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兄别介意我乱出主意啊。哈哈，我只是有感而发。因为我当年在逃亡时有一次就是打穿了山体才逃得生天的。”楚江笑道。
王弘毅肃然道：“楚兄昔日之事弘毅多有耳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现在走得也是这一步吧。只是眼见得走不通了。”
楚江不知该如何搭言，默立一旁。有小将过来通报防务上的一些问题，王弘毅告个罪下高地去处理了。
老狼盯着楚江的背后道：“这不大像你的性格呀。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真的是来这里送死的？”
楚江“哼”声道：“偶尔送死一次有什么不可以的！”
老狼咂咂嘴，仔细打量他一遍后道：“感觉自伏击那小姑娘之后你整个人都有些变化了呀！”
“什么变化？”楚江倒被他绕得迷糊了。
“就如刚才的大脑袋娃子所说，变得很像枭雄了吧！”老狼赞叹道。
楚江翻个白眼，视线突然定在空中不动了。
“才发现，还行，没让我过于失望。”老狼嘿嘿笑道。
王弘毅正巧摆脱了事务回来，见楚江面色有异，问道：“楚兄怎么了？”
“你这番有难了。好在我手下有些硬手呀！”说罢打个尖利的口哨。
正在后面帮着友军涂伤药的夏杰听到口哨抄刀立起，向身后的挂尾狼们打个眼色向楚江所在位置疾掠过来。
王弘毅也非庸人。仰头看不见什么异常，又跑到崖壁处俯耳倾听。片刻后勃然变色，跑回来叫道：“早听说楚兄的护军马队强横无比，今次只能拜托楚兄了。”
说罢冲下高地，挥手聚拢麾下众将。本在林中休息的将士都爬了起来，战据了谷口要碍严阵以待。
楚江退行没入林中，带着八十挂尾狼隐藏起来。
夜色正浓，无星无月。或者又要下雪了。山谷口处首先传来马蹄敲地之声，初时如若纤掌拍鼓，慢慢就像雷鸣般了。间有沙沙响声不断，好像有大蛇在爬行。楚江不用看才猜到，因谷口狭窄不利大军突击，狭谷较低的山壁上肯定也爬满了人。这才会产生这般的声响。
今夜一击灭风志在必得，攻击恐怕会不绵不休不计代价吧。楚江完全可以想像，自己威逼西北一气打掉了封楚要塞十万大军，中央军又奇兵突进占了秀风要塞。对灭风士气的打击是很严重的。李随风双线作战十分苦恼，先解决王弘毅就成了当务之急。
好像山洪迸发，谷口的混战骤然展开。嘶喊声和兵器撞击声穿过林子隐隐传来，还能看到冲天的火光闪动。想来灭风都把魔法师顶到了前头，还真是下了极大狠心呀。
这处寂静的山壁上突然垂下几根绳子。只是眨眼间就有五六十人落在地上。看他们落地的姿式沉稳老练，显然并非普通的士兵。
“应该是李随风的风神营到了！”楚江喃喃说道。
趴在他身旁的夏杰不屑地哼声道：“风神营？老子今天打的就是风神营这帮杂碎！”
说罢跃起，砍刀向前猛地挥动。
身后八十挂尾狼同时站起身，还有百十个中央军死士，将近两百支投枪“嗖”地一声同时冲上天际。
“中埋伏了！”
刚跃到山崖脚下的五十多个风神营将士本来想偷偷摸向王弘毅部身后的，听到异响顿时杂乱呼喝起来，有弃刀上盾的，有就地翻滚的。投枪落地如雨，当场便有二十多人被钉死在当场。也是他们反应够快，换了一支普通军队这一轮投枪就要命了。
“放弃一号计划！冲出去！”风神营中一将振臂高呼，拖起重剑迈开虎步就向楚江和八十挂尾狼隐藏的位置冲了过来。
八十可没怂过，各拉刀剑迎头顶上。双方刀剑相交之时，崖顶簌簌声响，又有五十多人落在地上。这些人就看清了形式。分出十余人支援第一批落地者，余人沿着崖脚加速向战场一方切去。
又是一轮投枪雨飞来挡路，埋伏在那一方的四百死士从树丛后冒出来，却并不急于冲上，反倒先稳住了自己的阵脚，静等那四十来个风神营将士躲过投枪后的攻势。
就这么片刻间，又有五十余人从崖壁上跃下，竟似绵绵不绝。楚江趴在地上活动手腕，暗道：“风神营有千多人，这次不会是都来了吧？”
第十九章 再杀李随亦
好一翻混战。风神营不愧为李随风麾下第一精锐，各个盔精甲坚兵刃快利。只一照面谷口方向拦挡的不周山死士就被放倒了二十多号，杀人之利落如斩瓜切菜一般。
“娘的，给我布阵！”夏杰见同行一路的小弟被砍大吼一声，挂尾狼七人一组。十组人马旋转着硬切进风神营将士之中，斗气光芒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七十多个挂尾狼好像凶神降世，硬碰硬地和风神营磕在了一处。
此时就能看出差别来。若将挂尾狼扔到普通士兵堆里绝对是虎入羊群。但以挂尾狼阵势之强，攻坚之利，陷入风神营中仍像电锯卡进了岩石，就算切得动进展也是极度缓慢。而且渐有死伤。
“风神营果然有一套呀！”楚江仍趴在积雪中，阿尔法球根之瞳在山壁山脚来回扫视，最后才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五百号，看来风神营只到了一半。倒也是，若这些护军马队都过来了，李随风可就成了光杆大团长了，那也太丢份儿了。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李随风还不足够光棍呀。若是一千人的风神营都下来，这鳅鱼谷恐怕真就要易手了。”
“咦？”他的视线定在战场中央，就见两根呈现十字的红蓝交叉武器闪亮起来。接着一点赤芒飞出，直向冲在最前头的夏杰飞去。
“不周山的杂碎，都他妈的给老子留在这里吧！”李随亦冷笑大步上前。
夏杰正杀得天昏地暗，就见一点赤芒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飞来。而且好像是盯住了自己，随着自己位置的变幻还能调整方向。
危险！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滚身欲闪。右手砍刀看也不看就向那点赤芒扫去。
他滚得快，刀砍得也快。却没看到那点赤芒以肉眼难见的高速突然绕开刀锋，眨眼间就到了他的眼前。
见鬼了！
夏杰傻掉，眼见一张透明光网在额头寸许处绽开，向自己迎头罩下。
从没有见过这种攻击方式，拉气成丝的攻击方式也被称为刀罡，攻击力不用想也是极恐怖的。正在他闭目待死时护颈突然被一只大手扯住，蛮横地将他硬向后拉了一米多远。
“哧！”
好像冰水撒上烧红的钢铁所发出的声音，夏杰的甲胄前方顿时粉碎。身上瞬间就被切出上百道伤口。所幸并不太深，上药及时还要不了命。
“回去自己上药吧！”楚江扶好夏杰，目光却落在李随亦的身上。没想到这厮复活了竟然直接跑到这里来。真是冤家路窄呀。若非自己拉扯及时，恐怕夏杰早被切碎了。
“大师兄，你太够哥们意思了！”夏杰一身的伤，眼泪汪汪道。
“别费话了。”楚江甩手就把他丢过人群，流星一样落到了后面的树林子里。
“楚江？这次我看你怎么死的！”李随亦恨得牙根痒痒，两根钢鞭各充满冰火斗气就要再发出一记暗月网罡。
楚江哪会让他如愿。恰好身旁某个风神营士兵挥刀砍来，他顺手就将那士兵的手腕抓住，甩手砸向李随亦。
这一系列动作电光火石间就告完成，李随亦无奈扭身闪过，再要发大招时却哪里还见楚江的影子！
左侧忽然惨叫连连，他连忙转头。就见那里本来密集的风神营将士惨叫着退散开来。楚江不知何时闪到了那里，两手各抓着一人的脚脖子当成人锤抡起，几秒钟就放倒了十来号人。
在李随亦看到他的一刻，两个人锤又飞砸了过来。
“靠！”李随亦破口大骂，弹身再闪。直到此刻他才想到李随风所说的：大招虽猛，基础攻法亦不能落下的意思。
自己一味地想发大招必有准备时间，而楚江又哪会如他所愿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他去打？当然，近身格斗术对他来说也非陌生，只是对上楚江这天下第一凶神实在没有信心。这也可能是对暗月网罡产生了依赖，一旦这一招不奏效他就会有些无所适从了。
楚江那边似乎早将这李随亦完全忘掉了。不知何时又捏了两个人锤抡来抡去。风神营将士被他砸得死去活来，灰头土脸难过得直想自杀了帐。好一阵才集合起几组人来专门应付他。这些人倒也精明，只以斗气斩隔空乱刷且战且退，让楚江每砸倒他们一人身上也要挂上几处花。
好在挂尾狼们见大师兄下了战场慢慢也凑了过来。便以他为箭头四处乱冲，帮他翼护着两侧。
没了两侧敌人威胁，楚江砸得好不快乐。全身多次被斗气斩刷中，只是这些人的斗气强度还不够格重伤到他。
风神营中本就没有大将，所有人的能力都差不多。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被他一人将这四五百人都结果了也非不可能。那只需看是他先伤得动不了，还是这四五百人先被打光了。
当然，风神营在此刻还是有一员大将的，那就是李随亦。
李随亦傻傻盯着楚江砍杀自己的人，许久后才意识到自己该干点儿什么了。就算大招在乱军之中不便施放，自己就算和那些普通士兵一样刷刷斗气斩也是好的吗！想来自己天下前五十的实力，刷出去的攻击绝对够楚江喝一壶的。若是楚江没发现自己隐在乱军中发出去的攻击，没准还真得吃个闷亏呢。
如此想着他便悄悄从后面向风神营阵中潜去，走了十几步扭头还想再关注一下楚江打到哪里了。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就见那里只有几队挂尾狼正和风神营将士死磕，哪里还有楚江的影子。
“你踮记我，我又怎么会忘了你？”楚江的身音在旁边阴恻恻响起。
李随亦大惊之下顿时明白过来。楚江对他的攻击还是十分忌讳的。虽然一直在前面冲杀，但一部分精力应该仍放在他的身上。见他放弃了稳守发大招的想法，便闪电般欺近，打的就是在他发大招之前一击功成的主意。
顾不上转头，他大喝一声回鞭猛抽。这一鞭挟怒而发斗气火焰腾腾，力道不凡。
“呯”！
闷响声中，鞭子便进入楚江手中，紧接着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弯折，无与伦比的巨力迫得李随亦单膝点地才稳住身形。
这一刻危险至极，一个犹豫便生死立判。李随亦再吼一声猛然伏地，右足抡起一团斗气火焰踢向楚江的脚踝。
楚江仍捏着钢鞭不放，硬碰硬地出脚迎上。
两足相撞，李随亦痛哼一声。咬牙沉膝返身撞向楚江怀中，两肘挂风，疾点楚江跨下。
楚江哪会让他撞着，俯身上肘，又对撞一记。这一记撞得狠了，李随亦斗气勃发也顶不住，被撞得肩头晃了两晃失去平衡。
高手过招顷刻可判生死，楚江必杀的膝撞紧跟着到来。
“死吧！”李随亦没有将死的恐慌，反倒兴奋的眼睛发亮。身子扭成麻花般的角度，左手鞭竟在不可能地情况下和右手鞭搭在一起。两鞭一红一蓝，斗气光芒瞬间闪亮。
楚江可不想被这杀招再弄伤一次，膝盖撞在李随亦胸腹处的同时撒开右手。
李随亦吃这一撞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人还在空中暗月网罡终于发了出来。
一点赤芒苍蝇般飘动，飞出S型轨迹电闪般向疾退的楚江射来。
两者一退一逐快若流星坠地。楚江还没来得及退出多远，赤芒已经追到了他额前一寸处，再度爆散成网迎头罩下。
“就知道会这样！”楚江咧嘴而笑，在不可能的情况下速度又爆增两分，生生再退半米。就在网罡罩头的杀那，一柄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捡来的重盾挡在面前。
“哧！”
盾碎千百块，楚江这才长舒口气。扫了一眼护手上浅浅的几道切痕，被追打这么远距离的他心情大坏。恨恨瞪眼大步上前，很快又冲到了挂尾狼前头，风神营将士成了他此时的出气桶。
当不周山中央军死士所剩不足百人，挂尾狼还余五十来人时风神营终于被打得残掉。仅剩的七八十人发一声喊四面突围，再也没了组织。
王弘毅在前方顶得似乎略有余力，让胡田成带着七百多人适时回救，正赶上绞杀余孽之战。
楚江没啥心情追那些残军，自顾上药疗伤。
“楚大团长，让我来吧！”胡田成怪异地看了眼夏杰，忙手忙脚抢过伤药帮助楚江涂抹。若非楚江带来的人够生猛，王弘毅部可能刚才就被内外夹攻下灭掉了。他对楚江那是又敬又畏。
包得像木乃伊般的夏杰黑着脸跟在楚江身后一言不发，全无为自己大师兄涂伤药的觉悟。尽管大师兄刚刚救了他一命，那也不能扔铁饼一样扔他呀。大师兄那啥力气，害得他飞了几十上百米，掉下去时脑袋正抢在一截树桩上，鼻骨严重骨折。
他突然想起，西秦斩首那次。也是这般情景，幸运的是上次直接被摔死了。
“咦？怎么那边着火了吗？”某个挂尾狼丝毫没意识到夏杰的不爽，左顾右昐间好奇地指着山谷深处说道。
第二十章 暗河
“怎么会着火？”楚江闪目去看，这才松下口气。冬季天干物燥，若真能燃起火头虽不至于对王弘毅部守军造成太大影响，但少不了灰头土脸。所幸林中升腾起来的并非烟气，而是浓雾。
“不是着火而是起了雾。这山谷到深液都会起雾，天亮就退去了。”胡田成从旁解释。
不过这些浓雾也并非全无用处。所剩不多的风神营残军本已被关门打狗，见到浓雾当然一头就扎了进去。再加上林木颇为密集，隐藏其中可是极安稳的。
任这些残军藏在林雾中总是个隐患。胡田成带着七百多人配合楚江部来回扫荡，一个小时后才勉强将风神营残部绞杀干净。
此时，谷口的控制权大战也已进入僵持期。李随风固然下了极大决心要在今晚破口，但有些时候不是你决心大就成的。山谷就那么窄，王弘毅部又在优势地形下严阵以待，灭风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与其说是英勇，不如说是飞蛾扑火了。
想要干掉王弘毅部一个人，灭风军队少说也要挂掉十几二十个。也不知王弘毅怎么发现的这处谷地，实在是恶心至极的地区。
“谢谢楚兄了！”王弘毅从前线退下，大笑说道。
“王兄客气！”楚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李随风的肺子恐怕都气炸了。我要是他现在窝火的都想自杀了。”
就好像仙鹤吃蚌，空有一身的力量，但嘴就是插不进去你能怎么办？
王弘毅眼圈乌黑眼睛通红，但心情也是大好。笑道：“就是这样。我王弘毅今番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把他李随风恶心到脑袋发炸。”
“这雾有些古怪。”夏杰身旁之人低声自语。
夏杰正把自己往重型木乃衣缠裹，闻言兀自不理。
“有什么古怪的？”楚江问道。
“呃……没有！”那人吓了一跳。没想到隔着二十多米又有浓雾树木也会被听到。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楚江向王弘毅笑了笑，扭身走了过去。
“我觉得应该有一点儿问题。”那人嗫嚅着说道。
离得近了才见此人头盔也无，露出短短头发的脑袋。眼睛很大，只是眼袋挺明显。显得生活不大规律，长得不帅，水平分也普通。总之就是一览无遗的那种人。
也怪不得他不敢自信着大声言语，原来连个小队长都不是。只是个普通士兵，若非这次跟了死士大队暂时追随楚江，恐怕远远看到大团长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