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外地来此经商的。”白袍男子说道,“倒是二位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
绿衣公子闻言微微蹙眉:“不要这样跟恩人说话。”说着看向秦云舒,“我叫阿遥,他是我舅舅,我们确实是来王城经商的,今早才到贵宝地。”
“这是我家公子,姓苏。”锦夜自然而然道,“既然是缘分,我家公子今日兴致也好,不如一道吧,柳明湖现在的景色正好。”
“好啊好啊,本公子带你们去烟波楼吃饭吧,我们也最喜欢那儿的菜了。”说着看向锦夜,“是吧。”
阿遥看着这两人,若有所思道:“你们感情真好。”就在云舒和锦夜一愣的时候,又听见他接着说道,“就跟我和舅舅一样。”
两人释然一笑,这孩子好单纯啊,可是单纯的又很敏锐。
于是乎,一行四人前往烟波楼吃饭。果不其然,阿遥吃的很是开心,一张笑脸清澈的又带着一丝腼腆。
“阿遥是做什么生意的,看上去很年轻。”
“嗯,布料。”男子笑道,“我们那里产的布料可好了。”
“是么。”锦夜见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虽然看上去很单纯,但是下意识的会自我保护。
“什么布料。”秦云舒大大咧咧的问道,“我买一些给锦夜做新衣服,她那些衣服我都看腻了。”
阿遥笑笑不知如何回答,听见他舅舅说道:“苏公子对手下的人还真是好,锦夜公子很有福气呢。”
青衣公子闻言,失笑。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这身份是白隐藏了。
酒足饭饱之后,柳明湖畔。锦夜看着前面雀跃的阿遥,悠悠道:“殿下他,从未看过这样的景色吧。”
身边的白衣男子也不吃惊:“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孤锦夜,一眼就能看穿我们的身份。”
锦夜浅浅一笑,意有所指:“殿下的眼睛很好看。”
“原来如此。”
“殿下既然早到了王城,何必要隐瞒身份呢。”锦夜径直说出疑问,看着云舒跟在阿遥身后像个大孩子。
白袍男子闻言宠溺的看着那个绿色的身影,不耐道:“就像公子说的,殿下从未看过这样的风景。天山之上只有终年不化的白雪,春天只有两个月,绿色的也只有苔藓。”说着脚步微微一顿,“我想让他好好的看两天,毕竟递上公文之后就只能安安分分的待在驿馆了。”
锦夜了然:“国师真的很疼殿下。”
“他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亲人。”说着浅浅一笑,“不过能以这样的方式跟西蜀的陛下相遇,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锦夜看着前面的两人:“这就是我们的皇上,不知道有没有让国师失望呢。”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浅浅一笑:“贵国的皇上,很好。”
“国师谬赞了。”锦夜含笑,“既然是缘分,我想有的话现在说要好得多。锦夜不妨直言,国师此次来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公子,明明只比阿遥大不了两岁的样子,那双眼睛却像是能看透一切。这样一个纤细的公子能逼得二皇子出家,四皇子流放,帮无能太子夺得天下。看来是真的了……
“我们是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秦云舒的声音:“小贼哪里跑!”
两人看去,那个倒霉小贼怎么又被他们给碰上了。
锦夜看着云岚的国师追了上去,不禁惋惜:就差一点儿……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皇帝陛下终于亲自抓到了小贼,扭送官府。
府尹大人看见秦云舒的时候差点儿就跪下,好在孤锦夜及时制止,不着痕迹道:“我和我家公子难得出游一趟,就被这小贼搅和了两次。”
府尹大人闻言,也是激灵:“天子脚下,本官一定严惩。”
“严惩什么的怪吓人的,只要秉公办理就好。”说着恍然道,“对了,这小贼还洒了我家公子一脸的石灰,着实……”话还没说完,府尹差点儿吓跪了。
听见那小小贼叫嚣道:“老子不就偷个钱袋么,等老子出去了……”
“来……来人,给本官杖责八十,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听见那小贼喊道:“不就一个钱袋怎么打八十啊,大人……大人!”
“钱袋八十,那把石灰打你八百都是轻的,给我打!”府尹气的脸都绿了。
锦夜笑笑:“有劳大人了,我带我家公子谢过了。”
“公子客气,下官……”
锦夜不语,转身朝云舒走来。
阿遥远远的看着,不禁问道:“那个府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锦夜厉害啊。”云舒笑道,“我们一会儿去哪儿转,你还想看什么。”完全不理会那边的腥风血雨。
“灯市吧,我从未看过灯海。”阿遥说着一脸憧憬的样子。
秦云舒笑道:“好,我们就夜游王城。”说着便拉着阿遥大步离去。
“为何还要瞒着你们的身份。”白衣男子问道。
锦夜浅浅一笑:“你不是想殿下玩的尽兴么,就这样让他们都以为对方是普通人,不是最好么。”
男子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就是传闻中的青衣公子。
☆、第一百七十章 苏衡的野心
一连两天,秦云舒和阿遥都玩的很开心。孤锦夜和国师就跟在后面,像看孩子一样看着他们两人。
只是锦夜没有再问他们此行的目的,这样的问题只能问一次,再问别人会反感,反而破坏了难得的好感。而国师也没有再主动说起。
转眼已经三天,阿遥没有再约云舒,锦夜就知道他们准备递交文书,正式求见皇帝了。
临行前,白衣男子终于告诉锦夜:“我们此次来是想跟西蜀缔结盟约的。”至于为什么,他并没有说。
如此一来,果真是为了结盟而来的了该。
朝夕阁。
紫衣男子倚在榻上,耷拉着脸看着孤锦夜:“你这两天都在外面野什么啊。蹂”
“没什么,陪皇上解闷儿。”眼皮抬也没抬。
廖月撇嘴:“他是小孩子么,还要你陪着玩耍?”
“我也要他陪。”
“你……”廖月知道自己说不过锦夜,转而说道,“听说云岚皇子的车队已经进城了。”
“我不清楚。”青衣公子不加理会,“皇上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
廖月起身走来,伸手抽掉她手里的书卷,微微俯身对上她澄净的眸子:“我才不信,他们递交了面圣的文书了,告诉我说了什么。”
“师兄,锦絮是一介布衣,不好插手朝中事务吧。”锦夜看着他,“况且云舒说了,让我好好陪着师兄,什么都不用操心。”
男子蹙眉:“这么大方?”说着往前凑了凑,“他就不怕我吃了你?”无限暧昧。
青衣公子浅浅一笑,起身道:“所以师兄就安心在府上住着吧,对了,我还特意叫思南陪着你,看我对你多好。”
廖月闻言,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看着她:“先别说这些……把我的穴道解开!”
“这是警告。”女子回眸一笑,“以后离我两尺以外,知道么。”
廖月幽怨的看着她,却见锦夜已经转身出去了。
之后,廖月果真被思南看的死死的。
云岚皇子尉迟遥如期进宫面圣,并且一口气献上了千匹岚锦,相当于云岚国一年的产量。坊间传,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双方就两国风土人情进行了深切友好的交流,对此朝中大臣也是颇为满意。没想到,秦云舒在外交这一块这么有天赋。
对此,面对廖月满含幽怨的疑问,孤锦夜只是淡淡一笑:“云舒本来就是个很亲切的人啊。”
廖月咬牙。
终于,秦云舒跟尉迟遥亲切交流了几日之后,大手一挥,准备给这位小皇子办个宴会,以示友好。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孤锦夜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表情,就看见廖月笑了。
“师兄,口水流出来了。”
男子下意识的摸下巴,然后白了她一眼:“这回可不关我的事,是秦云舒自己想出来的。”
“我知道。”面不改色,果真听见廖月说道:“我要参加。”
“可是你要以什么身份去呢?”
“你师兄啊。”
……
“可是皇上没有要我去呢。”锦夜话音刚落,就见思南跑了进来:“公子,皇上的帖子,让公子后天晚上进宫参加宴会。”
……他是猪啊!锦夜扶额,瞬间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却看见廖月已经飞身站到两丈以外,正看着她笑。
“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这个距离思南也抓不到我吧。”
锦夜微微挑眉:“好,我带你去。”与其任由他来,不如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保险。
紫衣公子闻言妖娆一笑:“小锦对我最好了。”
思南见状担忧的看着锦夜,对方默默的转身,低语道:“看紧他。”
“是。”
夜色浓重。青衣公子微微蹙眉,对面前的人说:“去告诉齐北,明晚廖月会随我进宫。”
不刃应了一声,还是说道:“你这是在冒险,廖月此人诡计多端的很,你不应该相信他说的话。”
“是不能全信。”锦夜看着他,“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自作主张。”
不刃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我知道。”
“去吧。”说着微微蹙眉,男子离开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身走了。
孤锦夜缓缓站起身,觉得而有些眼花,扶着桌子想要站稳,却不经意扫落了桌上的茶杯。
“哐啷”一声,一片狼藉。
有人匆匆进来,看见她吃力的扶着桌子,心里一惊:“怎么了?”说着就扣住了她的脉,“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锦夜抬手看着男子着急的样子,不由得扯了扯唇角:“你可别又哭了,我没事……”
廖月一把抱起她:“我哪有那么爱哭。”说着就喊道,“思南,快叫大夫。思南!”
锦夜伸手拉着他的衣襟:“师兄。”
“你有点气血逆行,先别说话。”廖月把她放到床上,“我真不该让你回来。”
“师兄。”女子固执的抓着他的手,“告诉我,苏衡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男子装傻,“别说话了,我去看思南怎么还不过来。”说完就要起身,却被锦夜静静的攥着衣袖,微微蹙眉看她。
“我想了很久,云岚国没有野心,也没有那个实力,一定是苏衡想要做什么,惊动了他们。”锦夜手心一紧,“告诉我。”
廖月深深蹙眉:“我不能说。”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思南姗姗来迟,见他们这般情景,微微一愣,“公子?”
锦夜定定的看着廖月,一言不发。紫衣公子说道:“小锦气血逆行,快去请大夫。”
思南一惊,连忙要走,却听见孤锦夜吼道:“站住!”
两人都是一愣,从来没有看到她如此生气的样子。
思南喏喏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锦夜看着廖月,她心里清楚,廖月越是死咬不放的事情就越是重要。
不是自己每一次晕倒都能正好被他撞见的。蛇打七寸,很庆幸,廖月的七寸就是自己。
终于紫衣公子一脸的无奈道:“小锦,你是在逼我。”
“我知道。”女子手心紧了紧,一阵眩晕,蓦然松手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冷汗直冒。
“小锦!”廖月大惊,“思南快去叫大夫!”
“可是……”小丫头为难的看着锦夜,她没有点头,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思南都快被急哭了。
廖月见思南不动,锦夜又一直固执,终于颓然坐下,小心翼翼的抱她在怀里,轻声道:“苏衡要这天下。”
心,猛然一怔。
“他吞不下。”女子深深蹙眉,冷汗沿着她白皙的脸庞滑落。
廖月认真的看着她:“只是无法一口吞下,况且他还有我……”微微一顿。
锦夜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紧,终于听见他说,“和你。”
她不要!
下一刻便真的失去了意识。
梦,变得无休无尽。
锦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变得很小,微微蹙眉,很是不解。抬头便看见池塘里一个男子站在一叶扁舟上,对着自己笑。
“丫头过来,今年的莲蓬长的真好。”
巫锦絮浅浅一笑,清晰的知道,这是梦里。却还是扬着笑脸跑了过去:“爹爹。”
“来,爹拉你上船。”
锦絮听话的把手递过去,好奇爹爹的掌心是那么的温暖,跟记忆中的一样。
“爹爹为什么要摘莲蓬啊。”
“因为你娘喜欢啊。”
对啊,因为娘喜欢。
“锦絮记不记得小姑啊。”
“不记得。”锦絮摇头,她是真的不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就去廖家学艺了……
“小姑去世了,在宫里。”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哀伤的看着女儿,“丫头怕么。”
“怕什么?”是啊,怕什么。姑姑去世了,她要怕什么呢。
在宫里,是啊,小姑是先帝的贵妃……
贵妃!
锦絮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心中大惊:“爹爹,小絮不要,不要……”可是迷迷糊糊的,她之看到爹爹在朝着自己无奈的摇头。
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也是无可奈何。听见那一句叹息:“丫头,这都是命……”
“不要,不要……不要……”床上的女子被梦魇困住,冷汗直冒。云舒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满脸的担忧:“锦夜,锦夜你醒醒。我在这里。”
她听不见。
“你们这帮废物!锦夜究竟是怎么了!”年轻的帝王大怒,脚下跪了一屋子的太医。
“老臣该死。”
“公子是气血逆行,加上胸口的刀伤……不过并没有性命之忧。”
“是啊皇上,公子只是一时被梦魇困住,臣想办法。”
秦云舒瞪着他们:“还不快点!”说着就要起身,手心却被锦夜紧紧的握着,深深一愣。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爹爹。”
云舒心疼的看着她,搂她在怀里,呢喃道:“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他不知道,锦夜究竟梦见了什么,让她如此害怕,如此无助……
在云舒的记忆里,那个青衣公子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究竟,廖月对她说什么!
秦云舒猛然抬头,就看见了那袭紫衣。
廖月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深深蹙眉。终于转身离开,手心越攥越紧:我真不该说那句话,真不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国师巫星
清风台。
妃衣公子半掩着唇角,看着廖月:“为什么每次你难过,都拿我的酒撒气。”
廖月仰头灌了一口:“因为不要钱啊。”
清风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谁说不要钱了,你这副死样子,孤锦夜要死了?”
“胡说。”廖月依旧能很清醒的想起锦絮痛苦的样子,不禁嚷嚷道,“你个奸商,这酒是不是兑水了,怎么我喝了这么多还不醉。蹂”
“你喝的都是我清风台最好的酒,还兑水……”清风摇了摇扇子,“你既然这么难过,为何不强行把她带走。”
“我不能。”廖月趴在桌子上一脸的无奈,“她会恨我。该”
“你现在不做,到时候她照样会恨你。”
男子紫色的长袍无力的耷拉在肩头,鬓边的长发有些散乱:“清风,我只是想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那种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日子。”
妃衣男子看着他,不语。
“可是为什么……秦穆那个老不死的要把她带到西蜀来。”廖月低吼一声,“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都还是会这样……”
“廖月,你太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