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让我好找。”
银花一吓,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不过还是老实交代了:“公主让我出去给她买栗子,现在这个时候哪有新鲜栗子买,找了好一阵才找着一些。”
琥珀奇怪的皱了眉,依旧沉着脸,问:“公主让你去买栗子做什么?”
“做菜啊。”银花说。
“做什么菜?公主现在在哪儿?”琥珀更皱紧了眉问。
“做菜当然是去厨房了。”银花理所当然说。
琥珀一诧:“公主在厨房?”
“嗯。”银花点头。
“公主去厨房做什么?”
“做菜啊。”
那不是废话嘛。琥珀瞪了她一眼,懒得再与她多费唇舌,直接揪了她就直往厨房去了。
人果然在厨房。
琥珀过去的时候正见她高高束了头发,穿了围裙,挽了袖子用绳子系着,拿着锅铲,正干的热火朝天。
总算找着人了。她心头一松,走过去:“公主……”
荣华转头看了她一眼,笑脸盈盈:“姑姑回来啦。”
琥珀嗯了一声,看着她被熏的通红的小脸,皱了皱眉,问:“公主怎么突然跑厨房来了?让我好一阵找。”
荣华不好意思嘿嘿笑:“突然想来的,反正人就在府里,又丢不了。”
可找不见人总是会担心的啊。琥珀心里头念叨了一句,不过没说出去,径直走过去,看他拿起锅铲,动起手来像模像样的样子,不由奇怪:“公主会做菜吗?以前好像都没见过公主下过厨。”
“……”荣华浑身僵硬了一下,很快干笑两声,“我这是无师自通,无师自通……”总不能实话告诉她说上辈子她都是自个儿做饭吃的吧。不过十多年没动过手了,也用不惯大灶,还不太熟练。
琥珀见状,便径自挽了袖子:“还是我来吧。”
荣华却是不肯松手:“不行,这得我亲自动手,让别人做哪显得出诚意。”
琥珀看了她,一头雾水:“怎么要显诚意?公主这是要给谁做的?严九?”
荣华嗤了一声:“没得他。”然后,转头看了她,得意洋洋的咧嘴笑,“给皇帝哥哥做的,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了我的东西,看他还好意思老跟我生气。”
琥珀这才明白过来,弯唇笑了,还是过去道:“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荣华四下一看:“鸡还没剁,鱼还没片……”
“我来吧……”琥珀说着亲自上了阵。
头一次还不大熟练,不过在琥珀的帮忙下,总算还是有惊无险的在午时的时候,将饭菜都准备好了,装了食盒里,荣华不好出门,还是稳妥的让琥珀送进了宫里去,亲自交到了冯公公手里。
皇帝还在埋头批奏折,忽然闻到香味,就奇怪的抬了头,见冯公公手里拎了个大大的食盒,意外道:“这什么?”
冯公公笑着道:“方才在十三公主身边伺候的琥珀送来的,说是十三公主亲自给皇上做的吃食,为昨个儿的事给皇上赔礼道歉来的。”
皇帝听着眼睛一亮:“当真是她亲手做的?”
冯公公点头:“是,琥珀是这么说的。”
皇帝搁了笔,起身过去,亲手揭了食盒盖看。色、香都不错,就不知道味如何。
“朕也正好饿了,传膳吧。”
“是。”
食盒里的饭菜很快都会一一取了出来,冯公公依照惯例一一验过,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齐齐摆在了皇帝面前,御厨房送来的那些又可怜的被遗弃了。
“味道如何?”皇帝一边问着,一边下了筷。
“还不错。”冯公公评价说。
皇帝尝了一口,嫌弃的撇撇嘴:“跟御厨房的没法比。”
冯公公失笑:“公主还是头一次下厨,哪能跟御厨房的行家比。”
皇帝嘴上虽然嫌弃着,筷子却是一刻都没停,看得冯公公在旁偷偷直乐。
“小丫头,以为一顿饭就能收买了朕,让朕不计较她给朕惹的那么大个麻烦了?美得她,让她继续做,什么时候做的跟御厨房一样好吃了,朕就不跟她计较。”
这些话很快经由冯公公传给了琥珀,琥珀又一字不漏的说给了荣华听。
荣华惊的瞠目结舌。做的跟御厨房一眼好吃?那得费多少年苦功啊?坏哥哥,早知道不做给他吃了。
第124章 深夜来客
不过一时气恼,很快,荣华就释然了。本就不是一时意起,既然要表示诚意,自然得要持之以恒才是。御厨的手艺是不可能有的了,皇帝哥哥想吃,她做就是了,直到他消气,直到他吃腻为止。
“姑姑,待会儿我写张做单子,你送去内府,明个儿,就让他们按照单子上的送食材过来。”
“好。”琥珀笑着应了,接着又问,“明个儿公主打算做什么?”
荣华想了想,一时也没主意:“姑姑替我出出主意……”
说着,两人就一起去了书房,一边商量着,一边写了第二天要用的菜谱。
过了不多久,金花忽然敲门进来,手里拿了封巴掌大的无字烫金帖:“公主,这是前头门上刚送来的。”
荣华一看,心下已是了然,也没接,只点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
是夜,已近三更,荣华还没睡下,也还没有要睡的意思,歪在榻上看着白天琥珀出门时给她买回来的话本小说,时不时抬头往门口看一眼,仿佛在等什么人。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一道黑影就宛若鬼魅般从屋顶上飘了下来,落在了荣华敞开的屋门口,旋即又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跳进了屋中,并顺势反手将门关上了。
一见来人,荣华就立刻将手中正看着的话本小说丢到了一边,笑着起身下榻迎了过去。
一袭贴身的夜行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一头柔顺乌黑的青丝被根竹簪高高莞在头顶,脸上没蒙巾,露出明艳动人的容颜,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薛金娘,时任天衣金部部主,主管着天衣的财政,亦是建业赫赫有名的花楼揽月坊的老板娘。
“属下见过小姐。”金娘矮下身,单膝跪地给荣华行了礼铨。
荣华意外挑了眉,笑着走过去:“阿金姐什么时候也这么多虚礼了?快起来。”
“小姐是主子,有些礼总是不能省的。”金娘一边起身,一边冲她笑着说。
“对了,”荣华忽然想到,冲她暧昧的笑,“还没恭喜阿金姐呢,终于嫁得如意郎君了。”
金娘一双妩媚眼儿闪闪发亮,嘴角却一撇,露出一脸嫌弃表情:“什么如意郎君?都被用过了。”
荣华听着一怔,很快乐了起来:“嫌弃了?你嫌弃,别人可还争着抢着要呢。”
金娘不以为然挑眉:“嫌弃也是我的,别的人都休想抢走。”说着,她还深深看了荣华一眼,意味深长的笑,“小姐也一样哦。”
“诶?”荣华一诧,看着金娘脸上露出的调侃笑意,很快明白过来,娇嗔的瞪了一眼过去,“坏人,我那可是在好心帮忙。”
金娘哈哈笑着赔不是:“是,是,是我的不是。”
荣华也不由自主翘了唇,请了她到一旁坐下,忍不住担心的问:“阿隐哥现在没事吧?”
金娘摇头:“没事,她能有什么事。”
荣华忧心说:“我怕他因为昨个儿大长公主的事被太子跟奉国公迁怒了。若是有什么不妥,还是让他赶紧抽身出来吧。”
“好不容易扎进去的,哪能说放弃就放弃的。”金娘说着,笑着安慰她,“你就放心了,他有分寸的,哪会知道危险还不躲开?如今太子正对他信任重用着呢,昨个儿差点折了进去,他都差点跟太后翻脸了。”
“当真?”荣华惊喜的高高扬了眉。
金娘点点头:“他那个大姑姑什么德性,他难道还不清楚?都气炸了,还是你阿隐哥劝住的。萧老头也正因为损了镇国将军府对大长公主着脑着呢,昨个晚上把书房给砸了个精光。”说起来,她就忍不住乐,又劝荣华,“所以啊,你就放心好了,他现在正如鱼得水着呢,不会有事的。”
荣华点点头,这才放心:“那就好。”
“说到担心,我倒是担心你呢。”金娘看了她一眼说着便皱了眉。
荣华不解:“我怎么啦?”
“你这可已经不是头一次坏萧老头的好事了,”金娘说,“他忍过一次两次,不会一直忍下去,怕是已经准备要多你动手了,你可得要千万小心些。”
荣华却是不以为然笑:“他也不是没对我动过手,哪次成过?你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这儿虽然没围得跟铁通似的,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哪只苍蝇蚊子就能飞进来的。”
金娘放不下心:“不管怎么说,你的安全是最紧要的,要不要再给你调些人过来?”
荣华摇头:“我这儿不少人都盯着,突然调人过来怕是不妥,先就这样吧,真有不对,我再调人过来也不迟。”
金娘勉为其难点头:“那就先照小姐的意思。不过,公主府里虽然暂时不好塞人进来,外头我会让人盯紧的。”
荣华没再反对,点点头:“好。”说着,这才问起金娘此行的目的,“对了,阿金姐今个儿怎么会突然想到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金娘将一直背在身上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解了下来:“上一季天衣各地的生意账目我都已经整理好了,送来给小姐看看。”
解开包袱,里头是厚厚一摞的账册,也亏她是练过的,一点儿不觉负重,一直背到现在。
荣华随手拿起一本翻看:“可是有哪里不对的?”
“其他的都还好,还是吴郡那边的老问题。”金娘说。
荣华翻阅账册的动作蓦地一顿,随即皱了眉看向她:“还是马家?”
“嗯。”金娘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很快在账册堆里翻翻捡捡,找出一本给她:“近两年,马家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特别在类似吴郡的富庶之地,害我们损失不小。”
荣华接过那账册随手一翻,眉头顿时更皱紧了几分:“那个马玉娇真这么能耐?”
“有几分本事。”金娘点头,“马家原本虽然有几分家底,不过也还算不上什么大商,而且已日渐式微,直到两年前,马玉娇得了掌家之权,才重又兴起来的,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董家的匡助。”
“难怪会被那人瞧中做金库了。”荣华冷冷笑了一声,默了片刻,坚定说道,“那就先断了她跟董家的关系,没了董家做后盾,量她也不敢再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了。”
金娘为难的皱了眉:“可是那马玉娇是跟董家二郎董云卿订了亲的,又曾救过董大郎,于董家有恩,怕是没那么容易断得了的。”
“我知道。”荣华不以为然说,“最要紧先让他们退了亲,恩不恩的都好说。”
“就是要他们退亲才难呢,”金娘更紧了紧眉,道,“得要他们两家都答应才成。马玉娇不必说,还要靠着董家,自是不会答应的,那个董二郎更是个实心眼儿信承诺的,轻易也不会答应。”
荣华狡黠的笑了道:“总有能让他们不得不让步的时候的。”
金娘一脸诧异看着她:“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华便直言道:“我已经跟皇帝哥哥说过了,非董二郎不嫁。”
“什么?”金娘顿时一惊,“小姐你要嫁董二郎?”
荣华点点头,看着她得意的笑:“有皇帝哥哥出面,难道还怕他们不应?”
金娘默了片刻,点点头:“这法子倒或许能行得通。”不过,旋即,她又皱了眉,怏怏不快起来,“就是太便宜董家那小子了。”
荣华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笑:“谁便宜谁还不知道呢。”不过被她占便宜总好过被马玉娇他们掏光了家底吧,他们还算是赚了的。
金娘听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失笑:“不过说老实话,董家那小子其实也还算不错的,除了出身差那么一点儿,人品、模样、才敢都是顶出众的,相比那些世家子弟,只好不差。”
荣华也笑着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反正都是要嫁的,不如自己找个看着顺眼的。”
“不过那小子是个死心眼儿守承诺,怕是就算皇帝下了旨,他都会认死理不肯答应。”金娘提醒她。
“嗯。”荣华心下了然,笃定的说道,“我会让他答应的。”
……
荣华被禁足在公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里睡睡觉、看看书、喝喝茶、下下厨、调戏调戏美男,日子过的好不悠闲惬意,全然不知,此时在府外头,大长公主跟定国公府卫家六少爷的腌臜事已经轰然闹开了。偌大个建业城都沸腾了起来。饭桌上谈的,茶馆里说的,戏场里演的,书肆里卖的都几乎脱不开大长公主与卫六少的桃色绯闻二三事,主人公或都各不相同,却是一色一样的故事模子。很多人见面的第一句话都从“吃了没”换成了“听说了没”。
大长公主被送去了皇觉寺,宗室的人也不是普通人敢惹的,宋三郎发配去了荆州,镇国将军府的人早有察觉,在事情刚爆发出来之前就早早的合家避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别人就是想要瞧热闹都瞧不到。于是,后知后觉的定国公府就成了众矢之的,从早到晚,都能见到不少人在门前门后游来荡去等着瞧热闹。令得整个定国公府上下人人自危,别说主子,就是奴才轻易也不敢开门出去,生怕被那些不屑、鄙夷的目光当成活靶子盯上。卫六少被定国公发狠揍了一顿,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除了皮肉之痛倒是没受别的什么的苦,在父母的庇护下,依旧好吃好玩好睡,身旁还有美妾相伴。
相比之下,霍燕娘的日子就要难过多了。作为受害者,她也少不得接受别人目光的洗礼,虽然不会被轻视鄙夷,但是那些怜悯的目光一样让她有些消受不起。更重要的,她一心想要跟卫六和离,定国公府那边拖着她不肯放,还摆出了要耗她一辈子的架势。她的爹娘也觉着丢人,更觉着她给他们惹了大麻烦,认定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肯让她进家门,不肯替她出头,避她不见。她自己去官府告,官府的人忌讳着大长公主也不肯管。还好,她的三位表嫂一点儿不怕麻烦,一如既往的一心护着她。她如今就借住在杨家,每日里就是硬挨着日子,感觉依旧跟在定国公府时一样,没有出头之日。
杨大娘眼见着她一直一副要死不活的颓然模样,实在看不过眼,便劝她道:“燕娘,不如咱们再去求求安平公主吧,请她帮帮忙。”
霍燕娘抬了头,眼泪汪汪看她,哽咽着说:“上次我算计了她,她也早就觉察到了,怎么可能还会帮我?”
“你是算计了她,可她也不是一样算计了你?”杨大娘理直气壮说,“这就算是扯平了,她怎么还会继续跟你计较。”
霍燕娘不这么想,很快摇摇头,苦着脸,说:“就是因为扯平了,所以她不会跟我计较,但并不表示,她心里头一点不介意。她一定不会再肯帮我的。”
“都还没去试过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行?”杨大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她一巴掌,“忘了那天出去的时候你跟我说的那些豪言壮语了?”
霍燕娘低头默然不语,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杨大娘看的扎眼,更觉气的肝疼,甩手便要走人:“你要真打算这样窝窝囊囊由着他们耗一辈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