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怎么上心,但有些人和事她却是看得比当事人还要清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就是孙氏这样的人。
何况她着个人最注重的就是将军府的名声,主母和平妻之女合不来若是传到外面去那是会被笑话的。
所以她便料到这件事会引起她的注意,如此一来既能降低郝明珍在孙氏心中的印象,又能给郝明珍心里添堵,两全其美。
但样子还是要装了装的,思及此,明珠动了动唇,看着郝明珍说道:“大姐说的是,都怪我平时太过懒散,所以才会没能接住大姐的招式。”
说着起身面向孙氏跪下,“祖母,一切都是明珠的错,还请祖母不要怪罪于大姐,明珠日后一定勤加练习,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出现了,祖母不要生气,气到身子就不好了。”
说完这番话,明珠差点没忍住把早上喝的粥给吐出来。
先前郝明瑶为了整到她就经常用这招,那个时候她就觉得恶心得很,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真不知道郝明瑶一直这样是怎么做到不犯恶心的。
但恶心归恶心,不得不说这招其实很有用,孙氏听后忙让叶嬷嬷把人给扶起来,皱眉道:“你这孩子,为何总喜欢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本就不便利还动不动就跪,说得老太婆有多老眼昏花似的,连谁是谁非都看不清了。”
说完,眼神一变看着郝明珍,“你看看,明珠就比你懂事得多,若是你有她的这器量,也不用我带你过来了,怎么,还是连句道歉的话都不愿说吗?”
郝明珍闻言无奈,看向明珠事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但想想自己不能在这里发作,因为得罪孙氏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想想,郝明珍忍住满腔的怒火看向明珠,敷衍地说了一句:“对不住了二妹。”
说完看向孙氏,“祖母,这总成了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您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明珍苑了。”
她的不耐虽然掩藏了许多,但言辞间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孙氏看着她这样心里不满到了极点,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摆了摆手示意人可以走,郝明珍闭眼沉吟朝她拱了拱手便转身往外去。
待人走后,明珠看着孙氏,说道:“祖母,大姐性子本就随父亲,这点小事您何须非得让她过来,如此这般岂不有些小题大做了?”
当然,这只是面子话。
郝正纲这个人虽说很多时候都不会念及情面,但有件事却是能肯定的,那就是对孙氏的孝顺,据说郝正纲刚一出生不久祖父就去世了,是孙氏将其一手带大的。
因此针对这一点来说郝正纲身上也是有可取之处,只是前世因郝正纲正巧不在府中,孙氏生了一场大病,久病不愈导致身亡。
可如今想来,孙氏平日里每日都在锻炼身子,虽已经是六十的人了,但精神一直都很好,以前即便是得了风寒也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好了,然而那次病的病因不过也是风寒起的,到后来怎么就发展成不治身亡了呢?
如此一想,其中的端倪可想而知。
明珠想,今生重来,在这将军府她势必还得让孙氏护着,且孙氏本就不坏,经过几天的相处对她也算好,对于孙氏病逝的这件事她可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否则也就对不起她这重活一世了。
“小姐,这是什么啊?”
刚收拾了里屋的花椒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瓷瓶。
明珠收起心思看了过去,一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顿时一惊,跛着脚便过去从她手里拿了小瓷瓶过来,笑笑说:“我让青椒帮我去买的伤药,忘记放进抽屉了,一会儿我自己放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笑了笑将小瓷瓶往梳妆台的抽屉里一搁,出来的时候花椒已经走了。
孙氏挑了挑眉,看她从里屋进来,含着笑意说道:“丫头,那玩意儿不会是太子殿下给你的东西吧?”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竹青,他的暗卫
明珠刚松口气不想却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紧,忙笑着说道:“祖母,哪有您这么开玩笑的,殿下日理万机,怎会有时间来我这里。”
一时紧张,竟然连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事都忘了。
孙氏一听,顿时就明白过来,戏谑地挑挑眉,“哦……原来殿下连你这闺房都来过了啊……”
“祖母!”明珠脸上一热,凡是提及他的事似乎就有些乱了。
孙氏却是很懂地点点头说,“看把你紧张的,是把你爹的话听进去了?”
明珠红着脸在她边上坐下没有答话。
她就说了,老夫人的眼线遍布整个将军府,府中只要稍微动静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只是管与不管都取决于她的心情。
昨日她也有让花椒关注北苑的情况,知道郝正纲因为这件事被孙氏给叫了过去,今天孙氏会来,除了让郝明珍给她道歉外就应该还有这事要和她说了。
孙氏看她垂首不说话,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啊,就是心思太多了。”
明珠闻言抿了抿唇,抬头欲言又止。
“傻孩子,”孙氏拉过了她的手,说:“上回我便说了,你若是对殿下有心,我回头就可以跟皇后娘娘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是我将军府的嫡女,配殿下也是能配的,你爹他一根死脑筋,你不用搭理他的话,告诉祖母,是不是对殿下真的有那心思?”
老人的手很暖,有些粗糙,明珠听说在遇上老将军之前孙氏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女。
而她当初之所以同意将她娘升为平妻也是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介普通女子,所以才会有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吧。
但明珠听完后却还是摇了摇头,“殿下那般人,理应便是有很多人倾慕的,我是喜欢他,但也不想因为我的喜欢就让他被束缚,他若是想纳妃,岂会等到现在。”
告诉了皇后娘娘就表示他会有压力,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脸上没有笑的样子,何况她是有自知之明的,重生后她便已经决定好了,她会将心意告诉他,但不会再像前世那样痴心妄想。
孙氏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低落,不禁有些心疼。
想着孩子之所以会是这种性格也是跟从小的生活有关的,若换成其他人,想要靠近都急不可耐了,怎么还会像她这样。
想到这,孙氏心中便有了想法。
明珠看她没说话,猜想可能是真的上心了,忙道:“祖母,这件事真的不用您操心,过段时间就好了,对了,之前您不是说想要一个扶额吗?我这里马上就做好了,回头便让青椒给您送去。”
虽说孙氏为她着想她很感动,但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说那件事的时候,郝正纲和郝明珍一日不倒她就寝食难安。
孙氏看她有意转移话题便也就没有再针对这件事多说,只道:“不着急,你有时间就做,现下得好好养伤才是,你爹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经给他说过免去你的禁足了,只管安心休养便是。”
果然。
明珠笑了笑,和她料想的一样,只要孙氏强硬要求,郝正纲就不会坚持。
不过想来他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对于他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平妻女罢了,何况他估计也和她有差不多的想法吧,太子殿下身份高,平日里对任何事物都要求极高,如此眼光高的人怎会看上小小的她呢。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明珠便目送孙氏离开,待孙氏离开后明珠就让花椒将孙氏和郝明珍来这边的事以及她被解除禁足的事散到了明瑶苑的人耳中。
之后她开始在扶额上绣最后一点花,中午,明珠试着关上门唤了竹青的名字,话音才落,黑色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屋中间。
明珠微微有些吃惊,果然不愧是那人的暗卫,动作之迅速,看上去连郝明珍都及不上。
“小姐有何吩咐?”竹青双手抱拳,看上去利落能干。
明珠走到她面前放下了她的手,笑笑说:“不必这么多礼,你是殿下的人,按理说该是我向你行礼才是。”
竹青顺着她放了手,双手垂放在两边,心里微鄂,心道,郝家大小姐盛气凌人,没想到这二小姐倒是平易近人的多,不过她就有些想不通了,这么温婉美好的人怎么会喜欢她家那吊儿郎当的太子殿下,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么?
明珠当然不知道面前的竹青在想些什么,只以为她是因为拘谨所以才不说话了,于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亲近些,拉了人到边上坐,竹青忙摇头:“小姐,这可使不得!”
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下人,而面前的人可是被殿下亲过的人啊!
“没什么使得使不得,”明珠将人摁到了椅子上,随即隔着一个茶几在另一边坐下,说道:“别看我这里是个院子,但也就我跟青椒花椒三人住,等我的伤好以后就按照原先的计划出门把你带进府来,也免得你在暗处累得慌。”
边说,她还边给竹青倒了杯清茶。
竹青看着被放在面前的茶杯,越发觉得她家殿下实在配不上这种温柔又好的人。
“小姐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吗?”竹青端起茶轻啜一口,忍不住问道。
明珠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说:“连你也觉得我的性子太懦弱了是吗?”
竹青连连摇头,眨了眨眼,道:“不是懦弱,是温柔。”
非但不懦弱,她还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强韧和杀气,尤其是在今日上午面对那郝大小姐时,虽然杀意被她掩饰得很好,但对从小跟着殿下他们一起接受训练的她来说要发现她隐藏的杀意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她不明白,大宅中的明争暗斗虽然她也见过不少,但像这种一来便直接想要了人命的可还是头一回,而且从她浑身的气息来看,她似乎并不想周旋太久。
明珠不会想到自己的意图已经被眼前的人看穿了,只笑了笑,轻啜一口清茶道:“温柔吗?这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说呢。”
但究竟是不是这样,她心里是再明白不过了。
竹青没有接话,放下杯子看着她,问道:“小姐唤我出来可是有事?”
说到正事上,明珠也没再多说别的,开口道:“关于郝正纲和鞍国太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竹青听她直呼自己父亲的大名不禁愕然,明珠看出她眼中的讶异,勾唇笑笑,说:“我和他们不亲,不然殿下也不会把你放在我这边了。”
他那么玲珑的人怎么还会看不清她和郝府的关系,虽然他只问了一句她和郝明珍的关系如何,但凭着他直接告诉她郝正纲和鞍国太子的事来看,他应该早让人对她做了调查,因此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
竹青看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淡然,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应该还藏着很多事。
明珠长叹一声,道:“先前殿下走的急,好些问题都还未来得及问,所以我便想问问你,你可知郝正纲和鞍国太子是从何时开始有了往来的?”
这种事,应该不是这次鞍国太子来的时候才临时起意的。
竹青没有再多想,正色道:“根据调查,郝将军跟鞍国人的往来是从两年前出征北塞开始,当时有鞍国人混入郝家军,负责暗中跟着的就是我。”
两年前北塞被蛮族占领,皇帝下旨平息当地战乱,拿下蛮族人还了北塞安宁。
这件事明珠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没想到竟然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但有件事她却不明白。
“你说当时你在暗中跟着,可是那个时候殿下便发现了?”
闻言,竹青摇摇头,道:“并不是,这只是皇上暗地定下的规矩罢了,朝中每个重臣身边都会有一个潜伏的人,不过只是当事人不知道罢了,现在除了皇族和我们这些人,也就知道小姐知道这事了。”
竹青边说边认真的地看着明珠,就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明珠一听便知道她说这话的原因,不禁莞尔,道:“我和你一样,是他这边的人。”
这个“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竹青惊讶于她的察言观色,心想她分明已经隐藏得很好了,然而却还是被她给看穿。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明珠想了想说:“若是我猜的没错,这两年殿下之所以没有行动,只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竹青收起心思点头,却迟疑着没有开口。
明珠见状不禁皱眉,“若是有难言之隐,可以不必说,左右殿下让你来我身边也是为了方便搜集证据,至于其他事,我不应该多插手才是。”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说出这话后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前世未能涉足他的生活,今生却总给他找麻烦,她的确是不应该和他走得太近。
和她在一起,不会有好事。
竹青恰巧抬眼,从她的侧脸看到了自嘲,不禁想起昨晚自己在屋顶看到的一幕。
想了想,道:“小姐言重了,其实并不是不可以说,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关心,他的欺骗
已经掌握到了证据,却碍于国师的一句话迟迟不能对郝家动手,这种事她怎么好说出来。
明珠看着她,满脸疑惑。
竹青咬了咬唇,闭眼确定周边没有别人后才微微凑近了明珠,小声道:“其实,殿下已经掌握到证据了。”
“什么?!”明珠一惊,“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惊得瞪大眼。
竹青忙起身过来捂住她的嘴,后惊觉自己这样不对,忙后退一小步,安抚着明珠坐下。
“竹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他已经掌握到证据了?”
明珠只觉得晴天霹雳,亏得她担心这么久,一句“掌握到证据”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竹青一脸纠结,心里都不知道给了自己多少耳光了。
从小她就被哥哥们说藏不住话,因此她做任务时从来都会在之前服用二哥特制的药水来封住她的嘴,但这回二哥好死不死的临时出任务,而这其中又只有她一个姑娘家,殿下又连问都没有问就把她给拽了过来。
现在好了,怎么办?怎么圆回去?
明珠看她时而皱眉时而懊悔,总之一脸纠结,猜到她估计是想着把这话给圆回去。
顿时又觉得好笑,暗自深吸一口气,道:“说吧,我应该能想到才是,殿下那么聪慧的人怎会两年都搜集不到证据。”
那么前世呢?
前世的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竹青看她已经像是已经平复了心情,迟疑地看了一会儿,垮了肩膀坐回位置。
“我知道这件事对不住小姐,殿下也很无奈,但你也应该知道国师的话就连皇上都不得不听,所以……”
“国师?”明珠挑眉。
“嗯,”竹青点点头说,“虽然我也知道的不清楚,但国师有言不可对郝家轻举妄动,否则哪用等到今日,殿下之所以让我过来小姐身边,是因为……”
竹青又有了迟疑,明珠追问:“因为?”
尽管身处深闺,但关于国师的事她多少还是知道,传闻国师知天文晓地理,有上天遁地的本事,若是他的话也能说得过去,只是为何不能对郝家轻易下手呢?
竹青抿嘴抬眼,挠了挠头,哪里还有刚见面时的冷肃正经,现在一看不过就是个小姑娘。
“因为殿下说,你可能用得上我。”
竹青说完这话便看着明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