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葱盯着还留在屏幕上的两个大字——
节哀……
……
丫又开始思索了,丫就想:薯片怎么了?薯片怎么就这么让他们悲哀了?
丫想不通啊……
……
空荡荡的赌场包房里,突然就只剩下荷西和言小葱两个人。本来是很熟悉的兄弟,可此刻却突然无话了,连言小葱那一公尺粗的神经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今日的荷西哥哥是不同的。
可每当两人目光相接时,他的眼中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光芒,他说:
'小葱,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见面的时候,彼此都会是什么样子?'
言小葱想象无能,就没心没肺的说:
'枫临啊,小破孩一个,漠北是个私企老板,逆风扬剑是金融白领一只,至于你——'
她的目光把荷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么温和的脾气,即使在现实世界,也一定是个能够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如沐春风般的人吧,言小葱想到这里,就笑嘻嘻的说:
'我猜你应该是个医生或者教师?'
荷西却只是浅笑,拍着她的头说:
'会让你大吃一惊的——我们见面的时候。'
大吃一惊?难道是一袋巨型薯片?言小葱这么想着,冰城荷西却已经拉她出门。
荷西说游戏玩到这个时候,PK升级其实早都没什么意义了,其实静下心来好好看看游戏里的山水美景也很不错。
冰城荷西驮着言小葱走在皇城如画的风景里,清风夹着淡淡的花草香扑面而来,耳边虫鸣鸟叫溪水淙淙,言小葱便真的放松下来,开始在脑海里一点点慢慢梳理那些纠结凌乱的思绪。
言小葱说:
'荷西哥哥,你说,网络里真的有爱情么?'
66、诱惑,是个爷们 。。。
彼时荷西正看着远方如墨的群山,便在她耳边淡淡的回道:'也许吧,至少我信。'
'那诱惑呢?为什么他会和兔子分手?'
言小葱着实不解。
她依然记得自己初见兔子的时候,那时诱惑为了给兔子报仇,不惜拉着自己的一个家族和燕国的一个帮会,费尽心机的要砸碎她的婚车爆掉一剑的装备。
那时还依稀听说了诱惑和兔子两个人因为国家不同而被迫离婚,可一国的距离却仿佛成了两人之间一种更为浪漫承诺。
他们的感情日久弥坚,十国艳羡。
在言小葱的心里,不管诱惑是否是一个讨厌的人,至少他与兔子的感情是让她羡慕不已的。
可是怎么连这样的爱情也会变质?!难道所谓的‘永远’、所谓的‘真爱’真的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觉?!
她与一剑的爱情会消失,诱惑和兔子的幸福会反目,甚至连她留给飘雪的那个所谓的完美的结局究其本质也不过是一句谎言。
原来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所有的爱情都是一纸谎言么?
言小葱忽然有点伤感,她沉默着,感到荷西轻拍她的头,声音温润:
'……不仅被爱是一种幸福,其实能够勇敢的去爱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两个人分开的原因有很多种,可是无论哪一条都不能否定——爱情——至少再彼时彼刻,是真的。'
言小葱转头看见荷西眼中的光芒,可是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回忆起的却是三天前诱惑一颗心捂着喷血的左眼冲她凄恻狂笑的样子——
当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付出爱,可用尽全力也不能阻止爱人离去的时候,他会有多痛苦呢?
荷西也许不懂,不过她知道——被喜欢的人抛弃——真的很痛。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终于赶上了24点之前写完……
于是狗血什么的,会越来越猛烈地,童鞋们准备好塑料大盆遮风挡雨吧。。。
67
67、借个肩膀用用 。。。
告别了荷西,言小葱索性弃了传送师,放开缰绳沿着皇城通往宋国的官道缓步慢行。
游戏里已近黄昏,眼前一片苍林萧瑟,天边的晚霞赤红如烈焰灼烧,晚风清凉若薄纱拂面,言小葱正眯了眼神游太虚,猛然耳畔传来一阵马蹄凌乱、刀剑相克之声,她忙收紧了缰绳抬首遥望,却见了不远处三四个紫装大号正围成一圈朝一个红袍狂战狠砸大招,人群正中一片电火之光剧烈闪烁刺人耳目。
外圈的四个人衣角上都绣着燕的白虎徽记,装备牛叉又出手沉重,却不知是什么人得罪了他们,竟被四个紫装大号围殴?
言小葱还在怔忡,人群正中却猛然爆出一道烈焰,红彤彤的火球仿佛是爆裂的岩浆,带着开山裂石的轰鸣从四人中心爆裂开来。
眼前一片红光刺目,瞬间明亮瞬间晦暗,白光褪去,言小葱才终于看清那人群中央提刀勒马的魁梧男子——一身红袍银凯,满身的血渍伤痕,却惟独一双赤红阴霾的双眼透出野兽一般的杀气——
诱惑一颗心?
围困他的四个燕国玩家瞬间已烈焰烤成黑炭,佝偻着倒在马蹄边,又纷纷化成白光消散眼前。
诱惑一颗心却也不恋战,见白光散去,便反手提刀,一勒马缰,强壮的黑马扬蹄嘶鸣,便要调转马头扬尘而去,却猛然瞥见树荫下驻足静立的粉衣身影。
刚刚只顾了杀敌,却不想林中还有埋伏?诱惑一颗心握刀的手微微一紧,本能的生出杀意。
诱惑一颗心的职业是狂战,视野范围比言小葱的弓箭手略短,故而言小葱先辨别出了他,可诱惑还要再朝她走近几步方才能看清来人。
杀场多变,自然不容片刻迟疑,诱惑一颗心也不犹疑,便果决开冲锋直奔林中黑影,黑刀黑马带起一阵白色旋风狠狠朝着言小葱撞去,诱惑一颗心左手勒马右手挥刀,周身的赤色杀气霸气逼人,凌厉的刀气眨眼便直奔言小葱的咽喉划去……
杀气突袭,言小葱本能的一点闪避防御,瞬间生抗掉诱惑的首轮攻击,下一秒亦不须思索的左手弯弓右手搭箭,虽近在咫尺,锋锐的白翎羽箭却依旧蓄力不减,电光火石间以便狠狠戳在诱惑的心口之上。
冰冷的杀气刺破肌肤,寒意凌烈,霎时间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猛然推进的刀锋羽箭却同时顿在半途。
只是那惊鸿一瞥的对视,却让彼此同时在对方的眼里见了相似的茫然。
——这一场架,终究为何而战?
言小葱不知道,诱惑一颗心也不明白,近在咫尺的对视却只让两个人在对方身上见到相似的狼狈、一般的失意……
相对无言,唯有尴尬苦笑。
(炫)经(书)历(网)了彻骨的爱恨,那一刻,往日那些所谓的江湖恩怨,忽然也变得如这晚风一样淡得难以寻见……
诱惑悻悻然放开压住言小葱咽喉的大刀,言小葱也顺势收回羽箭。晚风清冷,远山如黛,红霞染透了层林,风声萧瑟了群山,凄冷的山顶两人相对而立,转而便同是摇头淡笑。
言小葱说:'……为什么呢?竟然连你和兔子也会分开,难道在这个游戏里真的不可能存在感情么?'
诱惑默然无语。
言小葱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却轻易掀开他心口的那些鲜血淋漓,脑海里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回荡起这半个月来的腥风血雨亡命江湖,却忽然觉得那些怒极恨极、痴癫疯狂此刻看来却都像是一场空梦,悠远的让他连最初的理由也模糊起来。
诱惑静静地看着夕阳,晚风扬起他的红色战袍,漆黑的长发湮埋了双眸,魁伟的身影脱去了往日的春风得意骄傲跋扈,此刻竟能透出一种凄凉与伤感。
言小葱看着这个疲惫萧索的背影,脑袋瓜子里忍不住闪现的却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混球。
仍记得在中立采集区她一箭爆掉兔子姑娘的时候丫那副杀人的表情,记得她婚礼那时候,这个兔崽子在最后一个红娘NPC附近设下埋伏时那副小人得志的奸诈嘴脸,记得她在海岛那里爆掉诱惑的一把极品匕首的时,兔崽子眼睛里对她恨之入骨的杀意……
言小葱此时想到这些,竟忍不住呵呵傻笑。
她忽然想,那个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想把这个混球那张欠扁的脸踢歪啊,如今丫四面楚歌混得如此狼狈,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把这厮折磨得生不如死死去活来啊……
可是……可是现在看着这厮这么消沉颓废的德行——她却下不去手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曾经那么憎恶讨厌的一个人,此刻却这么简单的就坐在一起一笑泯恩仇了?
——难道真如他人所说:在这个游戏里,无论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都终究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的游戏?
她苦思冥想不得结果。
诱惑拿出来腰间的酒葫芦只自顾自喝闷酒,偶尔低声嘟哝一句,却是在自言自语他与兔子的那些伤心过往。
这段时间他一意孤行的拖着整个家族跟燕国一国死扛,整个家族早拖得筋疲力尽,只是一帮兄弟都是从小号一起摸爬滚打走过来的,无论境况多么艰难也不会与他说出那个‘退’字罢了。
只是他早知道——即使无人说起,他也早该清醒了。
这种没有胜算没有意义的战斗,即使打赢了,从前那个只会围着他吵吵闹闹天真无邪的傻瓜兔子也回不来了……
这样声嘶力竭的死撑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言小葱拿过他手里的酒壶,一扬脖子便也狠狠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烧的心口一阵通畅,她眯着眼睛看着夕阳,喃喃的说:
'为什么要相爱呢?如果游戏就只是游戏,只练级、PK,只带着一群好兄弟喝酒吃肉快意江湖……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不会难过不会痛得连登陆游戏的勇气也没有了呢……'
……
'……其实……我只是想要一场爱情,而已。'
言小葱仿佛听见诱惑一颗心这样回答她。
酒壶忽然又被他拿走,丫感到手掌和心口都空荡荡的难受,想要再喝些酒浇息心里的窒闷,转头,恰逢一阵夜风轻拂,扬起诱惑额前的黑发,便被他眼里黑洞洞的痛楚悲伤撞得一塌糊涂,然后言小葱就怒了,她说:
'丫的一个爷们儿装什么文艺,真M恶心人!'
然后丫就冲着诱惑的背后一毒掌拍过去,差点没把这厮推下山崖,却在这厮慌忙收惊,踉踉跄跄站稳之前,丫忽然握住了他悬空的手掌,说:
'丫丫的,姐借你个肩膀,要M哭就快点。'
诱惑无语。
言小葱等了半天,这厮还在伪装雕塑,言小葱的脾气已经涨到崩溃边缘,丫只得深呼吸运气告诉自己说:兔崽子现在心灵受伤,她得爱护祖国幼苗,于是丫就咬牙压下怒火,说得十分勉为其难:
'大不了咱们从前的那些恩怨就一笔勾销,老子原谅你了,漠北他们以后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诱惑依旧没动,只是僵硬着脖子肃立在言小葱身边,静默着,很久很久,把言小葱等得彻底不耐烦了,便一拍他的后背吼道:
'说了借你肩膀,你M快点!'
诱惑一颗心被她拍得一口老血喷出三丈,一个趔趄就撞言小葱怀里了,完了这厮被言小葱握住的手掌才终于缓缓收拢,握紧。
丫趴在言小葱的肩头,吭吭哧哧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模模糊糊的似乎说:
'……太温暖……我怕我会舍不得放手……'
言小葱感到他厚实的掌心带着微微的粗茧,并非如一剑哥哥那样的十指修长干净,却带着与一剑哥哥不同的炽热温度。
他的左手按在言小葱的背脊上,便把脸深埋在她的颈窝,被言小葱发丝掩盖了他的面孔——
这个并不紧的拥抱,带着他满身的酒气和炽热的体温,仿佛是一只黑熊依偎进一只松树的怀抱,明明很滑稽,那一刻却只让人感到一种难言的温暖。
言小葱感到他炽热的呼吸愈加粗重,很久很久,平静的背脊终露出难以察觉的颤抖,言小葱便听到耳畔低沉的几不可闻的抽泣——
虽然他永远也不会承认,虽然那些抽泣微弱的让人难以察觉,但是言小葱十分确定以及肯定——那天,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真的在她的肩膀上哭过。
晚风压得很低,言小葱承受着诱惑一颗心巨大的体重,背脊笔直的站在山顶。
那是言小葱就忽然想:在那个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的雷雨夜里,她又是多么希望会有人能借给她一个肩膀呢……
于是她就拍着丫的背,说:'兔崽子你丫的运气真好,今天老子善心大发,不然谁M借肩膀给你哭呢?!'
然后丫就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希望兔崽子赶紧哭完,丫丫的脑袋瓜子重的要死,压得她骨头快要散架。
那晚这厮哭了很久,久到言小葱的脖子酸得都快要断掉,丫才终于慢慢恢复理智,乖乖站直了身体,四目相对,却都是尴尬一笑。
兄弟也好仇敌也罢,游戏的世界里本就是打出来的感情。如今既然化干戈为玉帛了,便也是潇洒得不存一丝芥蒂。
诱惑一颗心说下周末《龙湖》的展会就到C市了,神鹰帮在本省一群老兄弟都说好了到时候也凑一起搞个聚会,然后丫转头就问言小葱去不去。
宋之前和燕、楚两国是铁三角盟国,诱惑说到神鹰的那班老兄弟,自然也包括燕国的豪情——以及——兔子在内。
言小葱怎么会不知这厮的心思,丫虽然说起来总是一副跟兔子姑娘彻底决裂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可是心底里头还是想再见她一面的吧……
——其实漠北喊她去展会的时候,她何尝又没有偷偷的想过借此机会再见上一剑哥哥一次呢,即使只是在茫茫人海中偷偷瞄上一眼,也好啊……
两人东拉西扯的说着闲话,谁也不想戳破彼此的那一点小心思,谈得累了,便索性幕天席地躺在山顶的草场上,看漫天繁星光芒璀璨。
言小葱口里叼着一棵青草,有一句每一句的答着他的话,然后丫就说:
'那个展会……兔子姑娘也会去的吧?'
诱惑沉默不语。
言小葱说:'要不你先准备个感天动地的腹稿,等展会的时候你就死死拖住兔子姑娘的大腿不放手,求她原谅你,求她回到你身边……说不定能感动她,说不定就能破镜重圆,说不定其实兔子也想回到你身边,说不定……'
言小葱喃喃自语,然后忽然发觉原来这些话竟然都是早在她的脑子里盘旋N久的想法,只是在她的脑海里那个主角名字叫做——一贱倾心。
丫越说越觉得鼻腔酸涩,最后只得压低了声音掩饰哭腔,所幸诱惑此刻也陷入自己的沉思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直过了许久才发觉言小葱正与他说话,便低低的回了一句:
'不去了。'
'真的?'言小葱不死心。
'真的。'丫的语调很淡漠。
'真的??'言小葱挑高了声线。
'……嗯。'丫略微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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