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想也别想。拿出来被这寒冷一冻那种低级的魔法锅肯定就成粉尘了。”
楚江只是随口说说，并未再说什么。两人都沉默下来。过了几分钟，楚江运足了气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和屁股已经被结结实实冻在冰层上了。
他以双手撑住冰层，努力想要站起来。但在此时，薄薄的一层冰已经能够给他造成相当大的困难。
“要起来？”那人问道。
“嗯。可惜新手衣和皮肤与冰层冻在一起了。”楚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仍是用力向上挣脱。
“嗞嗞”声中，他的屁股首先离开了冰层。新手衣被撕裂，几道布条永远留在了冰面上。
“沿路的尸体你也都看过了吧，貌似来这里的魔族数量并不少。堕落魔族并非第一个，恐怕也不是最后一个。”那人喃喃说道。
楚江正和冰冻较劲，只是像征性地“嗯”了一声。屁股离开冰层后，他扭转身，先挣开一条腿的冰冻，再以这条腿的膝盖为支点挣脱另一条腿的冰冻。折腾到后来，两个膝盖又被冻住，好不苦恼。
“那些魔族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拯救大魔神都瑞尔的吗？”那人似在问自己，声音很低。
楚江又开始攒力气，闻言沉默片刻道：“应该是贪婪吧。无论是救出都瑞尔还是获得法圣遗藏，对于谁都是莫大的利益。”
“贪婪是原罪。”那人笑道。“那你是为了什么而拼命向前呢？”
楚江愣住片刻。这个问题倒还没想过。若是真的有幸获得了紫漆银晶甲，自己又能拿来干什么？送给高平？那厮显然是不会要的。貌似拿去卖掉才是更好的选择，那自己也落入与那些被冻死的魔族一样的贪婪中了，这想起来让人好不郁闷。
“若只是为了贪婪，你还准备再向前走，去拼命吗？”那人问道。
楚江犹豫了一下，道：“贪婪是原罪，也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走到了这里，总是要去看看的。”
他这样说着，却并没有说服自己。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毕竟是玩家，不止有贪婪吧。还在探索，求知的内容在里面。未知……总是吸引人的。”
“你是个喜欢挑战的男人！”那人笑道。
“对对……你形容得太精确啦！”楚江哈哈大笑，脸显得特大。
那人也笑了起来。
楚江停住笑意，狐疑道：“你怎么还没挂掉？”
“想我早死？”那人笑着问。
“那倒不是。只是我现在的水平分都降到四十多了，来阵冷风应该就会挂掉了。你的水平分肯定不如我，来到这里没被冻死已经是奇迹，冻结在冰面上如此之久还不死就有些诡异了。我看你水平分一直在10点和11点之间上上下下，这是怎么回事呀？”楚江跪在地上直挠头。
那人呵呵傻笑了一会儿，颇为无奈道：“事实上我能走到这里确实是奇迹了。按理说早该被冻死。只是我暂时还没搞到单体攻击强大的秘术，因此就给自己弄了许多快速回复斗气的装备。因为斗气回复的快，在水平分较低时尤其明显，所以可以撑到现在都不挂掉。但这也是时间问题吧，结竟冰冻是无所不在，无穷无尽的。而我的斗气回复终会有个极限。”
楚江不再多言，闷哼一声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却因为双脚被冻结在冰面上危而不倒。拔起脚，他转身欲走。
“你这样肯定走不到终点的。”那人在他身后道。
“试试吧。尽人事，接下来就得听天命了。”楚江说得很低沉，却有几分豁达在其中。数十高手穿过狼人和吸血鬼的重重防线，而今只有自己还有前进之力。若是真的什么也没得到，这次瑞尔布鲁斯峰之行无疑是失败中的失败。
在这冻气密布的所在，挂掉只能回城复活。那自己一身的装备，包括野蛮人王的几件和两把重锯，还有空间戒指都会留在这里。损失不可谓不大。
后退当然可以，只是楚江清楚那样自己绝不会甘心的。或许杨遥的选择是明智，但这并不能否认他此刻一心向前的决绝。没有对错，每个人需要对得起的只有自己的本心罢了！
“或许我可以帮你！”那人在他身后悠悠说道。
“你？”楚江转过身，十分的怀疑。
“是呀！”那人低吼一声，抬起了机械般的右臂，指着楚江道：“我有两大秘术傍身。第一个是群攻性的，第二个却是辅助性的。这个辅助性的秘术无法对自己施展，但对你来说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说说看！”楚江以手支住大腿，俯身问道。
“这秘术名叫流火缠绵。我可以用火系斗气为别人加持上一层护盾。对各系的魔抗都不错，冰抗则尤其的高，正适合此时的情景。”那人道。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助的吗？”楚江问。
“所谓法圣遗藏指的就是塔拉西亚大魔法师死在这里时身上来不及拿走的装备。想来应该包括名法杖涡流水晶，和紫漆银晶甲了。若是因为我给你加持的流火缠绵而让你有幸拿到了这两样东西。可不可以将涡流水晶分润？”那人犹豫着说道。
“没问题。我若仅拿到涡流水晶也会给你的。只是要到哪里去找你？”楚江问。
涡流水晶虽然是少见的法杖，但价值和漆甲根本完全不能比较。两者的区别在于，一个损坏了还可以找到相似或更强的代替品。而另一个则是唯一的，而且除了本身的实用价值外还有收藏价值的好东西。这和自己所拥有的野蛮人王护手、战靴相似。
“我到时去找你吧。楚江大团长在北方还是满好找的吧。”那人笑道。
“自然。你可以去西秦，或者就在喀山都能……”
楚江话没有说完那人已经伸指点出。
一点金芒从那人指尖射出，正中楚江的眉心。
金星爆散，化为无数光点围着楚江旋转不休。冻气竟奇迹般地被逼退，一股久违的暖意冲上心头。
楚江舒服地打个呵欠，好像大梦方醒一般的精力充沛。
“好技能呀！”他出言赞道，低头却发现那人早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
放出这个秘术绝非10几点水平分可以做到的。这人想来是用出了自己还拥有的所有斗气，才能将这个秘术施放的如此强大和完美。但本身没了斗气抵消寒气，几乎在倾刻间就被冻成了冰雕。
“为了一个涡流水晶？挺不值的。不过我会帮你搞到的！”楚江自言自语着站直了身子，刚要转身却又顿住。皱起眉，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忽略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再次俯下身，他在那人的脸上摸索了片刻。右手又在他的下巴上顿了顿才再次直起腰身。原地发了会呆，明白时间不可浪费，他转身又踏上了征途。
第二十八章 脱身
流火缠绵秘术比想像中要强得太多太多。竟然能堪堪抵抗住寒气的入体，而且韧性十足。
暂时没有了寒气危逼，楚江的水平分像坐了火箭一样向上拔升。转眼又提高到了八千多。体力全面恢复，本身的状态从上了瑞尔布鲁斯主峰后就没有这样好过。
随着能力的恢复，他的自信心也重新拾起。明白没有时间浪费，他双足在地上一顿就纵出了五十米开外！
流火缠绵在这样的高速运动中和冻气进行着紧张地交锋，耳中时时能够听到火系斗气湮灭产生的爆鸣声。他的速度快，寒气就更烈，但流火缠绵的韧性反倒更强。
楚江霍然明白，流火缠绵抵抗寒气是绝对的。也就是说，自己根本不用担心这流火缠绵会抵受不住寒气而一点点被侵蚀掉。如果其抵受不住，就会呈现整体性的崩溃。
换句话说，流火缠绵是一种与时效有关的秘术，而自己，需要更快！
寂静而黑暗的冻气团中，不计其数的尸身永远沉睡。他们不知岁月，也无关尘世。
一声声蹬破冰层的炸响在这孤寂中不停地回转，却让寂静更寂静，寂寞更寂寞。
每一纵都是五十米开外，双脚落地时冰层会像莲花一样炸散，人过，只余一处凹坑。
楚江大猿猴早收了负担沉重的钢晶双锯，一身新手衣完全是轻装上阵。也不知冲了多久，身体外面点点流火缠绵突然在宛如丝稠破裂的声响中消散于无形。
但，集中了两大高手的努力，他已经到了终点。
黑暗消失。他在刹那间只觉得光明来得太过突然。自己好像从地底一跃飞到了太阳上——冰冷的太阳！
周围更冷，他的水平分正以每秒数百的速度下降。
突然的强光迫使他闭上了左眼。右眼隐藏在阿尔法球根之瞳下以极快的速度左右扫视。周围的景像一览无遗。
前方，是一道四十多米宽的深沟，有着深深的人工痕迹，更像是某个大能力者愤然一击的遗迹。迅急到超出想像的狂风从沟的一端吹出，又向另一端流走。这风是可以用眼睛看到的，那深蓝的色泽像征着极度的低温。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跃入其中就会在一秒之内被冻成一砣坚冰，死的不能再死！
沟的另一端，极遥远处。一团白光太阳般闪耀。那应该就是光源，或许就是大魔神都瑞尔被封印的所在。若这个假设成立，那法圣遗藏理论上就应该在那团白光之中了。
自己绝不可能到达那里！
楚江飞跃到风沟之上时如此作想。一秒之内，他看到了太多太多，也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终点应该就是此处。看来，任务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至少在他的水平分翻倍之前，是不可能有机会完成的了！
“带……我……走！”风沟的另一边，一尊冰雕似乎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说完这句话时，竟然还奇迹般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我靠靠！我咋没看到他捏！也是没办法，对面的白太阳太拉风啦！
楚江大骂，因为那冰雕看似简单的一步，却正好卡住了他的落点。若是不出意外，他飞跃过风沟之后将正撞在那冰雕上，然后以自己现在不足一千的水平分，和几乎僵死的肌肉，绝对会直接反弹到风沟里。
对，这个判断确凿无比。
在他和冰雕相撞的二分之一秒内，他终于看到了冰雕手中紧抓的一颗银色球体，还有一把通体晶莹闪烁的法杖！
我靠靠靠，在你这里！
楚江咬牙，突然瞪眼大吼：“我带你走！你抓稳了那两样东西！”
喊完这些他已经撞上了那个冰雕。冰雕脚下被冻得结结实实处虽然被撞开，但凭借着本身的重量竟然没有被撞退。但这冰雕的两个手臂却动了。抓紧那两件宝物之时，拿出超乎想像的速度抱住了楚江的腰。
他的手臂太僵硬，或者说是夹住楚江的腰身更为恰当。
“靠TMD，拼了！”
楚江大骂一声，只踩住三分之一沟岸石壁的脚再稳不住平衡，又吃那冰雕前倾拥抱的一压，毫无悬念地仰头向冰沟中栽去。不知何时套上了野蛮人王的护手，而一双木板样的钢晶拆锁沟锯也不知何时被他抄了出来，迎面挡在前头，成了临时的挡风牌。
这两把钩锯立下大功，温度极底且速度超快的寒风被钩锯挡住，好像裹着帆页般，将一人一冰雕吹拂着追随风流滚滚向前。
十秒钟，仅仅只有十秒钟。楚江感觉自己被吹出了数千米远。两把在此时的马刺多尼亚可以说价值连城，无坚不摧的钩锯上传来“卡卡”颤响。
早被冻得麻木的楚江没办法想太多东西，听到这个声音时他脑中只蹦出两个字：
“要坏！”
下一个十秒后，钢晶拆锁钩锯在极底的低温的寒风下玻璃一样破碎四散。
仰头盯着自己的水平分……
“八百！”
“五百！”
“二百！”
“五十……”
死亡降临前的最后一秒，楚江在心底大骂了自己一句：“白痴！”
猛侧身，那尊倒霉的冰雕被他挡在了身前……
……
意识并没有失去。楚江清楚地知道有了挡箭牌的自己同样是十成死了九成九。但仅余二十不到的水平分下降速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减慢了。
到了10点时已经慢到不像话。
到了5点时竟然停住了。
风也不那么猛烈。被个冰雕夹住，又戴了野蛮人王护手的他何其沉重。自然是从狂风中跌落，结结实实摔到了沟底的冰面上。冰雕很不幸地又充当了一把肉垫，竟然还挺软的。
风并没有停，只是小了些。而且冰面还是呈现斜向下的坡度。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完全停不下来，又一路被吹动，只能滚落。
不停地滚啊滚，直到楚江感觉自己快成土豆的时候这种滚动才完全停止。眼前光明万丈，太阳正白菊花一样凄冷地绽放。
“又看到天了！”
满足感爬上楚江的脸蛋。接着，身体翻转，他看到了下面的情景。
“我……靠！”
他只能大骂，因为下面什么也没有。而且直到几千米后仍然什么也没有！自己根本就是从一处崖洞里掉出来的，这样摔下去十成十得化为肉饼。
就算他从小到大的运气都攒到现在，掉下去没摔死……没记错的话下面应该是狼人大营呀！以现在的水平分和战斗力……还是个死呀！
下坠时，楚江准备想很多很多东西，就像有些富翁挂掉前写回忆录那样回忆一下自己跟游戏有关的日子。第一次死亡呀，也不知牧之圣斯嘉丽会不会很惊讶地和自己说：“你是谁呀，第一次死呗？我说我咋和你的灵魂不熟呢！”
“傻啦！”
高速下坠中，旁边突然传来的喝声将他写个开头的回记录打断。
冰雕伸出一条毛手来，猛在身旁的冰壁上抓了一把。
“哧啦”，这一把像捏在豆腐上，很干脆地抓下一块冰来。
这一抓虽然没能止住两人的下落，却成功地避免了因为山风的原因而和冰壁拉远距离。
过了一秒，毛手又是一抓。只是这次是两只毛手。
楚江也反应过来，三十六拜都拜了，自己死在这一哆嗦引起的甲流上就太不值了。和身边人的毛手一人抓一下冰壁，竟然暂时保持住下落的速度不至于更快。
但这个速度仍然足够将两个人摔死！
想及此楚江不由得有些气馁。身边人大抵也是这个想法。而且两人抓来抓去，手指都快弄折了，眼见这样抓也维持不下去了。
“唉！”两人同时叹了口长气。
就在以为必死之时，旁边一条巨大的蛇尾突然卷来，干脆利落地将两人卷住。肥厚的肉脂抵挡住了下落的冲力，而这蛇尾力量也是奇大。只是向下坠落了十几米就堪堪停住。待稳定了，就开始一点点向上拉动两人，目标竟是冰壁旁边的一处缓坡。
“活了？”楚江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廉鸠的小脑袋就在此时从冰壁旁边露了出来，笑眯眯道：“我当是谁呢，从上面就开始‘吱吱啦啦’不停地挠墙，原来是大团长呀！你不久前把我当球一样扔得挺爽呗！”
“廉鸠？”楚江更喜，尤其是在此行大丰收的前提下。想到大丰收，他突然意识到还有个家伙在前面很暧昧地抱着自己呢。这厮竟然比自己还牛叉，超乎想像地在那种极冻之下走得比自己还远，而且还拿到了法圣遗藏中最主要的两件，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一会儿分脏的时候……
“那么，现在，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那头狼人为啥要一直抱着你呢？”廉鸠仍是笑眯眯地说道。
“狼人？”
楚江大惊，回忆起那条毛手果然有古怪。
搬住肩膀上的脑袋移到眼前，果然是一个长嘴獠牙的狼头。眼睛很小，干瘦干瘦，最古怪的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