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待她回话,他踏步朝前继续走去
海棠定定站那一处,站了片刻。
浑身上下被泼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
这男人就是那狩猎的毒蛇,支着身子,吞吐蛇芯,准备随时噬咬她,反击她,戏弄她!
心里无端涌起一阵屈辱,她恨恨的瞪他,
看着他穿行过一个又一个囚笼,好似闲庭漫步,直到消失于拐角
第256章:熟人相见
狱衙深处,腐朽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老鼠蹿走,污臭脏乱处处,惨状处处。
喉头翻涌,海棠生生咽下这一口恶气,松开紧握的拳头,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脸上的怨毒慢慢消失,气愤不甘统统掩藏起来,争一时之气,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她等着,总有机会一击必中!
过拐角,穿长廊,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松油火把照明,三五步便有一处灯龛,兵器刑具琳琅满目,挂满墙岩。
此处行到了一处刑室前。
刑室正中邢架上,一男人手脚被缚,呈大字状高高悬起。
男人身形不高,上身裸露,头颅低垂,显是昏死过去。
海棠眼珠子扫了一圈,忍不住一阵哆嗦,腿肚子打颤,怯弱不敢上前。
受刑男人赤裸的胸膛上,条条鞭痕触目惊心,血色皮肉翻滚,血水顺着肚皮留下,在身上流淌出一条条红痕,裤腰上血迹斑驳,血水污渍干涸一片。
尽管这场景在电视里看过许多,可活生生的这般野蛮血腥还是吓得她又软了腿脚。
“将他唤醒”
柳行武跺步到刑具架前,捡起一把手鞭,扯了扯,扬声吩咐一旁差役。
差役领命,端起一盆凉水,噗呲一声,朝那男人泼去。
受凉水一激,犯人悠悠醒转,颤巍巍抬起头颅,看了柳行武一眼,眼神木纳,复又垂下。
“柳大人来了,也不问声好,你这蠢货,有你苦头吃的”差役朝着那倒霉男人厉声呵斥。
柳行武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这般拍他马屁。
等了片刻,他似长了后眼睛一般,头也不回,朝着躲在灯龛后的海棠嗤笑道:“这般胆小过来,可认识这人?”
柳行武什么样的人,海棠以前还觉得他是个色胚,是个嬉皮笑脸,缠着女人屁股后面讨好听话的男人。
可此刻真到了这一处血腥之地,先前重重所见所想皆被推倒。
那柳行武什么人?真如他自己所说,就是个阎王,不是阎王,如何在这大狱里这般如鱼得水,就跟逛自家花园子似的?
海棠仿似头一次认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只是小小一介屁民,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那点怨恨,那点女儿心思,都成了屁,跟眼前这血腥一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惧怕再次上涌,好似又回到了后卫司照看他的那段日子,海棠提心吊胆,走到他身侧站定。
吊着的男人离她不过半丈,浑身的脏臭血腥直冲鼻端,海棠低垂头颅,再不敢抬眼打量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可怜人。
“怕了?”柳行武大笑,挥手斥退两旁的若干衙役,待人走远了,他慢慢跺步,跺到海棠身后,突然埋脸在她发中深嗅一口。
她打了个颤儿
柳行武黯哑着嗓子道:“这人据说跟你是同村人,他犯的罪行可不小,你帮我认认,别弄错!”
海棠腿肚子只发抖,反感厌恶他这般亲近,可她再不敢顶嘴了。
此刻这男人,跟那提着镰刀收割人命的修罗阎王没有半分区别,海棠怂胆,哪里还敢挣扎抵抗。
她僵硬着身子,抬头朝那刑犯看一眼,快速低头不敢再看。
那邢架上的男人却突然动了动,抬起死鱼一般的眼睛,看过来。
眼神触及海棠,蓦的绽放光亮,待细看片刻后,他居然失声叫道:“是你你”
“妖女妖女”邢架上的男人激动挣扎,引得邢架哐当作响。
男人的嗓音早已失了原声,听不出是谁。
海棠一惊,抬眼朝愤怒男人脸上瞅去,这一瞅,可慌得立起身子来。
男人虽面目浮肿不堪,却也能一眼认出,居然是好几年未见的二癞子!
这男人不是蹲在黄羊镇的监牢了?怎会进了这西河城的大牢,还被折腾成这般模样?
海棠惊愕,二癞子似乎比她还要惊愕愤怒,叫骂道:“打死你,妖女都是你,害得你癞爷爷好苦妖女我要你死!”
二癞子状似疯癫,骂出口的话难听到了极致,由于激动,脚链手链一阵阵哐当响。
这诡异一幕,实在可怕。
柳行武嚯的转身,朝着二癞子抽了一狠鞭子,“爷的贵客,好不容易请上门,容你放肆?”
“啪”一声脆响,二癞子身上无端端又多出一条狰狞血口,血珠子跟不要钱一般,拼命往外涌。
这一鞭子太狠,二癞子死鱼一般垂下脑袋,再不敢动弹了。
海棠却被吓得瘫软在一旁的靠背椅子上,也跟着动弹不得。
“我认得他如何,不认得他又如何?你为何为何带我来这种地方?”海棠抬眼,绝望看着柳行武,哀声道。
他一意孤行,偏要她看他凶残一面,难道,实是警告她,敢抵触他,便是这人一样的下场吗?
她被他吓住了,她不怕死,倘若孤身一人,她有何可怕的?
可如果这刻被绑在邢架上的是柱子,是大山,或是桩子,她该怎么办?
心思兜转,一时间繁复纷杂
柳行武收了鞭子,气定神闲抿了一口热茶,俯身挨着海棠坐下,捏起她下巴轻笑道,“这怂货前几年因为偷窃,忤逆,谋财害命被收监,今年初让他逮着机会,趁乱逃了,如今又跑到城里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听他同伙交代,他在黄羊镇时,曾经尾随一名女子进山,偷得珍贵药材发家,后来又跟踪那女子抢得一盐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反被那女子算计进大牢,据我所知,这同伙口中的妖女,便是你了”
海棠惊讶错愕,一把甩开他的大手,止不住喘气
原来,原来那处何首乌,真是这贼人偷的,清水村来的贼人,也是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招惹来的,那么,二叔平白遭惹的那番毒打,全村丢的那些鸡,柱子家丢的那车贵重谢礼,也定跟这人脱不开干系了!
怒气上涌,海棠挺身立起,走到二癞子跟前,恶狠狠盯着他眼睛,怒斥道:“那何首乌,我处处小心,如何被你偷得?三年前,全村人去秋猎,是你伙同外人来偷咱们?我二叔二婶卖虾,也是被你半路打劫?”
二癞子抬起肿胀不堪的脸,露出黄牙,嘿嘿笑了。
第257章:求娶
他努力睁开青肿眼皮,对着海棠嗤笑道:“是了都是你癞爷爷我干的,你就是个妖女,凭着妖法赚钱,凭什么你得好,我们都得跟着你跑腿,喝点冷汤剩饭?咳咳”
说话太急,他咳嗽一阵后,呼啦呼啦喘气。
海棠拳头捏紧,上牙咬着下齿,气的周身冒火。
“啧啧,生气了?”二癞子咧开大嘴,又露出满口黄牙。
“爷爷我也气啊!”他咬牙道:“早该把你全家都捆了,也让你尝尝这挨鞭子的滋味儿,那盐矿是你告密的吧!”
“你”
海棠气急,一把抢过柳行武手底下的鞭子,朝他头顶砸去。
鞭子长,没有点手劲儿,没法甩开,她只有用这蠢法子砸他,泄一泄火气。
二癞子闷哼一声,头顶处顿时血如泉涌。
海棠红了眼,还欲再砸,手臂被一把擒住,柳行武夺了她手中鞭子,轻声道:“他在寻死,你倒中了他的诡计,笨!”
“他死了活该,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海棠恨恨道,伸手还欲抢皮条鞭。
“说你笨,还抬举你了,打死他,你想蹲穿牢底?”
柳行武一番话不无道理,海棠咬牙,生生把一腔火气咽下去。
出了牢狱大门,四野暗黑一片,凉风吹来,吹起寒意阵阵。
海棠抱紧胳膊,望着漫天夜色出神。
柳行武打马过来,朝她伸出大手,海棠楞了楞,把手放进了他厚实火热的掌心,双方一借力,海棠已上了马背,落进他怀中。
“你为何带我上这里?”行了片刻,海棠出言打破沉默。
她脊梁挺得笔直,并不相信他只是为了拉她来指认犯人的鬼话。
四野昏黑,马儿走的并不快。
柳行武把她往怀里扯了扯,黯哑着嗓子低声道:“你想听什么?”
“你?”海棠忍了忍,无力感又重了一层,这人说话总是出乎她的意料,从未干脆利索过。
耳畔边传来男人一阵低笑。
柳行武似乎格外舒畅,话里都带着三分惬意,“就那怂货?”
说话间又把臂膀紧了紧。
他接着冷哼一声,笑道:“三鞭子下去,屁都招了!我如此费事,不过是想给你解解气性”
话语一低,他把嘴角凑到了她耳边,轻笑道:“嗯现在满意没?”
“你”海棠别开头,离他脸庞远些,“军爷犯不着如此我只是小小民女,劳驾军爷费心费力,着实有愧”
柳行武讨了个没趣,抬起头,笔直脊梁,沉声道:“知道爷费心了,也不给个好脸子?以后这脾气得改改”
海棠心中一慌,打断他的话追问:“什么什么以后?”
柳行武勒住马,语气里颇不耐烦:“说了几遍,又忘了?”
海棠心往下沉,明知他要发火,还是憋不住顶了回去:“没有以后,什么以后都没有”
“”柳行武无言。
海棠吐出心底话,刚刚松懈片刻,又被他这一诡异沉默给震慑住了,心里惴惴不安。
环在身上的铁臂猛的紧了一圈,柳行武打马,开始狂奔。
冷风迎面袭来,吹得衣袖猎猎作响,脸颊肉生疼无比。
“你你疯了,跑这么快?”海棠上下牙齿打着颤,质问道。
柳行武挟紧她,并不答话。
后背抵靠处,火热一片,男人心跳有力,隔着厚重衣裳,海棠依旧能清晰觉察出来。
心渐渐一点点往下沉。
这人做事没有章法可依,全凭心情,如果得罪他,还不知给自己给家人招来什么祸事。
兜着凉风狂奔一路,海棠渐渐冒出一身冷汗。
柳行武似有察觉,渐渐放缓速度,马背上再次平稳。
“你后日真要去我家提亲?”
“嗯”男人答话,胸腔都跟着震动,“我今年虚岁二十三,家中独子,父母健在,有良田五百亩,当铺两间,私底下我还置办了两处私宅并一处铺子,跟了我,不会饿着你”
这人,这人给她报家底,是做什么?
海棠惶恐,心止不住往下沉去,连声打断他的话说道:
“可可我还没有及笄,我也不乐意丢了父母,随你去”
“这有何难?”柳行武轻笑道:“以后让你父母兄弟跟你一处,日日相见,不就成了?至于你这年纪嘛”他长叹一口气,为难道:“是小了些,我也只能候你成年,再考虑圆房之事”
“你你”海棠惊得差点掉下马去。
这人无耻,这人下流,她早已领教过,可此刻孤男寡女,当着她的面儿,他居然说出这般下作话来,简直
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海棠气的打起哆嗦,声音起伏不匀,“柳行武,我说多少遍,我有了心上人,你你难道听不见?”
一阵沉默,头顶上方,男人抽气声加重,海棠摒住呼吸,她知道他动了真怒。
“别拿野男人来恶心爷,”半晌,柳行武再次开口,声音清冽,听不出喜怒,“你有几斤几两,最好先掂量掂量,以后我不想再听这种鬼话!”
海棠绝望,压抑住瑟瑟冷意,冷笑道:“你除了威胁人,以权压人,你还会什么?你要娶我回去,你可知我心里有你半分没有?”
说完,她一把甩开他手臂,挣扎着往地下跳去。
“你疯了?”柳行武扯住她后背衣裳,紧紧锢住她,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你才疯了认识我不过三两天,就要娶我回去,我有心上人,你也不管不顾,柳行武,我没疯,疯的是你”
海棠拼命捶打他的胳膊,挣扎一圈,徒劳无用,她急红眼,低头朝他手背处狠狠咬去。
“嘶”男人倒抽一口气,手掌丝毫没有松动,依旧如铁钳般,抓的她死紧。
舌尖尝到阵阵甜腥,海棠再次下力,狠咬一番,直到男人手背鲜血淋漓,柳行武还是没放手。
海棠抬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绝望吼道:
“你放手,你这色胚,流氓,跟你同骑一马,我都恶心你你发疯了,你真的发疯!”
第258章:心乱如麻
“呜呜呜”
迷乱之中,海棠突然觉得身子被猛力一提,重又跌进那厚实胸膛,脖颈处也被提溜了一下,柳行武粗重的鼻息突然喷的她满脸,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唇角就被狠狠压到一块冷冰冰的软肉上。
海棠猛的睁大双眼,眼前是男人放大数倍的朦胧眉眼。
这色胚居然居然强吻她!
“呜呜呜呜呜”头顶热血上涌,海棠拳脚相加,挣扎的更加剧烈!
唇边猛然一阵刺痛,海棠忍不住张嘴抽气。
乘着这工夫,男人乘虚而入,吻得越发深入。
海棠又慌又臊,委屈不甘,连着恶心上涌,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
拳脚折腾一番,对他全然无用,她越挣扎,他好似赌气一般,连亲带啃,放肆的越加过分。
海棠咬他一口,他忍着,再反回来狠狠回击她,步步狠辣,不留一丝余地。
嘴里苦涩的血腥味越来越厚重,呼吸不够用,胸膛处好似缺了水,拼命叫嚷着难受,海棠渐渐停止挣扎,如同布偶一般,任他摆布。
心头一片绝望,深海中溺水之人,也许就是她这般吧!
眼角,泪珠子连片掉下!
这酷刑不知折磨她多久,海棠觉着脑子里昏沉沉,将晕未晕之前,他才松开钳制她的手,将她狠狠揉进怀里,喘着粗气道:“色胚流氓你听着,这样的才配叫色胚流氓!”
头脸被压在他胸前,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居然把她翻了个个儿,把她身子调转向了他。
海棠靠在他胸口处,悲声呜咽,唇角上传来丝丝抽痛,嘴里也有好几处痛处,回过神来只觉得满嘴都是又麻又疼。
这男人凶狠如豺狼,霸道也如那凶狠畜生一般,完全不讲一丝道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绝望闭上双眼
回来已是深夜,柳行武特意让人备好宵夜,要带她吃饭去,海棠摇头拒绝。
这一番举动又惹恼了他,正要发火,他突然发现她的不对劲儿。
“可要看大夫是不是冻着了?”他低声询问。
海棠摇摇头,不说话,不看他,全然又变成了没有生气的布偶。
“罢了,你睡去”
他叹口气,牵起她的手往她起居所而去。
屋内幽暗一片,只余屋檐下点点悬置的灯笼,随风飘荡,摇曳一豆微光。
一前一后,两人在屋门口顿住脚。
柳行武拉她到跟前,捏起她下巴,蹙着眉轻声问道:
“困了?”
海棠木然看他一眼,轻点头,将眼珠子看向别处。
“今日”柳行武长叹口气,说道:“今日是我莽撞,你要打要骂,等明日睡醒再说”
“你真要娶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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