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盯着阴沉的风景,紧紧的抿着唇角:原来,我已经如此害怕失去你了。
甘泉宫。
幽昙进来的时候,南宫婉茹正在调香,这两天她的心事重,也不怎么睡得好。所以,特意找了曲平配了两味香来宁神
tang静心。
“娘娘。”
女子微微抬眸:“陛下又去了落梅阁了?”
“是,刚去没多久。”
南宫婉茹拨了拨香炉,悠悠道:“听说今天陛下又把奚夫人给气哭了。”
“嗯,奴婢听说连奚夫人送去的汤也被打翻了,好大的动静呢。”
“奚夫人的心气儿可比萧淑妃高多了,这会儿指不定多伤心呢。”
幽昙闻言,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一在落梅阁就要待到天黑,娘娘可是有什么打算,不然咱们也去看看陛下吧。”
南宫婉茹落寞一笑:“陛下想见的从来不是我们这些人。”他想见的人此刻想必全无踪影吧。
幽昙闻言,心中默然。听见皇后说道:“给本宫更衣,本宫出去一趟。”
“现在?”
“嗯。”女子转身往寝殿去,“你不是问本宫真的就这么算了么。”说着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本宫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是么。”
幽昙闻言一喜,连忙上前扶着南宫婉茹:“娘娘有什么尽管吩咐。”
华阳宫。
女子独自站在寝殿,心中一阵翻涌,差点儿吐出来。最近身子调理的还好,只是这偶尔的孕吐让她着实猝不及防。
“孩子,这里是母后跟你父皇的新房呢。”南宫婉茹喃喃一句,觉得有些讽刺,自己已经有快一年没有踏入这里了吧。
女子走到床边,指尖划过床幔,划过流苏,目光落在苏衡的玉枕上,想起大婚那晚这里一片鲜红,那么明媚那么暖,可是苏衡的眼睛却是漆黑一片,连新婚的烛火都照不进他的眼里。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父皇是没有心的。”
可是没关系,她是他的皇后,唯一的妻子,一国之母。他不会对自己动心,也不会对其他人动心,这样也很好。至少她不用嫉妒别人。
可是,人是会变的。
南宫婉茹指尖暮然一紧,她要赶紧找到解药,让巫锦絮永远的离开苏衡。
天色渐渐的晚了,华阳宫里,女子摸索寻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没有什么药丸,更加别提什么香味了。
南宫婉茹坐在床边,有些挫败,她不了解苏衡,不知道他会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哪里,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苏衡也快要回来了吧。
怎么办,不能再来几次了。
女子正欲起身,有人匆匆进来:“娘娘,陛下回来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是幽昙。
南宫婉如微微蹙眉:“你去门口站着,别跟做贼似的。”
“是。”幽昙担忧的看了南宫婉如一眼,匆匆出去了。
女子看着偌大的寝室,环视一周,终于走到香炉前,从袖中拿出了什么。
苏衡回来的时候,看见幽昙站在门口,微微蹙眉。一言不发的踏了进去,便嗅到一股幽香:“你来做什么。”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陛下这么早就回来啦。”南宫婉茹盈盈一拜,“臣妾听说皇上近日里睡得不好,所以特意叫御医调了一味安神的香给陛下送来。可是陛下不在……臣妾自作主张……”
“知道是自作主张就好。”苏衡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香炉,微微不悦,“善喜,撤了香炉。”
“陛下……”南宫婉茹微微一愣,“陛下就算不喜欢臣妾,也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呀。”
苏衡兀自进了寝殿,瞬间蹙眉道:“你来多久了。”
“两盏茶的功夫。”
“你动过孤的东西。”语气一冷。
南宫婉茹看着他,心中一凛:东西果真在这里!
“臣妾只是许久没有来过了,有些怀念而已,并没有乱动陛下的东西。”女子苦笑道,“若是陛下不信,大可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苏衡的目光深沉,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片刻后说道:“你走吧。”
南宫婉茹微微俯身:“臣妾告退,望陛下就算是为了锦絮妹妹也要保重身体。”说完便转身走了。
她出来的时候,善喜已经命人撤走了香炉。
不过不要紧了,她已经知道解药藏在哪儿了。不过下手要快了,不然等了大婚之期不说,苏衡保不定会转移解药呢。
“娘娘。”幽昙担忧的扶着她。
女子摇摇头:“没事儿。”一切都会好的,她永远都会是苏衡唯一的皇后。
夜风乍起,寒冬已至,无人可逃。
“对不起……”
耳边的声音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巫锦絮紧紧的闭着眼睛,想在黑暗中找到方向,双手胡乱的摸索着。
男子坐在床边,看着她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惊呼了一声“清风”便直直的坐了起来。不禁温柔一笑:“你终于醒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姐夫好
“你终于醒了。”
巫锦絮训着声音渐渐的找到了焦距,微微一愣:“巫星?”说着发觉自己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由得一愣,赶紧松手,“对不起。”
“你做梦了。”巫星起身去倒茶,随意问道,“做了什么梦?”
“自然是被人掳来的梦。不过我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会是你。”
巫星走过来失笑道:“那你以为会是谁。掇”
“秦云舒。”女子说着,环视四周,渐渐蹙眉:“我这是在哪儿。”
“已经快出了京都城郊了,我们还有两天路要赶。”巫星走来,把杯子递给她。看见巫锦絮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不禁浅笑:“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匀”
“居然这么久。”锦絮捧着杯子,不由得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一路往西,跟云岚的先锋部队汇合。”巫星说着看着她,“我才得到消息,楚睿已经带人往南边追去了,他们都以为你被送去了西蜀的军营。”
巫锦絮微微蹙眉,吹了吹手里的热茶:“你们果真宁愿三国交战也不愿把我送回去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你要是清醒的,如果要回去,我自然不去阻拦。”巫星依旧温文尔雅,“我原本千里迢迢的跑来就是找你的,可是见到你之后……”
“你很失望。”巫锦絮看着杯子里的水,悠悠道:“说实话,我记得我写过信给你,也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可是我竟然不记得为什么了,岂不是可笑。”
巫星不语,他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个种感觉很难受,我拼命的克制着,想过努力的理清那些混沌的记忆,可是每每到关键的地方就断了,然后又混乱了。我迷惘过懊恼过,甚至有一阵子想由着它去,这样自己会好受些。”巫锦絮静静的看着巫星,“可是有个人告诉我,这样的我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我。”
“是谁说的?”
女子无奈一笑:“那个闯进皇后把我迷晕了送到这里来的人。”
“清风?”巫星失笑,“此人做事一向是叫人捉摸不透。”
女子微微抿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他说了声“对不起”。
“就在我依稀有些眉目的时候,南宫婉如害死了不刃。”锦絮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看着巫星,“我要解毒,不管结果是什么,我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巫星看着她清明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凛,无奈一叹:“情人泪是无解的,你这样执意去,只会送死。”
“可是我爹不是也活了好些年。”
“十年。”一个声音暮然响起,两人同时看向门口,男子一袭蓝衣款款而来,脸上带着附和他年龄又不符合他相貌的沧桑。
“伯伯……”
廖泊定定的看着锦絮,心痛道:“你骗我。”
女子微微咬唇,一言不发。
“你进宫就是想要解毒的,居然还说舍不得我伤心。你这是舍不得我伤心的做法么!”廖泊气急败坏,“我听阿月说的时候都快伤心死了,恨不得去地府把你那个死鬼老爹揪出来,然后再让他死一次。”
巫星失笑。
锦絮不语。
“瞧瞧他教出来的好女儿,耍心机不说,还欺骗我的感情。”廖泊衣服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她。
巫锦絮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道:“伯伯,我头晕……”
“真的?”廖泊脸色一百八十度转变,瞬间就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询问,“是晕还是痛,分得清么?”
“是晕……可能还有一点儿痛……”女子嘟嘴,一脸的委屈。
“不怕不怕,伯伯看看。”男子说着扣住她的脉搏,微微蹙眉,低咒道,“这个清风,下手这么重,看我收拾他。”
“伯伯,您别生气了,生气了都长皱纹了。”
“真的啊。”男子一惊,正要起身去照镜子,猛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巫锦絮,“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情人泪的毒你不能解。那解药的毒一旦发了,没病没灾也只能活十年,伯伯我费尽心血,天天用珍贵的药材给你爹吊着也只让他多活了四年。”
“那也十四年呢。”女子小声道。
“你有伯伯在,能保你再活一百岁!”男子急道。
巫锦絮眼巴巴的看着他:“一百二十几岁……小锦不成怪物啦。”
廖泊一时语塞,连忙道:“怪……怪物也是长命百岁的怪物,总比短命鬼强。”
“伯伯。”果断撒娇。
“别说了。”廖泊是铁了心了,“我去给你熬药,你给我老实呆着,敢乱跑你试试。”说完便扬长而去。
巫锦絮微微咬唇,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巫星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他不让你跑你便不跑了?”
锦絮
tang咬牙:“廖月多狠啊,这是我师父,我的点穴跟廖月天下无双的轻功可都是他教的,我跑得掉么。”
巫星闻言轻轻一笑:“这样看来,天下还真有人能克得住无所不能的孤锦夜了。”
听到“孤锦夜”三个字,女子微微一愣,叹道:“我终究不想这样糊里糊涂的活着。”
“那就当是为了那些爱你的人吧。”
锦絮看着他:“我连爱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爱人。”
巫星默默的看着她,其实很能理解她的感受。
京都皇宫,御书房。
苏衡看着一袭紫衣的廖月,冷冷道:“还有五天,人在哪里。”
“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廖月一脸的不以为意,“人不是我偷的,我要是知道小锦在哪儿早带着她跑了,还用的着如此着急。”
“阿月,你们相伴这么多年,你虽然不像锦絮那般善于谋算人心,可是你的计谋却不在她之下。”帝王一双鹰眸微微一凛,“我知道,你怪我给她下了毒,可是那种情况我怎么能不气。”
廖月微微挑眉:“那也不能成为伤害她的理由。”
“我也知道,你怕她服用解药,我也怕。”苏衡说着微微一顿,“情人泪的解药这世上就剩下一颗,只要你答应我把她交出来,我可以立马毁了解药。”
廖月心中微微一顿,看向苏衡:“我说了,人不是我偷的。”
“廖月!”苏衡广袖一挥,瞬间打在了他身上,“这是孤给你的最后机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试问这天下,谁能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她,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么!”
廖月只觉得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捂着自己剧痛的肩膀,抬头看着苏衡,无力道:“陛下,你不相信的话就杀了微臣,微臣绝无怨言。”
苏衡眸子微微一凛,手心渐渐握紧:“廖月,人究竟在哪里。”
“不知道。”
苏衡瞬间出手,又是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腹上,廖月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单膝跪地。
“来人,把左丞相给孤关起来。”苏衡冷冷道,“孤一定有办法让你开口。”不容置疑。
廖月捂着肩膀看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京都,驿站后门。
月黑风高夜,齐北一袭黑衣悄然的探出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刚准备回首,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窜了出来。男子一惊,伸手去挡。
那人身手分外敏捷,在夜色中跟齐北快速的过了十来招还不落下风。
齐北心中一凛,明明已经确定楚睿带人出城去追巫锦絮了,怎么会还有这样的高手埋伏在这里。
“阁下何人。”男子不由得沉声道。
对方黑巾蒙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是亮亮的。听见他问话,似乎一笑,可是身形却又比方才还快。
“既然阁下不说,我就不客气了。”齐北长剑出鞘,剑锋凌厉,果真是不客气了。对方身形一时受阻,微微敛目,轻哼一声。
齐北一惊,听见身后的秦云舒说道:“是个女的。”
不知为何,齐北一瞬间心中有种预感,可是手中的剑却比脑子快,一招长驱直入就直指女子的心脉。
黑衣女子连连后退,一个侧身,手中长鞭便紧紧的缠住了齐北的长剑。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娇嗔道:“姐夫好身手啊。”
“你……”
女子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跟思南相似的脸,大咧咧的一笑,也露出两颗小虎牙:“小女子霍思儿,霍家老四,霍思南是我大姐,姐夫可认得了?”
霍思儿一口一个姐夫,叫的齐北异常窘迫。想要收回剑,却无奈女子的长鞭缠的紧。所谓的进退两难,也不过如是了。
“你怎么来了。”秦云舒到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上前驾轻就熟的打招呼。
霍思儿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齐北,一下收了长鞭:“我大姐叫我过来的啊,正好我也想见见姐夫。”
“不要这么叫我,会有碍你姐姐清誉。”齐北收剑在鞘,心说怎么第一次跟小姨子见面就大打出手,真是不应该啊。
霍思儿调皮一笑:“是么,若是姐夫不想娶姐姐,我便不叫了。”
“不是……不是的。”齐北一个头几个大,真心没想这么突兀的就见“家长”了啊。
秦云舒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道:“思南叫你来做什么?”
“大姐说要我护送你们,确保万无一失。”思儿说着微微侧身,“那些烦人的家伙已经都被我解决了,请吧。”
秦云舒闻言上前,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禁问道:“对了,小丫头,你又没见过齐北,怎么知道他是你姐夫。”
“姐姐说了,佩剑一脸正气的便是我姐夫。”说着甜甜一笑,“另一个长的好看的小白脸便是我巫姐夫。”
噗……
齐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记忆深处
下雨了。
巫锦絮看着窗外的细雨,隔着迷蒙的雨雾是东路两旁高耸陡峭的山壁。山壁之上是苍劲的松柏,而岩壁上上光秃秃的,几乎笔直的角度让天空之透进来一线的光亮。
道路绵长而幽暗。
这里是一线天,从西面出了京都往云岚去的方向。说不上是什么必经之路,算是天险,可是对东傲而言却不是什么有利的地方。
因为这里地势险峻,暴雨暴雪还会容易引起泥石流和塌方,方圆几十里没有一户人家居住,高祖曾经派了重兵把守这里,可是全被大自然给逼回去了掇。
先帝没有办法便在一线天的两侧距离较远的地方都修筑了军营,派军把手,就怕有朝一日敌军来犯从这突击。
巫锦絮微微侧头靠在床边,有细雨飘进来打在她的脸上,一丝丝凉匀。
“亏得你们能找到这里。”女子幽幽道,似乎不以为意。
巫星抬眼看着外面的绝壁,无奈一笑:“有利就有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