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球不成名- 第15部分

　　　　陈主席很感慨地说：“不容易啊，我们江西足球也能出一个名人啊！可惜啊，我们工作失误，没有发现也没有留住你这个人才。”一言既出，大家都跟着附和。

　　　　钱雨虽然这小半年风头出过不少，但是自己觉得怎么还没有达到代表江西足球的高度，连忙说不好意思。

　　　　接下来就是大家对钱雨的情况询问，问来问去，桌上足协里面有两个人的父母亲和钱雨是一个地方人，俱乐部官员里面有一个人的老婆和钱雨是同姓，一个说认识钱雨一个在南昌工作的舅舅，更巧的是坐在他身边的女办公室主任徐露，不但和他是老乡，还是中学校友。

　　　　“那你们两个得好好喝一杯。”陈主席连忙招呼服务员上酒。

　　　　钱雨连忙示意自己不喝酒，但是在旁边中学校友的力劝下，倒了小半杯白酒。

　　　　酒既然倒了，那就很难收的住了，和钱雨扯的到关系的都来向钱雨敬酒，一来二去，钱雨不知不觉就干了两杯白酒了，钱雨还好有点酒量，但是禁不住这样折腾，连连举手告饶，陈主席见钱雨到量了，也就示意大家不要再敬了。

　　　　“这样的，小钱，我们也没怎么来过深圳，待会你陪我们找个地方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好不好？”陈主席说。

　　　　“好啊。”有点酒意的钱雨认为陈主席要抓他请客，心想，唱歌还是请得起。

第一卷、乙级风云　二十九、家乡球队（二）

　　　　一伙人来到了酒店的KTV包厢后，徐露便扯着钱雨跳舞。

　　　　“我不会跳。”钱雨连忙说。

　　　　“随便跳嘛。”徐露拉着钱雨就下了舞池。

　　　　两人抱在一起在舞池里慢慢旋转，伴随着旋转的灯光有点眩晕的钱雨突然想起了李家姐妹，出去这么久了不回家看看她们，自己却在这里和别的女人跳舞，钱雨觉得心里怪怪的。

　　　　“想什么呢？”徐露见钱雨不做声。

　　　　“没啥。”钱雨觉得抱着徐露有点抱着李冰，让他有一种勃发的感觉，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一曲跳下来，钱雨发现只有陈主席坐在那里：“咦，他们人呢？”

　　　　陈主席笑着招手叫他过来坐：“他们上卫生间去了。”

　　　　“都去了？”钱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陈主席笑而不答：“小钱，这次我们专程来找你，还有个事情找你帮忙。”

　　　　“我能帮什么。”钱雨随口说。

　　　　“看你说的。”陈主席一拍钱雨肩头，“你现在是深圳长天队的顶梁柱和进球核心，你们队伍基本就靠你一个人拉到了第一的位置。”

　　　　“没有没有。”钱雨又开始摇头。

　　　　“你就别谦虚了，我们八一队就没那么好了，现在开局不顺，比较艰难，但是省体委今年下了命令一定要冲甲成功，省委省政府也高度重视，你也知道，我们江西一直还没有甲级队伍啊。”

　　　　钱雨忙点头。

　　　　徐露这个时候坐到钱雨身边，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钱雨面前。

　　　　“这是我们足协的一点心意，这次来看望你也没有准备什么，希望你以后多多支持我们老家的球队。”陈主席说。

　　　　钱雨下意识一摸信封，又厚又冰凉，马上反应过来是一包钱，一缩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钱是聪明人，后天的比赛希望我们的球星小钱脚下留情啊。”

　　　　钱雨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今天一晚上算是什么事了，连忙起身说：“这个要不得。”

　　　　“没关系。”陈主席和徐露一起把钱雨按在了座位上，“傻瓜，又不要你干嘛，到时候比赛的时候关照一下就是，以你小钱的技术，还能有谁看出来不成？”

　　　　钱雨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陈主席马上安排徐露带上钱送钱雨回家。

　　　　车上，钱雨无话，徐露突然一改刚才交际场合的嘴脸，很沉静地说：“其实你也是刚入行不久，这种事情太多了。”

　　　　钱雨侧过头来看着徐露，徐露转头看着车窗外。

　　　　“记得我们中学的那个操场吗？其实读书那会，我挺喜欢去那里看你们男生踢球的，我看不懂足球，但是我看得懂你们那高兴的劲。”徐露自言自语一样。

　　　　钱雨不做声了。

　　　　“其实别看今天大家都恭维你哈，有些是假话有些是真话。”徐露突然停止感伤，面对钱雨说，“我真的认识你一个老乡，很重要的老乡。”

　　　　到李家姐妹家门口下车的时候，徐露把钱装进了一个新的男式皮包，让钱雨可以夹着，钱雨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皮包。

　　　　徐露的车开走了，钱雨拿着大包小包站在原地。

　　　　钱雨的回来自然让两姐妹高兴不已，尤其钱雨还特地给她们带了礼物。

　　　　“怎么这么晚？还去喝酒了？”李雪敏锐地发现了钱雨的不同。

　　　　“这个……”钱雨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老钱你怎么买个这么老土的包啊？”李冰翻钱雨的行李，翻到了那个包，“哇，有一万块钱啊！”

　　　　钱雨猜到也该有一万块，李雪看着钱雨的样子总是不那么自然：“哪来的这么多钱？”

　　　　钱雨没说，李冰就先叫开了：“肯定是奖金咯，出去打比赛这么久还能没奖金啊！”

　　　　“对，奖金。”钱雨不自然笑笑。

　　　　李雪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一个大男人回家少了钱那肯定是鬼混去了，多了钱带回家还是很正常的。

　　　　由于夜深，晚上也没有好好和两姐妹叙旧，钱雨又赶回陈明的房子去住了，并委托李雪明天帮他把钱存了，李雪说存哪，钱雨说就新开个户吧，李雪说最近几天没事，要钱雨弄这几轮的球票，去看他踢球。

　　　　钱雨想起来，那个好久不见的孙子也一直在问他要票。

　　　　回俱乐部训练的第一件事，钱雨就是到票务处，自己掏钱买了这段时间的球票然后让专职送票人员分别送到李雪和孙子的上班公司去。结果到训练场的第一件事，钱雨就被林风骂了一顿，因为去买票所以来训练晚了。

　　　　“教练最近好像和老总有点不和，心情不好。”陈明和钱雨并肩跑步。

　　　　钱雨跑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一万块钱，突然感觉有个庞大的未知事物此刻正在后面追赶，不由得跑快了起来。

　　　　“教练让大家慢跑，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陈明莫名其妙。

　　　　林风听到陈明的话，也往钱雨看去。

　　　　深圳长天对南昌八一的比赛被认为是没有多大悬念的比赛，本轮比赛并列第一的沈阳与重庆将要直接对话，同为第一的长天则遇上倒数第二的八一，赛前当地媒体纷纷预测长天将击败八一，从三强并列的局面中脱颖而出。

　　　　钱雨回到了主力阵容，此前的五轮比赛，钱雨总共打进五球，与另外两名别队球员占据着乙级联赛射手榜第一的位置，其实这五场比赛出去东莞的缺阵、青岛的停赛和呼和浩特的半场替补，钱雨总共也就打了两场半球，进球率达到了惊人的一场2个，还不包括被替换下场的场次。

　　　　更衣室里，林风仍旧进行着赛前的布置和动员，钱雨坐在角落里发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进行这场比赛。

　　　　“钱雨。”队员们陆续出去了，林风见钱雨还坐在那里没有动，“今天将会是你非常重要的一场比赛。”

　　　　钱雨不禁打个寒战，心想难道教练知道了。

第一卷、乙级风云　三十、家乡球队（三）

　　　　林风显然不是钱雨想的意思：“那天从呼和浩特回来，我一个在足协的官员告诉我，说现任的国家队主教练对你很感兴趣，我已经向他发出了邀请，他今天亲自来看你的比赛，你知道这种机会对于职业球员来说意味着什么，好好把握。”

　　　　钱雨的心头顿时无数镜头闪过，南昌八一、老乡、徐露、徐露口中那个重要的老乡、陈主席、一万块钱、还有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国家队主教练。

　　　　球员通道里面，队员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纷纷上来或真心或嫉妒地向钱雨表示祝贺与鼓励，钱雨挤出笑容来和大家回应。

　　　　上场以后，深圳长天的体育场已经有了一小个专属于钱雨的球迷角落，那里关于钱雨的大幅画像和横幅最多，钱雨面无表情地向球迷角落挥手。接下来，钱雨依旧和对阵呼和浩特一样，把球袜褪到脚踝处，伤疤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对方主教练没有像上次的主教练一样提出意见。

　　　　钱雨看见陈主席也坐在八一队的教练席上，远远地，似乎陈主席也在注视着他。

　　　　“美女们，又见面了。”孙子挤到自己的位子发现又和李雪李冰坐在一起。

　　　　“你好。”李雪微笑回应，李冰则冲孙子做鬼脸。

　　　　这个时候看台上一阵骚动，大家都往骚动方向看过去。

　　　　“你们应该知道吧，国家队主教练今天也来了，说是特地来考察老钱的。”孙子伸长的脖子往那个方向看。

　　　　“考察老钱？”李冰不明白足球运动的玄机，“什么意思？”

　　　　李雪同样不懂，两人一起看着孙子。

　　　　“你们怎么会认识上老钱的，服了。”孙子坐端正，以授业传道者的姿态说，“国家队主教练就是管国家队的人事组织的，他来考察老钱代表对老钱有兴趣，如果他愿意把老钱召进国家队，那老钱就是国脚啦！以后还能参加世界杯奥运会呢！”

　　　　“真的？”李雪李冰高兴得都跳了起来。

　　　　孙子为自己能够在两个不懂足球的美眉面前将一件专业的事情解释的深入浅出而自豪。

　　　　比赛一开始，钱雨就有点心不在焉，在一场这样的比赛里面谁还能踢好球也就是神仙了。长天队派出了绝对主力阵容，打法上又恢复了周清在左、梁军在右的两翼齐飞、陈明在后腰组织拦截、前腰章子墨和廖伟主动抢点、钱雨伺机而动的打法，八一队在长天队熟练的进攻配合和狂热的主场氛围面前毫无办法。

　　　　比赛开始十分钟，队长梁军右路一个漂亮的下底传中，前点章子墨一晃而过带出两名防守队员，禁区中央顿时一片空白，已经熟悉球队进攻的人都知道钱雨的机会到了，但是所有长天队队员突然发现钱雨不见了。

　　　　活生生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林风蹭地站起身来，发现钱雨居然远远地站在禁区外面一动不动。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风生气地挥手让钱雨插入禁区。

　　　　钱雨的反常让队员们也很费解，大家都想当然地认为是国家队主教练的观战影响了钱雨的正常发挥，于是依旧不遗余力地给钱雨传球。但是钱雨除了跑动懒散之外，传接球也出现了问题，屡屡漏球，顿时场下观众席从一开始的叹息惋惜声变成了嘘声。

　　　　本来陪同国家队主教练还有深圳体育总局领导一道坐在主席台上的老总也有点挂不住脸了，连忙跑下来到教练席上，和林风一齐指挥比赛。

　　　　林风见再这样打下去别说赢球了，输球都有可能，连忙示意廖伟前压钱雨后撤，钱雨不在状态就当中场少个人算了，但是必须尽快取得进球。

　　　　“老钱今天毛病了。”孙子看着场上自言自语。

　　　　“你才毛病了。”李冰不允许孙子这样说。

　　　　“不是这个意思。”孙子挥着手，“老钱和我踢了这么多年球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李雪问：“什么样子？很奇怪吗？”

　　　　“对，非常奇怪，好像他不愿踢球一样。”

　　　　场上的形势依然有利于长天队，八一队实力的羸弱给了长天队大把机会，连难得上前的中后卫组织赵英和朱达彪也屡屡压上，只见朱达彪禁区四十米开外一脚大力远射，球像出膛炮弹一样向球门飞去，球速虽然快，但是守门员面对这种远距离来球还是有充分时间准备的，于是提前移动步伐，这个时候禁区前沿的钱雨闪避不及，被远射一下踢中头部，突然改变了球的方向，球变线往球门反方向飞去，顿时对方门将大惊失色，场下观者无不动容。

　　　　门将已经是鞭长莫及了，但是变线后的球忽忽悠悠地砸中了门框，弹出了底线。

　　　　林风看着钱雨一脸严峻，教练席上负责记录比赛数据的助理教练突然问：“这算钱雨的射门吗？”

　　　　长天进攻的杂乱自然就给了八一机会，这时候八一队通过反击获得了一次角球，已经被教练后撤到后腰位置的钱雨自然要回来防守。

　　　　对方角球开出，落点直奔钱雨而来，钱雨连忙跳起身准备争顶，突然对方至少有两名球员也往这个方向扑来，钱雨在空中被撞一下，身体陡然失去平衡，皮球恰好此时飞到，皮球砸在钱雨头上再次变线，飞进了长天队大门。

　　　　包括林风在内的所有长天队人员全都示意对方犯规，但是主裁判迟疑地看了看边裁，觉得没有疑议，判定进球有效。

　　　　钱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在这样一场比赛里打进乌龙球，瘫坐在地上。

　　　　被赋予厚望却表现不佳并且打进乌龙，恐怕再没有比这更为糟糕的比赛了，场下球迷的嘘声已经开始夹杂骂声了，即将中场结束，国家队主教练也准备起身和体育局的人退场，比赛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任何考察队员的实际意义了。

　　　　随后长天队展开疯狂反扑，颇有经验的章子墨突入禁区被绊倒换来一个点球。

　　　　包办点球的队长梁军突然问：“钱雨你罚不罚，你罚就给你补过的机会。”

　　　　钱雨迟疑了一下，接过皮球。

　　　　准备起身的国家队主教练又和领导们停下了脚步，至少觉得应该看完钱雨的这个点球。

　　　　钱雨把球放在点球点上，往后退开助跑距离，一瞬间，似乎球场的嘈杂声全部远去，比赛开始后的郁闷和愤怒似乎要从胸膛里迸发出来，去他妈的国家队去他妈的一万块，我要进球不要成名，钱雨恶狠狠地开始起跑，一脚向皮球抽去。

　　　　皮球高高地射向球门后的蓝天。

　　　　半场退场时，漫天的嘘声与骂声中，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子砸中了钱雨的肩膀。

第一卷、乙级风云　三十一、暗暗揭过这一页

　　　　下半场肩膀上敷着冰袋的钱雨一个人在更衣室里枯坐了四十五分钟，林风用替补换下了他，这四十五分钟对于他来说好像一生那样漫长，更衣室里有电视，能够看到球赛的现场直播，但是他没有办法看进去，因为他不知道在这场比赛过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就像那天的按摩事件一样，事情都是出于无心，但是演变到最后就变得可怕，乌龙球不是他有意攻进的，点球也是无意踢飞的，但是如果被人揭穿这一切，那么这将是毫无疑问的假球行为，钱雨眼前一片黑暗，黑暗得看不见任何光芒。

　　　　长天队最终在自乱阵脚的情况下没有扳回比分，场边越俎代庖的老总也搞乱了林风的指挥，长天队结束自己的不败战绩，0：1输给联赛副班长。

　　　　赛后，国家队主教练礼节性地到长天队更衣室走了一圈，和大家握手见面，对钱雨说了几句客套话，但是钱雨一句也记不得说了什么，钱雨觉得国家队主教练这次来的唯一意义就是冲淡了他收钱打比赛的可耻背景。

　　　　林风主动和钱雨说，要他坐自己的车，自己有话要和他说。

　　　　此时天色已晚，林风驱车将钱雨带到了深圳的海边，两人一道脱了鞋子，踩在沙滩上。

　　　　林风走在钱雨前面：“不要以为我是来骂你的，你没什么好骂的，从一开始，我就预见到了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只不过不知道有些事情在什么时候发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