑了出来,结果换来明白一个无奈的笑,“你啊,就知道说这些,带阿冽去玩吧,左右他也不喜跟着我。”
说完,已经把冽儿的小手交到了凛儿面前。
凛儿牵过弟弟的手,捂嘴嘿嘿笑,之后拉着小人儿就往外走,小冽儿在出门前回头看了明珠一眼,肉呼呼的脸上着实看不出情绪来。
“母后,抱。”
俩儿子走后,小熹珠迈着短腿儿走了出来,朝明珠伸手,胖胖的小手里还捏着一只兔子玩偶。
“公主乖,娘娘现在不方便抱,来奴婢抱。”
青椒蹲下身子,在小东西点头后把人抱了起来,却忍不住打趣道:“小姐,殿下说的一点没错,好像每次二皇子挨训都是因为你。”
明珠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孩子好似一点都不亲我,跟他父皇倒是跟得紧,许是我不讨他的喜。”
说起这个,明珠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世上有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与自己多亲近亲近。
奈何那孩子跟她就是亲不起来,那人在时只要一看到那孩子态度不好便会出言训斥,但饶是这样,那孩子却依旧对那人黏得紧,这一点她倒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珠珠喜欢母后,母后好。”小熹珠在青椒怀里待着,却把兔子往明珠面前凑,奶声奶气地说。
明珠心里一暖,在院子里寻了处位置坐下,把女儿抱着坐到她腿上,笑着说:“你倒是贴心,母后啊就你这么一件小棉袄,珠珠说,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前些日子被诊出有孕,那人几乎夜夜都会在她耳边念叨,说这次一定要再来个女儿,一想到那人说这话的认真模样她便哭笑不得。
她想说这哪里是他念叨就能念叨出来的,届时若不是女儿,也总不能就此不要了吧。
“母后喜欢弟弟就是弟弟,喜欢妹妹就是妹妹,只要母后开心。”
两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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