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她可怜巴巴看着他,摆出戚戚哀哀的模样,怕他还拒绝她,没敢直扑上去,小心翼翼扯了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今个儿在别庄并不是你看的那样,是姒荣华那个小贱人她算计我了。铨”
六瞻冷冷笑了一声,拽回了被他拉着的袖子:“算计?不知安平公主是怎么算计公主了?照我今个儿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没发觉安平公主算计了公主,倒是发觉公主你自个儿玩的很开心呢。六郎?公主自个儿心里可清楚是不是喊对人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公主中意的一直都是卫家的小六,不过把我玩物耍弄而已。”
“不、不是的,”大长公主有些慌了神,“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喜欢我?”六瞻面目阴沉,冷哼一声,“公主若真是喜欢我,为何偏要管我叫六郎?我姓六,可不是排行六,我倒是更想听公主叫我瞻郎呢,可惜从未如愿,现在看来,原来我一直是当了卫小六的替身。”
“不是的……”大长公主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她为什么会一直叫他六郎的呢?对了,一直都是他让她这么叫的毂。
想明白了,她便又要去拉他:“不是的,六郎,当初是你……”
六瞻却是不肯再听,再次甩了她的手:“公主不用再解释了,我不想再听,我虽然不过是一小小四品官,比不得大长公主金枝玉叶,可好歹是男儿,也是有气性的。公主中意的既然是那卫六,以后就请不要再来寻我了。”说完,转身就要走人。
大长公主一听可是急了,再次急忙扑过去,从后头一把抱了他:“不是的,六郎,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一直都只是喜欢你的,我找卫六不过是一时闲得无聊玩玩而已,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找他就是了。”
不过一时闲得无聊玩玩?
六瞻忍不住笑。
这女人当真是被骄纵惯坏了,竟是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吗?幸亏先帝早就驾崩了,要不然怕是会被她活活气死的。只可怜圣上了,为了替他善后怕是要劳不少神了。还有荣华那小丫头,说不定还要被带累了亲事,虽然她从来不在乎这些。
“公主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六瞻硬掰了她的手,说,“我看公主还是比较喜欢跟卫六一起耍,我就不掺和了。”说完,便径直走到门口,敲了门。
大长公主定定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好久才回了神,脸慢慢变得赤红,眼里“噗”的燃起两簇火焰。可恶,实在可恶,她放下身段好好跟他说话,他倒蹬鼻子上脸了,臭男人果然是不能惯的。
六瞻敲了一阵门,里头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就听里头有人也轻轻敲了三下门,好像接头暗号一样。
“是我回来了,哑伯。”六瞻听到声响,在外头答应。
门里的哑伯这才安心的开了门。是公子回来了,不是刚才那个凶巴巴的恶婆娘。
“六瞻。”大长公主却在这时发作了,喝了一声,吓得那哑伯“啪”的就将才开了一半的门又关上了。好恐怖,那个恶婆娘竟然还没走。
六瞻转过身,一脸淡然看着大长公主:“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当真是不肯?”大长公主横眉怒目瞪着他,“本公主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六瞻冷声笑:“我自个儿知道怎么分辨好歹,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好,那咱们走着瞧。”大长公主说着,最后狠瞪了他一眼,倏地转身走了。
六瞻微微眯了眼,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眸中很快划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
许是听到外头没再有大动静了,哑伯又开了门,四下张望了一番,跟六瞻“咿咿呀呀”比划了一阵。
六瞻看着他,淡淡一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了,她已经走了。”
哑伯这才拍拍胸口,长长舒了口气,然后笑眯眯的拉着六瞻进了门。
六瞻刚进门走了没两步,忽听一旁传来一阵熟悉的咯咯笑声,顿时眼睛一亮,循着声音望了过去,欣喜的叫:“金娘?”
随着他的唤声,从一旁的树影中走出一个子高挑的娇媚女子,二十出头年纪,穿着蓝色的诃子裙,外罩同色大袖纱衫,梳着堕马髻,妩媚非常。这样的穿着站在这个时代一般只流行于风月场所。
金娘双手叉腰俏立在那里,看着六瞻,笑眯眯的语带调侃道:“六郎哥哥,人家大长公主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你怎么就还不从了人家呢。”
六瞻径直走过去,紧紧搂了她的细腰,埋脸在她颈间,长长舒了口气,说:“我怕我的金娘拿刀追杀我呢。”
金娘任由他抱着,娇媚的红唇一撇,言不由衷道:“那怎么会,都睡过了,我都还没提刀呢。”
六瞻低低的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俏臀:“知道你吃醋,以后都不会了。”
金娘意外挑眉:“真的?”
“嗯,荣华也是这个意思。”六瞻应了一声说。
金娘默了片刻,皱了眉:“姒清华会就这么放过你?我不信。”当初他刚进东宫当差的时候,她可就死缠烂打上了,闹的他差点丢了差事,误了事,才不得不跟她虚与委蛇,可被她缠上了,又是有几个可以安然脱身的?这样无耻的皇族贵女,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比她坊里的姑娘还了得。
六瞻知道她担心,便安慰她:“没事的,一个女人而已,我能对付得了。”
金娘听着他声音里透出的沉沉倦意,很是心疼,也回抱住了他,安慰的摸摸他的头,低声道:“很辛苦,很累是不是?”
“……嗯。”
“没事的,再等几年,等荣华再大些,等下头的人能独当一面了,咱们就能暂歇一阵了,到时候出去走走。”
“好……”六瞻闷声答应,“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赶快把亲成了。”
金娘乐的咯咯笑,歪了歪脑袋,使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咱们现在这样成不成亲哪有差了?”
六瞻一脸认真:“怎么没差?名分可是很重要的。”
金娘难得爽快的应了她:“好,你挑时候吧。”
“真的?”六瞻惊喜非常。
“嗯。”金娘露出一脸认真表情。
“那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六瞻说着,抱起了她就往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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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熬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又火急火燎的进了宫,去了永福宫找萧太后。
萧太后已起了身,正在吃早饭,突然又见大长公主早早跑来,脸上还带了伤,震惊不已,正要开口问她出什么事了,却见她“扑通”跪倒在了她面前,抱了她的腿恳求:“母后,我要休了驸马。”
萧太后惊得半张了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又要开口再问,却听她又道:“我要再嫁给六郎。”
萧太后又惊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声音:“你、你、你又是在说什么混话呢?”
大长公主张嘴刚要说,忽听外头有人通传,皇帝来了。
萧太后有些蒙了,转头严嬷嬷:“这个时候皇帝不应该还在早朝吗?”
“对啊……”严嬷嬷也是一头雾水。
正说着,皇帝就进来了,面色黑沉,看到大长公主就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无耻……”
第117章 传遍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动手,一屋子的奴才都吓的噤若寒蝉。
萧太后也是一脸震惊,飞快过去心疼的将挨了打的女儿护在怀里,瞪着皇帝,怒声质问:“皇帝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清华?”
“好好的?”皇帝冷笑一声,“她要真一直好好的,朕会打她?母后你自个儿问问她都在外头做了些什么好事?”
萧太后心里头一个咯噔,也觉出不对劲儿来。皇帝可是鲜少见又气成这样的,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狐疑的转头看向大长公主,问:“清华,你又在外头做什么了?”
大长公主捂着脸,一脸委屈。长这么大,皇兄可还从来没跟她动过手呢,还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铨。
“不知道。”她撅着嘴,气鼓鼓说,“我哪有在外头做什么。谁知道皇兄又是听了哪个居心不良的挑拨离间了。”
萧太后虽然对女儿的话半信半疑,但她的女儿她还是了解的,清华脾气是大了一些,骄纵了一些,蛮横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是绝对不会去做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是,她看向皇帝问:“又出什么事了?没证据你可别听外头的人胡说,误会了你妹妹。”
“误会?”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除非朝上半数的大臣都是瞎子聋子,脑袋被门挤了,被驴踢了,否则的话,朕就绝没有误会她姒清华。”
萧太后也觉出事情严重了:“到、到底怎么啦?”
皇帝板着脸,依旧气咻咻的,转头冲门外叫了一声:“冯春,把东西都给朕搬过来。”
“是。”冯公公在殿外应了一声,很快领了两个小太监进了殿,两个小太监手里各捧了一摞堆得高高的奏折。
“这是什么奏折?”萧太后看了奇怪的问。
“都是弹劾姒清华的奏折。”皇帝使劲一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吓的脸一白,浑身一哆嗦,很快明白了什么。难道昨天的事这么快就揭出来了?她心里很不服气。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玩个男人嘛,都是你情我愿的,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那些老不死的东西,一把年纪了,自个儿府里还有一堆如花似玉的美妾,她不过多有了几个男人而已。
萧太后也是一吓,很快拿了一本看:“弹劾清华的?都是?那怎么可能?清华又没做什么……”话没说完,她便噤了声,脸色顺便煞白,露出一脸惊惧表情来,拿着奏折的手都抖索了起来。
“清、清华……”她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大长公主,“你当真……”
“什、什么?”大长公主厚着脸皮,装傻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死硬着嘴不知错。”皇帝心里头的火气顿时烧的更旺起来,抄起那些奏折,一本本往大长公主身上砸:“你自己看看,上头都写的清清楚楚的,跟定国公家的六小子勾搭成奸,白日宣淫,还被人撞了个正着,连大驸马和定国公府那位六少夫人都看到了。做出这种事情,你怎么还有脸出门的?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偌大个皇族还要脸,越国还要脸的。”
大长公主终于抵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不是因为丢尽了脸面,没脸见人,而是因为委屈:“是姒荣华,都是姒荣华那个小贱人害我的。”
又来了,又来了,每回都会将责任推脱到别人身上,好像她一点儿错都没有似的。皇帝又气又恨,真恨不能再大耳刮子扇过去打醒她。
萧太后心头一凛,警觉起来:“难道这次又是她陷害你的?”
大长公主呜咽着点头:“这次的事本来就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带了那么些人去,就是为了要让我当众出丑,都是她害的。”
萧太后心里头微微有些遗憾,说起来她这女儿有错在先,才会被人抓了把柄啊,不过,若是仔细筹谋一下,说不定还能将这盆脏水从她的清华身上洗掉。
萧太后还没来得及细想,却又听大长公主委屈的控诉:“还有宋三郎那个孬种,他胆子不小,竟然拿鞭子抽我……”
“什么?”萧太后当即怒了,“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鞭子抽你?”
终于得到萧太后的回应,大长公主使劲点头,指指脸上的伤,又撩了衣袖给她看身上的:“母后,你看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到处都是。”
“该死的宋三郎,竟然敢跟哀家的女儿动手。”萧太后越看越怒,越看越觉心惊,大喝一声下令道,“来人,马上去把宋三郎给哀家绑来,敢伤哀家的女儿,哀家必要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严嬷嬷应了一声,正要去叫人,却听一旁皇帝森森冷笑一声,吓的她定定站在那里,顿时不敢动弹。
“笑什么?”萧太后不愉的瞪了一眼过去,“你妹妹挨了打了,你这个做哥哥不帮衬一把,替你妹妹出口气就算了,还笑什么?”
皇帝看着萧太后,有些无语哼笑一声,默了片刻,道:“出气?出什么气?就她做的那些好事儿,她是活该,挨了一顿打那还是轻的。在民间,就她做的这好事儿就是该浸猪笼的。”
萧太后有些心虚,却也不甘就这么被儿子驳了:“哀家的女儿是金枝玉叶,哪是一般人能比的?要说出格的事,姒荣华也做了不少了呢,怎么都从来没见你说她一句,骂她一句?就说这次的事儿,虽然是清华有错在先,可好歹是一家人,她怎么也不能这样大喇喇的就把事情捅出去吧?三岁的孩子都还知道呢,家丑不可外扬,她倒好,为了点儿私怨,连大局都不顾了,害的整个皇族颜面扫地,一样可恶至极。”
皇帝紧皱了眉,默然没了言语。虽然他觉着萧太后有些话过火了,但是这次不可否认的,荣华也确实过分了,而且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不知会他一声,她还没嫁人的,出了这样的事,肯定还会带累她的亲事。或许,确实不该再这么宠着她了。
见皇帝陷入沉思,萧太后和大长公主也都不约而同噤了声,免得打扰了他,心中同时忍不住暗暗窃喜。说不定这次真的也能让姒荣华也跟着一块儿倒霉了。
主子们都默然不语,奴才们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忽然,冯公公发现殿门口有个小太监在探头探脑,是在他们乾清宫当差的小太监,一脸焦急的神色,好像有什么要紧事,可是看着殿内气氛凝重,又不敢进来。
难道有什么急事?
他很快悄无声息走了出去,将那小太监拉到一旁仔细询问,片刻之后,他便又急匆匆的回了殿内,走到皇帝身旁,低声说道:“皇上,老老王爷和德诚公主刚进宫来了,这会儿正在乾清宫等着呢。”
“小叔公和德诚皇姑姑?”皇帝听着一诧,“他们这么一早进宫来做什么?”
冯春没说话,只看了看一旁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注意到冯春的目光,立刻不愉的瞪过去一眼:“看我干什么?”
冯春忙收回视线,看向皇帝。
皇帝立刻明白过来,无奈叹了一声,点点头:“知道了。”
萧太后见他们在窃窃私语,忍不住好奇问:“怎么啦?又出什么事?”
皇帝看向她道:“小叔公和德诚皇姑姑来了。”
萧太后一听就皱了眉,原本就不大好的心情顿时变的更差了,带着几分不耐道:“这么一大早的他们跑来宫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皇帝看了一眼旁边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一听便知不好,露出一脸慌色:“我不要去见他们。”那两个老东西没一个好的。
“迟了。”皇帝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要不想老见着他们,就该安分些的。”
“母后……”大长公主乞求看向萧太后。
不过可惜,在这件事上,萧太后也无能为力,安慰的摸摸她的头发道:“没事的,有母后在呢,母后亲自陪你走一趟,断不会让他们欺负了你的。”
大长公主知道躲不过了,只好勉为其难点头答应,一路却是磨磨蹭蹭的,让两位老人家在乾清宫很是久等了一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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