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正堂之中的人却是下意识的看向徐凝慧,没有人回到张氏。最后还是老夫人看不下去,沉声道,“今天初七,还有几日可准备着,三丫头是侧妃,不用回府的,王氏,朱氏,你二人便上门去看看就可。嘉永,你看看,京城之中可有合适的嫁衣,早些备着,惠儿的嫁妆,我是一早就准备着的。”
“既然定了时候,那我就先回去了!”徐凝慧道,“不要太操心,阿奶身子不好,嫂嫂这几日也太辛苦了,交给底下的人办就是了!”
“也好,你先回去吧!”徐老夫人道。
徐凝慧也不推辞,慢悠悠的出了正堂。
“祖母,惠儿这模样真是叫人担心!”嘉永公主待徐凝慧离开之后,站到了徐老夫人的身边说道。
“她一贯有主意,性子又执拗。”徐老夫人道,“置办东西吧!”
不管徐府如何忙,可是徐凝慧却还是十分的悠闲,但是也在慢慢的将院子里的东西往小别院挪。
“都清点好了,姑娘放心!”甘松将最后一批东西送了出去,来与徐凝慧回话。
“送信与宁世子,我没什么要求,但是住处一定要站的开,不能小了!若是有什么妾室的,早些处置了,以后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有文章可做!”徐凝慧躺在软榻上看着这个月的账本子,闲闲的说道,“另外,给许公子送信去,这几日可是好时候,千万不要错过了!”
第十七章端倪
这么说着,徐凝慧就想到了这一段时间五皇子频出的昏招,心里有些怀疑。舒自在那个人她虽然没有正面打过交道,可是能叫心智远胜常人的宁冬荣都束手无策,那么只要他在,五皇子就不会不知道之前的宁夫人出事在联姻宁府的事情上,这就是是最最下策的手段。之前是因为想着六皇子突然被沈清公开承认是其弟子,徐凝慧以为五皇子因为此事一时乱了方寸而已,况且探来的消息也确实是五皇子的人做的,奈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奈何他不得!
但是如今想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处处透露出不合常理的气氛。即便宁世子梗着脖子不愿意,但五皇子若是想要成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身边也是有高手的,即便是将他绑了与路家的女儿往一张床上送,到时候再由路大人和五皇子出面施压,不愁不成事。如此想来,要么这件事情不是舒自在的计谋,要么舒自在根本就不是五皇子的人!
得到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徐凝慧不由的暗自心惊,以舒自在如今早京城的盛名,五皇子不可能放着他不用,这样想来,舒自在极有可能不是五皇子的人!那么,要是这样,那么谁才是幕后的推手。六皇子?不,若舒自在是他的人,他不会将舒自在放到五皇子身边而不是自己用!宁冬荣?更加的不可能,宁夫人的伤,可是实打实的,以他的孝心,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以身犯险。几大世家更加的不可能,勇王府现在是只求自保,参与朝局只会让它陷入沼泽的深渊之中,何况皇室凋零,勇王府实在是不用做什么,就已经有显赫的世家和富贵的生活了!那么究竟是谁,谁能有这样大的本事搅动京城?能将舒自在这样的人收归麾下,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那么到底是谁?
徐凝慧只觉得一筹莫展,烦闷的将书扔在一旁,就看到给徐凝玥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衣裳,那个孩子是在十月里出生,徐凝慧做的衣服都比较厚。
可是在看到衣衫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林禹将!论身份,他是镇国公,又是公主的长子,在京城之中都是排的上号的青年才俊;论财力,镇国公府几代人的经营,财力雄厚;论手段,他能够从前任手中接下爵位,而林家的族人并没有丝毫的反对,就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徐凝慧越看越觉得是他,无论是他的真实身份还是他的才智,以及他的立场,他都符合!将那件质地软和的细棉布衣服拿在手里,徐凝慧低头沉思。
猜测到了这件事情之后,徐凝慧便嘱咐流月暗自留意舒自在和林禹将之间的联系,可是流月收回来的消息确实丝毫没有。“究竟是隐瞒的好,还是我猜错了?”徐凝慧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下人们在准备成亲用的东西,红彤彤的绸缎,好似斜挂在西边幕帘之上的夕阳!
“姑娘,这是公主那边送来的陪嫁单子,您看一看!”玉竹拿着单子走到了徐凝慧的身边。“公主说,要是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现在可以提出来,有什么话不放直说,时间紧迫,很多东西都是赶着!”
“你念给我听!”徐凝慧斜靠着雕花柱子,懒洋洋的说道。
玉竹看了看徐凝慧,就开始念着单子上的陪嫁东西。冗长的一段之后,徐凝慧才开口,“都是按着规矩来的,倒是添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想必是额外补充的!”
“婢子听郑嬷嬷说,这个是按着大姑娘出嫁是的规制添置的,其他的想必是老夫人和几位夫人添置的东西!再说了姑娘是乡君,自然是要置办的隆重些的!”玉竹见徐凝慧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便将单子交给了吴嬷嬷。
“只怕还是有几分补偿的意思在里面。”徐凝慧的话好似夜里吹过的清风,幽幽传来,须臾之后才能体会其中寒意。
吴嬷嬷悄然走过来,给徐凝慧端了一盏参茶,“姑娘,有总比没有的好,不是吗?”
“有总比没有好。嬷嬷说的是,既然给了,我便接着就是!”徐凝慧抬头看了吴嬷嬷一眼,含笑道。“对了,旁人既然说我是冲喜进府的,徐府百年世家,要是拒绝旁人也是不能说得什么的。既然我点头同意进府,那么我的情深意重自然是要让众人知道的,不然就是锦衣夜行,毫无意思了!”
“姑娘,这个你可放心!”吴嬷嬷笑道,很是高兴徐凝慧能够振作起来为自己筹谋。
不过几个时辰,徐凝慧应允嫁入宁家的事情便传遍了京城,而且特意在当日到了白马寺为宁夫人祈福的事情也被知情人翻了出来,这位南楚两朝才有的异乡君,又一次以贤良的名声,站在了大众的面前。
晚间,宁府的管事嬷嬷才将聘礼单子交给宁侯爷看,将这件事情告知了他。
“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总是我们有求与徐家,是不是徐家散播出来的没什么要紧的。但是淑清乡君的名声越好,来日进府掌管府中事宜才更有力。夫人的情况如何了?”宁侯爷看了看单子,又添了一些东西上去。
“夫人还是老样子,不过下午的时候,伺候夫人的丫头说,夫人这几日的药都是自己咽下去的,看来不需要多久夫人就难呢过醒过来了!”管事嬷嬷带笑道,将单子收了回去,“那奴婢明日就派人将东西送去,只是您看请什么人合适呢?”
“我手下的几员将领家有合适的公子,明日会到的,届时你派人跟着他们送去就是了。”宁侯爷道,“你问问世子那边,看他是有没有什么要送过去的东西?”
管事嬷嬷点头,不一会儿就退出了书房,到了宁冬荣的院子问话。
“京里出了这样的消息?”宁冬荣问道,神色有些莫名的激动。
“是,世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徐家那边传出来的,不过议论淑清乡君的人,倒是许多,而且多都是赞叹的!”管事嬷嬷道,“明日送聘礼去徐府,世子可有什么东西要奴婢代为交给淑清乡君?”
“明日一早会有人将东西交给你的!”宁冬荣眼底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冷峻的脸上也随之柔和了许多,“你下去吧!”
管事嬷嬷不着痕迹的看了宁冬荣一眼,对于徐家的那位乡君的那份轻视之意收起来了几分。
而这些徐凝慧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这个时候正在徐老太爷的书房之中看着关于太医院拿出来的院正的脉案。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徐凝慧就将脉案放回到徐老太爷的书桌之上,神色默然。
“这东西是费了些手段才抄到的,我让人看了看。”徐老太爷坐在书桌之后,额际的白发显示着这位智者已然步入了暮年,他有些难受的抚了抚头。“你的那些症状看来是好了?”
长荣送了一杯清茶进来,徐凝慧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轻尝了一口,放到了一旁。“祖父不用担心,我既然让人将那些消息放出去,就不会反悔的!”
如此轻慢的态度,让长荣随之一怔,这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在徐老太爷面前发生过。他不由得看向徐老太爷,想着若是老太爷发怒,好歹劝一劝,借着这个恩情,将孙儿送到六爷身边伺候哦。
徐老太爷自己也没有想到,徐凝慧会如此,一时间竟然没有作何反应。
徐凝慧见此,便知道他是不打算生气的,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不愿意嫁进宁府,应为早年里,您答应过我,我的婚事是要自己做主的。可是如今,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一样。没关系,我当时没有作反应,接下来便不会坐任何反应的!”
话语里夹带的嘲弄之意,徐老太爷听闻后也是皱了皱眉,但是想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也只是重重的看了她一眼之后。长荣见状,也只能规矩的退了出去。
“你身子的事情,早些时候是刘夫人做的。我查出来之后,在你身边做了防护,可是你大哥就在江南出事了。之后,暗部的人查到,冉家已经和从前的五王余孽勾结在一起,而你是徐家和张家联姻的重要人物。张家是没有女儿的,你母亲是唯一的外嫁女,你大姐和你都是皇子妃的人选。那个时候,幕后黑手并没有显露出来,你姐姐远在江南,你父亲和母亲对她照料有加。而你却在京城之中,本就身子不适,是以,我就以你为饵,看看给你下药的究竟还有那些人?”徐老太爷娓娓道来,说的很是坦然,似乎发生的一起都是极为寻常的事情。
徐凝慧以为自己可以忍受的住,脸上的笑意早就换做了满脸冰霜,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难堪的将眼闭上,努力让自己心里的怨恨,藏在心底。
自然,她的状况,徐老太爷也看在眼底,“不久,我与张家便将那些喽啰收拾了,之后四皇子叛乱也是皇上授意的,故而才保留了四皇子的一点血脉。”
“皇上也肯?四皇子再不济,可是在军中威望极好,人虽莽撞,但是粗中有细,即便不适和太子,但是做个王爷还是绰绰有余的!”徐凝慧拧眉说道,可是心头疑云闪过,狐疑道,“还是说,那个时候五王的余孽,已经将京城控制了?”
徐老太爷眼底闪现出一点赞赏,只要一点点信息,就能推测出这些多来。“是,本来是打算让太子来做的,可是皇后不愿意,太子深陷内宫丑闻,若是再背上叛乱的罪名,只怕太子府上,一人不留。还是四皇子猜到了,然后就自请就义,不然只怕四环至早就将京城拿下,坐上皇位了!”
“是我让太子不要这样做的!”徐凝慧目光诧异的看向徐老太爷,语气不甚稳定“出事的前几日,我和珠儿在酒楼用饭,遇上了太子夫妇在酒楼吃饭。当时太子眉宇愁重,我隐隐从她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不好来。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保的住了,但是当时,我便想着若是如此,皇后和六皇子境况岂不是更加的冷待。所以便出了那样的主意与他,想着一死百了,皇上也不是不看重他,只是被这几年皇子之间的内斗困住了。若是真的死在御前,至少妻儿可以得保。只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第十八章比目
“只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事情的走向编程课这样!”徐凝慧不由得叹息道,“叛乱之后,皇上一直在查办四皇子的余孽,整个京城血流成河,人人自危。之后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间的争斗日渐明朗,但是太子的事情,似乎一直是一个禁忌,所有人都不在提及。之后三公主生母和五皇子连手,借太子的旧事将皇后禁足,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些陈年往事。然后二公主出嫁,皇后得以解禁。”
“当年的事情,没有必要在提及。”徐老太爷不是听不出来徐凝慧话里的感伤,深沉的眼眸从地头垂思的姑娘身上扫过,才徐徐开口说道,“往事不可究,当下才是要紧的。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六皇子不得皇上的欢心,五皇子拿到传位诏书。六皇子,张府,徐府,谢府,李府,加起来几百条人命都危在旦夕!”
穿堂风过,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翠竹出土时带着的泥土的清香,丝丝缕缕的吸进了人的心底。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得到了缓释,不再是蓬勃而出的巨浪滔天般的难受。
烛光照射在徐凝慧卷翘的睫毛之上,她聆听徐老太爷一番大有深意的话之后,骤然的笑开了,可是脸上的那抹笑意,却是如同雨打枝头,散落在地上的花,凄楚如霜。“祖父,你的意思我知道!”
徐老太爷似有不信,看着徐凝慧站起来,出口道“:你不想知道吗?”
徐凝慧放在木门上的手顿住,眼眸低垂,语气却不似她的气息一样的柔和,“不想。您不是说,往事不可究。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有自寻烦恼呢?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这样的努力,可是还是摆脱不了认命这一终途!”
说完便推门而去,任由肆无忌惮的夜雨打落在自己的身上。直到感受到雨水的凉意,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雨了。
风雨已至,除了抓紧脚下的泥土,还能做什么呢?
第二日一早,徐凝慧淋了雨,有些受风寒,面对苦哈哈的药,徐凝慧难得一次的生出了厌烦的心情。
吴嬷嬷好说歹说,可是徐凝慧就是不喝,急的吴嬷嬷就差跳脚了!“我的好姑娘,您从小就不怕喝药的,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没有睡好,吃了药,您再好好歇着,成不成?或者是几个丫头惹您生气了,我这就收拾他们?”
“既是不想喝,嬷嬷端走吧!看着药,喝在嘴里苦,心里也苦的很!”漆黑的墨汁,散发着薄薄的雾气,吴嬷嬷觉得在水雾之后的面色沉静的徐凝慧,越发的叫人疼!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忍叫徐凝慧再受些委屈,无奈的将药端走。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的时候还没有停下,淅淅沥沥的如同美人脸上细细的绒毛一样的细雨,随着阵阵风好似玩闹的孩童一样时不时的从窗户飘进屋子里来。徐凝慧从床上起身,身上披了一件衣服,在窗户边上站着看院子里的草木。风雨之中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可是徐凝慧的心里却是更加的凌冽寒冷,甚至是止不住的发颤。
流月轻声的推开门,往徐凝慧的方向看了看,惊讶的发现徐凝慧站在窗户边,玉竹也跟着进去,“姑娘,雨快停了!”
“是啊,雨停了,今天会是个好天气的!”徐凝慧对着窗外越来越小的雨默然,直到玉竹佝着腰站在她面前替她分担了大部分的风雨,这才转身。
“姑娘,聘礼到了!”玉竹见状,赶紧将窗户合上,几步跟上低声对着徐凝慧说道,“过一会儿,公主就会将聘礼单子给您送来!”
“知道了!”徐凝慧懒懒的回道,察觉到玉竹和流月向两尊塑像一样的跟在在自己的身后,她这才将刚刚拿起来的书收了起来,立即明白了方才那些话的意思,眼底无波的笑了笑,“昨日你们不是收拾了好些衣服,选一件来穿上,你家姑娘我,再不济也是徐家的嫡女!”
玉竹和流月得了吩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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