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来时一样,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但不管是想离开的还是想留下的,都没有意外的在三日后启程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温均到温淑慧这边问道,又看了看其她几位姑娘的。
温淑慧点了点头,温均和温云便开始撤帐篷,当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他们的行李便由黄衣侍卫先带出山,放到他们的马车上,然后他们一行人依旧要徒步走出这个山谷。
从深山里到郢都,不过三日的时间,这一路上,不知姚婧是真的脑子不正常了,还是故意躲着沈淇,反正沈淇从未见她下马车,舟车劳顿,沈淇也懒得去搭理她,等着回到郢都,有的是机会。
只是和来时不同,柴苏儿倒是安静了不少,沈淇与温淑慧不怎么讲话,耿怀贞也不好和柴苏儿太亲热,所幸也不开口,倒难为了她一路上无聊了。
马车行驶了三日,终是到达了郢都,书院放了他们十天假,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沈淇和温淑慧她们都很高兴,约着改日一起到沈府做客,自然,沈淇是没有邀请柴苏儿的,但柴苏儿似乎比沈淇还高兴。
书院放假,她就可以日日与姬如彦在一起了,而且,沈淇再想与姬如彦见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沈淇知柴苏儿心中所想,面上不动声色,她和姬如彦来日方长,也并非日日都要黏在一起,况且她也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的。
马车先将温淑慧她们送回去,最后才去的沈府,沈府的人一早就知道大小姐要回来,早早的便立在门外等候,见俸林书院的马车慢慢停在沈府门口,疏桐和雪心连忙跑上前来,帘子掀开,二人高兴的将沈淇搀扶了下来。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这次锻炼累不累?有没有受伤?”疏桐吩咐身后的小厮将沈淇的箱子搬下来,又将一袋碎银子塞到驾车的马夫手里,这才对着沈淇问道。
沈淇看着熟悉的沈府,熟悉的人儿,笑着摇摇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会受伤。”至于在深山里经历的那一切,她并不打算告诉疏桐她们,无事于补还让她们白担心。
“我离开的这一个多月,老太爷、老太太可还好?父亲、大哥还有芸儿呢?还有幽梦院里的你们。”沈淇一一问过,这才发现,自己要操心的人可真是不少。
疏桐听着自家大小姐的这些问题,竟不知先说什么好,只好说道:“府里的人都好着呢,大小姐不必担心,对了,二老爷也回来了。”
二叔也回来了,这下沈府的人可真是齐全了,几人说着便走到了幽梦院,沈淇换了身衣裳,便要到老太太院子里去请安。
老太太一个多月没见这宝贝孙女儿,见沈淇瘦了也黑了,心疼的不行,把她圈在怀里舍不得撒手,最后惹得一旁的沈芸嫉妒的不行,讲话也酸溜溜的,说沈淇回来,老太太就不疼她了。
老太太嗔笑的骂了她两句,也不痛不痒的,最后还是沈芸说沈淇舟车劳顿定是累了,老太太才放她们离开,让沈淇下午好好休息,晚上阖府摆宴,为她洗尘。
沈淇和沈芸从从春林院出来,两人都舒了一口气,沈芸好奇的问她在山里的这一个月,生活的怎么样,和姬世子发展的如何,沈淇瞥她一眼,这又岂会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便胡乱说了两句打发她回了春慧院。
赶了几日的路,她确实劳累不堪,回到幽梦院,正好看到雪心端着一个小碟子从小厨房出来,雪心见到大小姐回来了,连忙迎上前,沈淇这才见到她端的是一小碟耦合酥,雪心如今跟在疏桐身边,厨艺大涨,尤其是这小点心,竟比疏桐都胜过一筹。
雪心如今也没有刚来时的拘谨,并且由疏桐调教了一两个月,做起事来比之疏桐也不遑多让,倒让沈淇颇为惊喜。
因着舟车劳顿,沈淇竟在软榻上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后只觉得全身舒畅,在外面虽然帐篷里也是铺的软软的衾棉,但终归没有家里的软榻舒服,沈淇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已暗,一个激灵爬起身。
在里屋唤了声,疏桐便从外间进了来,沈淇责备道:“怎么这个时辰了也不叫我,今晚不是要摆宴的嘛。”老太太说是要为她接风洗尘,若是她这个主角迟到,免不了又要被陆夫人和几位姨娘编排。
疏桐却唤了人进来伺候洗漱,笑着道:“是老太太吩咐不要叫您,说让大小姐多休息一会儿,这会子宴席还没开始呢,大小姐不必着急。”
沈淇这才放下心来,既是老太太吩咐的,那她也就无所谓了,又听疏桐说道:“冯家和柳家的表少爷、表小姐都来了,见您还睡着,就径直去了老太太那儿,估计这会子差不多已经到前院了。”
兰若和枚儿都来了,这下府里可真算是热闹了,还有冯纪文和柳念远两位表哥,她都有三四个月没见了,之前因着纪文表哥和日月坊的歌姬凤九歌走的颇近,让舅父关在家里一个月不许他出门,后来沈淇便进了书院,与这两位表哥就没有再见过了。
今日他们竟然都来了,沈淇突然想起什么,对着疏桐问道:“二叔是何时回来的?”
“二老爷昨日才回来。”
沈淇了然的点了点头,她就说嘛,单独为自己接风洗尘,顶多也就是阖府一起用膳罢了,现在却把冯家和柳家的人都请来,原来也是为了给二叔洗尘啊,二叔轻易不在沈府逗留,通常一年到头都在外地跑,这次好不容易回了来,自然要隆重一些。
沈淇便让疏桐给她梳了个简单却不失体面的发髻,选了个金丝八宝缵珠髻,脖颈上挂了串珠石青玉项链,耳际一副红珊瑚耳坠,再配上枚红色娟丝绣花长裙,高贵雅致,喜意盈盈。
待装扮好,前院便正好有人来催,问大小姐起了没有,疏桐和雪心便簇拥着沈淇走了出去,刚走出幽梦院,见整个沈府灯火通明,便好似能听见从前院传来的嬉闹声。
踏进前院的舒凉亭中,听见有人喊了声,“呦,我们大小姐可算是来了。”沈淇循着声音望去,见冯兰若和沈芸坐在凉亭中不知在聊什么,沈淇便让疏桐和雪心去一旁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自己则朝凉亭中走去。
“你这主人公来这么晚,真是该罚。”冯兰若毫不客气,见沈淇过了来,便抢先说道。
“这不是还没开始嘛。”沈淇走上前,想起什么又问道:“刚才是你让人去催我吧。”沈淇本来还想,老太太都吩咐了不要叫她,怎么还会有前院的人来催自己,本来还以为是陆夫人的人,看到冯兰若才想到,敢情是她催的。
冯兰若倒也不否认,却说道:“老太太就是太疼你了,我这做表姐的可要好好教教你规矩才行。”
“打住吧,我可不敢让你教。”沈淇和沈芸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她冯兰若哪里是讲规矩的人啊。
沈淇见只有她二人在这里,便问道:“枚儿去哪儿?还有表哥不是来了吗?”
“枚儿那丫头自从来了沈府,便窝在老太太那里扮乖乖女,老太太可舍不得放她,至于那俩人,估计是和沈赫表哥在一起吧,不知道去哪儿了。”
冯纪文是兰若的亲哥哥,而柳念远比兰若还小一岁,她总是这个样子,对他二人一向这个态度。
三个人在凉亭了坐了会,沈淇便讲了些在贵原深山里发生的事,当然一句两句话也讲不完,只是简单的讲了些深山里的景物而已,并没有提到自己摔下断崖之事。本来沈淇想把风子琴是慕容默的事情告诉沈芸,但考虑到冯兰若在这里,便没有说。
没过一会儿,老太太便遣人来叫她们几个,宴席这才正式开始。
老太太本来想让沈淇坐在她的左手边,但沈淇却推脱说不合规矩,老太太知道她想和那几个丫头坐在一起,也就由着她了。
沈淇猜的果然没错,这次沈府摆宴,确实主要是为了二叔回来,只是令沈淇没想到的是,宴席才刚开始,沈府便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
沈赫站起身,到府外去迎接,沈淇几人还在想,是什么重要的人要来,竟让沈赫亲自到府外去迎接,而当沈淇看到沈赫身后的苏衣秀时,张着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父亲说的重要的客人,沈赫亲自到府外迎接的人,竟然是苏衣秀?
苏衣秀进门,便偷偷冲沈淇眨了眨眼睛,然后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沈严松亲自起身请他上座,苏衣秀倒也识时务,几番推脱,沈严松这才作罢。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医谷的苏神医,是沈家请来的上宾,而且还曾救过淇儿的性命。”
沈严松说完,席上众人不禁交头接耳,苏衣秀的大名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传言中的苏神医竟然这么年轻。
100。沈赫该娶亲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知道上一次沈淇重伤,是到苏医谷经苏衣秀治好的,二老对苏衣秀也颇为客气,他又是沈严松请来的贵客,偏偏还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这一来二去,阖府对他都印象不错。
当着沈府长辈们,以及柳枚的母亲,也就是沈淇姑妈的面,苏衣秀倒是懂的收敛,只是偶尔才会用余光看一下柳枚,不过对着沈淇就大胆了很多,结果就被沈严松误以为他对沈淇有意,眼神老是往这二人身上瞅。
“咦?秀哥哥?”虽然宴席上并不安静,但柳枚这声音着实突兀了些,只见她面色疑惑的望着苏衣秀,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苏衣秀嘴角一抽,敢情他来了这许久,还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枚儿这丫头却这会子才看见他啊,又转念一想,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笑嘻嘻的望着柳枚问道:“你还记得我?”
柳枚点点头,嘴里还刚塞进去一个水晶饺,含糊不清的说道:“记得记得,在苏医谷的时候,你救过淇表姐。”
沈淇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竟给她说漏嘴了,不过苏衣秀离得远,并没有听清楚柳枚说了什么,倒是一旁的沈凤媛眉头一皱,“枚儿,将嘴里的饺子咽下去再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
柳枚小脸一皱,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沈凤媛又很抱歉的对苏衣秀说道:“苏兄弟不要介意,枚儿这孩子都是被我们给惯坏了。”
苏衣秀神情一梗,怎么他的辈分一下子就和枚儿拉开了,不行不行,竟脱口而出,“没关系的伯母,我不介意。”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沈淇与冯兰若对视一眼,默默的低下头,竟没敢去看沈凤媛的表情,姑妈只比苏衣秀大三岁,这厮竟然唤她伯母!
沈凤媛面上果然不好看,苏衣秀这才后知后觉,敢情第一天见面,就得罪了未来的丈母娘啊,可他该怎么道歉呢,总不能承认是丈母娘的兄弟吧……
沈严松倒是爽朗一笑,打破了尴尬,他心想,若是苏衣秀和淇儿真的成了的话,这辈分也就不差了,便道:“苏神医还未成家,若是不介意的,便唤我一声沈伯父,安心的留在沈府。”
苏衣秀愉快的点点头,沈淇却一愣,“等等,你说什么父亲,他要住在沈府?”
沈严松脸一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苏神医好不容易来趟郢都,我沈府自然要好好招待,莫非要让苏神医去住客栈不成?”
“也不是不行啊……”
沈淇话还没说完,沈严松猛咳了几声瞪着沈淇,吓得她没敢再说下去,眼睛一瞥就看到了苏衣秀那得意的眼神。
席间不知是谁提出来的,说沈赫年纪不小了,也该娶门亲事了,沈淇明显感到一旁的冯兰若身子一震,沈淇在下面轻握住她的手,便听陆夫人亲切的说道:“赫儿是该娶亲了,最近我正与老爷物色着呢。”
“可选中什么人了没有?”沈淇知冯兰若不好问,便替她问道。
陆夫人一脸得意的样子,像是与沈严松商量沈赫的婚事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还在物色着呢,不过差不多要选定了。”
冯兰若手一紧,沈淇忙问道:“是哪家的小姐?”
“就是……”
“瞎说什么!”陆夫人刚开口便被沈严松打断,只见沈严松面色一沉,“现在没定下来呢,等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定下来了再告诉你们也不迟,快点用膳吧。”
沈淇知父亲现在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可分明感觉到冯兰若手心里的细汗,她下意识的望向沈赫,可沈赫仍埋头用膳,就像这娶亲的事,说的不是他,而是旁人似的。
兰若表姐这些年心里就只有沈赫,可沈淇却不知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从不表态,现在都要到娶亲的地步了,他还是这副样子,沈淇心里不禁有些窝火,兰若表姐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却连一句回应都不肯给。
冯兰若其实不敢去看沈赫,她知道他是不在乎的,她看不到他眼里的冷漠,起码还能骗骗自己,埋着头吃着这些美味佳肴,却味同嚼蜡,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
一顿喜庆的宴席,她们几人却吃的心不在焉。
晚膳过后,老太太和老太爷都有些乏了,就回了春林院,留下小辈们各自玩闹一会儿。
沈淇瞅着机会一把将苏衣秀拉走,质问道:“你怎么会来沈府?还成了贵客?”
苏衣秀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径自找个了石凳坐了下来,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你说的我若是来郢都,你会好好招待的吗,而且我不住在沈府,怎么能和枚儿更进一步呢。”
“那你怎么不直接住进柳府!”
“这个主意不错,你帮我搞定?”
“算了,你还是住在沈府吧。”沈府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说真的,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的?”
苏衣秀见沈淇问的认真,便实话实说,“我下午本来是在客栈休息,是你父亲不知从哪儿得到我来郢都的消息,便找到了我,准确来说,是你大哥沈赫找到了我,非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让我搬到沈府来,我这不是盛情难却嘛。”
原来苏衣秀果真是父亲请来的,沈淇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意思,绝不仅仅是苏衣秀曾救过她这么简单,苏医谷苏神医的医术独步天下,奇门遁甲术更是难逢敌手,若沈家能拉拢这样的一个人,只会有利无害。
猛然想到什么,严肃的问道:“你也知道,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沈家与姬家已经走向对立,你与姬如彦关系那么好,该不会来沈府有别的目的吧?”
苏衣秀摆摆手,坚定的说道:“绝对没有,你放心,我会答应沈太傅住进沈府,就只有枚儿一个目的。再说了,他姬如彦是我的朋友,你不也是吗,而且我与他关系再好,也比不上你和他的关系啊,难道你在沈府也有目的吗?”
“你……”沈淇握紧了拳头,真想一拳挥过去,“最好是这样,我不指望你会帮助沈家,但也不能做对不起沈家的事,否则我和你绝交!”
“什么绝交?淇儿想和谁绝交?”沈淇一回身,就看到沈赫和两位表哥过了来。
沈淇讪笑了两声说没什么,冯纪文便嗤笑道:“原来你们二人躲在这里,害我们好找。”说着还暧昧的看了看沈淇与苏衣秀二人。
沈淇顿时头冒黑线,纪文表哥什么眼神啊,她跟苏衣秀?别闹了!
“我就是感谢苏神医曾经的相救,叙叙旧罢了,你们聊吧。”沈淇说完便想闪人,柳念远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笑道:“我们又没说什么,你急着跑什么,我来找你们是告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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