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脸色白了白,手腕挣扎两下。
柱子一惊,恍然回神,急忙松开她手臂,连声道歉:“对不住,我心急了”
杜鹃弯起嘴角,笑道:“我知道,柱子哥哥一向都是这般在意她”
眼前男人张开嘴角笑起来:“这次找到她,我就去向她提亲了。”
茶碗里热汤倾洒出来,烫得她生疼,杜鹃咬着牙,脸色越发灰白两分:“柱子哥,你你可知她身在何处,便说出这般话?你可知可知我一直一直都在等你?”
柱子吞了一半的热茶生生被呛住,他放下茶碗,拿衣袖抹了抹嘴角,蹙着眉道:“杜鹃,你已为人妇,我也是大男人,当着我的面这般说话,未免坏了你的名声!”
杜鹃心儿一颤,眼底热泪又涌上来:“你如今也嫌弃我了吗?”
袖子撸起,杜鹃凄惨颜色,哽咽道:“柱子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个男人日日对我拳打脚踢,我做梦都想着离开他,如果不是这场瘟疫要了他的命,我可能,可能再见不到你”
瓷白玉腕上红痕密布,红白相交,刺眼万分。
柱子扫了一眼,赶紧撇过头去,隐隐怒意冒起:
“你男人没了,你更要好好自重,怎可这般轻浮?罢了,你好自为之!”柱子长身立起,朝着老板道:“把吃食包了,我带走!”
第261章:再表白
“柱子哥”杜鹃凄声喊他,慌忙起身拉着他衣袖,伏地悲泣道:“柱子哥哥,求求你,别丢下我不管,我如今和父母失散,再没了去处,这小酒馆我也待不下去了,求求你,带我走吧,跟着你吃糠咽菜,我都乐意你不要丢下我不管我”
她声声哀鸣,终是让柱子冷漠脸庞舒缓了几分。
柱子叹口气,扶她站好,低声劝道:“我这些日子都在找海棠,会顺带着帮你留意远松叔他们,跟着我不妥,我现在居无定所,跟你搅在一起成何体统?”
杜鹃连连摇头,红着眼睛道:“我不怕,柱子哥,我不怕,就算住桥洞,喝稀粥,我也愿意只要你让我跟着你便好。”
柱子脸上隐隐现起一丝不耐,他伸手往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银锭子,往桌子上一放,说道:“这十两银子付了这些菜钱,还剩下的都给你,你留着保身,我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
说话间,老板已经把打包好的油纸袋送上来,柱子接过,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李大柱!”杜鹃厉声喝道,她眼底含泪,“你不是想知道李海棠的下落吗?你难道都不问问我?”
迈出的脚生生顿在那里,柱子迟疑片刻,终是头也不回,出了酒馆大门。
“你就这般记挂她?你可知她现在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你难道还要和一个死人成亲吗?”杜鹃追了出来,倚在门口哭喊道。
“啪”,柱子手里的油纸包掉地,肉包子咕噜噜滚了一地,早有候在门口的乞丐门,过来疯抢一气。
柱子浑身冒着火气,眼神似要杀人一般,大步回来,捏着她手臂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杜鹃摇头,眼泪掉的更凶,“我何苦要骗你,我跟她十多年姐妹情,她走后还是我给她培土立坟,我何苦何苦骗你”
杜鹃嗓子嘶哑了好几分,她再说不下去,抬起衣袖掩面拭泪。
“不不你骗人你骗人”柱子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尽,整个人被生生打了一记闷棍,精气神丢了一大半。
“柱子哥,现在村里也只剩下咱们咱们两个了!”杜鹃抬起头来,扶着柱子坐在门槛边,“咱们相依为命,以后每年每年给海棠妹妹烧纸”
“她如何死的?”她伸手过来欲摸他头脸,柱子一把格开,改抓住她手腕子颤声追问。
男人手心火热,她能明显感觉到柱子在发抖,心疼夹杂着淡淡喜悦慢慢上涌,杜鹃压抑住这股怪异情绪,努力黯哑着嗓子,悲声道:“十来天前,我在难民营处遇到海棠妹妹,她已经染上瘟疫,奄奄一息了。回春堂的大夫妙手,也没能没能把她救过来
我们姐妹哭了一场,她死后我便买了纸钱薄棺,安葬了她,可叹她那般好看的姑娘家,走前瘦的脱形,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呜呜呜”
这番话说完,柱子脸色越加苍白,怔怔的再没了话语。
杜鹃挨着他拭泪,眼珠子不时往他脸上瞅去,沉默着不敢再刺激他一分。
良久柱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突然问道:“她她葬在何处?”
杜鹃慌了慌,眼睛打了一个转儿,回道:“改天我带你祭拜去,今日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落脚可好?”
柱子紧紧盯着杜鹃,眼底死水一般没有半分波澜,“她葬在何处?”
男人眼睛似灯火,要将她烧出一个洞,杜鹃慌神,胡乱扯了个谎话道:“就在北街乱坟岗子处,一颗老槐树下”
不待她说完,男人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冲着黄土路跑去,杜鹃紧跟着跑了几步,厉声哭嚷道:
“柱子哥,你等等我”
她没跑几步,便上气不接下气,等喘匀了,抬首张望,早已不见柱子身影。
“柱子哥,为了个死人,你就丢下我,你怎的如此狠心?”
街角处人来人往,独独不见他踪影,杜鹃绝望,也知晓再追下去,已是无益,且这幅身子早就疲乏,也没有力气再追了
忍着满胸愤懑,杜鹃一步三回头,回到酒馆。
腆着肚皮的老板拦在门楣前,不耐烦道:“你这妇人,到底还要不要干这份工了?在店门口和男人拉拉扯扯,丢我的人”
杜鹃赶紧低腰说好话:“刘哥,行行好,我没了这份工,只能喝西北风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回我保证不敢了。”
“哼,有下回你直接滚蛋!”老板说完,甩着袖子进了屋。
杜鹃擦擦额头细汗,低声道:“不会不会有下次了”
北风呜咽,南大街处,断壁残垣焦黑一片,往日繁华的琼楼屋宇转眼不见踪影。
风里传来刺鼻的木柴焦味,耳边“噼啪”之声不时响起,偶尔还是见到死灰复燃的点点星火。
海棠脸色惨白,扒开看热闹的人群,一路寻找。
官兵进进出出,忙碌不停,有些拿着水盆扑灭暗火,有些在焦土堆上寻找活口伤患之人。
海棠抓住一个戎装男人,焦急问道:“军大哥,南大街西口胡同水井旁的几户人家,可有遇到过?”
那官兵本一脸不赖,待看清海棠脸面,竟露出一丝笑脸,安慰道:“姑娘,我救得人太多,不记得了,这外头太乱,姑娘家还是别跑出来,不如你先回去,有消息了,我再给你送去。”
海棠眼睛里的光亮灭了,她讪讪的松开手,木讷回道:“谢了”
“姑娘那你住在何处?”男人追问道。
“我我我住哪里?”海棠喃喃自语,眼角泪珠子成串掉了下来。
她不知她住在哪里,还有哪里可去了
人群里如她这般失魂落魄者不在少数,人人掩面悲切。
海棠游魂一般,逮到戎装的男人就问,遇到人就打听张二娘,直到天色擦黑,她也口枯舌燥,依旧未能得到半点有用消息。
惶惶然不知何处可去,海棠失魂落魄,麻木着继续搜寻。
身后突然静默下来,一只手猛然搭在她后肩,那手心处好似燃着一团火,让她冰凉麻木的身子暖和不少。
如她娘的怀抱一般温暖舒适。
海棠喜极,欢喜转头叫道:“娘”
入眼是男人焦急担忧的脸。
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海棠脸色大变,哆嗦着唇角问道:“柳行武你怎么在这儿?”
第262章:遇伏
“这话该我问你好好的后卫司不呆,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柳行武捏起她的手,一把握住,抬到唇边哈一口热气,责骂道:“手这般冰凉,还往外瞎跑,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海棠挣脱开他的手,哽咽道:“那你跑这里做什么?我怎么处处都遇到你?”
男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丝毫不介意海棠的排斥。
“我是头儿,我不再这里,该在哪里?”说话间,他脱去身上的外袍,披在海棠身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小脸出来。
抬眼上下扫了几遍,柳行武满意点头,嘱咐道:“我叫人送你回去,别瞎跑让我忧心!你爹娘的事儿,我会留意,”
海棠哆嗦着,像个布偶般任他折腾,直到他提到爹娘,心里才稍稍泛起一丝暖意。
耳边传来幸存者哭唤亲人的悲戚声,海棠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滴滴掉落。
她嘶哑着嗓子呜咽道:“柳行武你说我娘和弟弟,是不是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柳行武叹口气,将她一把揽紧,安抚般轻拍她后背几下,柔声道:“莫瞎想,这里有我,我会仔细搜寻,你先回去”
夜色朦胧,星子似乎被吞了般,四野黝黑,不现一丝光亮。
海棠随着一士兵往北大街而去,行路颠簸,海棠紧紧抓牢身下马儿鬃毛,生怕掉下去。
今夜似乎格外诡异,夜已深,马路上依旧能看到游荡不安的人群,个个如同游魂般,不知归家。
到了后卫司,海棠下马,把柳行武的外袍托付给送她回来的小兵,待他走远,她才麻木着往院里行去。
院中灯火通明,一片忙乱,伤员哀嚎声阵阵,海棠硬生生止住脚步,突觉心里一阵烦乱。
眼前一片迷乱,人人一脸急色,忙碌不停,她硬生生杵在那里,丢了魂,游离在世界之外。
心安哪里都是家,心若慌乱,又有何处可安生?
她一步步往后退去,再不愿意往这里呆上片刻。
她自私,她胆小,倘若以前,她还能好生生的去伺候伤员,安抚他们,可现在她家人生死未卜,她心里早就焦灼一片,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
大门处灯火摇曳,海棠脚底虚浮,茫然朝一边走去,黑灯瞎火,她看不清路,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她要去难民营看看,她要找元青问问去,他是大夫,说不得他今日就收治过送来的伤员,说不得那躺着的人里就有她的娘亲和弟弟,他在意她,定把她家人都接过去养伤了!
北风起,风声呜咽,寒意肆掠。
海棠失魂落魄,一路狂奔,跑了不知多久,等到醒转过来时,才突然发觉走的不是去难民营的路。
脑子一醒转,她又傻眼了,暗道自己是笨到了家。
遇到这般有重大伤亡的时候,元青一般都会直接来后卫司,何须她亲自跑难民营?
四野处荒凉一片,茅屋房舍破败不堪,偶尔有灯火,也如豆粒,实在冷清。
海棠生生出了一身冷汗,骂自己糊涂。
马路牙子不算宽敞,映着微弱灯火,她能看到两旁树林里有不少流民依偎取暖,有些落单的男人就算看不清嘴脸,海棠也能感受到那射来的眼神,直白野蛮。
她再次瑟缩了身子,低着头,一路疾走。
路口处有几块巨石,转过弯,海棠刚抬头,脑袋竟生生撞到一人怀里。
鼻端闻到一股酸臭之气。
海棠急忙抬头,连忙后退两步。
“哎呦,小娘子哥哥等你很久了嘿嘿嘿嘿嘿!”
说话间,只见一个男人嬉皮笑脸,从巨石阴影里走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高瘦男人,盯她的眼神,如狼似虎。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海棠又连着退后两步,慌乱不已。
“我们干什么?”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竟似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矮男人上前一步,悿着脸道:“小娘子,你说这月黑风高,三更半夜的,哥哥我找你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出言下流,格外享受这猫抓耗子的游戏。
海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声呵斥道:“柳行武都尉,你可知他是何人?明日他就来我家提亲,你敢乱来,是要跟他作对吗?”
“柳行武?那是什么东西?”瘦脸男人愣了愣,突然又放声大笑,“妙啊,妙,既然你们马上要定亲,哥哥我就给这乌龟王八送上一顶大绿帽,可好?”说完抑制不住又是一阵大笑,瘦高男人附和着笑了的更欢畅。
海棠暗道糟糕,这两人根本就是两个光脚的,不到死,是不会怕什么的。
这可如何是好?
“二弟,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咱哥两个好久没碰女人,别浪费时间跟她墨迹!”
瘦高男人不耐烦催促。
“大哥既然这么急,那做兄弟的岂能让你憋得难受?”说完,转脸朝海棠嬉笑道:“小娘子,可别怪哥哥们不懂怜香惜玉,今日也算你倒霉,碰到我哥俩手里,你还是乖乖的听话,从了我们吧!”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已经抄围上来。
海棠紧张的手心冒汗
左手掌心处,束发的木头簪子早被她偷偷摘下,握在手心,到了这一刻,就算真要走到最难堪那一步,海棠也不会束手就擒,定要来个鱼死网破。
右手偷偷往腰间摸去,那里藏着半袋苦味子粉末。
矮胖男人又靠近了几分,笑的越发下流:“小娘子,真是个有趣儿的,这会儿知道为我哥俩个解发宽衣,啧啧啧!”
酸臭之气越发近了,男人大张双手,朝着海棠扑过来!
就是这一刻了!
海棠扬起手,抄起苦味子朝矮胖子撒去,转眼间,她立刻扭转身子,朝着身后那瘦高男人眼睛刺去。
这一套动作,做的又快又急,黑灯瞎火看不清,在外人眼里也只当她害怕,转身要往后路逃去。
两声尖叫起!
瘦高男人紧紧捂着脸,嚎叫着蹲下身去。
手中的簪子扎到那男人脸上,海棠也不知具体扎到了那一处,她再顾不得许多,抬腿狂奔。
第263章:终遇
矮肥男人气急败坏叫骂道;“臭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大爷今晚不整死你!”
苦味子虽极苦,研磨成的干粉却没有一丝毒性或者异味儿,刚刚那番喷洒,完全就是迷惑吓唬,起不到丝毫作用,海棠这般做,也只是为了争取些逃跑时间。
早料到这男人回神之后就会追赶上来,海棠卯足力气,拼命朝前跑。
可她到底是忽略了男女体能上的差距。
片刻不到,那矮胖男人便追了上来,朝着海棠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把她扑到在地。
“啊!”海棠尖叫一声,额头处猛然刺痛,脑子一阵眩晕。
“臭婆娘,够辣,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话间,这男人翻身爬起,跨坐在海棠身上,抓住她后脖领子衣裳往下撕扯。
“嘶啦嘶啦”
后背处凉意袭来,男人粗鄙大手已经抚上来,海棠生生抽了一口凉气。
“小娘们,皮细肉嫩哥哥我喜欢哈哈哈”矮胖男人口水直流,惊喜异常。
趁他松懈的工夫,海棠弓身上翻,使劲儿朝他腿下踢去。
男人躲过,恼羞成怒,抓住她的手腕,抬手甩了她一耳光,“今日不给你吃点苦头,还当我胡老大真是纸糊的?”
脸颊被抽的生疼,脑子里迷糊的越加厉害。
鲜血从她额头处泉涌而出,鼻端血腥气越来越厚重。
男人胡乱叫嚷着,又往她胸前衣襟处一阵撕扯。
晕眩感再次上来,海棠力气被抽走大半,再也挣脱不得。
鲜血糊住双眼,委屈不甘恼怒全部上涌,泪水夹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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